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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12 字 6個月前

然而,還沒等蕭燕綏走過來主動開口求助,那個豆丁已經皺著眉不悅的挑剔道:“哪裡來的村姑,醜死了!”

“……”萬萬沒想到自己一露麵就得到這麼一句評價的蕭燕綏不由得微微睜大了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先冷靜下來。

領頭的那個仆從,聽到自家小郎君的話語,本來還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看到蕭燕綏一身沾滿了泥土、樹葉的衣裳,分明是襦裙裡麵的一層襯裙之後,再想想剛剛從那隻狗身上解下來的那件小女孩的鵝黃色襦裙,頓時也回過味來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下子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九郎,”那仆從指了指剛剛的鵝黃色衣裙,又朝著蕭燕綏身上示意一二,低聲提醒張岱道。

張岱睜大眼睛瞪著蕭燕綏,然後又來回打量著地上的狗和襦裙,冷不防的開口,怒道:“這是你的狗!?你乾嘛把衣服穿在狗身上!”害他還以為遇到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白白追了半天,跑馬跑得都要累死了!

“……”頓時竟覺得無言以對的蕭燕綏。

“汪嗚?”被一群人製住的田園犬無辜的叫了一聲。

蕭燕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索性走過去,輕輕的摸了摸這隻狗的腦袋。

那些仆從隻當是這狗真的是蕭燕綏的,便紛紛住了手。

這隻狗剛剛被張家一群人和馬嚇得不輕,反倒是剛剛往它身上批了件衣服的蕭燕綏看起來最為溫柔可親,才一起來,立刻靠在了蕭燕綏身邊,可憐兮兮的“汪嗚”了兩聲。

因為剛剛白白折騰了半天,結果卻不隨人願,張岱還在氣鼓鼓的瞪著蕭燕綏和這隻狗,打頭的那個仆從心中無奈,一邊安撫著自家的小郎君,一邊也客客氣氣的對看上去頗為狼狽的蕭燕綏好聲問道:“這位小娘子,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可算是說到正經事上了!蕭燕綏心中默道。

“我姓蕭——”蕭燕綏才一開口,還沒來得及說,自己的祖父是蕭嵩,對麵那個小豆丁已經瞅著她追問道:“可是蘭陵蕭氏?”

蕭燕綏點點頭。

小豆丁張岱的眼睛裡毫不掩飾的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忍不住的一直上下打量著蕭燕綏,大概是覺得,她現在這幅狼狽模樣,讓人看了,完全沒辦法和赫赫有名的頂級門閥望族蘭陵蕭氏聯係上……

那個仆從卻是心中震驚,他本就猜測著,這個小女孩出身絕非普通村戶,可能是長安城中哪個官員家中的小娘子,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是蕭家人……

“可是徐國公蕭相公府上?”那個領頭的仆從再向蕭燕綏問這句話的時候,早已經從馬上下來了,言語間頗為客氣有禮,回頭看了自家九郎一眼,覺得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就算稍稍任性隨意點倒是也沒得挑,便主動又說了一句道:“我們是燕國公府上,這是家中小郎君。”

蕭燕綏繼續點頭,不約而同的和那個脾氣暴躁的矮豆丁對視了一眼。

張家那個驕縱的矮豆丁也麻溜的從矮腳馬上下來了,可能是覺得,剛剛自己竟然喊了蕭家的小娘子是村姑,有點抹不開麵子,不好意思的“哼”了一聲,就彆開眼了。

敢情這矮豆丁還是個傲嬌——蕭燕綏心中腹誹道。

雖然剛剛被人吼了,不過,蕭燕綏又不是小孩子,壓根就沒把剛剛的事情當一回事,隻是抬起頭,條理清晰的又道:“今日我與母親、新昌公主來西明寺上香,卻不巧和家人走散,現下隻擔心母親焦急,能否勞煩諸位,幫我往西明寺中捎個口信?”

那仆從立刻看向自家小郎君。

仍在暗自氣惱的張岱直接白了他一眼,把人弄得一頭霧水之後,卻又伸手指了個騎術好的人,“就你了,去西明寺送信!”

“多謝。”蕭燕綏彎起嘴角,就算被綁架,又下山磋磨了半天,渾身都是塵土樹葉,但是小女孩本身長得天真可愛,這一笑起來的時候,一雙杏眼微彎,眼眸明亮如星子,看上去頗為乖巧伶俐,臟兮兮的小臉蛋也依舊白裡透紅,圓嘟嘟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張岱站在自己的矮腳馬身邊,揚著小下巴,仍舊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勢,語氣裡卻軟和了幾分,“我是張家九郎。那人送信去了,還不知多久才能回來,你先和我們一起吧!”

“好,多謝張九郎。”沒了後顧之憂,蕭燕綏也彎著眼睛笑道。

第6章

因為多出了一個蕭燕綏,張岱一行人自然也就沒有再跑馬回程了,而是在山腳下的茶肆裡坐下休息。

張岱身邊的仆從動作麻利的收拾了桌子椅子,請自家小郎君和蕭燕綏坐下。

那茶肆的老翁平日裡在西明寺山腳下的路上做生意,大概是見慣了從此路過歇息的大戶人家,看到這麼一大群人過來,倒也從容,看了一身胡服騎裝、懸金佩玉的張岱一眼,也不管蕭燕綏明明一身狼狽的模樣,依然果斷的從案板下麵的籃子裡摸出來了兩個乾淨的白瓷碗擺上來了,和茶肆涼棚桌上擺著的粗糙青瓷茶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蕭燕綏坐在了張岱身邊的椅子上,至於剛剛那隻被嚇到的狗,也迷迷糊糊的被燕國公府的仆從給帶了過來,這會兒正安安靜靜的趴在蕭燕綏的腳邊上,還有幾分驚魂甫定的睜著濕漉漉的黑色大眼睛。

蕭燕綏伸手輕輕的摸了摸這隻田園犬毛絨絨的腦袋,看看桌麵上的杯子,開口和茶肆的老翁要了個盤子,然後把清水和點心喂給它。

這麼長的時間過去,蕭燕綏手上的傷口處已經凝結了,隻剩下了乾涸後的暗紅色血跡。

看到蕭燕綏手上,特彆明顯的就有好幾處傷口,張岱頓時錯愕的睜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經不住事情,當即便失聲叫道:“你手上流血了!”

“嗯,不小心傷到了。”蕭燕綏低頭,傷口處一直傳來細密的疼痛,隻不過,傷口太多,她之前又一直提著心,哪裡顧得上這些旁枝末節的小事,也就沒太在意。

直到這會兒,張岱又提起來了,她才恍惚覺得,自己的手指上有些微微發腫,傷口處的溫度也比彆處的皮膚高一些,這麼久了,幾乎已經疼得麻木了。

張岱身邊的仆從見狀也是一驚。

剛剛碰見蕭燕綏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蕭燕綏手上沾染的血跡,還忍不住的在心中暗自感歎,這個小女孩非但沒有一路哭著下山,向人求助完道謝的時候,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但是,他那會兒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蕭燕綏的手上竟然是同時有好幾處被割裂開的傷口,而非他一開始以為的,隻是不小心摔倒然後把手掌處擦傷了而已。

十指連心,這樣的傷口痛楚,一個才五六歲的小女孩,竟然也能忍住,甚至還始終都表現得若無其事,這等心性,該說,果然不愧是蘭陵蕭氏之女麼……

這種明顯的傷口,那個領頭的仆從一時半會兒也猜不出具體的緣由,但是,這個架勢卻是明擺著的,哪裡是蕭燕綏剛剛口中所說的隻是和母親失散而已,還不知道這位蕭家的小娘子剛剛究竟是碰見了什麼事情……

去西明寺中給裴氏送信的人還沒回來,蕭燕綏也就一直坐在這裡,喝了口水,稍稍休息之後,便又取了清水,開始慢慢的清洗傷口處。

張岱坐在桌旁一眼不眨的盯著蕭燕綏的傷口,微微張著嘴,顯然也被蕭燕綏的這股冷靜勁給震住了。

好半晌,張岱才艱難的收回了震驚中還夾了幾分驚惶的目光,下意識的握了握拳,抬頭衝著自己的仆從問道:“你身上帶著的傷藥呢?”

張岱出門遊玩,身邊的仆從身上,自然免不了會帶著些跌打損傷的藥物。

那仆從愣了一下,這才忙開口應聲,匆忙取了行囊裡止血的藥粉出來。?思?兔?網?

周圍沒有婢女,那仆從捧著止血的藥粉,要給蕭燕綏上藥的話,卻又沒做過這等精細活兒,愣在那裡,一時之間,還有些進退兩難。

張岱性子急,就看不得彆人猶猶豫豫的模樣,直接劈手從自己仆從的手裡拿過了那瓶止血粉,衝著蕭燕綏道:“伸手,我幫你包紮!”

蕭燕綏聞言微微睜大了眼睛,略微遲疑道:“額……多謝?”

緊接著,剛剛伸出手的蕭燕綏就愕然的看到,張岱取了他自己的手帕出來,一股腦的將止血粉倒在了帕子上。

——蕭燕綏瞬間就悟了,這種細致活,指望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還是太高估他了,就算是一個會騎著矮腳馬四處奔跑玩耍的小孩子也不行。

然後,蕭燕綏就眼睜睜的看著張岱直接將那個沾滿了止血粉的手帕輕輕的蓋在了她的左手上,他那張包子臉都皺成了一團,下意識的擰著眉,小心翼翼的伸手,又將自己的手帕在蕭燕綏的手上輕輕的係了個根本解不開的死結之後,這才滿意的收手,滿足道:“可以了,把另一隻手也伸出來!”

雖然這隻小豆丁並不怎麼會包紮傷口,不過,止血粉本身就有清熱涼血、活血化淤、止血生肌的功效,一大團藥粉被手帕裹住沾在傷口處,頓時傳來了一絲細細的涼意,之前傷口處的皮膚發腫發熱的感覺瞬間消下去了些。

“謝謝你。”蕭燕綏輕聲說道,配合的又伸出了另一隻手,一副特彆乖巧聽話的模樣,充分滿足了這隻從來都被彆人當成小孩子的小豆丁對比自己還小的小女孩一時興起的保護欲。

隻可惜這次,張岱手裡沒了第二個手帕,看到小女孩伸出來的帶著刀割傷痕的手心,不由得微微一怔,下意識的皺著眉抬頭。

他身邊的仆從見機得緊,連忙遞了一塊細紗布上來。

張岱如法炮製,又幫蕭燕綏把右手也包紮好了之後,才輕輕的舒了口氣,放鬆道:“好了。”

“嗯。”蕭燕綏也笑著點了點頭,小女孩的眼睛彎彎的,笑起來的時候,胖嘟嘟嬰兒肥的小臉上,還露出了一對兒小酒窩。

張岱見了,終於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意來。

替蕭燕綏包紮好傷口之後,張岱明顯的放鬆了下來。

小孩子相處起來情緒來得快,在等送信的人回來的途中,不一會兒,剛剛還有幾分驕傲距離感的張岱已經興致勃勃的和蕭燕綏說起話來。

“我剛剛還碰見了俶表哥他們。”張岱細細的和蕭燕綏說著自己今天一天的事情,輕快的言語間不乏還帶著些小顯擺小炫耀的意味。

蕭燕綏稍稍想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張岱口中的“俶表哥”他們,應該是說太子長子李俶、三子李倓以及三女李文寧。

——沒辦法,唐朝的世家望族之間、世家望族和皇室之間,多有姻親關係。就是蕭燕綏,和玄宗膝下的那些皇孫們,拐著彎的也能說一句表兄表妹的,尤其張岱的母親寧親公主和太子李亨還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

“我在西明寺裡的時候,也碰巧遇見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