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壓低身子,比魚兒還滑溜地從下方自幽硯懷中縮了出來,扭頭望向房門,口吃道:“誰,誰誰啊?”
見了鬼了,這個時間點怎麼會有人來敲門啊!
“漸漓讓我來送早飯的。”月灼不怎麼熱情的聲音自屋外傳來。
亦秋心裡咯噔一聲,連忙站起身來,隨手理了理發型和衣襟,開門將月灼送來的餐盤接了過來。
“你的臉……你還好嗎?”月灼不禁問道。
“好得很!”亦秋說著,三兩句轟走了那隻小熱狗。
回身之時,她用後腳輕輕帶上了房門,一抬眼,便對上了幽硯有些尷尬目光。
鳥女人的耳根紅了。
她很想笑,但又不能笑,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肯定紅得比鳥女人還誇張——畢竟剛才小熱狗看她的眼神裡滿是好奇。
“那個,隨便吃點吧。”亦秋說著,將手中餐盤平放於桌上,伸手指了指上頭的兩碗麵條,尷尬得沒話找話道,“小熱狗送來的。”
“嗯……”幽硯說著,伸手端過一碗。
亦秋見狀,也忙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悶頭吃起了天明後的第一頓飯。
奈何這氣氛太尷尬了,她吃著吃著,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那個,剛才我們說的那件事……吃完以後,我去和小豬蹄子他們說說吧。”
幽硯輕聲說道:“不急,都一宿沒睡了,好好休息一下。”
亦秋搖了搖頭,道:“我不困的!”
幽硯微微皺了皺眉,冷著嗓子說道:“他們困……”
亦秋愣了片刻,低眉癟嘴道:“哦……”
她算是看出來了,幽硯現在心情不怎麼好,所以不想她和彆人說話。
罷了罷了,反正現在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確實也不急一時,就先由著幽硯那古怪的性子吧。
吃完早飯後,亦秋剛把碗筷送去廚房,一回屋裡,便被幽硯直接催上了床,硬要她補昨天夜裡沒睡的覺。
可這鳥女人吧,雙標得很,分明自己昨夜也沒有睡,此時此刻卻在桌邊坐得筆直,將那一壺白水飲得跟茶似的,尷尬卻又不失優雅。
亦秋不禁拽著被子翻了個身,側躺著望向了桌邊的幽硯:“喂……”
“還不睡?”幽硯低眉問道。
“你怎麼不睡?”
“我不困……”
亦秋皺了皺眉,咬牙道:“我困,你坐在那兒,我睡不著。”
幽硯深吸了一口氣,反問道:“怎麼,要我出去?”
“你,你過來,一起睡……”
“床裡頭的位置空著,我不習慣……”
幽硯緩緩站起身來,淡淡說道:“我看你是睡地上比較習慣。”
亦秋咬了咬牙,剛想說點什麼,便見那口是心非地鳥女人乖乖坐到床尾,脫下了鞋襪。
就這樣,她將到嘴邊的氣話咽了下去,止不住揚起唇角,躺平了身子。
很快,幽硯便解下外衣躺在了亦秋身旁,兩人都躺得平平的,也一如往常那樣,手臂與手臂之間橫著一條空隙。
亦秋望著房梁沉默片刻,一時抿了抿雙?唇,伸手將被子往幽硯身上多蓋了一些。
好一陣沉默過後,她忍不住朝幽硯偷瞄了一眼。
隻這一眼,恰好撞入了那雙暗金色的瞳眸。
她怎麼一直看著我?
偷瞄被發現,亦秋不由心虛地眨了眨眼,卻又在短暫猶豫後,乾脆側身麵向了幽硯,幽幽叫了一聲:“幽硯——”
“安靜,睡覺。”
有沒有搞錯,一直盯著人看,被點穿了,就又要催人睡覺了?
睡不著,不想睡!
“大白天的,我真睡不著。”亦秋小聲嘟囔道。
“那就閉目養神。”幽硯說著,閉上了雙眼。
亦秋一時噎住,咬唇將目光望向了彆處,她深呼吸了幾次,又重新躺平身子。
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也許是因為白天的房間太亮,也許是因為剛下肚的麵條還沒消化,又也許是因為……這個鳥女人……剛才,就在飯錢……欠下她東西了……
有可能,極有可能!
要不然她心裡為何總有一種事情沒做完的感覺?
在一起也有些時日了,鳥女人難得主動親近她一次,那小熱狗來得真不是時候……
亦秋這般想著,不自覺輕歎了一聲。
恰也在這時,從旁側探來的冰涼五指,也輕輕握住了她細瘦的手腕。
隻一瞬,她的臉上便揚起了笑意,側過身去,將那隻與自己相觸的手臂抱入了懷中。
“這樣能睡了嗎?”幽硯輕聲問道。
“能……”亦秋小聲說著,說完卻又後悔了。
她咬唇思慮片刻,忍不住又望著幽硯的目光,低聲補了一句:“要不,你再……再……”
“再?”
“再……那個我一下?”奇了怪了,簡簡單單一個字,怎麼就說不出口呢?
話音剛落,她便被幽硯刮了一下鼻子。
幽硯問道:“這樣?”
亦秋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
說罷,前額又被輕輕彈了一下。
幽硯又問:“這樣?”
亦秋皺了皺眉,隻見幽硯眼底揚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淺淺笑意。
這鳥女人怎麼這樣!
她有資格懷疑這是在明知故問!
亦秋深吸了一口氣:“不是……不是這樣,是……”
就在她憋紅了臉,努力思考如何解釋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e5%90%bb,瞬間堵住了那不住嘟囔的小嘴。
無需多麼熱烈,隻那麼短短一瞬,便輕易擾亂了她所有思緒。
可那一%e5%90%bb是那麼的輕,輕得她還未細細品味,便已與之迅速分離。
亦秋下意識伸手勾住了幽硯的後頸,似挽留,更似邀請。
可幽硯隻是揉了揉她額前的發,輕聲說道:“睡吧……”
就這,就這?
這連她們之間的第一次都不比不過!
亦秋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沒將嘴邊的話說出口來。
她想,古人都很看重女子的名節,或許她這個從現代來的人,並不該過早表露出自己心裡那些期盼。
至少在大婚之前,她不能讓幽硯覺得她是一隻隨意又放蕩的羊駝……
亦秋這般想著,委屈巴巴地縮回了雙手,當場躺平了身子。
短暫靜默後,她又將幽硯的一隻手臂撈進懷裡,橫抱在肚皮之上,這才閉上了雙眼。
越想越氣。
明明可以更水到渠成一些的。
小熱狗來得真不是時候!
第173章
亦秋記得,從前自己還是隻羊駝的時候,都是在幽硯懷裡入眠的——至少在那段昆侖夢境裡是這樣。
可自從她變成了人,幽硯便很少碰她了。
這是她第一次抱著幽硯的胳膊入夢,這樣尋常的肢體接觸,讓她感到十分安心,就像是夢裡,幽硯抱著她那樣,有著濃濃的真實感。
這一覺,她睡得十分安穩,睜眼之時,窗外天色已然開始暗沉,幽硯托腮坐在窗旁,抬眼望著窗外漸漸落下的夜幕。
亦秋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從床上坐了起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晃晃悠悠走到不知何時打好了水的水盆邊上,一邊洗漱,一邊口齒含糊地感慨了一聲:“竟然睡了那麼久,天都快黑了,晚上估計要睡不著了……”
幽硯回身悠悠看了亦秋一眼,淡淡問道:“想吃點什麼?”
亦秋將漱口水吐了出來,抬眼反問:“今天晚飯不是漸漓準備嗎?”
幽硯笑道:“你錯過了。”
果然,大鍋飯就是如此,去得晚了,就連洗碗水都喝不上。
亦秋癟了癟嘴,抓著亂糟糟的頭發走到幽硯身旁:“隨便做點什麼吧。”
“沒有想吃的?”
“你做的我都喜歡。”亦秋說著,站在原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擦去眼前水霧之時,望見幽硯眼底似有笑意一閃而過,還未來得及說點什麼,眼前便已隻餘下一個離去的背影。
亦秋站在門口愣了片刻,見月灼自院中蹦躂了過去,路過之時朝她這邊望了一眼,一時欲言又止,最後卻還是轉身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那小熱狗剛才是什麼眼神啊?”亦秋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才反應過來此時此刻的自己,不但衣衫不整,還發型蓬亂。
回過神的一瞬間,她連忙關上房門,穿好衣裳,坐到梳妝鏡前捯飭起了自己。
她不禁想,近日裡這小院住的人有點多,得虧剛才不修邊幅的模樣沒被其他人看見,否則人都要丟沒了,往後哪裡還抬得起頭來?
亦秋想著想著,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沒過多會兒,幽硯便帶著兩碟小菜和一碗熱好的米飯回了屋中。
“吃完以後,我就去和小豬蹄子他們說昨天那事吧?”亦秋端起碗筷,剛扒了一口飯,便想起了什麼,抬眼望向幽硯問道,“幽硯你說,這事要告訴朝雲嗎?”
“不用……”幽硯說,“她已經走了。”
“誒?”亦秋拿筷子的手不由一滯,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愣愣問道,“走了?什麼時候啊?”
“她要走,誰也攔不住。”幽硯淡淡應著。
“大家都不去找她嗎?”亦秋不禁小聲嘟囔了一下。
“找到又如何呢?”幽硯輕聲說著。
是啊,找到又如何呢?
亦秋不禁想,朝雲做出了那樣的決定,再留在此處也確實尷尬,或許正是如此,她才會選擇在白日裡大家補眠的時候悄悄離開吧。
朝雲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院子裡卻依舊如往常那般安靜,一個個都跟沒事人似的。
這一次,應該不會有人再去找她了。
一如先前所料,有些仇怨,不是可以輕易放下的。
若說仙麓門並無傷亡,隻是需要花上一些時日重建,江羽遙能為了朝雲不去怨恨翳鳥,可洛溟淵不能。
洛溟淵和翳鳥的仇,可不僅僅隻是那一身傷與仙麓門上的一把火,這當中,還橫著他養父母的血仇。
這樣的仇,誰也沒有資格勸他原諒。
“朝雲走了,如果她真去魔界找翳鳥了,來年開春,人間將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亦秋不禁喃喃起來,“春時,萬物不會複蘇,草木不會發出新芽,許多植物都將再難生長,動物逐漸失去糧食,從而影響到百姓,百姓存糧漸少,也將陷入惶恐。
人心惶恐之時,妖魔之力會隨之增強,潛伏於人間的諸多妖魔便會趁此機會開始作祟。”
亦秋說著,努力回憶了一下小說內容,“差不多熬到夏至,蜚便會在苦難最深之地,皆人間苦痛集聚的怨氣複生。此後,人間將迎來大旱大疫,一時間民不聊生……”
亦秋說著說著,不禁嚇到了自己。
這樣的情節,她也就在電視和小說裡看到過,真要親身經曆,也不知到底是一副怎樣的景象。
“還早,不用自己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