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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一份心力。”

沈怡隻覺得任何言語都無法描述他此時的感激之情。他揚了揚手上的紙,說:“我見這裡還有對氣候的描述,隻怕我娘先前給我爹和兄長準備的衣物都不太合用,這下子都得重新準備了,我這就去和我娘說一聲。”明天就是流放上路的日子了,他們隻有半天加一個晚上的準備時間,因此要爭分奪秒。

邊靜玉忙說:“你快去。”他自己卻留在書房裡沒有動。這一個是因為他今日來得突然,什麼禮物都沒有準備,就這樣突兀地去見長輩,難免有些不恭敬。更是因為他知道沈家現在肯定沒時間招待自己,他非要去給蘇氏請安,反而耽誤蘇氏的時間。不如等到下一個休沐日,他再重新上門拜訪長輩。

沈怡拿著幾頁紙快步走出了書房。

走到拐角處時,他一時刹不住車,和端著茶水的阿墨撞上了。

阿墨可比他爹機靈多了,前頭聽說邊靜玉來了,立刻跑去廚房裡燒了熱水泡茶。沈家的境況雖不太好,但若是讓邊二公子連杯熱茶都喝不上,豈不是太失禮了?所以,在沈怡跑去接邊靜玉時,阿墨就忙著準備了。隻是沈家如今缺乏人手,廚房裡不能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備著熱水,阿墨燒水時耽誤了一些時間。好容易把茶泡好,他端著茶水快步朝書房走來時,一不小心就在拐彎處和主子撞上了。

那茶水很燙,但因為阿墨反應極快,在千鈞一發之際側了下托盤,大半茶壺的水連著茶壺一起都倒在了地上。隻有一開始撞上沈怡時,潑了一些熱茶在沈怡的衣服上。沈怡倒是沒覺得自己被燙傷,但他低頭一看,見自己的%e8%83%b8`前濕了一小塊,頓時就慌了,忙解開了衣扣,從衣服裡掏出了一樣東西。

邊靜玉站在書房裡,書房的門開著,這些事情都是當著他的麵發生的。

在沈怡解衣扣時,邊靜玉下意識轉開了視線。非禮勿視啊!

不過,邊靜玉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和沈怡都是男子,有什麼不能看的?若是他不看,豈不是說明他在心虛,好像因為沈怡是他未婚夫,他就害羞了似的!於是,邊靜玉又淡定地把目光轉了回來。

隻見沈怡從衣服裡掏出了一個精致的荷包。

邊靜玉的眉頭微微一皺。

這荷包是誰送的?沈二為何要這麼寶貝?

沈怡一臉慌張,見那荷包也濕了一點點,連忙打開荷包取出了其中的符紙。還好還好,荷包沒有濕透,符紙還是好好的。沈怡這才鬆了一口氣。他也顧不上解釋,捏著符紙,繼續去後院找蘇氏了。

邊靜玉未看清符紙,隻知道荷包裡裝著東西,沈二似乎很寶貝那樣東西。

嗬。

邊靜玉在心裡哼了一聲。

阿墨心知自己怕是驚擾到貴客了,忙小跑到書房門口向邊靜玉請罪,道:“都怪小的笨手笨腳的,真是白長了這一對眼睛。好在公子您特意為我們主子求來的符紙沒有事,否則小的真是罪該萬死了。”

啊,原來沈二寶貝的是我為他求來的符紙啊。邊靜玉淡定地想。

這沈二每回見著我都麵紅耳赤,還把我為他求來的符紙貼身戴著。邊靜玉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個深情款款的沈怡,一臉嬌羞地擰著自己的衣角,低著頭說:“靜玉哥哥,你可明白怡兒的心意……”

邊二公子沒法淡定了,倒吸一口涼氣。他……他竟然如此不矜持!

第13章

待到沈怡和蘇氏商量完事情回書房裡來找邊靜玉時,卻見書房裡空無一人。阿墨說:“主子,邊公子說他在太學中還有事,這次本來就是請了假匆匆趕來的,現在得回去把課業補上,因此就先走了。”

沈怡對此表示理解。太學中的課業何等重要。讀書是一件神聖的事,若有一人三天兩頭請假,不光先生不喜,隻怕眾人都會覺得這人沒有向學之心。邊靜玉這次上門是因為有急事,自然不能用尋常的禮節來約束他,就這麼走了也不能算他失禮。隻是,明白歸明白,沈怡心裡還是冒出了一絲悵然。

本以為還能再和邊二說上幾句話的……

沈怡很快就壓下了心中的遺憾,把全副心思都放在父兄身上,繼續拿起資料看了起來。

“本來還想讓邊公子嘗嘗小的泡茶的手藝,得他一句誇獎也是好的,卻是小的笨手笨腳,”阿墨自小跟在沈怡身邊,比著尋常下仆要膽大一些,竟是敢開玩笑了,“白白錯失了討好未來主母的機會。”

沈怡瞪了阿墨一眼,衝著阿墨踹了一腳,道:“就你話多!”

那一腳其實是踹空了,阿墨心知主人並沒有生氣,隻是有些羞惱罷了,他膽子越發大,又說起邊靜玉的好話來,道:“邊公子真是心善哩!以前跟著主子學《詩經》淇奧篇時,小的還想,也不知是哪樣的公子能配得上這一首詩呢……如今再看,邊公子便是這樣一位學問精湛、品德良善的真君子了。”

學問精湛、品德良善指的是《淇奧》中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句。

沈怡卻忽然想起《淇奧》中的另一句來了。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這話的意思是,那樣高雅的真君子啊,既有好文采又有好樣貌,我一瞧見他呀,就把他牢牢地記在了心裡麵,再也不能忘記了。

沈怡不自在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尖,板著臉對阿墨說:“你才學了幾首詩?就知道賣弄!”

阿墨忙低眉斂目不說話了。

見貼身小廝老實了,沈怡才又說:“你這麼會說話……我是不會賞你的,日後再叫他賞你吧。”這話裡頭就有些調侃的意味了。意思是,既然阿墨說了邊靜玉的好話,日後就讓邊靜玉來賞阿墨。邊靜玉為什麼能夠賞沈怡的小廝阿墨而又不喧賓奪主呢?這話裡頭暗示了他們倆日後是要成親的。此時的人不比後世,什麼愛不愛的,都是說不出口的,隻這樣一句略帶暗示的話就已經讓人心裡很羞澀了。

阿墨立即喜逐顏開。

這主仆倆卻不知道,邊靜玉其實是從沈家落荒而逃的。待離了沈家的地界,他的心臟還撲棱撲棱地跳著,仿佛要從嗓子眼裡冒出來。因為,他在沈怡書房中的那一番腦補對於他來說實在太刺激了。

書平和書安跟在後頭對著眼神。主子瞧著好高深莫測的樣子,怕是又在想著功課了。

他們從太學趕過來時,為了節省在路上的時間,特意雇了一輛馬車。因想著在沈家停留不了多久就會離開,在他們進沈宅時,書平還特意叫那車夫在沈家門口等了一等,想著回去太學時還讓這位車夫送。結果,從沈家出來後,邊靜玉就把那輛馬車忘了,也把回太學的事忘了,自顧自地埋頭走著。書平隻好多給了車夫幾個銅板,將那車夫打發了。他和書安不敢打擾邊靜玉想事情,隻安靜地跟著。

忽然,邊靜玉停下了腳步。

書平和書安也跟著停下。

邊靜玉皺著眉頭看著一頂從他身邊抬過去的轎子,待那頂轎子走遠後,他說:“這是官轎。”

官轎有嚴格的等級,剛剛抬過去的應該是一頂低級官員的轎子。這種轎子和秀才公坐的轎子很相似,但低級官員的官轎頂頭包錫,秀才公的轎子隻是簡單的木頭頂而已。此時的人很講究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南城這邊了不起能住幾個家境貧寒的秀才公,已經有了出路的官吏是不會住到這裡來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官轎隻能由官員來坐,不能外借。這條路又是朝著沈家去的。於是,這轎子裡坐的是誰就顯而易見了,分明是沈巧娘的公爹錢英!沈家如今一心要幫沈巧娘和離,但和離這事不容易,就一直拖著。

“他去沈家做什麼?總不會是來送和離書的吧?”邊靜玉朝兩位小廝使了個眼色,主仆三人立刻跟了上去。這一跟果然跟到了沈家的門口。待那轎子停了,從轎子裡走出來的正是憔悴了不少的錢英。

邊靜玉心裡有些瞧錢英不起。

錢英隻怕是來求沈家原諒的。不知道是看在沈德源的麵子上,還是因為沈巧娘生下的女兒身上畢竟留著錢家人的血,錢英顯然還不打算放棄這門姻親。此前,他已經下了死手把自己的兒子錢鬆祿打得下不了床了。沈巧娘要做雙月子,估計那錢鬆祿最少也得在床上躺兩個月。他也把老妻禁足了。隻要沈家願意鬆口把沈巧娘送回錢家,隻怕錢家的中饋徹底由沈巧娘掌握了。但問題是,沈家樂意嗎?

在邊靜玉看來,這錢英實在糊塗。錢鬆祿已經變心,和那蘭敏郡主勾勾搭搭時,他可想到過沈巧娘?此番又因為沈巧娘遭到了一頓毒打,他對沈巧娘還留有幾分情誼?再說錢英的老妻,就算她被禁足了,可她既然想要弄死沈巧娘並且還付之於行動了,沈巧娘如何還能繼續和她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若不和離,沈巧娘日後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自然還是和離得好!

沈家人現在沒法去告錢家人,隻盼著兩家以後再無瓜葛。若錢英真顧著他和沈德源之間的那一點老友情誼,就該痛痛快快地讓他兒子簽了和離書,而不是三天兩頭跑來沈家做一些叫沈家為難的事。

邊靜玉往前走了兩步。忽然,他想到了什麼,又退了回來。

“主子,咱們要不要上去幫忙?”書平問。

邊靜玉搖搖頭:“先看著。”他原本確實想要上前和錢英聊一聊,好叫那錢英能有些自知之明,隻是他忽然想到,他到底隻是和沈二定親而已,畢竟沒有成親,若是直接管了沈家的事,其實不太好。一個顯得他急著冒頭,一個顯得沈家無人。急著冒頭是不懂禮數,而說沈家無人又置沈怡於何地呢?

再有一個,邊靜玉對上錢英,是小輩對長輩,有些話不該是從他這樣的年輕小兒嘴裡說出來的。

邊靜玉便打算立在街角看看情況。要是沈家不吃虧,他就不出麵了。

再說那錢英,敲了沈宅的大門後,門沒有開,隻門上開了個小口子,門房從那小口子裡瞧見了錢英,說什麼都不給開門。蔣六木訥,此時卻顯出他木訥的好來了。因主家說過絕對不能把錢家人放進門,蔣六就說什麼都不給錢英開門。錢英遞上藥材,蔣六說不敢收。錢英遞上銀兩,他也說不敢收。

錢英不能沒臉沒皮地把事情鬨大,隻好慢慢地和蔣六磨著。

眼看著錢英無奈之下把送來的東西放在大門外然後就要走了,門卻開了。原來,沈怡要出門買東西。南婪那邊平均氣溫高,蘇氏準備的棉服用不上,連夜裁單衣又怕來不及,於是沈怡要去買幾件成衣。除此以外,沈怡還要去藥店買些不同作用的藥丸子。見錢英堵在門口,沈怡似乎並不覺得意外。

邊靜玉躲在街角遠遠地看著,聽不見錢英和沈怡說了些什麼。

他盯著那邊看了一會兒,吩咐書平、書安說:“若是他們起了衝突,我們就趕緊衝上去。”錢英這邊有隨行的轎夫和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