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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邊靜玉和沈怡這對未婚的小夫夫之間也就沒有那麼多避諱了,見麵交談都是不妨礙的。安平伯有心讓邊靜玉和沈怡在成親前培養出一些情誼,才會把見沈怡的日子定在了邊靜玉休沐的那天。

隨著回帖一起被送去沈家的,還有魯氏整理出來的各種藥材。

魯氏嫁到安平伯時帶著大量的嫁妝,這些年經營得當,她手裡的銀子隻怕比安平伯還要多些。因此,對於魯氏來說,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那都不叫事兒!知道沈家女眷的身體都不好,魯氏就把女人特殊時期能用得上的滋補藥品準備了好幾份。她做事也精心,沒挑貴的送,送的都是沈家正需要的。

安平伯還囑咐魯氏添上了一些益氣補血的藥材,畢竟“沈怡身體太虛隻能從左往右寫字了”呢!

那些在沈宅附近晃蕩的閒漢們,早在安平伯攜夫人親臨沈宅時就散了個乾淨。周邊住著的人見伯爺來過,又見帶著伯府徽記的馬車浩浩蕩蕩地往沈家送東西,這下再也不敢去沈家的門口做什麼了。

見安平伯府送來的東西確實都是姐姐、嫂子正需要的,沈怡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他越發覺得安平伯府貼心厚道,對負責送東西來的管家說:“伯爺與夫人的好意,在下厚顏愧受了。”語氣中滿是感激。沈怡又叫管家回去稟明安平伯,他一定不辜負安平伯的苦心,會好好照顧家裡,叫伯爺放心。

送走安平伯府的管家後,沈怡打開回帖看了起來。

因回帖不是什麼私密的重要的東西,沈怡直接當著阿墨的麵打開了。阿墨也就順勢瞄了一眼,隻一眼就看到抬頭處有“@沈宅”的字眼。阿墨再一次在心裡鄙夷自己,果然還是他少見多怪,他竟然覺得主子寫的拜帖怪異,沒想到安平伯府的回帖也是這種格式。這說明,格式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了。

書到用時方恨少,我瞧著它奇怪,肯定是因為我念的書太少了。阿墨如此想到。

阿墨卻不知道,安平伯其實是在模仿沈怡。

伯爺的想法很簡單,他既然信了邊靜玉的解釋,覺得“@”是一個表示祈福的符號,那麼既然他在拜帖中得了沈怡的祝福,自然也要在回帖中還一份祝福。在伯爺看來,這“@某某”雖然看上去有些怪異,但應該就和書信末尾的“敬頌”、“百拜頓首”是一樣的,是一種禮節,標上以後更顯得態度真誠。

不過,伯爺的回帖也沒有完全依照沈怡拜帖的格式來。伯爺還是習慣從右往左的豎排寫作方式。沈怡自己寫信時,下意識寫成了從左往右,但現在看著從右往左書寫的回帖,他也沒什麼不習慣的,很快就把這份回帖看完了。關於伯爺說的此中情況複雜,其實伯爺指的是標點符號的事,沈怡卻以為伯爺說的是他父親身陷囹圄的事。他覺得伯爺說得很對,這件事確實需要從長計議,萬萬不可莽撞。

就這樣,沈怡愉快地和安平伯府達成了意見一致。

因見麵的日子定在了十天後,沈怡就先把安平伯府的事情放在了一邊,他現在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去監牢裡看望父親和兄長。因為判決已出,雖沈德源和沈思依然不得自由,但牢獄那邊卻不禁止家人去探望他們了。沈怡得去告訴他們,家裡已經安頓好了,讓父親和兄長莫要擔心。

蘇氏知道沈怡要去牢裡一趟,立刻準備了起來。她想讓沈怡多給沈德源和沈思帶些東西進去,好叫他們在牢裡的日子能變得稍微好過一點。光是吃食,蘇氏就準備了兩大盒。一盒是分量足足的新鮮吃食,能叫沈德源和沈思吃個好。一盒是乾糧,能放上十來天,可以叫他們接下去十幾天也吃個飽。

除了食物,厚實的衣服也是要帶的。牢房裡陰冷得很,人在裡頭待久了,總覺得骨頭縫裡都進了陰風。枕頭和棉被也是要帶的,因為牢房裡的鋪蓋簡陋得很,隻在地上鋪了一些受了潮的稻草。蘇氏細心,還準備了成藥。這成藥就是把中藥材按照特定的配方做成丸子狀,能治一些不要緊的小毛病。

“怡娘,你來幫娘看看,可還有什麼落下的。”蘇氏明明已經收拾出了好幾大包的東西,卻總怕自己準備的還不夠充分,“要是能給你父親帶些書進去就好了。你父親……那就是個無書不歡的人啊。”

書當然是不能帶的。書上有字,獄卒們怕有內外勾連、交換消息的事發生。

蘇氏表情落寞。

想著父親和兄長都是有才之人,卻被迫在監牢中蹉跎,還不知道要被蹉跎到什麼時候,沈怡心裡也很不好過。他歎了一口氣說:“要是有電腦就好了。”有了電腦,就算父親和兄長被關著,他們也能通過電腦知道天下事了。等等,電腦是個什麼東西?我為什麼說有電腦就好了?電腦到底是什麼啊!

電光石火間,沈怡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他的腦子好像出問題了。

沈怡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蘇氏沒有注意到兒子的不對勁,她一拍腦袋說:“怡娘說得不錯,我這就去準備起來……”

蘇氏急匆匆地走了,臨走前還拉上了六娘子幫忙,把煎藥的事交給了沈怡一個人。沈怡坐在廚房裡,一邊盯著爐子上給姐姐和嫂子煎的藥,一邊在心裡琢磨著,他自己是不是也該抓點藥吃一吃了?

虞氏的藥先煎得,沈怡把藥倒在了碗裡,就起身去叫蘇氏,想讓蘇氏把藥給虞氏送去。沈怡已有十六了,在嫂子麵前需避諱些,基本上不進嫂子的屋門,所以貼身照顧虞氏的事都是蘇氏親自做的。

沈怡走到堂前一看,就見蘇氏帶著六娘子裁了舊衣服在做針線活。

“娘,您這是……”沈怡問。

蘇氏道:“給你父親和哥哥縫個枕頭。家裡用的都是瓷枕,那東西平時用著還行,但牢裡頭太過陰冷,我怕寒氣順著瓷枕進到你父親和哥哥的腦袋裡去,叫他們頭疼。所以,得給他們縫個布枕頭。”

“還是娘細心。”沈怡說。

蘇氏搖了搖頭,看向沈怡的目光中帶著稍許欣慰,道:“這都是你提醒我的。要不是你前麵說了墊腦,我也一時想不到這些。這幾天真是忙昏頭了。”墊腦,墊腦,不就是墊腦袋的東西嗎?沒毛病!

沈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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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知道電腦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我可以肯定,它絕對不是用來墊腦袋的。

第8章

沈怡帶著蘇氏精心縫製的墊腦去探監了。

沈德源和沈思被關在了一起,這大概也是沈德源昔日同僚刻意照顧了的結果,好叫他們父子倆能彼此照應。在牢裡一關數月,沈德源的精神麵貌比起沈思要好一點。這不僅僅是沈德源比沈思更有閱曆,因此更沉得住氣,也因為沈思心裡極為自責。他一直覺得,沈家之所以有此一難,都是因為他。

吏部大大小小的官員有數十位,就是和沈德源平級的吏部侍郎都還有一人,明明沈德源一直是堅定不移跟著皇上步調走的,為什麼偏偏是他被推出來給太子背黑鍋了?為什麼背黑鍋的就不是彆人?

這原因就落在沈思身上了。

沈思也算是少年英才,十七中舉,二十中進士。他雖不像沈德源當年那樣高中探花,但在二甲裡頭名列前茅,已是相當了不起的了。皇上對於沈德源的印象非常好,覺得沈德源是個能辦實事又很有分寸的人,為以示恩寵,特意把沈思提到跟前來考校了一番。沈思從容應對,皇上當時還讚了一句果真是虎父無犬子。因皇上一直非常看重太子,又覺得沈思是個可塑之才,就把沈思安排進了詹事府。┆┆思┆┆兔┆┆在┆┆線┆┆閱┆┆讀┆┆

在前朝,詹事掌統府、坊、局之政事,主要職責是輔導、訓導太子。但在本朝,太子的地位漸漸拔高,詹事府名義上是奉了皇上的命去輔導太子,其實乾的都是太子幕僚的活。也就是說,詹事府的官員基本上可以同等於是東宮屬官了。但不論是前朝,還是本朝,若是太子犯錯了,第一個被開罪的就是詹事府。當然,如果太子順利登基成了皇帝,能在第一時間得到重用的往往也是詹事府的官員。

沈德源在官場中穩穩走了二十多年,雖早年免不了要站隊,到了高位後就一直行事謹慎,做出一副隻忠於皇上的姿態來。當然,因著太子地位穩固,沈德源順著皇上的心意,在眾位皇子中,也適當地偏向太子。結果,皇上心血來潮一考校,他長子就成東宮屬臣了,已經天然地站到了太子陣營裡。

聖命不可違。

沈德源一邊領著長子謝恩,一邊把差點噴出來的那口血咽回去。

“事已至此,你就安心輔佐太子吧。”沈德源關起門來教育沈思,“聖上對太子極為看重,這未必不是你的機會。但你初入官場,難免會遭到小人的算計,一定要謹言慎行、有所保留,不可強出頭。”

沈思把父親的教導記在了心裡,在詹事府裡始終低調做人,隻安心完成上司安排給他的任務。結果他確實是謹言慎行了,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此次太子遭人算計犯下大錯,大半的東宮屬官都遭了聖上的訓斥。沈思更倒黴一點,誰叫他有個當吏部侍郎的父親呢,沈家就成了最好的背黑鍋的人選。

沈思始終覺得,若他沒有進詹事府,他們沈家就不會遭此大難,因此他才會無比後悔自責。

沈德源寬慰了長子幾句,卻也知道,這裡頭的事情得沈思自己看開。

牢房裡沒有桌椅,沈德源把稻草理了理墊在身下,就靠牆根坐著。牢房的高處有排氣孔,此時是正午,正好有一線陽光從排氣孔裡探進來,照在了沈德源的眼睛上。他覺得眼睛生疼,卻沒有避開。

不知家中如何了……

沈德源不擔心自己的處境,隻擔心家人。

就在這時,牢房裡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沈德源本沒在意,卻聽到次子叫了一聲爹。昔日的吏部侍郎現在的階下囚差點以為自己產生幻覺了。他朝聲音的來處望去,真的看到了自己最為擔心的次子。

“怡娘……”沈德源喃喃出聲。

牢中的夥食不好,沈德源和沈思已經好些天沒吃過飽飯了,起身時腳步都有些踉蹌。但他們還是在第一時間圍到了牢房門口來。在這種境遇下,能夠見到日思夜想的家人,是一種多麼大的安慰啊!

當著外人獄卒的麵,被父親叫了這樣的小名,按說是有些羞恥的。但沈怡卻什麼都顧不得了,快走一步,跑到父親的牢房外,握住父親的手,說:“爹,是我啊!我的病已經好了,家裡一切都好,爹您莫要擔心我們。”說著,他又看向兄長,說:“嫂子也好,吃了太醫院張院判開的藥已經沒事了。”

獄卒收了銀子,也就沒怎麼為難沈家人,開了牢房門,由著沈怡把帶來的東西都搬進了牢房,這才重新上了鎖,讓沈怡和父兄隔著牢門說話。沈怡知道父兄最關心什麼,忙把這兩天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