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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二三給皇上生,反正皇上也不缺兒女。奴才身子好著呢,又有答應的份位,奴才非常知足,就不勞皇上費心了。”

康熙感到了久違被噎的滋味,他摸了摸鼻子,神情訕訕,沒有再去招惹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見南巡在即,萬柳心中百般滋味,複雜難辯。

她知道這個時候的江南,與後世的江南完全不一樣,還是覺著近鄉情怯,怕回去,又怕回不去。

快到臨行的前幾天,太皇太後偶感風寒,一直在病著,沒有再去小佛堂念佛,由著蘇茉兒坐在旁邊給她念經,萬柳則在一旁安靜撿著佛豆。

康熙每天都要來給太皇太後請安探病,這天上午,他又早早來到了慈寧宮。

上前請過安,他坐在太皇太後的塌邊,握著她的手問道:“皇瑪嬤今天覺著可好了些?”

太皇太後慈愛地看著他,說道:“養了這麼些天,今天身上已有了些力氣,你無需擔心。前麵忙,就不用天天跑來看我,有蘇茉兒與萬氏在呢,你儘管放心,她們把我伺候得很好。”

康熙看了一眼萬柳,笑著道:“皇瑪嬤身子不好,我怎麼能不來,隻恨不得也能時時在皇瑪嬤床前伺候儘孝。眼見我就要去江南,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瑪嬤。”

太皇太後微笑著道:“說到這個,我正想跟你說一聲。這些時日我也習慣了萬氏在身邊,她一走我還舍不得呢。

皇帝這次就把她留在我身邊,宜妃德妃前些日子有孕在身,一直都在宮裡憋著,這次趁著她們能走動了,你也帶她們出去散散心。”

康熙臉色變了變,眼神情不自禁飄向萬柳,見她隻微楞了下,又低下頭,不緊不慢揀著筐子裡的佛豆。

太皇太後神情淡了下來,說道:“你們出去吧,我跟皇帝說一會話。”

萬柳與蘇茉兒忙站起身,恭敬退了出去。到了門外,蘇茉兒看了看萬柳,輕歎了口氣,說道:“你回去歇著吧,太皇太後看重你,也是好事。”

萬柳其實已分辨不出,心裡究竟是何種滋味。

說不難過吧,那她純粹是自欺欺人。與康熙耳鬢廝磨幾年,他是帝王,能一直容忍她的放肆,處處讓著她,在這個時代的普通尋常男人中,也很少找得出來與他一樣的。

雖然她萬般吐槽他,可絕對不能否認他的聰明,勤奮,優秀。

作為一個帝王,在幾千年那麼多的帝王中,不管文治武功,他也能排到前麵去。

她隻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就算是再清醒,又不是草木,豈能沒有動心的時候。

隻是這些溫情太薄弱,在她還沒有正式探出頭去的時候,就被現實一個巨浪打來,拍得她暈頭轉向,不得不退縮。

而且她也不敢前進,太皇太後已經老了,若是因此被氣得一病不起,她真當不起那個惡人,康熙隻怕也會因此歉疚一輩子。

生死橫在中間,他們才是真正的回不去了。

她寧願他負她,也不願意他負了太皇太後。

她自私得很,不是怕回不去。他若是對她愧疚,至少她的日子不會難過。

若是他恨上了她,在重重的深宮之中,暗無天日的熬日子,才是生不如死。

不幸中的萬幸,是她還沒有孩子,再多份牽掛壓上來,她不一定能再如此時看得開,說不定會直接瘋了。

萬柳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微微笑了笑說道:“嬤嬤放心,我沒事。”

蘇茉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說道:“沒事就好,你是聰明人,想太多無益。”

萬柳福了福身,回頭淡淡看了一眼正屋,離開了慈寧宮。

屋內,康熙沉默了片刻,問道:“皇瑪嬤,萬氏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令你不滿了,你告訴我,我自會去罰她。”

太皇太後歎了一口氣,說道:“她沒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她就是太好了啊,好得你不顧祖宗規矩,不顧我這個老婆子的心情,昏了頭一樣紮了進去。

去木蘭圍場,去五台山,你都心心念念想要帶著她,甚至還帶上了他的家人。我離開了科爾沁這麼多年,都還沒有見過娘家人呢。

在這個宮裡關了幾十年,我好不容易出了一次宮,倒被你順手拿來討了她的歡心。

這次你又打算帶上她哪個娘家人,是不是準備將她娘家兄弟都提拔起來,好做正經的國舅爺?

玄燁啊,自從你親政之後,我見到你與他們都不一樣,一直很放心你,也沒有多管你的事。哪怕你提拔你的舅家,讓你那個表妹做了貴妃,又做了皇貴妃。念著佟家還算聽話,能為你做些事,也就隨了你去。

隻是你越來越不像話了,每次都像是飛鳥投林般往萬壽宮跑,我還沒有瞎呢!

你這一刀刀的,直往我心上戳,我還有多少時日,你就這麼忍不住了,一定要直接看到我死不瞑目,你才甘心嗎?”

康熙看著白發蒼蒼,虛弱靠在塌上的太皇太後,她說了這翻話之後,累得不斷喘著粗氣,%e8%83%b8脯上下起伏。

康熙隻覺著心痛如刀絞,慢慢跪下來,握住她枯瘦的手,哽咽著道:“皇瑪嬤,我知道你心裡的苦,怎麼會故意要傷害你。

我不會很汗瑪法與汗阿瑪一樣,萬氏也懂規矩知禮,這些年你也都看在眼裡。她迄今都是個答應,也沒有任何不滿,想要晉升高位,拉扯提拔娘家人。

皇瑪嬤,你親手撫育我長大,我也隻有你一個親人,這些年我們祖孫相依為命長大,我何曾做過半點子要傷害你,令你難過的事情。”

太皇太後閉上眼,掩去了眼底的痛楚,淡淡地道:“就因為萬氏還算懂得分寸,種痘之事上立了些功勞。我又老了,比年輕時仁慈了許多,不然哪能容忍她活到今日。你出去吧,我倦了,想要歇息一會。”

康熙緩緩放開太皇太後的手,起身之後站立片刻,然後一言不發退了出去。

他習慣性沿著養心殿的夾道走出去,看著側手邊的萬壽宮,好一陣後,才神色落寞,轉身回了乾清宮。

萬柳回去後,坐著發了一會呆,秋月進來道:“主子,李諳達來了。”

她愣了下,說道:“讓他進來吧。”

秋月出去領著李進忠進屋,他上前規規矩矩請安之後,說道:“萬主子,皇上差奴才前來傳話,太皇太後身子不好,萬主子此次就不用隨行。留在宮中好好伺候太皇太後,代皇上在太皇太後跟前儘孝心。”

萬柳微笑著道:“我知道了,多謝你。還要麻煩你一件事,煩你跟皇上說一聲,請他給給我娘家阿瑪也遞個消息,說我得留在太皇太後身邊伺候,這次就不去江南了。”

李進忠忙恭敬應下,然後退了出去。秋月提著食盒走了進來,覷著萬柳的臉色,說道:“主子先用飯吧,今天廚房裡做了些新鮮的蓮子羹,天氣熱,吃起來正清爽祛火。”

萬柳微笑著點了點頭,不管滄海桑田如何變幻,吃飯才是最重要的事。

康熙去了江南,沒有再來過萬壽宮,兩人再也沒見過麵。

萬柳回到慈寧宮,太皇太後也若無其事,當做無事發生一般,留下她在慈寧宮學學蒙語,抄抄經,撿撿佛豆,一天也很快就過去了。

康熙南巡回來後,宮裡又添了喜訊,宜妃再次有了身孕。

本來萬柳很久沒有被翻牌子,直到過完年,到了她生日的時候,才重新被康熙翻了綠頭牌。

她時隔已久,再次踏進東暖閣,兩人甫一見麵,彼此之間都有些陌生。

康熙瘦了些,眉梢眼底都帶著些倦意,如以前那樣,坐在南窗下的羅漢塌上,哀哀凝視著她好半晌,才問道:“許久未見,你可還好?”

萬柳見他難過,覺得有點兒可笑的同時,也反省了一下。她是不是要裝作不好,然後讓他也覺得好過一些?

不過,她裝不來,主要是臉色紅潤有光澤,想裝柔弱也裝不像,乾脆微笑著道:“托皇上的福,奴才過得還不錯。”

康熙怔楞住,然後站起身,勉強說道:“今天你的生辰,我吩咐膳房做了長壽麵,到時候你吃上一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萬柳謝了恩,走過去坐在桌前坐下,康熙親自把麵碗端到她的麵前,說道:“快吃吧,等會就涼了。”

小碗裡裝了半碗清雞湯麵條,吃起來倒也筋道可口。萬柳埋頭吃完了,見康熙在旁邊握著酒杯,一直沒有動筷子,隻看著她出神。

見萬柳看過來,康熙自覺得失態,低頭放下了酒杯,說道:“我吃飽了,你不用管我,再多吃一些。”

萬柳抿了抿嘴,沒有說話,隻低頭吃飯。吃得七八分飽的時候,她才放下了筷子。漱口之後,又陪著康熙坐在榻上吃茶消食。

康熙一時無話,無所不在的尷尬始終縈繞在兩人之間。等到洗漱完上炕,康熙主動將屋子裡的燈都熄滅了。

黑暗仿佛給了他無儘的勇氣,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臂她緊緊攬在了懷裡,然後細細密密的%e5%90%bb落了下來。

萬柳以為康熙吃了大力丸,這次他特彆有勁,沉默著高頻衝撞,像是頭潛伏在暗夜裡的猛獸,要把她生生撕裂開。

野馬跑不壞,春心永不怠。萬柳還挺享受的,這才是徹底的消食,又能減肥又能體驗身體帶來的愉悅。

她甚至暗搓搓地期待,康熙能把他不太多的難過化為動力,一直保持今晚的水平。

高速運轉的機器終於慢慢停歇,康熙悶聲低吼,然後軟軟癱倒。

萬柳覺得身上汗唧唧的,像條魚一樣直接滑出去,摸到炕尾去找自己的衣衫。

康熙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來:“去喚人點燈吧。”

萬柳拿起衣衫,對著窗戶微弱的光線,仔細辨認了裡外,往身上套好之後,才說道:“是,奴才這就去。”

聽到萬柳的吩咐,梁九功低頭走進屋,親自點亮了幾盞燈,不敢多看,又低頭退了出去。

康熙轉過身,眼睛像是著了火般通紅。他目光灼灼盯著萬柳,對她招了招手。

她不解走過去,他拉住她的手,她伸出手掌一看,掌心赫然是一顆巨大滾圓的東珠。就是在太皇太後朝冠上,也沒見到這種尺寸與成色的珠子。

萬柳看了看,又將東珠放在了他的枕邊:“很好看很貴重。”

康熙見她不肯收,說不出的疲憊與難受,問道:“又急著要回宮了?”

萬柳手腳不停,說道:“早睡早起身體好,皇上也早些歇著。”

康熙沒有理會她,自顧自說道:“暢春園的主院,我打算依山而建,修成江南樣式的宅子。”

萬柳手一頓,接著又繼續扣絆扣,大家都彆自作多情,清溪書屋她又不能住進去。

她隨口道:“江南宅子也好,住慣了四合院,再換成彆的樣式,總不至於厭煩,能一直保持新鮮感。”

康熙默然片刻,說道:“我從來沒有厭煩過你。”

萬柳失笑,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