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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駝[穿書] 無聊到底 4383 字 6個月前

“木神大人,你難道就這麼不想麵對……我對你的心意?”

鬱溯不禁紅著雙眼,上前追問道,“它有這麼不堪嗎?”

“不是……”木神不自覺後退半步,眼底不知何時多了幾分慌亂。

她望向鬱溯,輕聲說道:“不應是我,你心之所向,是誰都不應是我……”

不知過了多久,鬱溯才輕聲說道:“可偏偏,除了你,就再沒有旁人了。”

她說,她曾於火海中痛苦絕望,痛失所有之時,誰救了她,誰便是無儘黑暗中,她唯一能夠抓住的光。

她的命是木神給的,可若隻是命,倒也罷了。

但那不隻是一條性命,還有一顆心,一顆險些在火海中停止跳動的心。

她曾是那麼小心翼翼地向那縷光靠近,生怕一不小心便會受到厭惡。

可那位神靈,是多麼溫柔。

神靈接納了她的所有,這讓她一次又一次地以為,原來她們之間的距離,並不似她所想的那般遙遠。

“草木儘枯之時,是你給予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我願將你視做天地間唯一的渴求……你緣何能夠隻將我當做芸芸眾生中應度的那一個?”

“我在你的心裡,有過哪怕一分的特殊嗎?”

那一日,木神沒有給予任何答複。

翳鳥飛離了碧海,木神於岸邊癡立了許久,忽而竟似失了魂般,於那望不見邊際的海麵尋起了什麼。

鬱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亦秋卻已經能夠篤定,木神句芒之心絕非草木頑石。

“她分明放不下,為何偏要舍了……”

“若她當年,能像今日這般義無反顧,翳鳥或許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漸漓不由輕聲感慨著,“若真動了情,為她舍了仙籍,不可以嗎?”

“要是身份低微一些的小仙小神真與那妖魔相戀,舍了仙籍也未嘗不可與之相守。”

熏池輕聲說道,“可木神這樣的身份,身係天人兩界的萬物春生,她若真不顧一切隨了那隻連自保都做不到的小妖……”

“會怎樣?”月灼好奇問道。

“隻怕天界會為了兩界安寧,強將那小妖誅於斬妖台下,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

原來,有些時候,舍得,亦是一種舍不得。

第168章

那一刻,亦秋忽然想起了什麼,那本也是她不該忽略的。

在《枯枝瘦》的原文之中,確實有著這麼一個設定,木神乃萬物春生之神,每逢春時,便會為人界帶來新一年的春色與萬物蓬勃的生機。

天界若失木神,人間也將漸漸失去那些繁盛的草木。

木神墮,凶蜚出,這便是原著小說後期那憋屈死人的劇情來由。

《山海經》中曾有記載:“蜚其狀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天下大疫。”

在《枯枝瘦》的世界觀裡,「蜚」乃上古凶獸之一,曾為眾神挫散魂魄,終又複生於「眾生苦厄」之中。

而這眾生苦厄,恰是木神墮魔之後,人間草木枯萎、哀嚎遍野、民不聊生之時所生。

這個設定,其實恰好與熏池所言對上。

正因失去木神會使得苦厄降臨眾生,天界才絕對不會允許木神與妖魔相戀。

這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身居高位者所要顧慮的東西,總是比常人要多上許多,天界負責守護人界,自也要替蒼生未雨綢繆。

仔細想想,仙神不得與妖魔相戀,雖是在偏見之下離出的天規天條,但也並非沒有道理可言。

這事兒,其實就跟某些平台的作品審核差不多,因為要顧及的目標實在太多太廣,實在做不到每一處都認真分析對錯,可要是放任不管,又容易出現些大麻煩,最笨也最有效的方法便是「一刀切」。

如今看來,許是因為曾經出現過妖魔帶壞仙神的例子,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又不便一一約束、管治,才會有如今這樣的條例。

可惜,天道無情人有情,規矩定得再死,也禁錮不住人心人性。

無論小說還是現實,天界的木神,都為那「蒼生」二字壓抑太久了。

她終究會做出屬於自己的選擇……

隻怕這故事的主線不管怎麼更改,都注定無法避免那個最終boss。

在亦秋胡思亂想的時間裡,畫境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亦秋本以為木神與翳鳥的緣分到此結束了,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鬱溯走了,大家身處的畫境卻並沒有消失。

原來,故事還沒有結束,在這日月輪換之間,眼前那片模糊的天地再一次變得清晰起來。

當一切恢複正常之時,木神從花神手中得到了那朵五色千葉蓮。

她思忖許久,最終派人將此花送去了蛇山。

她想,待到此花治愈了翳鳥體內的火毒,翳鳥往後便應再無憂愁,也不再需要她的照看了。

可數日過後,翳鳥竟又一次飛了回來。

她沒有像先前那樣又哭又鬨,隻是在那熟悉的碧海之中尋到了木神。

那一日,木神正望著天邊蔽日的雲朵怔怔出神,靈思渙散到全然沒有注意旁側有人靠近。

忽然,一朵白色的小花落在了她的%e8%83%b8`前,她恍然回過神來,抬眼隻見那五色的小鳥立在她身後的柳枝之上,朝她微微歪著腦袋。

“你……”

“還有彆的。”小鳥說著,搖身化作女子,足尖輕點柳枝,飄然落於木神身旁。

她向前伸出一隻右手,靈光自掌中閃過,散去之時,掌心多出一個用細繩拴好的牛皮紙小包。

“先前同你說過的棗泥糕,我於人間試了幾處,就這家的最好吃。”

鬱溯一邊說著,一邊拆開了那被牛皮紙包裹的棗泥糕,雙手捧著送到了木神麵前。

木神恍惚了片刻,下意識伸手接過,掰下小小一塊,放入最終嘗了一口。

那滋味,說不出是甜是苦,一個不自覺,便酸澀了眼眶。

她以為鬱溯不會回來了,可從那一日開始,她們之間又像什麼都不曾發生似的,再一次回到了從前那種相處的方式。

可說是回到了從前,卻又再不是真正的從前。

金烏不知道,扶桑不知道,可木神知道,鬱溯對她抱著怎樣的心思。

那讓人無法忽略的心思,若是真就這樣放任滋長下去,終有一日會要了鬱溯的性命。

木神開始害怕,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好幾次想要提及,都被鬱溯快速岔開了話題。

木神知道,這隻鳥兒在逃避,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抱有一絲僥幸?

若她們之間能一直像現在這樣,誰也不多求,誰也不多想,如此千年百年延續下去,或許天界也不會阻撓什麼。

可人心總是貪婪的。

嘗到甜頭以後,不僅僅是再也吃不得苦,還會止不住想要索求更多。

鬱溯從來都不傻,她自是看得出木神的逃避,也會努力去尋找其中的緣由。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鬱溯在送木神禮物之時,也會順帶為扶桑送去一些了。

每每送去禮物,鬱溯都會和扶桑說上那麼三兩句話,木神從不去聽,便也不知她們說過什麼。

隻是擔心的,總會到來。

某日,翳鳥如往常般來到了木神身旁。

她追在木神的身後,拐彎抹角講了許多自己在人間聽來的故事。

末了,輕聲問了一句:“你趕我走,不全是因為天界容不下我,還因為……仙神與妖魔不得相戀,對嗎?”

這樣的問題,讓木神徹底慌了神。

她不敢,也不想麵對這一刻,如果麵對真相便注定失去,那她寧願自己是個騙子,永遠活在自我欺騙之中。

“木神大人,我……我曾聽聞,妖精若是和仙神結了血契,便不算是妖了。”

“我不敢奢求太多,隻願能一直留在你的身旁,換你心間一點特殊的位置……隻一點就夠。”鬱溯說著,於木神麵前緩緩跪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的目光,像是最虔誠的信徒,偏卻又帶著並不純粹的執著與期許。

她想,日複日,年複年,哪怕眼前之人是那無心的山石,是千年不化的堅冰,她也想拚儘全力試上一試。

她其實並沒有多麼貪心,她心中所想所求,從來都不是那鐫入心魂、至死不渝的深刻愛意,隻是一份特殊、一點溫存,每日多一厘,每月多一寸,如此長長久久,便可安度一生。

為此,她願將自己踐如泥濘。

“木神大人,如果我的身份讓你為難了,那麼我願為奴,此後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今生今世永遠伴在你的左右。”

她說,“隻要,你能接受我的心意,我可以不求名分,可以舍棄自由,可以……”

“不可以……”

木神終是打斷了鬱溯的話語。

自欺欺人那麼久,她終於明白,這一切早已脫離她的掌控了。

鬱溯所求,她不能給。

“你走吧,彆再來了。”

“理由呢?”

“你明白的。”木神輕聲說著,閉目道,“你要的,我給不了。”

“你有你的守護,你遵你的天道,你愛你的眾生……你這一顆心,裝得下千千萬萬之人,唯獨哪裡都沒有我的位置,是嗎?”

“你從未想過和我在一起,那麼一開始,就不該給我任何希望。可你就是給了,還將它們親手揉碎了……”

“木神大人,你不覺得,你很殘忍嗎?”

“……”麵對鬱溯的話語,木神不由得攥緊了衣角。

“如今,我倒寧願你從不曾救我……”

“你走吧……”一模一樣的話語,這一次,卻再沒有一絲猶疑。

那一日,木神趕走了鬱溯,並於碧海設下一層結界,永永遠遠阻隔了外人的進出。

入夜,扶桑走至她的身旁坐下。

“你將那小鳥趕走了?”

“嗯……”

“這結界又是為何?”

“我早就該斷了她的念想。”

“那麼你呢?你的念想,可曾斷了?”

“為何不與她結契?”扶桑輕聲說道,“結下血契,她便可以永遠留在這裡,有這層關係在,你們之間的事情,隻要我與金烏不說,旁人也不會知曉。”

“原來是你提的主意……”木神不禁苦笑。

扶桑眼神躲閃了片刻,見木神沒有責備之意,便麵露無奈道:“我是真不明白,你不就是想留住她嗎?她自己都願意了,你為什麼不願意啊?”

“或許有一日,你會明白的。”木神低聲說著,“她就是她,不是誰的奴,也不該為了誰,將自己踐入泥濘。”

扶桑聞言,重重歎了一聲:“那我是好心辦壞事了?”

木神卻隻幽幽說了一句:“不怪你,我早知道這一日會來……”

話音落時,天地再次陷入混沌。

月灼望著所有畫麵消失的方向,皺眉問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