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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動人 田園泡 4313 字 6個月前

爐遞給蘇霽華,絮叨道:“大奶奶您瞧瞧,奴婢就說不要您跑那麼快,您偏要跑那麼急,若是摔了可如何是好……”

梓枬來的晚,並未瞧見那章宏景。

蘇霽華捧著手裡的袖爐,那暖意自掌中往上蔓延,驅趕去一身寒意。

“大奶奶,這雪越下越大了,咱們進前頭的軒楹裡避避雪吧?”

“嗯。”蘇霽華神色怔怔的應了聲,抬腳往前頭的軒楹裡去,剛踩一步卻是發現腳底一軟,似是有什麼異物。

她垂眸向下看去,隻見細薄的積雪上有一精致繡囊,青白顏色,繡雙麵竹,覆在素白積雪之上,清新雅致。

彎腰將地上的繡囊拾起,蘇霽華蹙眉。這東西怕不是剛才那章宏景丟的。

正欲將這繡囊遞給梓枬讓人給章宏景送去,蘇霽華一握手,突然發現這繡囊內似暗有乾坤。

領著梓枬進到軒楹內,蘇霽華將手中繡囊打開,隻見裡麵是一個平安福,與李珠送給自己的一般無二,甚至更為精細。

捏著手裡的平安福,蘇霽華身子一斜靠坐到一旁的美人靠上,半張臉露在軒楹外,被寒風吹紅了臉蛋肉,紅暈暈的似抹了櫻花胭脂色。

“大奶奶?”梓枬看到蘇霽華發愣,壓著聲音細開口道:“奴婢去替您取把紙傘來吧?”

蘇霽華未應,坐在那處沒動。素雪粘上她的身,浸入漆黑發髻之中,消逝無痕。

梓枬抬袖,用寬袖替蘇霽華遮擋住從軒楹外飄落進來的素雪。

“梓枬。”

“大奶奶有事吩咐?”

蘇霽華將平安福重新裝入繡囊內遞與她,“替我去還給珠姐兒。”

“這繡囊是珠姐兒的?”梓枬奇怪道:“奴婢未曾見過珠姐兒戴這般樣式的繡囊,大奶奶是不是搞錯了?”而且這繡囊一看便知是男子物,大奶奶怎麼會讓她去還給珠姐兒的呢?

後頭的話梓枬沒說,她順從的接過蘇霽華手裡的繡囊收入寬袖暗袋內。

“不管是不是珠姐兒的,你隻管給她便是了。”蘇霽華的聲音有些飄蕩,她的半張臉隱在溯雪中,模糊了臉上神色。

“是。”梓枬應聲,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看不透自家大奶奶了。

軒楹外,雪未歇,反而越發大了起來。蘇霽華靠在美人靠上,似在神遊。

一側漏窗處,緩步走過兩個人影,蘇霽華轉頭,正欲細看時突然感覺腳下一暖。她垂眸看去,隻見腳下是隻扇著翅膀的雄鷹,成人一臂長短的樣子,正在磨磚地上打轉,留下一圈濕漉漉的雪漬水痕。

“大奶奶,當心。”梓枬被那鷹嚇得麵色慘白,卻還固執的顫著身體擋在蘇霽華麵前,

漏窗處的人影從石拱門處走進軒楹。多日未見的賀景瑞身披鴉青色大氅立於那處,頭束玉冠,身姿挺拔。

賀景瑞身後是穿著襖袍的賀天祿。因著年輕的關係,他似乎一點都不怕冷,也不懼人,倨傲著一張臉越過賀景瑞朝蘇霽華的方向走過去。

蘇霽華斂眉垂目,抬手去撫蹭在自己腳邊的鷹。

“住手,此乃草原雄鷹,日飛萬裡,凶猛異常,尋常人近不得身……”賀天祿聲音微啞。

“咕咕咕咕……”蘇霽華朝著那鷹招手。渾身沾水的鷹顛顛的朝著她的方向左擺右晃的過去,完全沒有一點身為一隻雄鷹的自覺性。

看著蘇霽華那像逗雞一樣的動作,賀天祿的麵色黑了又白,白了又紅,剩下的話憋在喉嚨裡上不去又下不來。

“真乖。”蘇霽華用繡帕替那鷹擦乾淨身上的毛發,然後吃力的把它放到了膝蓋上。

鷹的身上不臟,看起來主人將它照顧的很好。

“還給我。”賀天祿上前,繃著一張尚帶稚氣的臉看向蘇霽華,眉眼透著傲氣。賀天祿不喜李府的人,虛情假意的心思不堪,連帶著對蘇霽華也沒好臉色。

蘇霽華細細撫著膝蓋上的鷹,並未言語。

賀景瑞上前,抬手擋住賀天祿的手,語氣輕緩道:“天祿,不得無禮。”

賀天祿咬牙,放下了欲抓鷹的手。

蘇霽華抬眸看向麵前的賀景瑞,突兀笑顏如花道:“我原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三叔來了。”

小姑娘梳著婦人髻,笑起來的時候微微歪頭,那雙眼澄澈乾淨,就似雪山清泉。

賀景瑞微微點頭。“天冷,早些回吧。”說完,賀景瑞朝著那鷹勾了勾手指,鷹戀戀不舍的蹭了蹭蘇霽華的手,就飛回到了賀景瑞的胳膊上。

蘇霽華仰頭盯住賀景瑞,不知他是在與這鷹說話,還是在與自己說話。

“三叔,天色真冷,我的大氅都被打濕了。”蘇霽華抬手攏了攏身上的大氅,那大氅沾了雪水,濕漉漉的變的愈發厚重。

賀景瑞神色一頓,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遞與梓枬。“我這大氅未粘上多少雪水。大奶奶體弱,不嫌棄的話便用我的吧。”

“不嫌棄,自然不嫌棄。”蘇霽華眯眼笑著,趕緊換上了賀景瑞的大氅,然後將自己濕漉漉的大氅往他懷裡一塞。“禮尚往來,我用了三叔的大氅,我這大氅便歸了三叔吧。”

說完,蘇霽華轉身就走,完全不給賀景瑞反悔的時間。

賀景瑞捧著手裡的大氅,鼻息間沁入一股帶著沉香味的寒梅冷香,讓他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團溫香軟玉。

燙手山芋似得的將大氅遞與賀天祿,賀景瑞輕咳一聲,紅了耳尖。

這可不大好。

作者有話要說:  華姐兒:開心,交換了定情信物。

大氅:……不覺得我有點大嗎?

賀景瑞:好像有點不對勁?

☆、第 10 章

新安大姓,以蘇、汪兩家為主,遍布山河大穀,尤以繁盛之地如江南更盛。

蘇家以修猗頓之業,資雄於裡。後傳至羅翰,其於荊揚之間販鹽牟利,鹽船蔽江河滿麵,景象雄奇壯觀。由此世人皆知羅翰之名,年紀輕輕便已被稱為“素封”。

“素封”乃無官爵封邑,而富貴可比顯貴者之人,直此可知,羅翰在商界地位之高,少有可匹敵者。

李家本是瞧不起蘇家的,但因為現今李家吃穿用度大多由羅翰支撐,所以對於這個突然到來的表少爺,麵上依舊是客客氣氣的。

蘇霽華披著賀景瑞的大氅,並未去春暉園,而是回了春悅園,換過一身襖裙之後才又重新出門。

走至外院屏門處,蘇霽華眼見那頭浩浩蕩蕩走來一群人,為首之人身穿藏青襖袍,頭戴如意蓮花冠,玉麵鳳眼,姿態風流。

“表哥!”蘇霽華驚喜高喚,提裙疾奔而去。

羅翰手持玉扇,抬手擋住蘇霽華的衝勢,朝著她挑眉道:“表妹,男女授受不親。”

若說那李家二爺李溫睿是個下流坯子,這蘇家公子就是個風流浪子。下流與風流雖隻一字之差,但其意卻相差千萬裡。

蘇霽華攏住那柄玉扇,眸色怔怔的看向麵前的羅翰,突兀便落下淚來,珍珠圓玉似得滾過香腮,嚇得原本還在與蘇霽華玩笑的羅翰登時就變了臉。

“怎麼了?可是有人欺辱你?”見蘇霽華隻著襖裙,渾身單薄,羅翰心疼的趕緊將自己的大氅給她披在身上,然後摟著人往春悅園內去。

春悅園地處偏僻,院內景色蕭冷,羅翰穿過甬道一路往正屋去,麵色愈發難看。

“我每年給李家這麼多些銀子,他們就給你住這種地方?還有這些東西,都是什麼玩意!劣質不堪,給蘇家下人用都嫌磕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羅翰一踏進屋,便開始破口大罵起來,不僅砸了一套茶碗,就連手裡的玉扇都折碎了。

蘇霽華眼見羅翰這般,淚落得更急,就似要將上輩子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一般。

上輩子的蘇霽華是最不願讓蘇家人知曉自己的處境的,因為她覺得自己雖清苦,但為了相公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現今,她愈發覺得不值,為何不早些讓表哥過來,與她商討計策,這樣她也能少吃些苦,早日擺脫李家。

隻是正所謂民不與官鬥,表哥雖有素封之名,卻哪裡比得上李家的官宦底子。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李家雖落敗,但老祖宗的功勳猶在,又有賀家撐腰,蘇家一介小小商戶哪裡能惹得起。

“表哥……”蘇霽華啞著嗓子喚了一聲,羅翰趕緊接過梓枬手中的繡帕替蘇霽華拭淚。

“表妹莫哭,表哥這就帶你走。這李家欺人太甚,你與他們活活守了這麼久的寡,他們竟這樣對你!”

羅翰話說的激憤,但給蘇霽華拭淚的動作卻尤其輕柔。

蘇霽華搖頭,派梓枬去外頭守著,然後拉羅翰至小室。

小室內置著李錦鴻的牌位,被蘇霽華用白布遮著。她已許久未打理,那白布上遍布灰塵,桌上的香燭貢物也已腐爛褪色。

羅翰瞧見那處,眸色有些怪異的看了蘇霽華一眼。

蘇霽華似不覺,隻攏袖端坐於石製小幾後,替羅翰倒了一碗茶。

羅翰撩袍落座,看到蘇霽華微紅的眼眶,當時就氣得將麵前的茶一飲而儘。他嬌養捧出的一朵嫩花自個兒含著怕化了,捧著怕跌了,這李家竟敢如此待人!

“表哥可還記得這茶?”蘇霽華平緩了幾分情緒,麵上輕帶笑。

“鬆蘿茶。前些日子我收到你的信說要茶,我就覺得不對勁,便特意過來瞧瞧你。”說到這裡,羅翰皺眉,“以往你與我寄信,從未如此隱晦,今次以鬆蘿邀我來,可是有事?”

蘇霽華自小與羅翰一道長大,兩人之間有一個小秘密,那便是凡蘇霽華闖了禍,皆會讓梓枬替在外的羅翰送罐子鬆蘿茶,這樣羅翰即便是遠在千裡,也會急匆匆的趕回來在蘇父蘇母麵前替蘇霽華求情。

“表哥,李錦鴻沒死。”蘇霽華語調平緩的說出這個驚天大秘密。

“什麼?”羅翰大驚,手裡剛剛添好的熱茶便晃蕩了出來,滴在石製小幾上,暈出一層暗痕。“表妹,這可是欺君之罪,會殺頭的!”

“表哥,我何故騙你?”

羅翰抿唇,小室內一瞬沉靜下來。

蘇霽華仰頭,微歎息。“表哥,我做了一個夢,那夢太傷,傷的我恍覺重活一世。”

“表妹,你可不能做傻事!”羅翰迅速抬手,使勁的攥住蘇霽華的胳膊,緊張的連下顎都繃緊了。

蘇霽華輕笑,眉眼上挑透出幾分厲意。“表哥,我沒那麼傻。”她的仇都沒報,怎麼舍得去死呢?就是死,她也要拉李家的人陪葬!

“表哥,你幫我一個忙。”

“表妹你說。”

“幫我尋李錦鴻,尋到人之後……”蘇霽華垂眸,抬手輕撫過麵前浸著茶漬的石製小幾,唇角輕勾,“告訴我。”

羅翰緩慢鬆開自己攥著蘇霽華胳膊的手,微側頭,麵色不明。“表妹,你雖然不愛聽,但表哥還是要說,那李錦鴻不是個良人,你莫要再執迷不悟了。”

就單畏罪潛逃一事,羅翰便瞧不起這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