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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之後的一次又一次深入與貼近,都是她動了真心的。也許是隻有這樣不知歸期的分離,才讓她真正看懂了自己心。這一生,或許她都要在牽掛陸誠顏的日子裡度過了。但心中有這麼一個人,總比了無牽掛,虛度一生要有意義得多。

“那皇姐,你是有其他的意中人?康平彆的不敢保證,但是你喜歡的人,朕一定為你找到。這大盛的男子,隻要你開口,朕一定為你找到。”沈康平如今做了皇帝,生殺大權在握,可是他最想做的就是滿足兩位皇姐的心願。

沈語琴既欣慰又無奈地看著沈康平,笑了笑說:“皇上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如今戰事吃緊,哪裡有心意去想兒女之情。”

沈語琴本意是婉拒皇上賜婚的想法,沒想到這麼說了一嘴,竟讓沈康平感到慚愧。確實如此,他本想是來找皇姐吐露心裡的壓力,怎麼說著說著,就扯到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上來了。

“千城皇姐說的對,等到大軍凱旋,朕還是先替皇長姐和葉縹遙將婚事給辦了才好。不然皇長姐都不許朕隨意叫姐夫呢。”

沈語琴暗自鬆了一口氣,有皇姐的婚事做擋箭牌,她肯定雙手讚成。皇姐和葉縹遙的情路也是足夠坎坷,在情在理,也是該先成就他們的美好姻緣才對。

信王和葉茗初領銜的西征大軍與西池軍隊勢均力敵,加之西池的國立本就不強,隻不過看到大盛漸弱才想趁機進犯撈一點便宜。等到兩軍交戰,立刻就陷入焦灼,但信王和葉茗初的鼓舞之法甚為有效,西征軍氣勢如虹,將西池人馬打得人仰馬翻。

但北伐之路卻很不平坦,大遼原本就國力強大,加上蒙魯吉當上大汗後,借著與大盛達成的邊境通商協議,換取了大量的物資。而和親之戰時許諾贈與的城池和黃金又給了他極大的後援支持。在大盛朝廷內鬥虛耗時,大遼卻抓緊時間大力發展,如今早已兵強馬壯。

鎮國公的人馬剛到達邊城與葉茗德的駐軍會合,雙方就打了第一仗。這一交戰,直把葉永延嚇了一跳,沒想到大遼的實力現在變得這麼強了,若不是他帶來的是大盛最精英的隊伍,恐怕是第一個大敗仗就要生吞了。

“荒唐!葉茗德,你這個鎮遠將軍怎麼當的?大遼的勢力發展得這麼快,你就眼巴巴地看著嗎?你真當朝廷派你駐紮於此是為了看風景嗎!”回了營帳,鎮國公怒氣衝天,第一頓火就衝著葉茗德去,絲毫不顧祖孫久彆重逢的喜悅。

葉茗德陰沉著臉,爺爺教訓得是,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沈世哲在位的時候,就不希望他與遼族交戰,因為隻要交戰,戰事延續,就會耗費大量的糧草與銀兩,這都是大盛緊缺的。所以一味的防守與退守策略,讓葉茗德的駐軍儲備也逐漸減少,他卻不能不咬牙支撐,生怕被大遼看出端倪,出手襲擊。

可是接下來的正式交戰卻沒有因為鎮國公的怒斥而得到轉機,反而是親自領兵殺敵的葉茗德中了箭傷,危在旦夕。送回營帳時,滿身血汙。鎧甲被扯開,箭頭帶出來的皮肉連這個見慣了生死的老將都忍不住錯開眼,更彆提初上戰場的葉縹遙。

等到葉茗初包紮完傷口,昏睡過去,爺孫倆才從營帳中出來。葉永延沉默不語,葉縹遙跟在身後,也不多說一字。兩個人一前一後,腳步竟出奇地一致。一個小卒忽然跑到麵前稟報:“鎮國公,葉少俠,營外有一隊人馬求見。說是來支援北伐軍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葉永延與葉縹遙相互看了一眼,俱都搖頭, 表示並不知情來者身份。但現在隻要是增援的, 就是友軍, 也顧不得那麼多。鎮國公一揮手, 命人將為首的人領進主帥營帳。

厚重的簾布剛被掀起, 葉縹遙就驚呼出聲:“陸誠顏!”

來人麵上無波,看裝束卻是比過去成熟了許多。她目光沉靜地看了一眼葉縹遙, 轉而又朝鎮國公拱手說道:“在下江南陸家莊莊主陸誠顏,特領莊上壯丁五百餘人前來投靠, 請求鎮國公收留, 準許陸家莊參與此次北伐。”

葉永延凝視著眼前的人,白淨的臉卻帶著堅毅的目光。心中暗忖, 這就是陸禦風的嫡子吧。陸家莊能夠短短時間內就重整旗鼓,重新在江湖上站穩腳跟,看來這個年輕人後生可畏。

“陸家莊要參戰?陸誠顏, 你彆胡鬨!”葉縹遙搶先開了口,神色急切, 她是知道陸誠顏的女子身份的。也是知道陸誠顏的武功水平的, 這一上了戰場,大半是難以完整歸來的。

陸誠顏絲毫不在意葉縹遙眼中的關切和欲言又止, 她連正眼都沒再看葉縹遙,反而是繼續對鎮國公說:“如今戰事危急,邊城又是事關大盛北疆邊境安危最關鍵的城池。身為大盛子民,保家衛國責無旁貸。還請鎮國公不要嫌棄陸家莊的江湖草莽身份, 接納我們。”

葉永延頗為讚許地看著陸誠顏,覺得英雄出少年這話半點不假。而眼前的英氣少年,更是一點都不像傳聞中懦弱膽小的繼承人模樣。剛才陸誠顏說得沒錯,戰爭一起,就再也沒有那麼多顧忌了。如今大遼兵力又占優,連葉茗德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將都在陣前受傷了,這對於全軍的士氣都是一個很重的打擊。如果現在有新鮮的力量注入,未嘗不是一個突破。

葉縹遙見鎮國公有意點頭,也知這軍中,現在全聽他的號令,知道反對是無效了。隻能看著陸誠顏率領一眾人進入軍營,不多時又都換上了戎裝。葉縹遙不清楚陸誠顏在出宮的途中都遭遇了什麼,但現在再見她,卻有一種脫胎換骨的震撼。仿佛還是那張純真清秀的臉,卻再也沒有那股天真的傻氣了。

無奈苦笑,葉縹遙知道這是成熟必經的過程。自己也曾經曆過,所以才深有體會。若不是曾經真的狠狠痛過,就不會有如此迅速的成長蛻變。在她看來,陸誠顏蛻變得越徹底,那她之前受的傷痛就越深。

“陸誠顏,借一步說話。”葉縹遙見到獨自一人的陸誠顏從駐紮的營帳中走出,連忙上前攔住。

陸誠顏低頭看著身前的手臂,目無表情地抬起頭盯著葉縹遙看了一陣,深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地點了頭。葉縹遙轉過身首先往一處安靜的角落走去,陸誠顏跟在後麵。

“葉少莊主,不知有何指教?”陸誠顏站定,抱臂看著葉縹遙。

目光一凜,葉縹遙知道陸誠顏心中對自己的欺瞞仍有芥蒂。但此刻並不是計較她們個人恩怨的時候,她覺得有必要告訴陸誠顏關於戰場上的殘酷和慘烈。畢竟陸誠顏就算繼承了陸家莊,卻始終沒有在血雨腥風過拚殺過。

她跟著葉茗德上戰場打了幾回,也是心驚膽戰地撐了下去。雖說她遊走江湖多年,也曾在萬千刀光劍影中求生。但江湖廝殺永遠比不上戰場上凶猛,那種一個不留神就眼睜睜看著戰友接連倒下時的心痛是無法言喻的。

“陸莊主,我知道你對我有些意見。但是現在不是講究恩怨的時候,既然你選擇了參加北伐軍,那現在起你我就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了。生命是都牽在一個繩子上,是可以互相為彼此打掩護的人。如果你還是之前的態度,那麼我不會同意讓你上戰場的,因為戰場不是擂台,沒有重來的機會。”

陸誠顏身子一僵,端著的姿勢有些鬆懈。卻仍不肯與葉縹遙正視,思考了一陣,拋下一句,就轉身離去了。

她說:“你放心,我陸誠顏不會一世都讓你們看不起。今日來投靠,就做好了浴血殺敵的準備,沒有閒功夫跟你扯這些個人恩怨。”

望著陸誠顏的背影,葉縹遙陷入沉思。雖然在宮裡時,陸誠顏對自己是避而不見的態度,但現在卻多了一份鬥誌,仿佛有針鋒相對之意。剛才聽她話裡的意思,又好像是為了證明給誰人看。

難道,是千城與她起了變故?那日千城匆忙趕來,隻大致說了已將陸誠顏送出宮,其中細節也沒詳說。難道是這裡麵有文章?聯想到千城一貫的作風,葉縹遙頓時了然,或許沈家姐妹的通病犯了,當年的自己也曾因為沈暮歌而這般咬牙切齒過。^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趁著交戰的間隙,葉縹遙去邊城裡轉了轉,因為戰爭正式打響,很多百姓都舉家逃離,搬遷到更靠近關內的城鎮去了。邊城裡顯得有些空寂,很多店鋪都不再營業,路上也多是一些散落的雜物。看來接連的炮火,讓邊城百姓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是連夜就逃走了。

迎麵突然衝過來一個隻到她腰間的孩子,一頭撞在她身上,她正要伸手去扶,卻察覺對方的手正在摸自己腰間的錢袋。葉縹遙也不做聲,打算等他得手再人贓並獲。她一把抓住孩子握著錢袋的手,厲聲問:“小小年紀,就學人偷盜,你的父母沒有教過你嗎?”

孩子不屑地看了一眼她,感到手腕被捏得吃痛,才吭哧地說道:“現在這世道,吃都吃不飽,誰都不曉得還能不能活到明天。你以為我想偷嗎?不偷連吃的都沒有!”

葉縹遙不肯鬆手,心中怒火上來,她最討厭小小年紀就不學好的人,還在狡辯。接著訓斥說:“你手腳健全,現在邊城尚未淪陷,你不去好好乾活,卻想著不勞而獲。”

“你是誰啊!官爺都不管,你來多管閒事。”孩子被捏得疼了,大聲叫出來了。周圍的人陸續停下來,圍觀這場麵。

葉縹遙氣不打一處來,怒道:“官爺不管,但我飛葉山莊不會不管!你這樣做,將來就是個土匪慣偷,江湖敗類。”

孩子冷笑一聲,看著葉縹遙說:“飛葉山莊?你說的是沙漠裡的那座破莊子?他們自己都賣身給腐敗的朝廷了,哪裡還會管邊城百姓的死活。你彆打著他們的幌子在這裡逞英雄。飛葉山莊的英雄早就死光了!”

眾人聽到這話,議論紛紛,竟無人站出來反駁。這讓葉縹遙大感吃驚,這在從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飛葉山莊向來在邊城百姓心中威望極高,怎麼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竊竊私語的也很多,但就是沒有一個人站出去替飛葉山莊正名。

忽然有個人恍惚地說:“你,你是葉縹遙?”

眾人聞言,都認真地盯著葉縹遙看,有幾個老一些的,偶有見過葉縹遙,紛紛點頭肯定。葉縹遙也不否認,傲立於人群之中,自帶一身傲骨。

“真的是葉縹遙!他沒有死!葉縹遙沒有死!飛葉山莊回來了!”不知是誰先帶的頭,人群中傳來了高呼,接著圍觀的人都跟著呼喊起來。

那孩子也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不敢相信地問道:“你真的是葉縹遙?”

葉縹遙低頭看著他,點了點頭。接著就看到錢包被遞到了眼前,夾著稚嫩的聲音說:“剛才不知道你是葉縹遙,錢袋還給你,對不起。”

葉縹遙接過錢袋,放在手裡掂了掂,緩和了聲音對孩子說:“無論是誰的錢袋,都不能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