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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動人 田園泡 4291 字 6個月前

過草民吧。”

“是啊夫人,孩子正在發熱呢,可耽擱不得時辰。”婦人操著一口厚重的嗓子,吱哇亂叫的朝著蘇霽華磕頭。

蘇霽華冷眼瞧著那兩人,就是不放行,任憑周圍人指指點點依舊麵不改色。

看穿著打扮,便知蘇霽華身份尊貴,普通人惹不起,所以那些戲子也隻是瞧著看,根本不敢出手幫忙。

梓枬麵色猶豫的看向蘇霽華,實在是想不透她為何要為難這一對夫婦,而且這孩子還病著……

“大司馬來了!”突然,不知誰喚了一句,人群讓開一條路。

身穿鴉青色襖袍的男子緩步而來,眉目如畫,玉冠漆發。麵容有些許清冷,喜怒不形於色,頗有上位者之風範。隻往那處一站,便壓下了整個場麵。

溯風不停,枯葉蹣跚。蘇霽華聽到不遠處有鷹的鳴叫聲,長擊萬裡,響徹朗空。

勾欄班主畢恭畢敬的跟在賀景瑞身旁拱手行禮道:“大司馬,聽說是這對婦人衝撞了那位夫人,夫人不肯放行。勞煩大司馬您給勸勸,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孩子都還病著呢。”

班主的話雖說的好聽,但字字句句處處都是在說蘇霽華的橫行霸道。

賀景瑞是整個應天府最得人心的如玉君子,隻要有他在,像蘇霽華這等放肆欺壓寡弱的人自然討不得好處,所以眾人皆存著看戲的心態瞧向她。

蘇霽華攥緊自己掩在寬袖下的雙手,透過細薄帷帽暗看了一眼賀景瑞,心中緊張。

現在站在她麵前的這個賀景瑞,會不會突然發瘋?

賀景瑞邁步上前,站在離蘇霽華三步遠的地方轉頭看向那婦人懷中的孩子。“這孩子,可是你們的親生子?”

“自然是我們親生的。”男人麵色蒼白的急應,婦人摟緊了懷裡睡得正酣的奶娃娃。

賀景瑞抿唇,眸色陡然淩厲起來,“若是親生的,何故要喂蒙汗藥?”

清潤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鋒利氣勢,眾人嘩然,跪在地上的夫婦本就慌亂的臉更是被嚇得慘白,見勢不對,起身就要跑,被賀景瑞身後的賀天祿一劍挑倒在地。

“啁啁……”鷹從長空飛下,對著那對夫婦一陣亂啄。

梓枬趕緊上前抱過那奶娃娃。怪不得剛才鬨成那樣這奶娃娃都沒醒,原是被喂了蒙汗藥。

“大奶奶,您是怎麼瞧出來這孩子不是那對夫婦的?”梓枬好奇的看向蘇霽華。對自家大奶奶的敬佩又多了一重。

蘇霽華掩在帷帽下的雙眼偷偷往賀景瑞那處一瞟,然後輕聲道:“一對衣衫普通的夫婦,就算是再溺愛孩子,身上的衣料飾物差距也不會如此之大,而且這孩子還沒穿鞋。”

其實若說厲害,她哪裡有賀景瑞一眼就看出這孩子是被喂了蒙汗藥厲害。她也隻是多長了一個心眼碰碰運氣罷了。

梓枬低頭一看,果然見這奶娃娃沒穿鞋,一雙小腳被凍得冰涼,青白泛紫。這沒病都要凍出病來了!

梓枬趕緊用襖裙把奶娃娃的小腳給包住了。

一旁的勾欄班主麵色尷尬的上前向蘇霽華告罪。“原是小人誤會了夫人,還望夫人恕罪。”

蘇霽華斂眉未應,隻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朝賀景瑞行禮道:“三叔。”

賀景瑞點頭應下,虛扶蘇霽華一把。“多虧有你,這孩子才能得救。”

蘇霽華細分辨站在麵前的賀景瑞,覺得這人應該還是正常的,想到這裡,她便取下了臉上的帷帽。

陽光漸消,層雲疊布,蘇霽華的臉似剝了殼的雞蛋般從帷帽中脫出,鴉羽色的睫毛輕斂,清婉而軟%e5%aa%9a。

勾欄班主愣愣看著麵前的蘇霽華,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接手的戲子容貌身段皆不差,可比起眼前的這位夫人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仙,一群地下泥。

一旁被梓枬抱在懷裡的奶娃娃似乎剛過了藥勁,軟綿綿的睜開眼睛,瞧見陌生場麵登時就要哭,卻在看到蘇霽華時掙紮著奶聲奶氣道:“阿娘,抱。”

蘇霽華瞪眼,誰是你阿娘!

作者有話要說:  華姐兒:莫名其妙臉

☆、第 13 章

寬大街道之上,一輛白銅飾馬車緩慢前行。青油纁,朱裡通幰,朱絲絡網,乃大明的一品乘車,可見車內之人地位之高。

長方形的封閉車廂內,清茶飄嫋,熏爐四溢。蘇霽華端坐蒲墊之上,身後是車門,垂遮帷簾,頭上是四柱棚頂角,支撐起一頂大帷幔,帷幔上繡素梅圖案,四周邊垂綴絲穗,乍眼一看奢華異常。

蘇霽華捧著茶碗,斂眉屏息,神色緊張。

按照她對賀景瑞的了解,他那麼低調的一個人,出行時從未用過這一品乘白銅飾馬車。今日怎麼突然就轉性了呢?

賀景瑞靠在馬車壁上微闔眸,似是非常疲憊。

蘇霽華悄悄抬頭,能看到他那雙眼中清晰的血絲痕跡。這個人是多久沒睡了?

“看什麼?”沙啞的聲音帶著一股子暴虐氣,斜眼橫視過來時眼角上挑,眼神狠戾。

明明是同一張臉,但那氣勢卻全然不同。眉峰上挑,唇瓣細薄,原本透著幾許清冷意味的雙眸此刻卻滿浸暗沉,深潭般的透著戾意。

蘇霽華身子一顫,趕緊垂眸低首,不敢再看。

剛才在外頭還是一副君子模樣,一進馬車廂就變臉。她真是蠢笨,怎麼會上了這賊車的呢?

所以其實這人往常那般模樣都是裝出來的,本性便是如此?那可真是好生厲害,一裝便是多年,還滴水不漏的掙了個好君子的名聲。隻是為何突然在她麵前露出了真麵目?

靠在一旁的男人似是看透了蘇霽華的想法,冷哼一聲道:“彆拿我跟賀景瑞那蠢貨比。”

蘇霽華下意識抬眸,看到男人用力揉著額角,雙眸要閉不閉的十分困倦。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是賀景瑞?

突然,馬車一顛,男人趁蘇霽華不防,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顎。蘇霽華被迫仰頭,白瓷肌膚之上,鴉羽色長睫輕顫,帶著一抹蒼白驚懼,卻被硬生生壓下。

“仔細瞧瞧,你這婦人長的真是不錯。”賀景瑞湊到蘇霽華麵前,說話時溫熱的吞吐氣息噴灑在她的麵頰處,在熏香嫋嫋的封閉車廂內,平添幾分曖.昧。

“老子最喜你這等細皮嫩.肉的婦人了。”下顎處的力道陡然收緊,在蘇霽華瓷白的肌膚之上留下幾抹指印。

蘇霽華攥緊茶碗,指尖浸入溫熱茶水之中,用力的扣緊了茶碗邊緣。

用賀景瑞的臉說出這樣輕挑的調?戲話,蘇霽華隻覺心裡頭怪異的緊。若是被那些對賀景瑞單相思的名門姐兒知道了,怕是要哭出片湖來。心中雖這樣想著,但在對上那雙漆黑暗眸時,蘇霽華卻又不可抑製的害怕起來。

“三叔……”粉嫩唇瓣輕顫,哆哆嗦嗦的吐出兩個字來。蘇霽華平日裡的膽子也不算小,但不知為何現下在這人麵前就像是被抽光了力氣似得隻剩下滿腔恐懼。

如果說前些日子的賀景瑞是滿身清冷柔光的神袛的話,那現在的賀景瑞就是萬魔窟中最可怕的那個人。他的身上帶著濃厚的陰暗狠戾,就似攏著一層暗血迷霧,乍眼一看似帶千軍萬馬於殘屍百骸中衝出來的惡鬼。

一個人,真的能有這般相差性極大的兩麵嗎?

“叫什麼三叔呢。”巨大的暗影籠罩下來,賀景瑞將自己的額頭對上蘇霽華的額頭輕撞,在觸到那溫熱滑膩的肌膚時輕歎息,“真暖和。”

蘇霽華背靠在馬車壁上,掌中茶碗被賀景瑞強硬拿走,溼潤的茶漬順著指縫往下滑,濕漉漉的浸濕了羅袖,粘在肌膚之上,黏膩的難受。?思?兔?網?

賀景瑞埋首在蘇霽華脖頸處,似乎全然沒察覺到她僵冷的身子,隻深嗅著那濃鬱的沉香味兀自沉醉。

“真香。”

蘇霽華僵直著身子,不敢亂動。

男人感受到蘇霽華的僵冷,突兀皺眉冷笑,眼神之中透出嘲諷。“裝什麼,昨日還梳著女兒髻樂顛顛的爬男人的牆頭送餅,今日梳上個婦人髻,就裝貞潔烈婦了?”

“哼,你這副模樣,家裡頭的男人怕是每日裡提心吊膽的生恐自個兒頭頂哪時便能放羊了。”

“不,我……”是個寡婦……蘇霽華話音未落,馬車一顛,伏在蘇霽華身上的男子陡然下滑,帶著玉冠的腦袋一路跌撞著滑到她跪著的雙膝上,然後靜止不動。

蘇霽華縮著身子環%e8%83%b8跪在那處,麵頰臊紅的用雙眸往下瞪去。隻見賀景瑞雙眸緊閉的枕在她的雙膝上睡著了。那雙淩厲眼眸一閉,原本一臉的狠戾氣瞬時消散無蹤,似乎又恢複成了平日裡的清朗君子。

可蘇霽華知道,這隻是似乎。

被撞得有些狠,%e8%83%b8口悶悶的鈍痛。蘇霽華蜷縮著身子使勁推開賀景瑞的腦袋,身後的幃簾卻陡然被掀起。

馬車還在行進,賀天祿身姿輕巧的跳進馬車廂,身後幃簾覆上,馬車又變成了一個封閉空間。

動作熟練的把熏爐裡麵的香料倒了,賀天祿把賀景瑞搬到旁邊去休息。

蘇霽華看著他的一係列動作,突然張口道:“這熏香有問題?”說罷,蘇霽華趕緊捂住口鼻,但片刻後卻反應過來。若是有問題,那她怎麼沒事?

“熏香沒有問題,茶也沒有問題。”賀天祿盯著賀景瑞看,幫他蓋上毛毯。

蘇霽華垂眸看了一眼茶案上的茶水,想起這賀景瑞自進馬車之後便滴水未沾,而她因為緊張反而喝了好幾碗。所以這賀天祿的意思應該就是這茶是熏香的解藥?

想到這裡,蘇霽華暗咽了咽口水,看向賀天祿的目光陡然便帶上了幾分審視意味。她扯住賀天祿的短袖,微微探身朝賀景瑞看去。“三叔他,沒事吧?”

賀景瑞神態平靜的躺在那處,青絲玉麵,姿態安詳。

“過會就醒了。”

蘇霽華盯著賀景瑞暗思索,覺得這事遠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如果這賀景瑞真是裝出來的一副君子模樣,那賀天祿又為什麼要用熏香把人弄暈呢?

除非……剛才那個模樣的賀景瑞是個意外,是連賀景瑞本身都不願意讓其發生的事。

馬車廂內一陣沉靜,蘇霽華緩慢開口道:“我曾讀過一本醫書,名喚《格致餘論》。其中有言,一人忽變成其死去的哥哥,能詳儘的說出其哥哥從前做過而他未做過,哥哥從前去過而他未去過的地方。但一覺醒來,弟弟卻渾然不覺自己之前做過了什麼。”

蘇霽華說的很慢,她在觀察賀天祿的表情。

賀天祿尚年幼,雖時常板著張臉,但終歸藏不住事,在聽到蘇霽華的話後麵色一白,雙眸炯炯的瞪向她。

蘇霽華被瞪得一驚,卻還是咬牙說完。“這種病,喚附體。”

“哢噠”一聲,賀景瑞的玉冠磕到馬車壁,發出一道清脆聲響。蘇霽華尋聲看去,隻見那人已扶著額角起身。

“二舅舅。”賀天祿趕緊給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