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1 / 1)

婀娜動人 田園泡 4324 字 6個月前

錦鴻。

“表哥,不是我執迷不悟,是我悟的太徹。”蘇霽華攥緊手掌,尖利的指尖刺入掌心,鈍鈍的疼。但這點疼,又哪裡及得上她的心疼。

羅翰皺眉上手,一點一點的掰開蘇霽華攥緊的手掌,在看到她掌心中的深印甲痕時,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瞬時浮現出一抹心疼神色。“表妹,我不管你在李府內經曆了何事,你隻要知道,表哥一直站在你這邊。”

“那如果……我是要殺人呢?表哥也會幫我?”蘇霽華歪頭,笑意盈盈的看向麵前的羅翰,眸色純稚,仿似是在說今日天晴日好般的隨意。

“幫。”羅翰啟唇,語氣篤定的吐出一個字。

蘇霽華收回手,“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色豔若桃李。“表哥,我在與你開玩笑呢,你怎麼什麼都應我?”

小時便是如此,隻要是蘇霽華要的,羅翰就都能給她弄來。

瞧見蘇霽華終於笑了,羅翰麵色微鬆,敞身靠在石製小幾上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擺出一副風流姿態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我可不是你那堆牡丹花。”蘇霽華攏袖,又替羅翰添了一碗茶,然後正色道:“表哥可知近日朝廷欲下發的一項改製?事關兩淮鹽場之事。”

蘇家雖家大業大,商業遍布船舶絲綢等行,但立業之根本卻與販鹽有關。

“並未聽說。”羅翰輕搖頭。

蘇霽華輕抿一口香茶,聲音清麗道:“往常咱們販鹽,要到北部邊疆納糧換取鹽引,但這次改製卻不然。戶部尚書葉淇將納糧開中改為納銀開中,其意便是咱們不必再去北部邊疆納糧換取鹽引,而是隻要到內地的鹽運使司納銀便可以換取鹽引。”

“此事當真?”羅翰神色激動的坐正身體,朝著蘇霽華的方向傾斜,“若是如此,那咱們不是反得地利之便,大獲利好嗎?”

如若朝廷真將納糧開中改為納銀開中,那他們就不必再受山高路遠的跋涉之苦,可以就近於設有鹽運使司的揚州,杭州,運城等地納銀換取鹽引,行銷牟利。

“此事自然是真。”

得到蘇霽華的肯定,羅翰興奮道:“新安之於揚州也不過數百裡,那揚州的鹽運司與我頗有些私交,待我此次去揚州,再好好與他聚上一聚。”

皆說新安商人慣會行%e5%aa%9a權貴,官商勾結撈得好處,蘇霽華卻不以為然,隻是形勢所逼罷了。

*

是夜,難得的好天,風消雪停,皎月當空。

羅翰已出府,張羅人去替蘇霽華暗尋李錦鴻的蹤跡。春悅園內悄靜無聲,積雪儘掃,露出下頭的斜紋方磚。

梓枬提著食盒自甬道處急急邁步進房廊,還沒掀開氈子就被等急了的蘇霽華一把給拉了進去。

“可備好了?”身穿錦裙華服的蘇霽華略施粉黛,漆發披散梳成女兒髻,膚白貌美,纖腰酥%e8%83%b8,尤其好看。

“備好了。”梓枬將手裡的食盒遞給蘇霽華,然後打開盒蓋,隻見裡麵是一道菜,以白玉盤裝,外圈色白如雪,內圈鮮蝦紅豔,似明月中盛開的桃花。

“大奶奶,這到底是何物?”

“雪夜桃花。”蘇霽華小心翼翼的將食盒蓋上,提裙往屋外去,順便叮囑梓枬道:“替我好好看著,誰都不準靠近耳房東牆。”

“是。”梓枬應聲,站於房廊下看顧。

蘇霽華熟門熟路的走至耳房東院牆,然後提裙爬上假山石。

院中清冷,並無人煙。她小心翼翼的踩著石塊往下去,一身錦裙被石砌粉牆蹭的臟汙不堪,卻根本顧不得,隻管小心提著手裡的食盒,艱難落地。

正屋內亮著暗光,隱有難忍的咳嗽聲傳來。

蘇霽華蹙眉,禁不住的嘀咕:好歹也是一個武將,怎麼說病就病了……難不成就是因為那日裡她拿了他的大氅?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欺君之罪就是……

皇帝:挖槽,你耍我,砍了!

☆、第 11 章

賀景瑞的院子格局雖與常人一般,但他的正屋卻跟彆人的很不一樣。那正屋之上還有一層,屋上架屋,是為樓。

樓下熄了燈,窸窸窣窣的咳嗽聲漸往上去,伴隨著木製樓梯被踩踏時發出的吱呀聲,在寂靜暗夜之中尤其清晰。

蘇霽華踮腳朝上看了一眼,樓上風窗處傳來亮光,隱顯出一個挺拔男子身形。

那風窗為冰裂式,隨心信手而繪,上疏下密,文致簡雅。賀景瑞手持書卷靠站在那處,燈影燭光之中,清晰的連眼睫都能瞧見。暈黃光影傾斜而下,給男人周身渡上了一層玉色,蘇霽華不自覺的便想起一句話。

如玉君子,如琢如磨。

彎腰將食盒內的雪夜桃花取出用繡帕包裹後係緊在腰間,蘇霽華挽袖提裙,攀著樓下的風窗就往上去。

管他什麼君子歹徒,她都要給他拽下來。

屋內,暖爐溶溶,熏香四溢。賀景瑞立於窗旁,慢條斯理的翻過一頁手裡的書籍,眉心微蹙,似是有什麼難解心事。

“叩叩……”風窗上傳來輕叩聲,賀景瑞一驚,趕緊抬手打開了風窗。

風窗外,皎月素雪,攀著一個女子。粉腮%e5%aa%9a眼,漆發披垂,纖細的身子空蕩蕩的懸在窗戶口,似乎下一刻就會墜下去。

“三叔,快些拉我一把。”蘇霽華攀著風窗,聲音微喘。

小時的蘇霽華十分淘氣,甚至於在出嫁前都會攀著牆頭去外頭尋吃食。但自嫁進了李家,她就如沒了翅的鳥,蜷縮在金絲籠裡,連怎麼叫都忘了。

“你怎麼會在這處!”賀景瑞的眉皺的更緊,他扔下手中書卷,神色鎮定的抓住蘇霽華的胳膊,然後一把將人給扯進了屋內。

窗子不大,好在蘇霽華身量纖細,賀景瑞微一用力,她就如飛鳥般的滑了進去。寬大的錦裙大袖隨風飛揚,絲縷青絲纏於身後,融在月色中,恍似下凡的月仙。

燈燭被從風窗處帶進的風吹熄,窗戶大開,皎潔月色傾斜而進,帶著屋外素雪的白光,亮瑩瑩的照進屋內。

蘇霽華壓在賀景瑞身上,渾身香軟帶著屋外的雪色。細滑的錦裙披散而開,如綻放的桃花般將人攏在身下。

賀景瑞呼吸一滯,雙手無處安放,鼻息間浸滿了沉香味,濃鬱的讓人呼吸不暢。

“三叔,我好怕。”輕軟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難掩的驚恐,賀景瑞頓了頓欲將人推開的動作。

“知道怕,還要攀窗子。”賀景瑞的臉半隱在暗色中,聲音較平日裡沉啞了幾分。

蘇霽華偏頭,如絲的細發蜷縮在賀景瑞的脖頸間,貼在炙熱的肌膚上,酥|麻麻的就像暗收緊的桎梏。

“我聽說三叔病了,特意給三叔拿了雪夜桃花來。恰好今晚風消雪停,雪夜桃花,最是襯景,我猜三叔定會喜歡的。”

說罷話,蘇霽華從腰間解下那雪夜桃花,摸黑用手捏了捏,“都癟了,也涼了。”

聽著那女子嬌軟的委屈聲,賀景瑞抬手推開人,還沒起身就被人扯住了腰帶。

“三叔,雪夜桃花不能吃了,我陪你一晚做補償,可好?”

賀景瑞被蘇霽華扯了一個踉蹌,他勉強站穩,喉嚨裡頭發癢,忍不住的輕咳了一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蘇霽華仰頭,眼前迷糊的顯出一個身形,沾著一點青澀的苦藥香,卻一點都不討人厭。

屋內沉靜片刻,傳來賀景瑞清晰的回絕聲,“不必了,我也不是特彆歡喜吃這些東西,不用再賠我一碗了。”

撥開蘇霽華扯在自己腰間的手,賀景瑞起身,抬手點上油燈。“天色不早了,大奶奶回去歇息吧。”

暈黃的油燈將屋內照亮,蘇霽華微閉了閉眼,然後才看清楚屋內的擺設。

整間屋子很乾淨,隻一床一榻一書案,再加上靠牆邊置著一大堆書籍的架幾案,還有那柄架在床頭木施上的利劍,是每日早間蘇霽華都能瞧見的東西。

“你流血了?”突然,旁邊傳來賀景瑞不穩的聲音。

蘇霽華恍然回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那裡被蹭破了一層皮,紅腫微紫,細膩的嫣紅色從中滲出,襯在白玉凝脂色的手腕上,尤其清晰可怖。

“一點小傷,無礙的。”蘇霽華垂眸斂目,話還沒說完,眼前突然壓下一片黑影。賀景瑞麵色蒼白的用力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將人從地上給扯了起來。

“啊,好疼。”蘇霽華驚呼出聲。

賀景瑞動作一頓,呼吸愈發不穩,卻還是咬著牙道:“今日不便,大奶奶自行去吧。”

話罷,蘇霽華就被賀景瑞一把推出了屋門,跌跌撞撞的跌靠在外頭那梅花式的欄杆上。

欄杆上浸著雪,觸手冰涼,震的蘇霽華渾身一顫,趕緊離了身。

兩邊屋角處掛著兩盞紅紗籠燈,隨細風輕擺。蘇霽華抬起手腕,照著那微紅亮光看了一眼,隻見自個兒的手腕上印著五指掐痕,配上青紫紅腫,更為觸目驚心的可怕。

“發什麼瘋?”難道她當時應該說她有礙?蘇霽華蹙眉,小心翼翼的動了動腕子,登時就被疼的麵色一白。那賀景瑞不愧是個武將,力氣大的差點將她腕子給折了。

蘇霽華氣鼓鼓的上前重新去推門,但是卻發現那門被栓的死緊,根本連一條縫都露不出來。

站在門前未動,蘇霽華也不喊人,她側頭看了一眼一旁開著的風窗,挽起大袖又攀了上去。

前一次有賀景瑞幫著她進屋,這次沒人幫她,蘇霽華又傷了一隻手腕子,掛在那裡左搖右晃的危險至極,似乎隻一陣風便能給她吹落了。

風窗口印出一個黑影,蘇霽華仰頭,透過屋內氤氳的燈色看到賀景瑞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窗欞上冰裂紋路的暗影分割在男人身上,層層疊疊若隱若現的遮住了他的眼,蘇霽華看不清男人臉上的神色。

“三叔,你是不是身體不適?我來瞧瞧你。”蘇霽華軟著聲音,努力的將自己那張施著粉黛的臉往前湊。“三叔,你拉我一把嘛,我的手腕子剛才都快要被你折斷了,現在都使不上來力氣呢。”

美人酥膩的嬌聲軟語,但好似對麵前的男人根本就沒有用。賀景瑞久久沒有應聲,隱在暗處的眸色愈發深諳不明。

正當蘇霽華快支撐不住的時候,那個黑影終於動了。

原本隱在暗處的臉徹底暴露在蘇霽華麵前,眉眼上勾,唇角下壓,眼神鋒利的似乎能剜穿人心,哪裡有平日裡的君子模樣,完全形如冷冰寒潭,隻看一眼便能讓人嚇得牙齒打顫,活似能止小兒夜啼的鬼羅刹。

“老子殺人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往常溫潤而輕緩的聲音透著一股沙啞的煙製感,就似“嚓嚓”的磨刀聲,沙沙的略過蘇霽華耳旁。

修長手掌自風窗內伸出,寬大的擺袖掃在蘇霽華麵旁,帶著清淡的熏香味。

“哢噠”一聲,風窗被緩慢關緊,蘇霽華瞪著一雙眼,感覺到自己被風窗帶的搖搖欲墜的身影,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