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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季弦思在本丸的第一頓飯,但大概是氣氛最好的一頓,主要是因為熱鬨。

次郎太刀差不多是個酒鬼,飯菜的香味已讓人食指大動,酒香更是有種氤氳的繾綣。

一身華美的花魁裝,看樣子是比較慵懶嫵%e5%aa%9a,但喝的醉醺醺時……嗯,勾肩搭背,季弦思不知為何就想到了三個字用來形容:大姐大。

然後不由冒出兩個字:求罩。

而他的兄長,太郎太刀,喝酒是優雅的輕啜。兄弟兩個一個清冷出塵,一個……煙火塵世,很容易親近。

季弦思喝茶笑眯眯看著這一切,順便提醒:“先吃飯再喝酒,免得傷胃。”

他神情認真,太郎太刀、次郎太刀自然不想讓主公的關心落到空處,十分配合放下了酒杯。次郎太刀笑容明豔:“好的好的,先吃飯。”

季弦思笑容欣慰,他們都很在乎他的想法啊,正是因為在乎才這麼聽他的勸告。他垂眸正要喝茶,手中的茶杯卻被另一個人溫柔且十分堅定拿走了。

壓切長穀部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但季弦思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許的嚴肅認真:“餐前喝太多茶也並非有益。”

季弦思:……好的,你說的對。

尋常的日式料理,卻生生吃出過年的氣氛,季弦思眉目始終帶著笑意。

他生前,或者說人生的前二十年活的孤寂,即便是逢年過節也隻是自己一個人。他坐在院子裡,麵前擺著四雙筷子,聽著院外的歡聲笑語,看著漫天的煙火,有時候下了雪,早已放涼了的飯菜便籠了一層雪。

季弦思手一頓,長長的睫毛壓了壓,掩去他所有的神色。再抬眸笑容依舊的溫柔平和:唯有眼前,才最重要。

——這是目前為止本丸最熱鬨的一餐了。

季弦思回房的時候太郎太刀和次郎太刀、宗三左文字三個人似乎已經喝高了,三人勾肩搭背笑聲傳出三裡遠。

小短刀們頭碰著頭在玩卡牌遊戲。

季弦思站在門外看著這一切,暖黃色的燈光頗有些歲月靜好的味道,他笑了笑,轉身離去,白色的長袖在夜色中飄然如雲。

季弦思自然不是回房休息,而是要去找山姥切國廣,對方今晚格外沉默寡言。他以前也沉默寡言,但自有種寧靜平和,今晚山姥切很焦灼不安。

季弦思大概能猜到一些,會把仿造品掛在嘴邊的山姥切國廣是很沒安全感的孩子。

以山姥切的習慣,大概是在後花園吧?果然,遠遠看到那抹潔白的床單,月明風清,他自己一個人看起來竟格外孤寂。

季弦思歎了一聲,走到不遠,又停下腳步輕輕咳了一聲。

正在沉思的山姥切國廣回身去看,就見自家主公一襲白衣走在月光裡,滿身儘是出塵脫俗。

山姥切國廣沒想到他會過來,有些不知所措:“主、主公?”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撐著左手要站起來。

季弦思雙手輕輕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身邊,感歎道:“今天星星真漂亮。”

山姥切國廣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好一會,呐呐著嗯了一聲。

季弦思原本打算走迂回路線,慢慢套話。但以山姥切國廣的性格,以現在的氛圍,就算他坐這裡半夜,隻要不單刀直入那就彆想成功問出什麼。

溫潤清雅的聲音:“山姥切在想什麼?”

山姥切國廣沉默稍許,搖搖頭:“沒想什麼。”

季弦思也不揪著這個問題不放,他點了點頭表示了解,看到他點頭的山姥切國廣鬆了口氣。

然而青年隻是一句話又再次讓他緊繃起來,“那麼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裡?”

山姥切國廣抿著嘴唇。

季弦思不急不緩,語聲平和卻又帶了幾分黯然神傷的味道:“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麼嗎?”

原本低頭不語的山姥切國廣立刻抬頭道:“不,主公很好。”是他自己的問題。

——山姥切真是心思單純的孩子。

心裡這麼想著,季弦思更是滿是憂愁的歎了一聲:“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他頓了頓,沒有再說什麼,但那樣的語氣、那樣的神情已勝過了所有言語。

山姥切國廣沉默片刻,終於緩緩道:“主公不覺得我……很沒用嗎?”

長穀部可以為主公處理內務、燭台切光忠可以準備美食、藥研醫術好、小短刀們可以讓主公開心……隻有他,什麼都不會。

像他這樣的仿造品還真是一無是處,從一開始主公就不應該對就連靈力都是一般的他抱有期待。

他壓低了聲音,因為低著頭表情也無從得知:“主公,我……像我這樣靈力一般的仿造品本就不該抱有任何期待。”

“為什麼會這麼想?”季弦思偏了偏頭,雙眸沉靜如古井深潭:“山姥切,我希望你能明白,從來不是因為你們有用而對你們抱有期待。”

“更應該說我沒對刀劍抱有期待。”

山姥切國廣脊背僵住,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表情,甚至有些不敢動,仿佛成了一座石像。

季弦思仿佛沒有看到般淡淡道:“靈力嗎?我有足夠強大的靈力,無需任何人的幫助。金錢嗎?我想我稱得上富甲一方,娛樂嗎?我並不看重,何況我很能自娛自樂,飲食?我用不著,何況,我若要,有什麼不能品嘗到呢?”

季弦思再一次對著他微笑:“我所期待的是我們之間會如何相處,會是朋友?還是家人?”

他直視著山姥切國廣碧青色的眼睛接著道:“山姥切的確不會做飯、內務也是馬馬虎虎,沒有今劍、亂的活潑可愛,但是……你是山姥切國廣啊,獨一無二,任何一個人和你比不了。”

“而且也無法拿你和他們比較,因為他們是同樣的獨一無二。”

……

許久的沉默,山姥切國廣的聲音響在夜色裡:“主公,以後說話不要大喘氣了吧?”

季弦思爽朗的笑聲:“好的好的!”

第9章 前提

一時靜默,長風卷著不知名的花香遙遙而來。

季弦思摸了摸山姥切國廣的腦袋:“好了,晚安吧,這個時間應該回房休息了。”

山姥切國廣嗯了一聲,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深處,山姥切國廣低頭笑意微微,碧青色的眼睛不如說像是一汪融在春日的水。

主公,謝謝你。

季弦思的習慣是睡前半小時練字或者繪畫,書房裡燈火通明,草木清香冉冉。

如此幽靜清雅的場麵卻被敲門聲打亂了,季弦思推開房門就看到亂藤四郎和今劍以及小夜左文字。三個小正太都是一身印著小動物的睡衣,抱著枕頭,怯怯糯糯的樣子。

對於小正太、小蘿莉季弦思往往更溫柔一點,他彎了眼睛,聲音較之平常更溫柔了三分:“怎麼了嗎?”

亂藤四郎抱緊了手中的枕頭,聲音有些發抖:“那個……主公,我們可以在書房裡呆一會嗎?”他立刻補充道:“放心,我們一定不會打擾到主公的。”

季弦思有些疑惑:“你們……”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了然:“是在害怕嗎?”

最開始,他的本意是講些正統的神話故事,比如盤古開天辟地、女媧造人、女媧補天、鐘山燭龍……諸如此類的故事。但小孩子一般都有一個共同點,有的東西越是害怕越是想聽,季弦思耐不住他們的請求,於是最後變成了鬼故事大會。

甚至連長穀部和燭台切他們也講了幾個他們自己所聽過的恐怖故事。

小夜三人住的又是本丸最大的房間,會害怕也是理所當然。

小夜左文字抱緊了枕頭,小聲嗯了一聲,今劍和亂藤四郎仰著頭看他,漂亮的眼睛滿是祈求之意。

季弦思按了按額頭:“不行。”兩個字乾脆利落,還沒等三個孩子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季弦思已伸出手挨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笑道:“這個時間,小孩子要睡覺了。”

他長袖微拂,書房燈火瞬間熄了:“走吧,我陪你們休息。”★思★兔★網★

亂藤四郎哎了一聲:“主公不是還要練字嗎?這樣沒關係嗎?”

“沒關係。”外表年輕秀美的審神者溫聲道:“因為這些沒有你們的休息重要。”練字明日也是一樣。

亂藤四郎·臉紅的快要冒煙:……主公真是太會甜言蜜語了,簡直太犯規了。

今劍知道主公是很溫柔、很溫柔的人,就像是與生俱來,從骨子裡透出的溫柔。

但月光下,彎著眼睛對他們笑著的主公真的太像是從畫裡走出的仙人,更讓人動心了。

今劍彎著眼睛,又是感動又是開心:“謝謝主公!”

同時有了決意用一生完成的承諾:主公,主公,我也會保護你的,即便是死哦。

季弦思走在前麵,脊背挺直,步履從容,崖上青鬆、林間翠竹,想來便是這般。

三個小正太乖乖抓著他的袖子,安安靜靜跟在他身後。

而在遠處,看著這一切的壓切長穀部忍不住道:“真是的,這種時間去打擾主公。”

雖然這麼一說,但語氣哪有半分冷漠不滿,有的也隻是溫和。

燭台切光忠笑著看看他,明明聽到小短刀的聲音就因為不放心立刻跟出來了吧?

對於燭台切光忠的無奈目光,壓切長穀部沒有注意,他再一次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中。

燈光下笑意微微的主公真的很像是縹緲出塵的仙人啊,樓台落日,山川出雲。

不免又生出複雜的遺憾:有時候會覺得生為短刀很好。

因為主公完全把短刀當做孩子了。

可以在同一個房間休息……壓切長穀部:笑容逐漸……失格。

原本還覺得房間很大、很黑,像是隱藏著不知名怪獸妖魔的房間此時此刻讓人覺得安全舒適,即便是黑暗也給人種安全感。

季弦思睡在最中間,左邊是小夜左文字,右邊是亂藤四郎和今劍。多虧他手長,一伸手輕輕鬆鬆將三個孩子全數攏著,衣袖上有種奇異特殊的清香:“好了,快點睡覺吧。”

就像是有魔力一樣……小夜左文字眨了眨眼睛,困意席卷過整個人,他忍不住向衣袖的方向蜷了蜷,小小的身體縮在了一起:晚安。

“晚安。”很溫潤清雅的聲音。

清晨,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木質地板上,如同一地碎金。

季弦思揉了揉額頭,側臉,右邊今劍和亂藤四郎睡的正熟,睡顏精致可愛。

嗯,很好,不流口水。

他忍不住笑了笑,再次看向了左邊,卻迎上了一雙深藍色、子夜般沉寂的眸子。

眸子清明,看樣子醒了很久。

小夜左文字的確醒了很久,他看著和煦的陽光落在房間,主公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落著一片淺淺的陰影。

精致的五官就像是畫道大師一點一點細細描繪出來,尤其是他的嘴唇,即便是睡眠中也在微微揚著,是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