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賠進去!鹽裡頭的利潤太大了,魯家上下打點的錢就不會是個小數目。

“我可以把我們研究整理出來的資料原原本本地交給舅舅。”邊靜玉卻沒什麼心理壓力,“這個事情到底做不做,取決於舅舅自己。他是生意人,他常和我說,想要做大生意就要有虧本的心理準備。”

魯家舅舅一直很護短。護短沒什麼,關鍵在於他還很有錢。

一個護短的有錢的人……他的行動力是非常可怕的。

魯家根本不做海鮮生意,為什麼會在崇海灣有漁場?原因很簡單,因為魯家老太太喜歡吃海鮮。就為了能讓家裡的老太太吃到最好、最優質的海鮮,魯家舅舅直接在崇海彎建造了一個大型的漁場。

邊靜玉也是被魯家舅舅護著的那個“短”。

沈怡是真怕自己提出的這個鹽田曬鹽的方法會讓魯家舅舅虧錢啊!邊靜玉卻越來越冷靜,安慰沈怡說:“我舅舅很有眼光的。他若是覺得不可行,自然不會去做。我們隻是給他提供一個思路而已。”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邊靜玉打算回到京城後當麵和舅舅說一說曬鹽的事。

有了不能讓魯家舅舅虧錢的壓力,沈怡的研究動力更足了,就連睡夢裡都是一塊一塊整整齊齊的鹽田。沈怡覺得這是個好兆頭,卻不知道從高空俯瞰鹽田的畫麵也是他曾經得到是垃圾信息之一。除了鹽田,睡夢裡還有鼻尖上染著黑灰的靜玉弟弟。沈怡用手一蹭,邊靜玉鼻尖上的黑灰就被蹭掉了。

沈怡醒來時,想到邊靜玉捂著鼻子看著自己的畫麵,%e8%83%b8腔裡的滿足感都要溢出來了。

快到南婪時,沈怡又有了一個新點子。自從他弄了“餓否”,家中的院子就搭了棚子做了廚房。沈怡雖不管廚房的事,但從院子裡經過時,偶爾會檢查下廚房裡的衛生有沒有達到他說的標準等。他曾見過廚娘們做豆腐,豆子磨成漿擱大鍋裡煮,加入鹵水後,豆漿就凝成塊狀了。沈怡因此有了靈感。

“如果真造了鹽田,隻看天氣行事的話,這效率就太低了。”沈怡興致勃勃地說,“我們能不能找到一樣東西,這東西本身不貴且很容易得到,就像是鹵水一樣,加到鹽田中就能夠增加出鹽的效率。”

雖說做豆腐和曬鹽是兩碼事,但不得不說,沈怡這個新的研究課題選得不錯。

兩位少爺這一路上都忙著搞研究,路途就不顯得遙遠了。待下了船,他們又坐馬車疾行了兩日,顛得心肝脾胃腎都要從嘴巴裡吐出來了,才終於到了姚縣令治下的桐恩縣。此地風俗和京城不同,邊靜玉和沈怡的衣著和街上來來去去的行人不一樣。邊靜玉忍不住打量行人,行人也忍不住打量他們。

桐恩縣以前不常有外地人來,但自從姚縣令領著老百姓和萬金商行有了合作,縣裡的老百姓們對於外人的防備心就下降了很多。那些打量邊靜玉和沈怡的目光中,好奇的目光占了多數,並無惡意。

沈怡以前來過一回,直接領著邊靜玉去了縣衙。

“我上次來時,這裡隻有一排小破房子,沒想到現在建得這麼好了。”也許是因為馬上就能見到親人了,沈怡腳下生風、走得飛快,“這裡是我爹和我大哥給他們講課的地方,我爹現在肯定在裡頭!”

南婪和京城相距遙遠,沈怡不能確定自己到達的具體日期,就沒讓父親和大哥去接他。

邊靜玉忽然有些緊張。

兩人朝著那排房子走過去,漸漸就能聽到讀書的聲音了。這學舍起初是姚縣令咬牙建的,當時並沒有多少學生來。後來當地人靠著藥材生意慢慢過上比以前好的日子了,他們對姚縣令越發信服,這才搶著把家裡的孩子送到了學舍裡來。有些人心裡有成算,不光把孩子送來了,自己也厚臉皮來了。

所以,學舍裡有孩子也有大人。

沈思負責給孩子啟蒙,沈德源就負責給大人講課、教他們說官話等等。

學舍外頭的陰影處蹲著一個老頭子,見沈怡和邊靜玉遠遠走來,這老頭隻覺得沈怡非常眼熟。待沈怡走近,老頭兒忽然扯著嗓子衝屋子裡喊:“沈先生,你小兒子來了!你在京城裡的小兒子來了!”

屋子裡的讀書聲靜了一下,很快從裡麵走出了一個中年人。

沈德源穿著當地服飾。邊靜玉的眼淚瞬間落下來了。他不想哭的,但眼淚就是忍不住。沈家人吃了那麼多苦,邊靜玉時常擔心沈德源在外過得不好,現在親眼見到他精神奕奕的樣子,終於放心了。

老頭兒摸了摸腦袋,他莫不是記錯了,難道那個流眼淚的才是沈先生的兒子?

邊靜玉很敬重沈德源。這種敬重在平時不顯露,卻一直深埋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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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小迷弟不為人知的心理:感謝高祖父當年娶了我高祖母,感謝祖父當年娶了我祖母,感謝他們最終生出了我爹,感謝我爹當年對沈伯父施了援手讓我能夠認識沈伯父。總之,感謝我十八輩祖宗!

第46章

邊靜玉是一個特彆會裝的人。

“會裝”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一個貶義詞,這樣的詞語似乎不該用在一位總以君子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的上進的年輕人身上。但邊靜玉他真的很會裝啊!沒辦法,他若是不會裝,那麼他的表情就會出賣他的內心,世人就能知道他其實是個時不時就會想太多的小逗比……啊不對,是個善於思考的人。

唉,要臉。

如 文學城的作品庫一樣豐富的內心世界絕對不能暴露!所以,即使邊靜玉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正直高尚得如同生活在新聞聯播裡,絕不是那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但他還是點亮了“會裝”的技能。

比如說,邊靜玉在幼年時就陷入了一種誤區,以為自己越是恭敬,大哥越會喜歡他。所以,其實一直想要被大哥摸摸頭舉高高的邊靜玉卻總在大哥麵前表現得極為穩重端方,一舉一動就像是用尺子量過一樣。他裝得太好了,害得邊嘉玉一直都以為弟弟沒有那麼喜歡自己,為了不讓弟弟更討厭他,邊嘉玉明明是個愛熱鬨也愛玩笑的性子,但在弟弟麵前卻不得不收斂了,做出弟弟喜歡的正經模樣。

在父親麵前恭順,在舅舅麵前聰慧,在祖母麵前乖巧,在師長麵前恭敬,在同窗麵前穩重……這都是因為邊靜玉會裝啊!他唯一會表現得活潑點的就是在魯氏麵前。但隨著他的年齡慢慢增長,他從一個需要仰賴父母的小孩長成了一位能給母親帶去依靠的少年,在魯氏麵前也漸漸變得可靠起來了。

他的心裡藏著七彩的顏色,然而他顯露在人前的卻隻有白色。

這就像是太陽一樣,外人能看到是隻有白光,但其實太陽散發出來的白光是一種混光,能夠被分解成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誰能有幸見到七彩光,無疑是一種幸運,就像是見到了雨後的彩虹。

邊靜玉正是一顆內心熾熱的小太陽!

邊靜玉一直很崇拜沈德源。十幾歲的少年郎,原本就容易被一些優秀的人吸引,正如後世那些狂熱的明星粉絲們,更何況他從小就認識了沈德源,崇拜的情緒在心裡積累了十幾年。沈德源學問好,文章做得好,詩也寫得好,曾出過文集,邊靜玉親自去書鋪把文集買回來細細品讀,然後他驚豔了!而且,沈德源是個樣貌極好的人,這並非是說他有潘安之貌,而是因為他有一張很君子的臉。邊靜玉第一次見到沈德源時,心裡就冒出了一個念頭,他也想成為像沈伯父這樣的人!那時邊靜玉才七歲。

邊靜玉很有眼光,沈德源確實是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不過,為了保住自己沉穩可靠的人設,邊靜玉從沒有在人前表現出他對沈德源的崇拜。邊靜玉總是矜持的,就像個謙遜有禮的普通後輩一樣。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顯露。

像邊靜玉這樣擅長布局的人,他是很難一見鐘情的。沈怡因為垃圾信息,做了一些奇怪的事,邊靜玉總能把他往好了想;沈怡說玉米高產,邊靜玉就陪他去莊子上艱苦奮鬥了一年;沈怡異想天開提出了曬鹽一說,邊靜玉就陪著他做實驗……這難道就不奇怪嗎?他為什麼打一開始就很相信沈怡呢?

因為,沈怡在邊靜玉這裡擁有兩重身份。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首先,沈怡是邊靜玉的未婚夫,所以邊靜玉對他有責任感,這是他儘力維護沈怡的原因。其次,沈怡是沈德源的兒子,而邊靜玉對偶像的兒子有一種天然的好感,他對沈怡的初始接受度就很高。這種好感具體說起來應當是……沈伯父是我嶽父了!媳婦不重要,沈伯父是我嶽父了!當然,等到邊靜玉見過沈怡並漸漸和沈怡熟悉起來後,他的心情就轉變成了“媳婦很重要,不過嶽父還是很重要的”。

再有,邊靜玉有時候和沈怡說話時的腔調很有沈德源的神-韻。這一點就連沈家的下人們都看出來了。邊靜玉的心情大概就是……嶽父把我媳婦教得這麼好,現在他不在家,我一定要督促媳婦進步!

沈怡一直以為邊靜玉隻是單純喜歡裝得成熟老練而已。他把這當作了巧合,並不知道邊靜玉很崇拜自己的父親。可惜啊可惜,遠道而來、久彆重逢時的眼淚一掉,邊靜玉的迷弟屬性就徹底暴露了。

邊靜玉這眼淚流得有些洶湧。

沈德源和沈怡麵麵相覷,父子倆都有些懵逼,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怡娘,你一路上是不是欺負他了?”沈德源無聲地看著小兒子,眼神中透出了些許懷疑。

“爹,肯定是你穿得這麼奇怪,把他嚇到了!”沈怡也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親爹。

父子倆用眼神互相甩鍋。沈德源輕咳了一聲,正要安慰邊靜玉,打算為邊靜玉做主,邊靜玉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很努力地想要把激動的情緒和洶湧的眼淚都憋回去。這一憋,就憋到打嗝了。

打嗝是控製不住的。

邊靜玉一臉懵逼地打著嗝。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麼,我的臉是不是已經丟到地上撿不起來了?

邊靜玉整個人都要石化了,恨不得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塊沒有思想不會尷尬的石頭。

嗝——

好吧,就算成了石頭,也是一塊會打嗝的石頭。

這到底還能不能好了!

看著邊靜玉這副怔愣中透著害羞、尷尬中透著呆萌的樣子,沈德源忍不住笑了。他在此前一直很欣賞邊靜玉,將他視為了一位很有前途的後起之秀。但在這一刻,沈德源忽然意識到,拋開邊靜玉身上的種種光環不提,這也隻是個和他小兒子一樣大的少年而已。於是,他伸手拍了拍邊靜玉的肩膀。

“很好……見到你們真好。”沈德源說。

沈德源能感受到邊靜玉對自己的親近,這讓他的心情變得柔軟。他用欣賞的目光看著邊靜玉。這是他的半子,也如他親兒子一樣。於是,沈德源又忍不住在邊靜玉肩上拍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