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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02 字 6個月前

以為你留在岸上,六娘會不讓你留下跟我打個招呼?看他們剛剛招呼了兩個婢女仆從過去,想來是給我們留了話了。”

蕭悟頓時恍然,“也對!哥,我們快點到終點,然後上岸聽六娘說了些什麼。”

“無非就是她的去向,以及,我們不用擔心罷了!”蕭恒言語間頗為篤定,畢竟,以前出去玩的時候,除非是就他們兄妹三人一直都在一起,否則的話,如果他們這邊有應酬熟人,蕭燕綏自己離開的話,每次都是囑咐這麼幾句。

另一邊,不管還在水麵上的王思禮、蕭恒蕭悟兄弟兩個,以及趙君卓都如何的各懷心思,另一邊,蕭燕綏卻是憑著記憶,手繪出了上次宴集上那個園子的簡圖之後,便直接封起來,將其交給了一直等候在旁邊的仆從,“等下將這張紙交給王思禮。”

“是。”那仆從立刻低頭稱是。

至於和蕭恒蕭悟留話的事情,李倓剛剛已經幫他囑咐過那個婢女了,蕭燕綏想了想,也沒什麼彆的事情了,便轉而笑道:“我們騎馬在附近轉轉?”

--比起關緊門窗的書房,其實,視野開闊、四周無人的情況下,說話反而安全才是。

畢竟,除非有人早就做好準備在附近的地裡挖個坑偽裝在裡麵,否則,周圍情景一覽無餘,有什麼動靜一眼就能看到,反倒是書房這種固定的地方,周圍更加容易被人偷聽去。

尤其每次蕭燕綏和李倓私下裡的交談,其實都頗有點交淺言深的意思了,畢竟,東宮局勢這種東西,旁人自己的分析是一回事,李倓對她並不隱瞞,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來時,蕭燕綏是和蕭念茹一起乘了馬車,不過這會兒兩個人單獨離開,便是直接騎馬了。

蕭燕綏也不挑剔,直接從曲江池這裡隨便選了一匹性情看上去頗為溫順的馬。至於李倓,他今日陪著阿姊李文寧來芙蓉苑,從東宮出來的時候,便是騎了自己的馬出來,到了馬廄那處,直接牽過來便是。

就在曲江池畔,旁人不知其中微妙,猶自你來我往,嬉笑玩耍在一起,好不熱鬨,至於剛剛眼見著蕭燕綏離開的蕭恒等人,麵上雖然還帶著笑,卻是心情各異。

王思禮抬頭張望了一圈,遍尋蕭燕綏下落不見,臉色已經明顯的陰了下來。

昨日是在徐國公府,又在長輩身邊,王思禮自然相當收斂,便是今日,他也一直麵帶笑容,絲毫不見此前的眼神幽深難測,尤其蕭燕綏昨日還鬆手放了三隻土狗包圍了王思禮,狗子熱情好客一個勁的搖尾巴,王思禮雖然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卻隻當她小孩子心性,這般“報複”的舉動搭配上蕭燕綏一雙明亮的眼睛認真的瞅著他的模樣,簡直稱得上可愛。

奈何,還是到了這個時候,王思禮贏了賭局,卻直接被蕭燕綏放了鴿子,沒得絲毫在她麵前嘚瑟揶揄的機會不說,隨後那仆從奉上的蕭燕綏親手繪製的園子簡圖,簡直是明擺著告訴王思禮,她對這東西的不以為然。

蕭燕綏越是不當回事,王思禮便越是心中鬱卒,原本的好心情造就的蕩然無存,暗沉的眼神裡,翻湧著諸多思緒,旁人一眼對上,仿佛要被那冷意淹沒一般,根本是心中一驚就忙不迭的想要避開……

而在紫雲樓上,李文寧倚在欄杆之前,居高臨下,視野正是開闊,遠遠的望著李倓竟是就這麼同蕭燕綏騎馬離開了,一時間也是心情複雜,難以言喻,好在李倓總算沒忘了正事,韋六郎從那婢女處得了消息後,很快借機尋了個由頭,離開人群,朝著芙蓉苑這邊走過來了。

“六、六郎,你阿耶、伯父他們可還好?”看到娘家侄子,太子妃韋氏雖然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心中的擔憂艱澀卻更是幾乎無可遏製,整個人都情緒都幾欲失控。

“阿娘……”李文寧早已經反身回來,輕輕的扶著太子妃韋氏的肩膀,見她這般強撐著的堅強下麵,眼角眉梢都越發憔悴的模樣,心中越發不落忍起來。

韋六郎雖然不若李文寧心細,卻也聽出了太子妃韋氏聲音中的些微顫唞之意,連忙安撫道:“姑母且寬心,我今日同幾位好友和諸多世家子弟遊湖,言談間,也聽人隱約間提起此事……”

說道重要關頭,韋六郎下意識的放輕聲音,太子妃韋氏和李文寧也不由得屏氣凝神。

韋六郎低語安撫道:“李林甫一係為了牽連太子,大肆彈劾旁人,已經拉了不知多少人下水,早已經惹了眾怒。也就是因為事關太子,朝廷之中大多數人存著明哲保身之心,不願被聖人以為在東宮一事上有所牽扯,所以才隻見李林甫張牙舞爪,卻無旁人明麵上反擊。”

韋六郎這般分析,倒也頗有幾分道理,李文寧聽得連連點頭,如今的狀況,無非就是朝堂之上能和李林甫正麵杠的人物不會輕易下水,其他角色可不就是被他接連磋磨?隻不過,事情總有個度,李林甫為了打擊東宮勢力,這次著實有些過了,恐怕接下來,不說是其他重臣,便是聖人,也見不得他這般肆無忌憚的羅織罪名牽連眾多……

太子妃韋氏卻是在心中略有幾分安慰之餘,終於忍不住的垂淚,她連忙去了手帕擦拭眼角,聲色哽咽的含笑道:“我隻希望這場風波早日過去,家中無憂便好。”

韋六郎忙挑揀了些家中旁的趣事說給姑母,希望她能寬慰些許。

至於李文寧,聽了太子妃韋氏之言,卻是心中暗歎,東宮之位,自古以來便是眾矢之的。韋氏隻要一日還在太子妃之位上,為了打擊太子,自然總會有政敵的目光落在她身後的韋氏身上,希望以姻親之由攀扯東宮,家中無憂,說來簡單,處在這個位置上,卻是再艱難不過的事情……

暮色漸深,夕陽如醉。

身後一段輝煌的晚霞餘暉,染紅了天際。蕭燕綏和李倓兩人騎馬,早就走遠了,想想這會兒再回去曲江池畔尋蕭恒要走的路,蕭燕綏想了想,反正她身邊一直都跟了護衛,同李倓分開後,索性便直接自己騎馬回了府中。

這會兒,蕭嵩也已經從興慶宮中回到了家裡,聽說婢女來報,六娘自己回來了之後,想起自家孫女前幾日子還在同他詢問東宮太子之時,蕭嵩略微思忖片刻,索性便派人將蕭燕綏單獨叫了過來。

“阿翁你找我?”得了消息的蕭燕綏,身上的衣服都還沒換,因為在外麵玩了一天,本就梳得隨意的頭發,更是鬆鬆垮垮的垂下,宛若瀑布流泉。她這般漫不經心的舒服打扮裡,還頗有幾分不符合這個年齡的豆蔻少女的肆意和慵懶。

差不多同蕭燕綏前後腳時間到了住處的王思禮,眼神一直沉著,卻直接就被早就等急了的王忠嗣給拎到了書房裡,這麼幾步路上還念叨著:“可回來了,就今天有重要事情,結果你就今天回來得最晚……”

王思禮抬眼瞥了王忠嗣一眼,哼哼著笑了兩聲,沒說話。

王忠嗣身為軍中將領,養孩子畢竟還是養得有點糙,毫不猶豫的在他腦後拍了一巴掌,笑罵道:“正經點,和你說正事呢!”

“怎麼?”被拍得往前一趴的王思禮終於稍稍正色擰眉。

“聖人將皇甫惟明的兵權移交給我了。”王忠嗣悶頭就放了一個驚天大雷。

第76章

“什麼?”王思禮聞言, 立即有些驚愕的睜大了眼睛,站直身子轉身看向王忠嗣。

王忠嗣扯了扯嘴角, 臉上的表情也帶些許對此事的困惑。?思?兔?在?線?閱?讀?

不過, 那一瞬的錯愕之後,王思禮迅速冷靜下來,下意識道:“這……”

一句話並未說完, 王思禮已經反過來拉著王忠嗣的胳膊,主動往書房裡快步走去了。

進了書房,關好門後,王忠嗣頗有些感慨道:“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還真被你給說著了。韋堅被貶去縉雲郡做太守,至於皇甫惟明, 隻是暫時解了他的兵權和節度使的職務,具體如何處置, 聖人還未下定論。”

王思禮看著王忠嗣坐下後, 自己卻是直接雙臂抱在%e8%83%b8`前站在了窗前,背靠著窗欞,略微沉%e5%90%9f,然後才輕聲問道:“聖人下這道詔書的時候, 你可在場?對於此事,聖人的態度究竟如何?”

王忠嗣麵露遲疑之色, 想了想, 才道:“聖人下詔之時,我倒是並不曾在場。”頓了頓,王忠嗣繼續道:“不過我倒是知道, 今日的朝會之後,聖人留了李林甫和蕭相公在書房中商談政事。隨後,詔書便從興慶宮發了出來,直接到了我的手上……”

王思禮瞅了王忠嗣一眼,無奈道:“聖人下詔之時,你恰好也在興慶宮中,隻是並不在書房那處?”

王忠嗣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他在幼時父親去世之後,便被玄宗收為假子,小時候也是在皇宮之中長大的。這次從河東回到長安城,除了述職,本來也有要探望玄宗的意思,所以這幾日的時間裡,王忠嗣除了去拜會蕭嵩這樣的舊日相識,便是留在興慶宮中。若非今日興慶宮的大朝會後,玄宗又留了李林甫和蕭嵩兩人,肯定就是和王忠嗣一起坐下來說說話,留他用飯了。

王思禮緩慢的點了點頭,現在他知道的信息有限,思忖許久,方才半是猜測半是揣摩的得出了一個大致的結論,分析道:“蕭相公此前便一直作壁上觀,到了這會兒,塵埃落定之際,想來更是不會參與此事的。”

“既然聖人的詔書會在李林甫也在的時候發出了,那麼,我猜,今日書房之中,很可能是李林甫又在彈劾韋堅和皇甫惟明,聖人也不厭其煩,便想要暫時將此事了結。”王思禮的後腰靠在窗台上,微微側著身子,輕輕的摸了摸下巴。

王忠嗣一開始還沒當一回事,等到這小子竟然都開始編排起來玄宗書房中的情況下了,頓時急了,使勁瞪了他一眼,壓著嗓音怒道:“噤聲!聖人行跡,豈容他人揣測!?”

王思禮被瞪得立刻乖乖閉嘴,唇邊卻帶上了三兩分漫不經心的笑意,左頰上的小梨渦也跟著輕輕勾了起來,心中卻是微微一哂,天子行跡,自然不容揣度,不過,這種麵上的套話,嘴上說說就行了,心裡該琢磨的,還是得繼續琢磨……

他裝模作樣的衝著王忠嗣拱手作揖,仿佛真的就老老實實的受教了,雖然不再提起玄宗和書房中的場景如何,卻是自顧自的直接分析道:“韋堅此次由刑部尚書被貶去縉雲郡做太守,尤其他的罪名還是野心謀求,恐怕,短時間內韋堅都起複無望了。”

王忠嗣聽了,倒是沒再吭聲。

要讓他說,哪裡是短時間內起複無望,得了“乾進不已”這麼一個罪名,韋堅的仕途,恐怕基本上就已經到頭了……

王忠嗣想了什麼,臉上基本就是明明白白的表示出來了,王思禮瞅了瞅他,比起王忠嗣,他的心裡想的還是更遠一點,甚至忍不住的猶自腹誹道,韋堅的境遇,除非將來太子登基,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