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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57 字 6個月前

身體漸漸恢複了知覺,自然就開始覺出了地麵微微的潮濕和涼意。幸運的是,她的身上卻似乎並沒有受什麼明顯的傷。

並且,可能是因為她現在隻是一個小孩子,所以,對方動手用繩子綁住她的時候,也並沒有太過細心,蕭燕綏稍稍動了一下被困在後背的雙手,手腕那裡略微還有些活動空間,她的身體和雙腿也並沒有被綁在一起,隻是雙腳被繩索困在一起這種情況,相較之下,反而是小事了。

——用繩索捆綁被害者這種事,本來就是雙方的權衡和較量,隻是單純的捆住住雙手和雙腳,這樣掙脫起來也比較容易,若是變成五花大綁,又或是將繩索卡在身體和脖子上,就算是換成最專業的警察來,依然還是再怎麼想辦法和掙紮也不行。

蕭燕綏努力的曲起膝蓋,憑借雙腿的力量,在潮濕的地麵上滾了一圈,這才靠著牆艱難的坐了起來,隨後,又將後背抵在牆壁上,艱難的站起身來。

就這麼幾個小小的動作,她卻做得格外艱難,呼吸變粗,%e8%83%b8口甚至有種幾乎要缺氧的窒息感。

蕭燕綏一直小心翼翼的屏氣凝神,始終都側耳傾聽著房子外麵的聲音,確定一直沒有什麼腳步聲之後,才稍稍舒了口氣。

屋子裡有張十分老舊、落滿了塵土的桌案,更幸運的是,上麵還擺著同樣落了灰並且邊緣處存在破損的杯盞和茶壺。

到了這種時候,蕭燕綏總算是覺出唐朝這會兒隻有很矮的案、卻沒有長腿桌子的好處了——畢竟是一個才隻有五歲的小豆丁,換成是桌子的話,她不把桌子撞翻了,這個身高是肯定夠不到桌子上麵的茶壺了。

然而,等到蕭燕綏俯身在案上,皺著眉撲了一臉土將茶壺弄下來,卻並沒有聽到清脆的聲響之後,陡然間又意識到了另一個十分要命的問題——唐朝的案高度很矮,再加上山上房屋的地麵是濕軟的泥土,茶壺摔下來之後,根本就沒有被摔碎。

蕭燕綏深深的擰著眉,重新從地上艱難的站了起來,然後雙腿繃著將地麵上的瓷器撞到了一邊的石板上,聽著瓷器和石板撞擊發出的脆響,蕭燕綏的心情也隨之起伏不定,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生怕綁架她的人突然聽到動靜折返回來。

因為緊張,蕭燕綏的背後都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之後,如此循環往複了好幾次,茶壺終於因石板的撞擊而徹底碎開了。

看到滿地的碎瓷片,蕭燕綏眼神冰冷,背過身去,躺在地上,顧不上衣服和身體是否會被碎瓷片割傷的問題,隻能是用稍稍動彈的指尖摸索著,撿了一片較為鋒利的碎瓷片,然後開始反手握著瓷片割手腕處的繩子。

那些綁她的人大概也覺得,就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肯定翻不出什麼風浪來,所以也就沒有專門留下人來盯著守著。

蕭燕綏一邊蹙眉心想,一邊努力的用碎瓷片割繩子。

粗麻繩雖然十分結實、並且韌性也不錯,但是,這種繩子本身就是用很多股細繩子纏繞在一起分擔拉力才可以的,一旦將麻繩外麵的幾縷細繩割斷,麻繩就很容易變鬆。

蕭燕綏即使再怎麼全神貫注,但是,畢竟雙手被捆在了背後,碎瓷片形狀又不規則,有時候,瓷片的鋒利處和麻繩接觸,稍一用力,碎瓷片一打滑,就很容易割到手上。

蕭燕綏還是被劃破手指,吃痛得抖了一下之後,才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順著手指滴落下來了——顯然是她的血。

因為受傷,蕭燕綏原本冷靜而清明的眼睛裡迅速蒙上了一層戾氣。

她抿了抿嘴唇,隻是用沾了血的手指,重新握緊了碎瓷片,繼續割裂麻繩,一旦有血液滲透到麻繩裡,麻繩變得溼潤之後,反而會變得不容易斷開。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蕭燕綏感覺自己手指上滴落沾染的血跡都漸漸乾涸之後,捆著手臂的繩子才終於徹底斷開了。

蕭燕綏動作麻利的掙脫開繩索,甚至來不及活動一下因為剛剛的動作而酸疼的手臂,便直接開始割捆在腳腕上的繩子。

好在這一次,雙手能夠自由活動,繩子又在眼前,效率明顯加快了許多。

眼見著腳腕上的麻繩被掙脫開,蕭燕綏的心思也開始活泛起來。

她不過是午休睡了一會兒,竟然會被綁走,並且,過程中一直沒醒,顯然是中了迷[yào],飯菜是和蕭家人一起吃的,裡麵肯定沒問題,那麼,應該就是她睡覺的那間禪房存在問題了……

現在這間屋子正關著門窗,不過,密封得並不嚴實,透過窗戶上的木板,依稀還有微弱的光照射進來,並且,她剛剛醒來那會兒,沒有明顯的手臂麻痹的感覺,應該是從她被捆上、到她清醒過來這段時間不算很長,換言之,現在應該還是下午,不過,這麼一來,母親裴氏那邊,是否已經知道她這裡出了事情,恐怕就要兩說了。

窗外依稀傳來呼嘯的風聲,蕭燕綏仔細的分辨著,能夠察覺到,風聲在樹林間發出的颯颯輕響,從風聲裡不難判斷出,自己應該是在山上,而且,周圍可能還會有一片略微稀疏的樹林……

終於徹底掙脫開繩索之後,蕭燕綏一不做二不休,動作乾脆利落的撩起了襦裙的裙擺,直接用碎瓷片將裙擺的兩邊劃開,確定不影響她走路、爬坡等動作之後,才撿著自己剛剛割斷的繩子、碎瓷片一起,湊到了門口,再一次屏息傾聽,細心打量,確定四下無人之後,弄開了這間房子的門,然後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

出了屋子之後,蕭燕綏才發現,這裡倒是有點像山林間獵戶留下過夜的房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連個完整的院子都沒有,沒幾步遠的地方,便是樹林了。

看了看房子附近的小路,蕭燕綏本來抬腳就要往前走,但是,卻又怕萬一和綁架她的人走個碰頭,她現在一個五歲小女孩的身體,可完全沒有反抗能力,到時候,情況恐怕會比第一次不小心著了道更糟。

想到這裡,蕭燕綏的眼神又微微動了動,帶著幾分思索。

西明寺乃是皇家禦造經藏的寺院,和李唐皇室關係匪淺不說,平時招待的客人,也多為朝中大臣的親眷,在西明寺這樣的地方,發生了自己遇到的這種事情,就注定了絕不會是單純的意外。

但是,現在的問題在於,既然這件事肯定是有人設計好的,那麼,誰會這麼處心積慮的害她一個年僅五歲的小孩子?

蕭家內部也一向比較清淨,從她祖父徐國公蕭嵩開始,就隻有祖母賀氏一個結發妻子,老兩口生了二子二女,兩個姑姑早已經出嫁,她爹蕭華和叔叔蕭衡,除了門當戶對的正妻,也都沒有什麼妾室,說白了,徐國公府上現在的人員關係極其簡單,內部矛盾的可能性幾乎是沒有。至於蘭陵老家那邊,離得遠,暫且也夠不上,完全可以不用考慮。

蕭燕綏緊皺著眉頭,一邊仔細的捋順著今天發生的這件意外,一邊下定決心,徑直朝著樹林深處走去。

不同於後世,隨著人類社會的擴張,打獵,氣候變化,動物所需要的棲息地自然而言便受到了壓縮,這也是後世各種野生動物保護區建立的部分原因。但是在現在,唐朝時代的山林間,一般情況下肯定是會有凶猛的野獸出沒的。

隻不過,蕭燕綏會悶頭徑自往陌生的山林間走去,一是考慮到,這裡畢竟還是西明寺的範圍,有那些僧人、香客的存在,周圍的山林間,會有猛獸出沒的幾率自然也就比較小了,二是在她看來,便是山林間真的生存著凶猛野獸,動物和人類之間生活習性存在明顯的差異,除非是一心追蹤山野獵物痕跡的獵戶,一般人未必有那個運氣會和猛獸碰見。相較之下,她現在麵臨的危險,更多的還是來自於完全不清楚來路底細的綁架者。

蕭燕綏輕輕的握了下拳,然而,手指上剛剛被碎瓷片割破的傷口,隨著手指的動作而輕微開裂,重新開始滲血,更有一陣疼痛感傳來。蕭燕綏的手下意識的一抖,瞬間,因為疼痛而溼潤的眼睛裡更是飛快的閃過了一層霧氣般。

第4章

西明寺的一間禪房之中,道遠和尚一身僧衣,衣形如稻,顏色如蓮,見到幾位貴客時,雙手合十揖禮,麵容微微含笑,便是出塵的清雋慈悲。

“道遠大師,”新昌公主也似模似樣的行了個佛禮,然後便湊到了穿了女冠緇衣道服的萬安公主身邊,極為親昵的喚道:“七姐。”-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新昌公主乃是玄宗第十一女,幼時在皇宮中,同萬安公主本就親厚,便是後來,萬安公主因故出家為女道士,新昌公主也時常去她的寢殿拜訪玩耍,還是等到新昌公主成親,出宮嫁入了徐國公府上之後,姐妹之間才不像是以往那般頻繁走動。

萬安公主的眉眼本就頗為精致嫵%e5%aa%9a,眼波流轉,溫柔若水。此時她的手中握著一柄白色葫蘆塵、一身緇色道服的衣擺上繡著山川綿延、白鶴乘虛的圖案,又給她平添了幾分隨情所致的瀟灑不羈。

道遠大師心中一窒,當即低頭為三人斟茶。

“都當了三個孩子的娘了,還是這般小女兒性子。”萬安公主伸手點了點新昌公主,笑著輕嗔道,又抬頭看向裴氏,眼角一挑,眼波盈盈,微微一笑,“裴娘子請坐。”

這邊的幾人尚在品茗清談,卻不知西明寺外的山間,蕭燕綏一身狼狽,衣裙上沾滿了泥土,手指間更是血跡割痕。

不過五歲的小女孩,平日裡從來都是粉雕玉琢,玉雪可愛的模樣,如今一張小臉卻是臟兮兮的,眼神沉鬱。

有風從林間吹過,感覺眼睛裡進了沙子,蕭燕綏的手上全是血和土,衣服也不乾淨,根本不敢揉眼睛,隻能是忍著疼閉上一隻眼睛,跌跌撞撞的繼續往前走著。

“汪汪?”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狗叫聲。

蕭燕綏心裡陡然一驚,第一反應便是綁架她的人帶著獵犬又追上來了,猛地抬頭,四處尋找能夠藏身的地方。

然而,這裡本就是山上林間,除了仿佛望不見儘頭的樹木野草,哪裡還有旁的東西?

蕭燕綏根本來不及細想,突然之間,一隻土黃色的狗便跑了出來——就是那種眉毛上帶兩個白色圓點、渾身皮毛土黃、在廣大農村裡散養著最為常見的中華田園犬。

並且,在這隻田園犬的身後,卻並無其他人的動靜,蕭燕綏不由得微微一怔。

很快的,那隻一直在甩著尾巴的中華田園犬已經樂顛顛的衝著蕭燕綏這邊跑過來了,沒有凶猛的吼叫,而是一直愉快而友好的甩著尾巴。

看到跑到自己身邊好奇的嗅了嗅,然後還圍著自己一邊搖尾巴一邊飛快的轉了兩圈的狗,剛剛被嚇得又是一身冷汗的蕭燕綏嘴角抽了抽,山風沁涼,後背的冷汗被吹去,頓時一個寒顫。

她看著這隻立起來肯定比她還高的狗,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拍它的頭。

這隻狗頓時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