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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01 字 6個月前

“賽龍舟”的場景,或者確切點說,根本就是劃小舟了。

曲江池畔,不管是小娘子還是小郎君,大多湊著熱鬨到了小舟上去,便是一直有些羞赧的蕭念茹,也同杜五郎站在了一起,隻不過,這兩人明顯沒有和其他人爭個高低的意圖,而是單純的打算遊湖了。

作為在場中年齡比其他人明顯少了些的女孩子,再加上本身對這種比賽及也不熱衷,蕭燕綏是難得一個沒跟過去湊熱鬨的。

不過也是湊巧,等到李倓一路走過來的時候,蕭燕綏聽到腳步聲下意識的轉頭,兩個人目光對上,麵上全都流露出了幾分笑意。

“李倓?”蕭燕綏的眼睛一輛,有些驚喜道:“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

因為東宮的事情,蕭燕綏這幾日一直有些擔心李倓,這會兒看到他安然無恙,剛剛還是從芙蓉苑的方向走過來的,蕭燕綏頓時也稍稍鬆了口氣--既然李倓還有心情來禦苑遊玩,向來是不必太過擔心了,

李倓則是一直走到了蕭燕綏的身邊,才指了指剛剛芙蓉苑中紫雲樓的方向,笑著同她說道:“我剛剛正在你那上麵,看到你便下來了。”

說著,李倓還壓低了聲音,極其小聲的補充道:“太子妃和阿姊也在上麵。”

蕭燕綏點了點頭,瞬間恍然。

這兩人站在岸邊的時候,正在小舟上劃水玩得越發熱鬨的眾人,自然也瞥見了岸邊的景象。

蕭恒和蕭悟一行,他隻是眉梢微擰,忍不住的再次揣摩著自家妹妹的意圖。

杜二郎正細心的低聲和趙君卓說著在場的幾個小郎君的身份,剛剛人來人往的,他便是有心為趙君卓介紹,也不好當著人家的麵肆意評價一番,這會兒眾人分散在了不同的小舟上,可算是讓杜二郎逮著機會了!

至於趙君卓,雖然理智讓他一直在細心的聽著好友杜二郎的細心叮囑,可是,本能的,他卻忍不住的想要看向蕭燕綏的方向,見到她同李倓站在一起,言笑晏晏相談甚歡的模樣,心中便有些無言以對的無奈和沉鬱。

唯獨王思禮,他也往河岸邊望了一眼,不過,他的注意力卻是並非放在了剛剛還和他打賭的蕭燕綏身上,而是有意無意的打量著李倓其人。

王思禮有意和身邊的人套話,三下兩下便明白了,蕭燕綏身邊那人出身東宮,乃是太子李亨的第三子,奈何母族卑微,李倓本人也一向低調,實在是乏善可陳,可以說是長安城中完全不起眼的一個人物。

“你這幾日過得如何?”蕭燕綏抬頭看了李倓一眼,輕聲開口問道。

若是說起來,此前,李倓對蕭燕綏可謂是知無不言。可是,東宮一事畢竟乾係重大,所以,現在蕭燕綏也不太確定,自己主動問及韋堅、皇甫惟明之事是否合適,思來想去,索性便暫且略過這個太過敏[gǎn]的話題不說,隻是詢問了一下李倓本身。

“我倒是還好。”李倓眨了下眼睛,放輕聲音,也不等蕭燕綏詢問,便主動說道:“韋堅和皇甫惟明都被聖人下詔審訊,暫無其他消息。今日我和阿姊出來,便是她有意寬慰太子妃韋氏……”

說著,李倓又衝著蕭燕綏眨了一下眼睛,然後還朝著玩得正在興頭上的眾人那邊稍稍示意了一下,簡單解釋道:“左邊那個穿著藍衣服的便是韋六郎,剛剛在樓上的時候,阿姊也看到了她,等會兒正好提醒他一句,可以去陪太子妃說說話……”

就在他們兩人對這些還不確定的事情隨意閒聊的時候,殊不知,就在興慶宮中,玄宗正大發雷霆。

蕭嵩一身官府,穩穩的坐在書房禦座下方的椅子——概因玄宗念他年邁,這會兒也並非是在朝會之上,玄宗時常有要事同蕭嵩私下商量,都要有給他賜座的習慣了。

對於剛剛在朝會上,李林甫手下如今最好用的禦史中丞楊慎矜如同瘋狗一樣,再三彈劾韋堅和皇甫惟明,並且大加羅織罪名,往裡牽連旁人的做法,蕭嵩的態度根本就是不聞不問,閉眼垂眸。

有宮中內侍偷偷一眼看過去,不知道的人恐怕都要以為他睡著了。

這會兒,已經下了朝會,以禦史中丞楊慎矜的身份和他最近乾出來的這些事情,自然是沒資格再到書房中和玄宗麵對麵的繼續羅織罪狀,妄圖將韋堅和皇甫惟明之置於死地了。

隻不過,楊慎矜不在,幕後主使李林甫自然是當仁不讓的頂上,將手中也不知道真假的諸多罪狀一一向玄宗稟明。

蕭嵩坐在旁邊,微微耷拉著眼皮,看上去似乎頗為符合他這個年歲的老人家有些走神的模樣,不過,偶爾稍稍睜開眯起的眼睛時,那雙看上去昏黃老邁的眼睛裡,一閃而過的精光,卻足以證明,蕭嵩非但不曾走神,甚至還比旁人猜測的,想得更多……

自從今年科舉、蕭恒金榜題名之後,蕭嵩的言語間就隱約流露出了打算致仕的意圖,以至於,曾經無比忌憚蕭嵩的李林甫,最近見到他的時候,麵上都是有說有笑的了。

隻不過最近,恰逢南詔邊境傳來消息,原來的南詔王皮羅閣身死,他的兒子閣邏鳳繼承了南詔王之位。

當年的皮羅閣是以六詔之一的蒙舍詔首領的身份,得到了大唐的支持下,兼並其他五詔,又得唐朝賜名蒙歸義,進爵雲南王後,方才在洱海建立南詔國,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南詔王。

然而,在皮羅閣死後,新的南詔王閣邏鳳,此時麵對大唐的態度卻是曖昧不明,似乎頗有左右逢源、另謀他事的意圖。

蕭嵩平時嘴上最然不說,但是,他在番邦大局、尤其是破壞對方的局麵上,其實頗有見地手段,因此,這些日來,玄宗也一直在同他商量南詔一事。

至於李林甫言語間雖然並未直接觸及太子李亨,奈何他彈劾的那一排人名,卻是多多少少都能和東宮扯上點關係。

不管事的蕭嵩穩坐在旁,隻是聽了一耳朵,便察覺到了這串名單的微妙之處,他稍一挑眉,正好和高力士的目光對上。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蕭嵩繼續坐在那裡閉目養神,高力士也是不動聲色,隻有李林甫言辭昭昭,大有就此一舉將太子李亨拖下水的勁頭。

至於玄宗,他雖然也疑心太子李亨同皇甫惟明、韋堅三人有密謀之意,不過,廢太子李瑛並兩王身死的前車之鑒猶在,玄宗這會兒也並無再立太子之意,自然不肯因為韋堅、皇甫惟明此事便輕易牽扯到太子身上。

管他李林甫再怎麼唾沫橫飛的羅織罪名,玄宗卻連眉毛都不動絲毫,見李林甫這些時日始終抓著此事不放,太子李亨在自己麵前也是戰戰兢兢,玄宗略微皺了皺眉,也無意繼續將此事拖延下去,免得李林甫再繼續一意孤行的牽連旁人,思忖片刻,終於拿定主意的玄宗索性開口,直接就給韋堅和皇甫惟明二人定了“乾進不已”和“離間君臣”的罪名。

隨後,韋堅被貶,皇甫惟明也被解除兵權留待處置!

到這個時候,蕭嵩倒是突然睜開了眼睛。

——昨日,王忠嗣帶著王虔威家的小崽子去拜會他,後來,王思禮不在的那會兒,王忠嗣還抓了個空,悄悄同他說了王思禮這孩子的心思有些重、他也不知如何是好的事情。可巧,王忠嗣正好就說到了,來時的路上,王思禮便曾經提及皇甫惟明手中兵權一事!

不過,看聖人如今的意思,倒是正好被王思禮那孩子給猜中了心思……

此子遠在軍中長大,卻有此見識……

比起還在暗自擔心王思禮心思太重的王忠嗣,對於王思禮,蕭嵩如今卻是當真高看了一眼。他之前見聖人一直不曾讓高力士親自調查,便琢磨著,聖人此時並無再廢太子之意,不過,終究還是不領兵的時間太久了,蕭嵩在長安城中,也都漸漸習慣了朝堂之上的勾心鬥角——畢竟也沒幾個人能鬥到他頭上去,對於至關重要的兵權,反而少了三分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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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正說著話, 王思禮朝著蕭燕綏這邊望過來,臉上的笑意中隱約還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大概真是因為在軍中長大, 所以比起旁人更好戰一點?

蕭燕綏不負責任的隨意猜測著, 卻並不怎麼在意。

倒是站在他身邊的李倓,敏銳的察覺到了王思禮銳利如刀的目光後,下意識的微微皺眉。

“他……”李倓隻開口說了一個字, 蕭燕綏便頗有幾分隨意的主動回答道:“剛剛我和他打賭,感覺要輸。”

李倓道:“賭注是什麼?”

“無關緊要的小事。”蕭燕綏彎了彎嘴角,不想看見等會兒王思禮贏了之後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的模樣,左右看了看,招招手, 讓旁邊使喚的一個仆從上來,然後道:“帶我去書房。”

李倓自然猜到, 蕭燕綏這是打算離開這裡了, 至於她這會兒突然提出需要紙筆等物,頓時福至心靈,輕聲詢問道:“這便是賭注?”

“嗯,等會兒讓人交給他。”蕭燕綏回答得隨意。

李倓見狀, 頓時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

便是不曾細問,蕭燕綏和王思禮之前的賭局究竟是什麼, 看王思禮和一群人乘著小舟在曲江池的水麵上, 李倓也能猜測出一二,不過,即便王思禮勝算再大, 如今,一切尚未塵埃落定,蕭燕綏便直接賭注給他畫下來、然後還不是親手交給王思禮,而是隨隨便便讓一個此地的婢女仆從幫忙轉交,簡直是擺明了不將這場賭局當一回事。

等到王思禮便是贏得賭局,卻完全沒機會在蕭燕綏身邊炫耀絲毫,恐怕,這種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比讓他堂堂正正的輸了都更覺得憋屈……

隻不過,對於沒有半點交情的王思禮,李倓自然是不會同情絲毫的,甚至於,見蕭燕綏已經有了離開之意,便是還沒來得及說上話的韋六郎,都被他理所當然的拋在了腦後。

李倓跟在蕭燕綏的身邊,隨便叫了個婢女過來,吩咐了兩句,讓她等眾人回到岸上之後,一是向蕭恒解釋,蕭燕綏單獨離開的事情,二是告訴韋六郎,太子妃韋氏正在芙蓉苑紫雲樓上等他過去。

隔著這麼一段距離,尤其一群人紮堆泛舟遊湖還比試的時候,湖麵上更是頗為熱鬨。蕭燕綏和李倓在岸邊上說了什麼,便是王思禮耳目聰穎,也聽不見絲毫,隻能遠遠的看著,他們兩人竟然就這麼大大方方的背對著眾人,直接離開了!?

同在一條小舟上的蕭恒和蕭悟自然也看見了自家妹妹的動作,蕭恒的注意力多多少少還是放在了突然出現李倓的身上,意識到蕭燕綏又是同李倓一起自顧離開之後,微微垂眸,眼神免不了閃過幾分晦暗神色。倒是蕭悟,一時之間也沒想那麼多,隻是和蕭恒念叨了兩句道:“六娘走了哎,早知道我剛剛就留在岸邊上陪她一起了。”

蕭恒瞥了自家弟弟一眼,壓低聲音玩味的輕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