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1 / 1)

蓋了皇上金印。也就是說,沈德源和沈思是必定要去南婪的了。

“娘,現在已經沒時間去查這件事背後的隱情了,我們多準備些藥丸子,那些萬能方的藥,雖不可能完全對症,好歹能管些用,明日送行時給父親和兄長帶上,能叫他們多一份儀仗。”沈怡對蘇氏說。

蘇氏覺得沈怡說得有道理,現在根本不是咒罵幕後推手的時候,不如把東西準備得齊全些。

沈怡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整個事情很不對勁。

沈德源這次是代太子受過,皇上既然這麼安排了,說明他依然是保太子的,那些針對太子的人沒有討到半分好處。若這些人因此怨上了沈德源,那麼就算沈德源是被流放去西北的,也可以到了西北以後再弄死沈德源。在礦上,每年累死的犯人還少嗎?他們完全可以弄死沈德源後,說他是累死的。

這些人卻沒有這麼做,僅僅是把流放之地改成了南婪。

南婪那地方聽上去恐怖,但去了南婪也不一定就死人啊。這種恐怖隻源於人們的口口相傳,大家都說那地很恐怖,不明真相的人就都信了。像蘇氏,當她還是官家夫人時,她在夫人聚會上就聽過不少和南婪當地有關的閒話。但真計較起來,隻怕在南婪病死的犯人還不如在西北礦上累死的犯人多。

所以,若幕後的人是真的想要弄死沈家人,那麼他們這種非要把流放地改成南婪的行為,很可能是做了無用功而已。而若是他們沒想要弄死沈家人,他們花力氣做了這些事,又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沈家不過是被犧牲的棋子而已,他們現在已經是廢棋了,根本無法在棋盤上發揮作用。

這樣的認知讓沈怡有一種非常無力的感覺。他現在不過十六歲,因為自身的特殊經曆,手頭基本上是沒有任何人脈的。就算有父兄的麵子,但是他之前“養在深閨”,從未見過父親的好友們,他自身和他們是沒有半點情誼的。更有些事情,比如說這次流放地被改,是連沈德源的好友也幫不上忙的。

而且,沈怡很清楚一點,他總不能一遇到事情就求到彆人門上去吧?

他得想方設法自己立起來。

可是,生活卻沒有給他適應的時間,他剛意識到自己要立起來時,他就已經不得不立著了。

沈怡匆匆換了一身衣服,對蘇氏說:“娘,事已至此,您莫要難過了。其實,就算父親和兄長去了西北,西北也不一定是安全的,聽說邊界常打仗。一打仗,糧食就需要緊著兵將們來,被流放過去的人隻能啃樹皮了。南邊再怎麼說,糧食是充足的。我現在出一趟門……安平伯府裡藏書多,應該有介紹南婪那邊風土人情的書,我抓緊時間查查南婪的情況,咱們準備充分些,父親和兄長就更安全些。”

蘇氏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又把話咽了回去。他們已經很麻煩安平伯府了,可現在若是不麻煩安平伯府,他們自己能做什麼呢?蘇氏心裡很是羞愧,但到底還是對丈夫和長子的擔憂占了上風。

沈怡努力笑了一下,安慰蘇氏說:“娘,我心裡都記著呢。”這份恩情,他深深地記在心裡。

就在這時,阿墨的爹蔣六匆匆跑來。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仆,他現在身兼數職,若家裡有人要出去時,他就負責趕車。若家裡沒人要外出,他就是門房。蔣六有些木訥地說:“太太,邊二公子來了。”

“快把人迎進來啊!”沈怡說。

蔣六愣了下,連忙轉身跑回去想把被攔在門口的邊靜玉請進來。要不怎麼說蔣六木訥呢,若是一般的不速之客,確實應當在稟告了主人以後再照著主人的意思看要不要把他放進門。可邊靜玉是一般人嗎?他絕對不是不講理的人,能在這種時間急匆匆地來,肯定是有急事,怎麼可以被攔在外麵呢?

沈怡忙喊住蔣六,說:“等等,我去迎!我親自去迎!”

沈宅外,邊靜玉盯著緊閉的大門陷入了沉思中。你知道你剛剛鎖了誰的門嗎?是未來姑爺的門!

第12章

沈宅不大,從內院跑到大門不需要用多少時間。邊靜玉未等多久,大門就開了。

邊靜玉見沈怡親自迎了出來,臉上表情依然淡定,不枉他這些天努力給自己做的心理建設。身為男兒,能頂天,能立地,自然也能在未過門的夫君麵前不動聲色。局促不安什麼的,都是不存在的。

沈怡對著邊靜玉一拱手,道:“邊二公子……”

“無需這般客氣,你直接喚我名字就好了。”邊靜玉繼續淡定地說。他還未取字,不然讓沈怡直接叫他字也是好的。在太學裡,關係一般的都叫他邊二爺,關係好的不論年齡大小則都直接叫他邊兄。

沈怡麵上一熱,咳了兩聲,才呐呐地重新喚了一聲:“靜玉弟弟。”

邊靜玉:“……”

據說咱們倆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連時辰都是一樣的,你管誰叫弟弟呢?

邊靜玉覺得自己決不能輸,就淡定地回了一聲,道:“怡弟。”

沈怡的臉更紅了。他這動不動就麵紅耳赤的毛病倒不是見著邊靜玉時獨有的。其實,他就是那種容易臉紅的體質,據說是因為臉上毛細血管多,也有可能是心理上的熟路反應。邊靜玉見狀,卻誤以為沈怡是害羞得不行了。於是,邊靜玉在心裡悄悄地鬆了口氣。因為沈怡害羞,他忽然就不害羞了。

其實,淡定的邊靜玉不過是在強裝淡定而已。

在沈怡看不見的地方,邊靜玉藏在袖子裡的手悄悄地鬆開了。

沈怡忙把邊靜玉迎進大門。跟著邊靜玉一起來的,還有書平、書安兩個小廝,他們的手上各捧著幾個木盒。因為府裡還有年輕的女眷,沈怡就直接把邊靜玉帶去了書房。而邊靜玉這次並非是正式上門拜訪,因此不需要特意去見過蘇氏。一進書房,邊靜玉就從書平、書安手裡接過東西遞給了沈怡。

“這是……”沈怡有些不解地問。

邊靜玉顧不上寒暄,道:“我有一姚姓的好友,他父親在兩年前被調去了桐恩縣當縣令。估計你此前並未聽過桐恩縣,這個縣位於南婪,周邊的幾座山上有十幾個氏族……我那好友常和他父親有書信往來,他自己也常常讀書收集這方麵的資料……他整理出來的東西都在這裡了,你看能不能用得上。”

沈怡能弄到的消息,邊靜玉自然也能弄到,他已經知道了流放地被改的事,正好姚和風的父親就在南婪當地的某個縣裡當縣令,邊靜玉從姚和風那裡弄到些資料,就急匆匆從太學請了假趕過來了。

沈怡眼睛一亮,這正是他需要的!他和邊靜玉想到一塊兒去了!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邊靜玉才好。當下,他也顧不得失禮不失禮的了,忙把幾個木盒子放在了桌上,拿出裡麵的東西看了起來。

邊靜玉又說:“我還讓我那好友寫了一封家書,你明天送彆沈伯父和沈大哥時,讓他們帶上。等到了南婪,他們手上有著寄給縣令的家書,小卒小吏們說不定能看在縣令的麵子上,不過分苛待他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犯人流放往往隻圈定了一個大致的方向,到了那地後,則哪裡需要苦力,就把犯人具體往哪裡發配。南婪很大,說不定沈德源和沈思的流放地距離桐恩縣很遠,當地負責看管他們的小卒們沒聽說過桐恩縣也是有可能的。那這封家書就幫不上什麼忙了。但萬一呢?萬一真能用上呢?有備才能無患。

沈怡隻覺得手上這幾張輕飄飄的紙都重於千鈞。因為這些東西都關係到父兄的性命。

姚和風自然不會直接把家書送來給沈怡,他挑揀了家書中有用的部分,摘抄到了另一張紙上,才讓邊靜玉送來給沈怡。姚和風整理這些是需要時間的,這也能說明,在邊靜玉得到沈德源父子被流放南婪的消息後,他立刻就請求姚和風幫忙了。姚家的家書中有很多是姚縣令提供的寶貴的生活經驗。

這些經驗在關鍵時刻是可以救命的!

比如說,很多初到南婪的外地人都會碰到水土不服的問題,出現上吐下瀉的症狀。這個問題如果得不到解決,那人很可能吐著吐著就死了,或拉著拉著就死了。但姚縣令曾在家書中對姚和風提起,他走訪當地的老百姓時,發現他們很喜歡自己炒茶吃。這種土茶不是真正的茶葉,而是當地山上的一種野植,葉子比茶樹的葉子要稍微大一些。外地人取了這種茶葉泡水喝,水土不服的症狀就會減輕。

這種土茶也易得。若能碰上南婪人中較為熱情友好的那些,白送你一斤都是可以的。

再比如說,南婪因為氣候環境特殊,毒蟲、毒草特彆多。外地人到了南婪後,也經常會出現被毒蟲叮咬或者誤食了毒草的情況。這時候,配置好的驅蟲粉就很重要了,還需要有些辨彆毒草的能力。

南婪當地有很多驅蟲粉方子,都是用當地出產的藥材配置的。那些藥材隻能生存在南婪那種氣候中,在北方養不活。姚和風的母親跟著他的縣令父親去了任上,正巧他母親就懂得醫術,於是配置了好幾瓶驅蟲粉給姚和風寄過來。姚母心疼兒子,北方這邊雖然毒蟲少,但這種驅蟲粉可以驅蚊子啊!

姚和風就把他手頭還剩的兩瓶驅蟲粉都貢獻了出來,讓沈德源父子南行時帶在身上。

“……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這位姚姓的好友。”沈怡說。這都是沈家的大恩人啊!

邊靜玉道:“姚兄平時沒有彆的愛好,就好一個吃。隻他父母都在南婪,如今孤身一人,平日裡想吃兩口家常的,總是無處可去。我曾聽沈大哥說,伯母廚藝頗好……不如這樣,若你真有心要感謝姚兄,就叫伯母隔三差五給他做些好吃的,裝在食盒裡,遣個人給他送去。隻是,這太麻煩伯母了……”

姚和風此番對沈家有恩,但現在的沈家卻拿不出什麼像樣的謝禮。話又說回來,沈家真拿出了什麼貴重的謝禮,姚和風必然也是不會收的。所以,不如就按照邊靜玉說的,常給姚和風送些吃食去。

如此一來,沈家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姚和風對這份謝禮也收得開心。而且,沈家還能真正和姚和風搭上關係。隻要他們和姚和風走得近了,姚和風的父母聽得這個消息後,說不得到時候會特意照顧一下沈德源和沈思,那麼沈家父子在南婪就不算是孤立無援的了。邊靜玉已經把方方麵麵都想到了。

沈怡忙說:“不麻煩不麻煩。”

想了想,沈怡又說:“這次又辛苦你了。”說起來,把今日的見麵算在內,他們之間不過才見了兩次麵。兩個人明明有著婚約關係,偏偏還沒能徹底熟起來,所以見麵說話時都該有些局促才對。隻是他們現在商討的這些事情都關係到了沈德源和沈思的安危,沈怡一時間竟把那些小兒心態都拋開了。

邊靜玉淡定地說:“怡弟何必說這話,我素來敬重沈伯父……隻盼著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