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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瑤光來 伊人睽睽 4240 字 6個月前

病悄悄背著她倒藥。然女瑤真的沒發現他背著她倒藥時,程勿心裡又會不舒服: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女瑤根本不在乎他!根本不關心他有沒有按時喝藥,傷何時能好!

程勿的糾結小心情, 女瑤是真的不懂。白日給程勿換頭上包紮的繃帶時, 發現程勿額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女瑤還笑道:“小孩子就是恢複能力強, 咱們小勿頭上沒留下傷口, 以後又能俊俏漂亮地去騙良家婦女動心了。”

程勿哀怨地瞪她一眼:“……”

女瑤心口一跳, 笑問:“小勿喜歡什麼樣的小姑娘?大%e8%83%b8的還是細腰的?改日姊姊……唔!”她頓了一下,話住口,因為坐在床上的程勿突然撞過來抱住了她。

程勿抬目,眸光幽幽,他輕聲:“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哎!”

女瑤眸子彎一下,笑眯眯,應了下:“噯,好啊小勿。”

程勿一愣,然後當即驚喜仰頭:“你答應我了?!”

女瑤白淨細長的手指拂一拂他臉上貼著的亂發,戲謔道:“答應你什麼?喜歡姊姊我又不丟人,崇拜姊姊我的人多去了。你都說喜歡了,還不容我應一下?你便是覺得我是仙女,是聖人,我也說你眼光不錯啊。”

程勿氣得眼紅:“你你你……厚臉皮,果然是混賬!”

混賬姊姊!

視感情如玩物,遊戲人生,根本不理解他的用心!

程勿一拳捶在她肩上,他還要扯著她繼續罵她沒良心,不妨門被不確定地斷續敲了兩下,門外有人問:“女瑤……教主還在麼?”

屋中女瑤扭頭,程勿眸子微微縮了一下:唔,是小玉樓的大師姊陶華。

女瑤輕輕翹唇,還算陶華識趣。從陶華封了程勿身上的幾大%e7%a9%b4道後,女瑤就知道小玉樓有秘密。她沒有當即審問,也是等著陶華主動來尋她。陶華心中自然也明白,她在程勿的房門外徘徊了好多天,這日終於下定了決心。

女瑤答應一聲後,門外個子高挑、皺著眉的女人就走了進來。陶華平時對她師父凶慣了,總是盛氣淩人地教訓師弟們,這會兒看到女瑤和靠在女瑤懷中的程勿,陶華卻是眼神遲疑。陶華咳嗽了一下:“教主可以單獨出來麼,我有事情跟教主說。”

女瑤望了沉著臉的程少俠一眼,笑道:“不必了,小勿不是外人,有事關門說即可。”

程勿滿意地點了頭,繼續靠著姊姊的肩。

他實在沒有江湖經驗,為人處世的道理也是一知半解。不提是他這樣從小被虐打的小孩子,即使雁北程家少主程淮,為人處世的經驗都近乎為零。雁北程家成為武林中第一大世家,門中人個個武藝超絕,必然是犧牲了一些東西換來的。他們把一切時間用去練武,其他事,自然就不在意了。

由是各種因素綜合,讓程勿沒聽出女瑤話裡的深意。陶華卻是訝了一下,吃驚地看一眼程勿:斬教教主女瑤,這是把程勿當下一任斬教教主培養了?哎,這卻難辦了,他們小玉樓也想收程勿為徒弟啊。可是他們哪裡搶得過女瑤。

那些都是後話,陶華現今也沒時間理會。既然不用避著程勿,陶華便關好了門窗,心事重重地走過來,坐到了女瑤和程勿的對麵。陶華低頭思量片刻,女瑤也不急。屋中靜謐良久,陶華才下定決心,抬頭看女瑤。

她說:“我認得程少俠體內元氣的運行方式,因為有人教過我。”

女瑤:“你那個半瘋的師父麼?”

陶華搖頭。

女瑤目中一閃:“……莫非和羅象門有關?”

陶華沉默。

程勿突地插口:“是不是死去的蔣長老蔣沂南?!”

陶華眉心一跳,以嶄新的眼光看程勿,沒想到程勿雖不懂人情世故,本身卻聰明,居然能想到這裡。陶華突地笑開,輕輕點頭:“是,蔣長老教我的。我認識蔣長老已經很久很久了。我幾乎是親眼見證蔣長老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絕望的……那時我不懂他,不懂他為何要我去照顧一個半瘋的老頭子。我在師父跟前待了二十年,我認識蔣長老也二十年了……原先我隻是不懂,他到底在做什麼。直到名器大會,我也才明白過來。”

陶華目中有光,陷入回憶中。她聲音極輕,不複往日的盛氣。她說起蔣沂南,目中甚至微微含著淚光。

今年的名器大會召開,之前遇到了斬教教主女瑤。或許師父半瘋,師弟們一無所知,然陶華是有感覺的。她早已察覺小玉樓的心法和斬教恐怕有關聯,她好不容易認識女瑤,她當引得女瑤去名器大會,當解開她心頭多年的疑惑——蔣沂南到底在做什麼。

“我師父半瘋,誰都不認識,但蔣長老要我待師父身邊,聽師父都說些什麼。我以為這是羅象門對師父的監視,我哪裡扛得過四大門派之一啊。師父偶爾會說些我聽不懂的心訣,我就照實告訴蔣長老。”

蔣沂南,在她年少時就出現在她生命中。她有一個瘋了的師父,還有兩個更年少的師弟。蔣沂南幾乎是她生命中唯一正常的男性……還是那般雅致無雙,倦怠慵懶卻迷人,世間男子誰也不及他。

她仰望了他那麼多年。

陶華壓下心頭澀意,望向女瑤,低聲:“教主,若我所猜不錯,小勿心魔叢生,你的武功時高時低,是心法有問題吧?蔣長老他和白教主那般好過,他當然知道斬教教主的武功心法有問題……他要我告知師父說過什麼,他自己推演功法,改善功法中的缺陷,然後讓我背熟。”

女腰目中閃爍:“你沒學過我們的武功?”

她猜錯了?她還以為四大門派想推出《淬陽訣》的全篇,好用來對付她。

陶華搖了搖頭:“我師父其實並不會你們的武功,我自然也不會。而且據我所知,斬教教主的功法對習武者天分要求極高,一般人是學不會的。我目前認識的人,唯一能不曾看你們心法,就模糊推演的人,隻有蔣沂南。”

“而他,為此也花費了二十年的時間。”

二十年前,大婚風波已經結束,蔣沂南已經承諾師門和白鳳永不相見。此後二十年,一直到他死,他確實再也沒見過白鳳。二十年間,蔣沂南被關起來,除了成親生子,他還做了一件事,就是儘力地推演《淬陽訣》的一部分。

小玉樓的師父已經瘋了,完整的心法是不可能看到的。這透露出來的隻言片語,就讓蔣沂南花費了二十年的時間才推算出來。

女瑤若有所思:“那是他的私人行為,並非羅象門的要求?他所為何?”

程勿喃喃道:“自然是為了白鳳教主了。”

女瑤沉默。

算算時間,白鳳認識蔣沂南的時候,其實她的心法已經出了問題。然白鳳武功不如現在的女瑤,所以那問題不甚嚴重。到後期,白鳳懷孕、受重傷、中毒,所有問題一起爆發,那心法的問題,才被暴露出來。

那時蔣沂南不知白鳳中了毒,他一心以為是她所學的心法問題才讓白鳳衰弱。所以他勸她離開魔教。

蔣沂南後來自然知道緣故,可他已經無緣得以見她。漫無時間的消磨光陰中,蔣沂南對武學的唯一貢獻,當是夜以繼日地就著小玉樓給出的隻言片語推出一部分殘缺的功法。他將功法交給陶華,讓陶華背熟。

陶華問:“然後呢?”

深夜中,那約她見麵的男人長衣如鬆,幽靜立在窗下。他出不了門,也已經不想出門。梧桐樹影映在窗上,他的身影這一團暖光中模糊又清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風聲颯颯,陶華站在窗外看他。這個當年救她的男人,將她送入小玉樓的男人……二十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那般風華照人,世間少有。然她想要走上前,隔著一道窗,她卻始終看不清他的輪廓。

蔣沂南慢慢道:“然後……隨你吧。你想學就自己學,有人追殺你你就把殘篇交出。沒有人問你……”他笑容涼涼,精神委頓,“那就是知道的人都死了,你就把殘篇帶入土,讓它永不見天日吧。”

那是蔣沂南最後一次約陶華相見。之後在名器大會上,陶華才知道將殘篇交給她的蔣沂南,已經存了死誌。

他天縱之才,百年難遇,他連彆的門派武功都能推算出來……可他心甘情願地把自己逼進了死路。

……

陶華身子微微前傾,弓起了後背。她坐在陰影中,麵前是程勿和女瑤。陶華手捂著臉,整張麵孔被她蓋住。陽光如絨,絲絲水漬從她指縫間滲出。聽得她哽咽:“我早該知道……我早該攔著他……”

程勿已經不再靠著女瑤,而是挺直腰背坐直,垂目。他張了幾次口後,隻能安慰陶華:“蔣長老已經不想活了,即使你早早知道也無用。”

女瑤點了點頭:“可惜了。”

蔣沂南也是一代人物,被羅象門栽培那般久,他卻是……

日日夜夜,他彆無他求。見不到想見的人,身邊的視為仇人。他坐在那個屋裡,安靜地推演著功法。他的愛人已經死了,他卻還想將這件事做完。

那長年累月的歲月,他每日看著斬教的心法,他心中想到的可是白鳳?白鳳什麼也沒留給他,孩子她帶走了,愛恨她也都帶走了,他唯一賴以生存苟活著的……好像隻剩下這殘缺不全的功法了。

陶華深吸口氣:“蔣長老教我的功法我是學不了的,蔣長老曾說如果有斬教教主來尋,給了便是。但小勿若是想學蔣長老推演出來的殘片,得拜入我小玉樓。我師父一直想收小勿為徒,許是看中小勿的天賦……武功不能隨便教,即使小勿入了門,我師父大約也不會教他什麼,他還是可以跟教主你習武。這隻是我把功法還給你們的一個途徑而已……之後,小勿想教誰,就是你們的事了,我不在乎。”

陶華的意思是說,即使程勿把她教的部分再教給女瑤,小玉樓既無力追究,也不會追究。

女瑤對此不置可否,隻追問:“你的故事不全……還有些疑問。例如小玉樓為何叫‘小玉樓’,你師父的來曆是什麼,為什麼瘋了,蔣沂南又為什麼認識你們,四大門派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

陶華說:“我也不知。這些答案,也許隻有死去的蔣沂南,和我那瘋傻的師父知道了。我當年孤苦伶仃,被蔣長老安排去師父身邊時,小玉樓已經叫‘小玉樓’了。我們門派不光叫‘小玉樓’,其實我們還有山門。隻是師父時常發瘋,我們隻能跟著師父東奔西跑,再加上遇到你們魔教人,我擔心回山門會遭遇四大門派的伏擊……才把山門給丟到腦後了。”

陶華抬頭,勉強打起精神看女瑤:“原先隻是有猜測,然現在看來,我疑心我師父的來曆,也許得問你們斬教自己。”

程勿也側頭看向女瑤。

女瑤托著下巴沉默。一會兒後,她開口:“若我所料無差,你師父當是我斬教師爺那一輩的玉寒長老。我斬教功法缺失,是因為當年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