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1 / 1)

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45 字 6個月前

搖了搖尾巴,並且直接蹲坐在了蕭燕綏的麵前——毫無疑問,這隻狗肯定是有主人的,並且,很可能就是在西明寺附近的村子裡散養著的。

蕭燕綏直接把自己最外麵那件鵝黃色的襦裙脫了下來,隨意的披在了這隻狗的身上,隻在脖子那裡輕輕的係上,確保這隻狗不會在跑動中把衣服弄掉。

然後,蕭燕綏便又拍了拍這隻狗,隨便任由它朝著哪個方向跑開了。

一個五歲小女孩的身量就那麼高,尤其是林子裡視野受阻,遠遠看去,估計隻能略微注意到那身鵝黃色,哪裡分得出究竟是人是狗。

而對於蕭燕綏來說,自己失蹤,便是母親裴氏那邊一開始不知道,最遲等到一行人要從西明寺離開回府的時候也會發現。到時候,莫說是帶過去的蕭家的仆從婢女,便是西明寺內的僧人,恐怕也都會跟著尋找自己的下落,隻是,才在西明寺裡被人擺了一道,蕭燕綏現在是絕對不敢信任那些僧人了。

在這種情況下,這隻狗穿著自己的衣服跑開,若是被蕭家的人發現,自然便是一條線索。若是正好和綁架自己人的碰上,隨著天色沉暗,林間又霧氣繚繞看不分明,倒是正好容易混淆視聽,把那些人引開……

就在蕭燕綏這邊徑自朝著山下的方向,一路跌跌撞撞的自己下山的時候,西明寺內,裴氏看看天色,覺得女兒這一場午覺也睡得該差不多了,便遣人去喚醒她。

熟料,裴氏的婢女雲煙請迎客僧引路去了後麵的禪院之後,卻直接撲了個空,莫說是小娘子了,便是原本應該在這裡看顧著小娘子的雲岫也不見了蹤影。

看看空落落的屋舍,雲煙心裡一緊,猛地回過頭來,剛剛引路的迎客僧,見狀也登時變了臉色。

“許是小娘子睡醒後,尋幾位小郎君一起玩去了。”雲煙勉強的擠出一抹笑來,捏緊了帕子的手指都在微微顫唞,忙不迭的往回走,“我這就去稟報娘子。”

那迎客僧心中慌亂,隻是強自鎮定下來,雙手合十微微躬身,然後才跟上去匆匆道:“我、我去問問的附近灑掃的僧人。”

道遠大師送兩位公主和裴氏出了院落,院中雪白的梨花開得正好,洋洋灑灑,已是遍地花香。

“娘子,”雲煙從後麵供女客休息的屋舍回來,雖心中百般尋思著各種可能的情況安慰自己,然而,這一路上卻是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找到裴氏的時候,早已經氣息紊亂,慌亂道:“小娘子和雲岫都不見了!”

“什麼!?”新昌公主的反應最為激烈,也顧不得那位光風霽月、不落凡塵的道遠大師還在旁邊了,直接邁出來一步,提聲道:“怎麼回事,速速稟報!”

裴氏心頭一顫。

萬安公主見狀,眼神微動,則是伸手拉了新昌公主一把,低聲安撫道:“妹妹!”

旋即,裴氏眉心緊鎖,匆忙下令道:“去把幾位小郎君找回來。”然後才看向雲煙,厲聲道:“六娘失蹤的院落,速帶我去那裡!”

萬安公主回頭,眼尾一掃,斜睇了道遠大師一眼。

道遠大師如夢初醒,也忙道:“我這便去讓寺中的僧人幫忙尋找。”

因為蕭燕綏的失蹤,西明寺中頓時陷入了一片兵荒馬亂。

而在西明寺外,匆匆離去的李俶、李倓和李文寧兄妹三人,卻是遇到了幾個市井無賴,隻不過,沒等他們身邊的人出手,那幾個市井無賴,便又被後麵燕國公府上的小郎君張岱給輾了上來,頓時一陣雞飛狗跳的。

張家九郎張岱年齡尚小,卻是一身胡服勁裝,騎在一匹矮腳馬上,眼睛如星光般明亮,他微微揚著下巴,一身完全未曾脫去的孩童稚氣之間,倒是也有幾分英姿颯爽。

隻不過,張岱自己一個小孩子想要親自抓人,又談何容易,那幾個市井無賴雖被追得哭爹喊娘的,到底還是逮到機會跑掉了。

李俶看見張九郎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便忍不住開口逗了他兩句,“九郎今日的坐騎倒是頗為神氣。”

張岱一拉韁繩,性情溫順的矮腳馬便抬頭鳴叫,走了兩步,卻並不顛簸,更遑論把騎著它的人給甩下來了。

“表哥,表姐。”張岱騎在馬上拱了拱手。

張岱乃是燕國公張說嫡孫,其父太長卿張垍,其母則為玄宗和楊貴嬪所出的寧親公主。

寧親公主雖與太子李亨乃是一母同胞,但是,太子李亨一直被宰相李林甫、壽王李瑁及武惠妃一係攻訐,其勢危如累卵。而嫁入了燕國公府上的寧親公主,卻全無此等顧慮,相較之下,張岱身為燕國公府上的小郎君,家中長輩一貫寵溺驕縱,全然不似表哥李俶、李倓那般如履薄冰,步步驚心。

看著張岱騎著矮腳馬卻愣是一副神氣十足的小大人模樣,李文寧也忍不住掩唇輕笑道:“九郎的騎術越發好了。”

張岱不過是一個小孩子,哪裡聽得出李俶和李文寧言語間的調侃,還隻當是自己真的神武非凡,神氣極了。

待到張岱帶著人馬仆從拍馬走遠之後,李文寧才開口說道:“剛剛那些人——佛門清淨之地,竟也有如此撒賴放潑、不辨是非之人。”

李文寧秀美微蹙,難以理解。

李俶搖頭笑道:“這些潑皮無賴,本就混跡街頭市井,欺軟怕硬,每日生計也不過是坑蒙拐騙,貧於教化,便是被關緊大牢裡,三五個月便又出來了,又怎麼會有是非好壞之念。隻可惜今日被他們逃了,若是剛剛九郎把他們抓住,倒也算是為這附近的百姓除了一害了。”

一直安靜,甚少多言的李倓思索半晌,依舊不解道:“平日裡來西明寺拜佛上香的多為貴客女眷,奴仆眾多,又怎麼會容得下這種人放肆?”

一身男裝的李文寧也不知道從哪裡抽了把扇子出來,輕輕的展開扇了扇風,又敲了李倓一下,挑眉道:“所以他們剛剛被張家九郎騎馬輾得鬼哭狼嚎、隻能漫山遍野的逃跑。”

·

剛剛才騎著那匹矮腳馬策馬跑開的張岱,正嚷嚷著要去林子裡獵些野獸獵物,恍惚之間,卻是看到,山林裡一道飛快穿梭過去的鵝黃色影子。

“剛剛那是什麼,你可看到了?”張岱睜大眼睛,隻來得及瞥見一眼,好奇的問身邊的侍從道。

侍從忙搖頭道:“看那衣裙顏色,像是哪家的小娘子,可是那人的動作,未免也忒快了些。”

張岱眼珠一轉,當即揮著馬鞭道:“走,我們追上去看看!”

第5章

張岱性格果斷,又自小受寵,遇到事情從來都是說乾就乾。

這才起了興致,他當即便揚鞭策馬朝著剛剛山林間一閃而過的鵝黃色方向衝過去了。

便是一匹溫順的矮腳馬,一個小孩子騎在上麵,在山林間跑得快了,總還是容易發生危險的。

跟在身邊的仆從護衛見狀立刻就急了,生怕小郎君磕著碰著,又根本攔不住人,隻能是忙不迭的急聲呼喊著:“九郎慢些!小心彆摔著!”

一大群人霎時便呼啦啦的全都策馬跟了上去。

張家這群人策馬奔騰,蹄聲陣陣,在原本寂靜的山林之間如若驚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隻剛剛才被蕭燕綏套了件衣服的田園犬,從小生活在村頭山間,哪裡見過這種陣勢,偏偏它又耳目聰穎,聽到了這麼一陣聲響之後,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扭頭就又往山裡跑去了。

“它在那邊!”一個仆從眼睛尖,瞥見樹林子裡似乎有個影影綽綽的鵝黃色影子,像是一陣風似的,倏得一下就飛過去了,忙開口喊道。

張岱匆匆改變方向繼續追,霎時間,人群裡又是一片烏煙瘴氣,人仰馬翻。

那隻穿著衣服的狗本就受了驚嚇,連跑帶躥的奪路狂奔,它的身形又較小,在樹林裡穿梭起來也更靈活,不多時,便將張岱一群人甩在了大後麵。也就是因為這隻狗受到驚嚇之後,慌不擇路,才一直沒能甩掉後麵的一群人。

“它這是又往山下的方向去了!”張岱當機立斷,勒住韁繩,大口喘著氣,飛快的吩咐道:“你,你,還有你們兩個,先行下山,去前麵攔著!我倒要看看,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這麼上氣不接下氣的一陣亂趕之後,顯然再沒有人會覺得,那可能是一位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小娘子了。

跟在張岱身邊的仆從聽了登時愁眉苦臉,偏偏小郎君的命令又不能不聽,最後隻能是分出來了幾個人,繞路去前麵山下攔著了。

也多虧了山下就這一條路,這麼亂七八糟的一通趕路之後,張岱等人才沒有完全把狗追丟。

等到了山腳下之後,沒有了密林遮擋,那條狗想要跑路,自然也就困難了幾分。再加上張岱這邊人多勢眾,不多時,便把那隻披著鵝黃色裙子的狗給圍在了中間。

張岱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氣得差點摔了手裡的馬鞭,忍不住大怒道:“哪個村姑竟把衣服披在了狗身上!”

燕國公府上的仆從瞅了那快要被累趴下的狗一眼,一揮手,示意人上去,把狗身上係著的那件鵝黃色襦裙取了起來,雖然他們這些男人無法分辨出,製成這件裙子的究竟是什麼料子,但是,這般精美的布料隻消看一眼便知,絕對不是尋常村間婦人小娘子能夠使用的。

這仆從安撫著張岱,小聲道:“九郎,奴觀這件襦裙色澤勻稱、布料柔軟,上麵的刺繡花紋想必也都是繡娘上乘的手藝,怕不是尋常百姓家能有的東西。”

張岱聽得直皺眉,瞪著被幾個仆從困在那裡動彈不得的狗,話語裡仿佛都帶上了一絲諷意,“就這個東西——難不成還是哪家豪門望族家裡養的狗不成!”

也是湊巧,就在這個時候,一身狼狽的蕭燕綏避開了西明寺的僧人,悄悄下山之後,正好就撞見了圍著那條狗的張岱一群人。

“……”躲在樹木後麵,聽著前麵那個騎在矮腳馬上那個身份貴重的小少年惱火的言語,短暫的遲疑後,蕭燕綏倒是稍稍放下心來。

——她雖然不認識這群人,但是,對方顯然也是出自長安城中的某個門閥望族,並且,他們應該是來山下跑馬踏青的,正好避開了蕭燕綏如今頗為懷疑的西明寺那邊。

雖然安安穩穩的從綁架中逃脫了,但是,蕭燕綏自己目前就是一個才五歲的小女孩身體,危險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這種情況下,向另一方求援,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尤其是,麵前這群人裡,做主的明顯是中間那個一身胡服騎裝的小豆丁,蕭燕綏尋思著,就算是綁架她的那批人還安排了後手,估計也不會讓一個小孩子出馬,這麼一想的話,跟在這個帶著一大幫仆從的小豆丁身邊,就顯得更安全了。

打定主意之後,蕭燕綏直接從樹後走出來。

燕國公府上的仆從目光立刻落在了蕭燕綏的身上,發現對方不過是個狼狽兮兮的小女孩之後,頓時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