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1 / 1)

情上心。他看著悠車裡又睡著了,臉頰紅嘟嘟的十二,心情一時十分複雜。

“洗三的事早已安排好,皇瑪嬤上了年歲不方便走動,太後作為長者替十二洗身,現在突然要改,總得有個由頭,不能說改就改。你可能拿出什麼實據,證實洗三對剛生出來的孩子不好?”

萬柳早就深思過,當即回道:“奴才手上拿不出來實據,不過皇上可以去問問太醫院,或者民間的大夫。有多少嬰兒洗過三之後,肚臍上的臍帶後來開始發紅潰爛。

這跟人身上有傷口是一樣的道理,孩子剛生出來,遠比大人要來得脆弱,更要萬般小心,免得過了病氣。

大人有點頭疼發熱,還可以自己說出來,小孩子又不會說話,等到真發出來,就為時已晚。”

康熙越聽神情越凝重,他喚來梁九功,吩咐了他去太醫院,讓太醫院整理嬰兒肚臍潰爛的脈案。

“必須要快,今天我就得看到。整理好之後,讓朱純嘏他們來見我。”

梁九功領命退了出去,康熙對萬柳道:“你這件事提得好,不好的習慣是該改掉。不過你腦子雖然還算靈活,但你的眼睛卻是瞎的,我哪裡不好看了,連著十二也被你一並嫌棄?”

萬柳解決了十二洗三的事,本來鬆了口氣。聽他話鋒一轉,語氣中的委屈憤怒衝天,想到他身上的香,實在忍不住,笑得肚子都痛了,哎喲哎喲叫個不停。

康熙被她笑得臉紅一陣白一陣,聽她喊痛,忍氣一把拉起她,手撫上她的肚皮,咬牙切齒地道:“該!你還敢笑,不但眼瞎還蠢,知道痛還笑成這副德行!”

萬柳見他臉都黑成了鍋底,忙極力製住了笑,一本正經地道:“是是是,皇上好看得很,都是奴才眼瞎。”

她拿起先前逗十二的頭花,遞到康熙麵前:“喏,這個奴才送給皇上,就當作奴才提前給皇上送上生辰賀禮。古時男子抹粉戴花比比皆是,皇上戴上去,保管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絕對是大清第一美君主!”

康熙瞪著她,氣得頭頂冒煙,伸手擰住她的臉頰:“我乾脆撕了你的這張嘴,尖牙利齒,半句好話都說不出來,留著也沒有用。”

萬柳抓住他的手,偏頭掙脫開,笑得眉眼彎彎,情真意切地道:“皇上是九五之尊,就僅憑這一點,就自動比尋常人美幾分。

皇上可是天子,這世上有幾人敢直視天顏,所以皇上根本無需關心自己的長相,大家都看不見呢。奴才是生孩子時太痛,腦子一時糊塗,說的話做不得數,皇上彆放在心上啊。”

康熙現在對她說的話持懷疑態度,尤其是看著那朵珍珠頭花,就更難相信她了。

他斜著她,冷哼一聲:“騙子,不要以為我會相信你。”

萬柳神情無辜,雙手一攤,說道:“皇上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皇上要這樣想,奴才也沒有辦法。”

康熙本來氣消了,給她這句話又激起了怒氣,他正要開罵,瞄見悠車裡的十二,嘴巴動了動,哼唧了幾聲。

康熙怕吵到他,又怏怏把話收了回去。萬柳顧不得他,看了一眼西洋鐘,伸手一摸,手上濡濕,忙叫了人進來給十二換尿布。

蔡佳氏與奶嬤嬤一起走進屋,給康熙請安之後,走到悠車邊。

奶嬤嬤抱起十二,蔡佳氏則拿著細棉布,打濕之後擰乾,輕輕將十二的小屁屁擦乾淨,再包上細棉尿布,把他放回了悠車裡,福了福身後退了出去。

康熙好奇地問道:“十二肚臍上包著的棉布不用換嗎?”

萬柳說道:“早上剛換過,棉布都用開水煮過,再在屋內晾乾,上麵也不臟,隻要沒被他尿濕,就不用換得那麼勤。”

康熙愣了下,問道:“用開水煮,是不是為了把上麵看不見的臟東西殺死?”

萬柳笑著答道:“也算是吧,奴才反正想不到太多彆的法子,就病急亂投醫了。”

康熙唔了聲,打量了十二片刻,驚歎道:“他的臉紅得跟那關公似的,這樣看去,好似真不那麼好看。”

萬柳的紅雞蛋,當然隻有她能嫌棄,她當即拉下了臉,劈裡啪啦地道:“臉紅有什麼不好,總比黑好看。再說奴才不是吹噓自己,奴才長什麼樣,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十二長得不好看,這得怪誰?”

康熙噎住,她這臭脾氣,她自己不是也在說十二難看,她能說,他就不能說了?

聽她話裡的意思,如果十二長得好看,就是隨了她。長得不好看,就是隨了自己。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康熙快被萬柳氣笑了,瞪著她正要訓斥,見她疲憊地靠在塌上,才想起她剛生過孩子,還在坐月子呢。

他頓時顧不得其它,心疼地道:“罷了罷了,我不說了,你快歇一會吧。彆人生產後,都至少得躺上一個月才下床。

倒是你,生了就開始走動,還有力氣來氣我。不過你在屋裡走走也就算了,不許走到外麵去啊,見了風可不好。”

萬柳也懶得理會他,說道:“皇上你先去忙吧,十二洗三的事定了下來,差人來跟奴才說一聲就行。”

康熙握了握她的手,溫聲道:“好,你先歇著,好好坐月子,彆操心太多,十二的事有我呢。”

等到康熙離開之後,蔡佳氏忙走了進來,見萬柳神色尋常,一時有些拿不準,開口問道:“皇上那邊可有說好?”

萬柳笑了笑,說道:“額涅你放心吧,十二也是皇上的兒子,肯定容不得他有半點兒閃失,他會想去法子的。”

蔡佳氏一想也是,頓時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來,拿著十二的裡衣,裡裡外外仔細翻看之後,又揉得軟軟的,疊起來放到一旁。

她笑著感歎:“這窮人巴不得穿綾羅綢緞,你卻給十二穿細棉,窮人家的見了,還不得說你一句有福也不會享受。”

萬柳抿嘴笑,說道:“細棉吸水,貼身上穿著比綢緞舒適。好的鬆江府棉也難找,內務府庫房裡的,我都讓皇上給了十二,隻怕有些人又得眼紅,說一些怪話了。”

蔡佳氏停下手,神色擔憂看著她:“就穿點棉衫,也有人眼紅,這真是,唉。”

可不僅僅是細棉,萬柳知道這次若是十二洗三的事一傳出來,不知道多少人會私下說閒話。

在外人眼裡,她在康熙麵前最得寵,以前隻有她自己,份位也不高,寵了也就寵了。

如今她生了兒子,情形就自然不同。她怎麼想不重要,端得是那些有七竅玲瓏心之人會怎麼想,想了之後又會怎麼做。

萬柳也沒有那麼高尚,她又不是什麼聖人,要說毫無野心,身在權力中心,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十二以後長大了,光有野心也不行,他若有那個本事,她也願意幫著他去爭一爭。

但她絕對不會盲目,治理一個國家有多難,她身在現在的位置上,隻窺得一二,就知道康熙為什麼皺紋越來越多了。

站在旁邊指指點點瞎評論誰都會,可大都是事後諸葛亮,等自己遇到了,真的是眼前一黑,啥高明想法,一下就沒了影。

要是皇帝沒本事,吃苦受罪的,可是天下的老百姓,這麼大的罪孽,她背負不起。

蔡佳氏在她這裡,難免會聽到些流言蜚語,為了讓她心裡有個底,萬柳掰碎了,仔仔細細講給了她聽。

“患寡而患不均,都是後宮的嬪妃,彆說點細棉布,就是少根針都得有人急赤白臉。有些人不說,不代表她心裡不那麼想,隻有時候不敢說而已。

額涅也看到了,我每天就困在在這麼大點子的地方,也沒什麼事情做,就是有了孩子,伺候的人一大堆,也沒操什麼心。の思の兔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吃穿有定例,什麼能穿什麼不能穿,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早也安排好。閒得都快數空中的飛塵了,不瞎琢磨這些,那還琢磨啥?

還有呐,彆說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都是自欺欺人罷了。貪官汙吏會被殺頭,官員貪腐的還少了?

額涅,你聽到那些子閒話,不要往心裡去,隨便彆人去說吧,咱隻管得實際的好處。十二能有鬆軟的細棉穿,能吃得好睡得好,平平安安的就行。”

蔡佳氏歎了口氣,說道:“額涅醒得,這麼多人吃一大鍋飯,沒有口角是非才是怪事。我聽到了也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隻要皇上護著你,就翻不了天。

你也累了,先歇一陣子吧,我再出去看著些,人多眼雜,不能讓他們吵到了你。”

萬柳見蔡佳氏通透,也沒有再多說。康熙能把後宮嬪妃擋回去,可擋不住太皇太後。

不過萬柳也不太擔心,說句涼薄難聽的話,太皇太後老了,身體也不好,看上去也活不了多久。

康熙回到乾清宮後不久,朱純嘏就帶著太醫院的脈案來了。

他神色凝重,仔仔細細稟報了嬰兒洗三之後,肚臍化膿的病案,末了躬身抱拳,鄭重地道:“臣等與一眾同仁商議之後,皆認為嬰兒剛剛誕下,身子還太虛,清洗時得慎重至極,否則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傷害。”

康熙神情一凜,眼神再從脈案上掃過,深思起來。

自從推行種牛痘,不知道遇到了多少的阻力。尤其在江南,朱三太子一係盤踞在此,經常散播流言蜚語,讓無知百姓認為種牛痘,是他要把人當成牛馬畜生,讓他們子孫後代都出不了頭。

康熙思考再三之後,說道:“這件事先不急著到處推行,世間多有愚昧之人,千百年來的習俗,一下大改,隻怕會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事情還沒開始,就得先夭折掉。明天就先從十二開始,再到京城讀書書明理的人家,一點點慢慢改變。”

朱純嘏聽到康熙會從十二阿哥開始,身先士卒,他心道隻怕又是萬壽宮那位的主意。他心中對萬柳的佩服更甚,連聲應是,躬身退了出去。

康熙翻看了脈案片刻,然後吩咐梁九功拿起脈案,起身去了慈寧宮。

太皇太後正準備用午飯,見到康熙前來,忙吩咐蘇茉兒去廚房添了康熙愛吃的菜,招呼他在身邊坐下,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陪仁憲去北海看冰嬉了嗎?”

康熙笑著說道:“宮裡恰有些事,我就先回來了。我先陪皇瑪嬤吃午飯,等吃完我再仔細說給皇瑪嬤聽。”

太皇太後眯縫著眼,上下打量著康熙,說道:“還跟我賣起關子來了,究竟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仁憲好不容易出一次宮,你都沒有功夫陪著她?”

康熙忙請罪,“都是我不好,等十二洗三之後,我再親陪皇額涅出去看一次。”

太皇太後沒再多說,轉而問道:“十二可還好?我這身子不好,他生下來後,也沒能去看看他。”

康熙握住太皇太後的手,笑著說道:“十二能吃能睡,一切都好著呢,皇瑪嬤無需擔心。”

太皇太後點點頭,“十二好就好,昨日我還聽有人抱怨,說是內務府的細棉,一匹都沒了,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