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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27 字 6個月前

俘獲的叛軍口中,機緣巧合的問出了蕭華的消息。

麵對這個結果,還在山海鎮上的蕭燕綏和蕭嵩祖孫二人不由得麵麵相覷。

魏州和安祿山起兵的範陽同屬河北道,正是叛軍的大本營所在。

蕭燕綏隻是大概知道個安史之亂,對於安史之亂的具體經過和結束,卻不甚清楚,自然也就並不知道,曆史上的蕭華最終是何種結局了……

倒是蕭嵩,得知自己的長子被俘而後又被安祿山授官一事,也隻是深深的皺了皺眉,便很快冷靜了下來,屏退左右後,對自家孫女蕭燕綏輕聲說道:“安祿山身世卑微、起於草莽,如今跟隨他的人,也大多是他在範陽四鎮任節度使時候收攏的軍中人手,如今的局麵,全靠東北軍的驍勇血戰,卻是後繼乏力。如今,安祿山把你阿耶放在魏州經營,他的自身安危當是無恙,隻是,待到日後叛軍失勢、失地收複,他的仕途,怕是要儘數毀於此故……”

蕭燕綏擰了擰眉,“朔方軍還在回援,路上擊敗了一些攔截的叛軍,西北軍則是正在潼關和安祿山叛軍鏖戰,阿翁覺得,這場戰爭,能打多久?”

蕭嵩卻搖了搖頭,又補充了幾句,“目前北方全亂,吐蕃虎視眈眈,雖說朔方軍和西北軍聯手,應該是比東北軍勝麵大,但是,朝中如今卻是內鬥不停。南詔亂局未歇,也牽扯了一部分兵力。再有,南北軍隊,本就各有所側重,輕易不會遠征出戰……”

頓了頓,蕭嵩輕聲道:“如今局勢尚不明確,何時方能塵埃落定,阿翁現在卻是說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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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倓離開依舊安寧祥和的山海鎮後,一路往長安城走去。因為從南往北,倒是並不曾遇到戰亂,便是家園在戰火中儘毀的流民,也還未能逃難至江南一帶,他這一路,倒是並無甚波瀾。

到了半路上,得知玄宗自長安城離開轉而入蜀地的消息後,雖憂心北方戰局,思忖再三後,還是改變行程,同樣前往了蜀地,打算先與東宮彙合。

而在潼關的唐軍大營之中,剛剛隨王忠嗣一同從西北邊關趕過來的王思禮,正雙手抱臂的站在一旁,沉著臉看王忠嗣和哥舒翰兩人正對著地圖分析接下來的作戰部署。

洛陽、潼關皆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叛軍已經占據洛陽,物資豐富,西北軍卻是據守潼關,同樣占有地勢,雙方軍隊在此鏖戰許久,局勢可謂是瞬息萬變。

洛陽城本就易守難攻,尤其,如今乃是安祿山親自坐鎮洛陽城,他帶來的東北軍亦是虎狼之師,看王忠嗣和哥舒翰來來回回的推演許久,卻苦無破陣之計,王思禮終於忍不住開口,沉著臉直接替他們把最終的結論說了出來,“據守潼關,等待援軍!如今的洛陽城,兵械糧草俱豐盈,憑借如今已經苦戰許久、實力大損的西北軍,無人能破局!”

王忠嗣和哥舒翰哪裡不知這些,隻是,上麵催得緊,西北軍如今損耗無數,拒敵於潼關,落在上麵眼中,怕是卻連“儘心儘力”四個字都輪不上……

雖然是被王忠嗣這等耿直善戰的忠臣良將一手帶大,不過,從小長於邊關的王思禮身上,卻是很少會流露出如同王忠嗣、哥舒翰這些名將身上孤勇堅韌的氣質,反而從骨子裡透出一種乖張肆意、卻又足夠圓滑的玲瓏心竅。

他似乎有些不耐,垂下雙臂上前一步,主動提議道:“潼關地勢險峻,素有與猿猴相爭之稱,我這裡還有幾張尚未試過的軍械圖紙,若是平原或許不顯,在這處,倒是頗有些妙用。”

說著,王思禮看向哥舒翰,直接問道:“如今軍中器械物料可足?既要堅守潼關,倒不如分出些人手來,多做些軍械備戰,總能減緩些兵士損傷。”

第160章

潼關大營之中, 王思禮還在分派著人手籌備大型軍械一事。

看著那些曾經和蕭燕綏在書信中標注重繪的圖紙,王思禮眉梢擰緊, 自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些圖紙關乎大型軍械, 此前在西北一帶,他隻是試著命人做過一些相對小型的器械,使用的效果倒是不錯, 然而,對於這些軍械來說,製成品的體積越大、圖紙的精細度和參數便越複雜,其製作的難度也會大幅度增加。

隻不過,潼關局勢危急, 事到如今,他也隻能選擇相信蕭燕綏了, 左右真出了什麼紕漏, 也是他一力承擔便是……

數日之後,隨著第一架按照改造過的圖紙所製的投石車成型,王思禮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命人將其運往潼關前線。

正巧, 潼關地勢險要,周圍山石眾多, 改裝後的投石車, 相對更加穩定,投石所用的巨石,也是直接在潼關所得, 倒是方便。

更何況,憑借現在的西北軍,根本無法攻下洛陽城,王思禮所求,不過是憑借重型軍械,儘量減少西北軍將士的傷亡,並且將戰局一直控製住潼關罷了……

然而,潼關前線將士拚死鏖戰之際,後方卻有宮中的傳旨太監趕來,詔令之中,竟是對潼關此時困頓僵持的戰局頗為不滿,更強令西北軍出關迎敵。

中軍大營之中,王忠嗣和哥舒翰兩人臉色鐵青。

那傳旨太監本就因潼關險要艱難而頗有不滿,見王忠嗣和哥舒翰兩人麵色難看,並未立即接旨,更是怒不可遏。

王思禮沉著臉,抬手掀開營帳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那傳旨太監一派趾高氣揚便要在帳中發作的模樣。

瞥見太監手中的詔書,還有王忠嗣和哥舒翰兩人的麵色,王思禮便差不多心中有數了。此前,他們也曾談論過,對於潼關如今的戰局,聖人非但不會褒獎、興許還會責怪下來的事情,隻不過,沒有人想到,強令出戰的詔書竟然會下來的這麼快,並且,還是讓如今已經有所損傷的西北軍出潼關、放棄據守的地利出戰——這般命令下來,說是讓西北軍送死也不為過。

因著王思禮的突然出現,那傳旨太監倒是也被驚了一下,他下意識的回過頭來,然而,還不等他開口,王思禮便已經悍然出手,一把拿過營帳中武器架上放置的哥舒翰的那柄槍,揮手便刺向了那傳旨太監的脖頸。

王忠嗣和哥舒翰根本阻攔不及,便見那傳旨太監頸間噴血、喉嚨如破掉的風箱般,發出氣管被割破後幾不可聞的破碎氣聲,而後雙目大張,身體頹然倒地。

王忠嗣和哥舒翰兩人都沒想到,王思禮竟然能乾出誅殺傳旨太監的事情,畢竟,此行幾乎與犯上叛亂無異!

“思禮!”王忠嗣一聲怒喝道。

王思禮的左頰上還有一抹剛剛被濺上的血跡,他麵無表情的垂下眼眸,複又將那柄扔回了原位,然後才沉聲道:“彆說你們不知道,楊國忠意在爭權,此時讓西北軍出潼關作戰,這裡有一個算一個,怕是要全軍覆沒於此!”

哥舒翰亦是又驚又怒,厲聲道:“那你也不能斬——這麼乾!”

王思禮漫不經心的抬起眼皮,染著幾滴血痕的英俊麵孔上,每塊肌肉仿佛都被繃緊,他一字一頓道:“潼關將士血戰至此,不敵,即將失守,這傳旨太監途中便為叛軍所殺,乾卿底事?”

“一派胡言!”王忠嗣快要被他給氣瘋了,說話的時候都還在大口喘著粗氣。

“那你們把我交出去,要殺便殺!”王思禮嗤笑。

哥舒翰一把薅住王思禮的肩膀,他也未有絲毫反抗之意,隻是嘴角的冷笑裡,似乎更添了幾分涼薄之意。

旋即,哥舒翰直接揪著王思禮把人扔出了中軍營帳,而後對親兵下令道:“王思禮違抗軍令,一百軍棍!”

那親兵有些被嚇到了,瞪大眼睛看向直接被仍在地上的王思禮。

倒是王思禮,原本還一臉冷笑的樣子,聽到哥舒翰的命令後,卻陡然間睜大了眼睛看向他。

哥舒翰看見他就來氣,猛地轉身回了被他弄得地上全是血的營帳之中。④思④兔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嘖,”王思禮哼笑一聲,自己挑了挑眉稍,而後抬手擦掉了臉上的血跡,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對那親兵道:“走啊,一百軍棍!”

那親兵忍不住搖了搖頭,和王思禮走到一塊,還悄悄問道:“你乾了什麼,惹得將軍那麼生氣?”

“把他的那柄槍弄臟了。”王思禮漫不經心道。

那親兵頓時滿臉恍然,“難怪,將軍最重視他那柄槍,據說自他當年從軍便從不離身。”

罪魁禍首被哥舒翰扔出去挨一百軍棍了,營帳中的王忠嗣卻下意識的鬆了口氣,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王忠嗣怔了怔,旋即便是苦笑。

待到哥舒翰轉身回來,王忠嗣索性便主動開口圓場道:“思禮雖一直在我身邊長大,不過,同他父親王虔威的父子情誼卻也頗為深厚,如今,安賊叛軍未滅,大敵當前,若是因他之故,使得朔方軍同西北軍之間橫生罅隙,反倒不妥……”

哥舒翰緩緩點了點頭,自他剛剛未曾將王思禮就地拿下斬殺,而隻是罰了一百軍棍後,在誅殺傳召天使這件事上,他們便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更何況,正如王忠嗣所言,王思禮乃是朔方軍將領王虔威之子,便是今日依照軍令殺他理所應當,卻難免其父心生不滿。

畢竟是從小出入軍中、又每日前去校場訓練,再有行刑之人沒有哪個是王思禮不熟的,挨了這一百軍棍後,隻是上好藥在床上趴了幾天,王思禮便已經恢複得活蹦亂跳了。

此前,王忠嗣和哥舒翰自然已經將那傳旨太監的屍身處置妥當,隨後,王思禮更是親自出了營地,偽造那傳旨太監途中遇害的假象,收拾好一切首尾。

而在這途中,王思禮卻是遇到了一個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饒是王思禮,見到蕭燕綏的那一瞬,都整個人被驚得呆愣當場。

“本來想去魏州的。”見到是他,蕭燕綏倒也坦然,撩開臉上的麵紗,同他說道:“不過叛軍的封鎖線很嚴密,想要不驚動叛軍,恐怕很難過去。”

“你不是和蕭相公在江南嗎?他竟然也讓你往這滿是戰亂的危險之地跑?”

王思禮倒是知道,蕭燕綏的父親蕭華此時正在魏州,甚至於,憑借她蘭陵蕭氏女的身份,若是暴露了身份,在叛軍之中被俘,倒是也不會有甚性命之憂,可是,最危險的,反而是流民逃難的路途之中。

“我阿翁身邊的人都是上過戰場的,他們知道怎麼走最穩妥。”蕭燕綏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眾護衛,重新戴上麵紗,輕聲問道:“我聽一路逃難的百姓說,潼關戰況不利?”

潼關局勢乃是軍中機密,不過,王思禮本就是個混不吝的性格,再有蕭燕綏在機械上的才能,恐怕遠在他之上,因此,王思禮也就並未藏著掖著,索性直接據實已告道:“西北軍此前是耗損嚴重,如今局勢還在膠著,形勢有些不利。”

蕭燕綏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