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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儘在不言中。

邊靜玉那一打嗝就停不下來的毛病忽然就好了。嗷,他被沈伯父肯定了!

他們正說話的時候,沈思也從院子裡跑了出來。他上課的地方在後麵一排的屋子裡,跑過來需要一點時間。邊靜玉迅速開起了裝逼模式,矜持地對著沈思行了一個禮,淡定地叫了一聲:“沈大哥。”

沈德源:“……”

沈怡:“……”

厲害啊,這變臉的速度真是快!如果不是邊靜玉的眼眶還紅著,他們就信了他的矜持了!

沈怡忙把京城中的好消息告訴了父兄。

沈德源和沈思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平-反了。為了防止有人冒用朝廷的公函,這種贖罪平-反的公函是順著各地的驛站一站一站發過來的,每到一處都要登記蓋章,走的是陸路。他們這種情況,還用不到快馬加鞭、日夜疾行這種最高規格的送信模式,因此速度要比走水路的邊靜玉和沈怡稍慢一點。

等沈德源知道沈怡和邊靜玉是特意來接自己回去時,他和沈思對視一眼。沈德源忍不住皺起眉頭:“怡娘你們做了什麼?”他怕幼子為了救自己和長子回去就投靠了某位皇子,這無疑是與虎謀皮啊!

玉米一事需要保密,沈怡就說:“爹,我們回你的住處慢慢說吧。”

沈德源更擔憂了。

在關鍵時候還是邊靜玉心細,忙說:“去歲秋闈出現舞弊,皇上大怒,開始肅清官場,壞人藏不住了,好人也就平-反了。這都是聖上清明的結果,與我和怡……怡娘無關。我們一直在安心讀書。”

怡娘……這小名真是可憐可愛啊。邊靜玉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沈德源和沈思原本正在上課,此時不好拋下學生們不管,就算要提前下課,也該回教室和學生們說一聲。而邊靜玉和沈怡經過了長途跋涉,雖說精神很興奮,身體卻有些疲累,都該沐浴休整一番。

於是,那熱心的老頭兒把邊靜玉和沈怡領去了沈德源和沈思的住處。

“住的地方也和之前不一樣了。”沈怡開心地說,“我上次來,我爹和我大哥還隻能住在逼仄的小屋子裡,沒想到現在住得這樣寬敞了。”屋子明顯是新造的,造得很敞亮。屋內布置得非常乾淨整齊。

“沈先生和小沈先生可是我們的恩人,我們哪能讓恩人受委屈了。”領路的老頭兒笑眯眯地說。

邊靜玉與有榮焉地挺起了%e8%83%b8膛。

等等,與有榮焉的不該是沈怡嗎?沈怡試探著問:“你……好像很親近我爹?”

“你、你發現了?”邊靜玉瞪圓了眼睛,就像是一隻受到了驚嚇的貓。

“不光是我發現了,估計我爹也發現了。”沈怡說。

邊靜玉臉色爆紅。

像西紅柿,想吃。沈怡想。

等等,西紅柿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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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迷弟屬性暴露了,邊靜玉就乾脆破罐子破摔了。等邊靜玉洗漱完畢,出現在沈怡麵前的他換了一身青色長衫,腰間係著一枚方型的玉佩。咦,這不是沈德源在京城裡時最常穿的衣服的樣式嗎?

“怎麼樣,好不好看?”邊靜玉問。

沈怡麵無表情地關上了門,把邊靜玉關在了門外。太可怕了,竟然比我更像我爹的兒子!

第47章

邊靜玉到底沒敢穿著沈德源的同款衣服晃悠到沈德源麵前去。

畢竟,他是一個矜持的人。

等到大家一起坐下來吃飯時,邊靜玉又重新換了一身衣服,把自己珍藏的偶像同款鄭重地收了起來。沈怡懷著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心情看著邊靜玉在自己親爹麵前裝成了一副淡定穩重的樣子。

#說!我和我爹同時掉水裡,你選擇救誰#

#上一條腦內彈幕撤回,我不可能這麼幼稚#

#總之,希望有關部門能夠管管#

沈德源當了一些年的京官,在京城中起居都有人伺候,生活可算是養尊處優的,但在被流放後,他和沈思都隻能自己動手照顧自己了。就算姚縣令有心要照顧他們,礙於他們犯人的身份,讓他們住了單間、免於勞苦就已經很照顧了。要知道,就連姚縣令自己家裡,也就隻有負責做飯的老廚娘一個下人啊。好在沈德源起於微末,彆說自己做飯打掃,就連田地裡的活都會做一些,倒也逐漸適應了。

等到萬金商行和當地百姓有了合作後,老百姓們的生活漸漸好了起來。當地民風淳樸——以前的外來人員覺得當地民風彪悍是因為當地人把他們視為了入侵者——有了老百姓們自發的感恩和照顧,沈德源和沈思的生活環境才漸漸好起來。比如說他們現在住的房子,那就是老百姓們趁農閒時造的。

邊靜玉和沈怡來時並非是飯點,正是上下都不靠的時候,廚房裡根本沒有預備吃食,沈德源就親自下廚給他們做了一碗麵條,麵條是現揉的。住在附近街上的老百姓們得知沈先生的小兒子風塵仆仆地趕來了,這家端了醬肉來,那家送了水果來,等沈德源煮好麵條時,桌上竟也擺得滿滿當當的了。

邊靜玉端著麵條,情緒非常激動。

“不就是一碗麵條麼,瞧把你感動的!”坐在邊靜玉身邊的沈怡小聲嘟囔著。

邊靜玉不假思索地反駁說:“這不是一碗普通的麵條!這可是伯父親自給我下的麵條!”在邊靜玉眼裡,這麵條是閃著金光的!邊靜玉每一口都吃得很虔誠。沒想到沈伯父這麼厲害,連麵條都會做!

沈德源和沈思都不餓,但也舀了一些麵湯,陪著兩小子一起吃了些。

屋子裡沒有旁人,外頭也沒有人偷聽,沈怡這才小聲說了玉米的事。沈德源頓時放下一顆心來,新糧種要是推廣得好,就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怪不得皇上不僅召了他們回去,還讓他們官複原職。

沈德源一時間感慨頗多。他既覺得愧對家人,又欣慰於小兒子長大了。他既有種終於熬出了頭的喜悅,又更感激於邊家人的儘力奔走。他心裡有苦儘甘來的興奮,但更有一種無法言喻的複雜感觸。

沈思這幾年的變化也很大。此時的讀書人都以矜持內斂為美德,沈思以前就很內斂,現在瞧上去卻爽快了很多。他的皮膚也變黑了,雖說這黑無損於他的樣貌,卻讓他看上去不那麼像“讀書人”了。

邊靜玉舍不得把這碗麵條吃得太快,就放下碗說:“怡弟,你不是帶來了伯母她們的信件了嗎,快些拿出來給伯父和大哥看吧!”說著,他又看向了麵露期待的沈德源和沈思:“我特意做了妮兒和盼歸的畫像……”妮兒是沈姐姐的孩子,沈姐姐和離後帶著女兒住在娘家。盼歸就是沈思和虞氏的孩子了。.思.兔.網.

沈德源和沈思被流放時,妮兒剛出生,盼歸還在娘親肚子裡。他們都沒見過兩個孩子呢!聽聞有了孩子的畫像,他們哪裡坐得住啊,忙叫沈怡拿了過來。父子倆湊一塊看著畫像,眼眶都有些紅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話是有下一句的。若是到了傷心處,哪裡還能忍得住!

等到沈德源和沈思把家書看完,又把孩子們的畫像看了一遍又一遍,邊靜玉碗裡的麵條才下去一半。沈德源收拾整理了一下心情,見邊靜玉一口一口吃得很小心,便說:“可是麵條做得不合胃口?若是不喜歡吃,彆勉強……”反正後院裡養了好些家禽家畜,剩下的麵條倒給它們吃,這也不算是浪費。

邊靜玉僵硬了一下,不等沈德源把話說完,呼啦呼啦地把剩下的麵條一口氣吃完了。

就連一點麵湯都沒有剩下!

沈德源:“……”

所以,這到底是喜歡吃,還是不喜歡吃?

等到他們吃完、把桌子都收拾了以後,姚縣令就來了。他其實早就想過來看看了,又怕打擾了沈德源和兒子說貼心話,就略等了一等。姚縣令時不時就要去山裡走訪,整個人都已經成了一塊黑炭。

姚縣令同樣起於微末,到了三十多歲時才考上進士。得知沈德源和沈思順利平-反、官複原職,姚縣令忙對他們說了恭喜,又和邊靜玉聊了聊姚和風的學業。最後,姚縣令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沈德源知道姚縣令心裡的擔憂,便說:“姚兄放心,我既然要回去了,你憂心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本朝的縣令三年一換,三年後按考核或平調或升遷。但嚴格按照三年一換這標準來的,隻會是那種被人盯著的富裕地方。像南婪這種偏遠而難以出政績的地方,因為沒什麼人想來,被派來的縣令又往往在朝中沒有人脈、難以出頭,縣令基本上都要連任一期,那就是六年。姚縣令就要待滿六年了。

姚縣令想走嗎?自然是想走的。他在南婪的六年,隻有妻子陪在身邊,沒機會見到父母,也沒機會見到遠在京城的長子。他的心裡是真不好受。縣令收入不高,他沒有那個能力把親人都接到身邊。

但姚縣令想留下來嗎?自然也是想留的。他是一個做實事的人,戲文裡常說的“愛民如子”就是他這樣的了。在他的努力下,桐恩縣的老百姓們才剛剛開始接觸到外麵的新事物。若是他離開了,誰知道後麵來的那個縣令能不能繼續推行他的政策?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見藥材生意利潤巨大就中飽私囊?

而現在其實已經由不得姚縣令自己選擇是留是走了。

在姚縣令之前,所有被派來南婪的基層官員都是滿心絕望地來,熬上幾年後,再灰頭土臉地走。他們已經默認這塊地方是出不了政績的了,隻要能保住性命並且不讓當地人發起反叛就好。但到了姚縣令這裡,在他的努力下,桐恩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當地人對於朝廷的接受度也增加了。教化百姓是所有政績裡最值得說的一條!姚縣令在朝中沒有人脈,若有人想要摘他的果子,他都無處伸冤去。

就在姚縣令夜不能寐、憂心日後出路時,沈德源官複原職的消息來了!

是個人都知道,沈德源這次回去,肯定是要被皇上重用的。他難道還保不住一個姚縣令嗎?更何況姚縣令本身就有政績,沈德源也不是要給姚縣令開後門,不過是保住姚縣令的果子、儘力給他一個更好的安排而已。姚縣令得到沈德源的這一句承諾後大喜,忙起身對著沈德源行禮,感謝他的幫助。

沈德源抱住姚縣令的胳膊,阻了姚縣令鞠躬的動作,道:“姚兄,你何必如此見外。這兩年,若不是有了你的一力維護,我們還不知道會如何……”說不定就在艱苦的勞作中把身體糟蹋得不成樣子了。

姚縣令笑著說:“可不是我的功勞,都是沈兄和大郎真心教化百姓的緣故。”

邊靜玉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南行的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此前從未見過的人和事,看到了碼頭上艱難求生的苦力,看到了衣衫襤褸的乞者,看到了因為糧食歉收而一臉苦色的老農……到了南婪的地界後,他還看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