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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鄭重地說道:“臣鬥膽,懇請長公主下嫁。”

簡單的幾個字,卻猶如驚雷震入沈暮歌的耳裡。朝中的世家子弟不乏對自己心存仰慕的,這在沈暮歌眼裡不足一提。她也隱約感覺得到左斐對自己的欽慕,但他從不曾越界,自己也就裝作不知,懶得理會。沒想到,今日他竟會直接前來求親。

“左統領,你可知剛才說的,是什麼?”沈暮歌平靜地反問。

左斐又叩了個首,直起身回道:“臣知道。而且每一個字,都是臣的肺腑之言,臣仰慕長公主已久,隻不過從前您與遼族有和親之約,是以微臣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

沈暮歌冷冷地看著他,每一個字都格外刺耳,左斐的傾訴衷腸在她看來,是對自己毫無震動的。內心根本無法掀起一絲波瀾,這與葉縹遙對自己說出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時,簡直有著天壤之彆。

“既然如此,那麼左統領,你還明知故犯?你不知道本宮如今的身份嗎?”沈暮歌無情地打斷了左斐還要繼續表白的話語。

左斐漲紅了臉,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麵對長公主表白,卻被如此打斷,這讓他很是挫敗。原以為殺了江湖浪子葉縹遙,又熬過了長公主和親之旅,如今眼見她寡居已久,卻日漸寵幸起一個小太監,這令他不得不著急。這才會鼓起勇氣不顧一切地對長公主表露心裡深刻的愛意。

☆、第一百零五章

長公主的漠然態度充滿了無聲的拒絕,左斐十分不甘地走了出來, 心裡的複雜情緒翻湧交錯。他自嘲地笑著, 不明白自己堂堂兵部尚書的長子, 皇上禦封的禁衛軍統領, 怎麼就會忌憚起一個小太監了?

最初聽說長公主身邊出現了一個日益得寵的小太監時, 左斐絲毫不以為意,心裡溢滿著將葉縹遙弄死的竊喜。等到第一次陰差陽錯在升平宮外見到那個叫浮生的小公公時, 也並無過多的震撼之感,隻稍稍覺得有些出乎意料, 此人不若自己想象中的柔弱和諂%e5%aa%9a, 反倒是透著一股傲骨。但這也並沒有對左斐造成太大的衝擊,可是長公主卻一次次為浮生破例, 甚至一改常態,變得激進。這才是讓他感到恐慌的根本所在,他雖然從來不曾明確表達過自己的情感, 但對於長公主的愛慕早已根植於心底。

近日裡滿朝皆有傳聞,說是皇上有意將千城公主賜婚給葉茗初, 這就更讓左斐感到不忿。雖然國力漸微, 可他依然是儘心儘力地在守衛著皇家的安危,從不曾有過一絲的懈怠。但是皇上對葉家的極儘榮寵令他不服, 憑什麼葉茗初那個庶出的毛頭小子可以青雲直上,陪著長公主去了一趟邊城,就節節高升,甚至就要趕超他了。

今日的求親被長公主拒絕著實在他預料之中, 但他並不打算就此放棄。既然這滿腔愛意已經溢滿到無法再承載的地步,那便不要再刻意隱瞞了。爹已經拜入丞相門下,若是能請到丞相出麵替自己親自向皇上求上一次,想必成功的機會要大得多。

左斐信心滿滿地出宮,沈暮歌卻擰著眉在聽千城的念叨。

千城乍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驚愕得無法言語。等到她弄清楚了前因後果,又替皇姐著急起來。她坐立不安地來回走動,晃得沈暮歌眼花。她憂心忡忡地望著皇姐說:“這可如何是好?康平的事還沒解決好,又跑出了一個左斐。這個人也不掂量掂量,他是哪裡來的自信敢向皇姐求親啊。”

沈暮歌聽她如此評價左斐,抬眉掃了一眼,淺笑不語。

千城又接著憤慨道:“他明知道皇姐你心有所屬,還要橫插一腳。這麼卑劣的人,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沈暮歌終於笑出聲來,伸出手拉過妹妹,感激她如此關心自己。隻是剛才那話,卻是有些冤枉左斐了。要說父皇也許能猜出一二,但是左斐?又怎會知道自己和葉縹遙,或者說是浮生之間的深厚情誼呢。

“千城,你也不必如此激動。左斐那邊,我斷然是不會給他任何念想的,今日我已經把話說得清清楚楚。若是他還不肯死心,執意要請父皇出麵,那我也不介意再次重申一遍我的心意。”

千城不可思議地看著皇姐,滿臉的崇拜之情,感歎著說:“皇姐,我真的好佩服你的勇氣。你竟然敢跟父皇這麼說,難道不怕他會。。。。”

沈暮歌搖搖頭,語氣平和地說:“從前自然是怕的,正是因為這份害怕,才令我一直瞻前顧後,搖擺不定,甚至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正視。我跟葉縹遙的過往你也是知道的,若不是上天眷顧,恐怕到現在我仍然是活在悔恨與追憶之中。既然現在有機會重新獲得幸福,我若是還不知道珍惜與把握,你說我是不是辜負了葉縹遙,也辜負了上天?”

千城對此深感讚同,從前她就一直視皇姐為自己的榜樣,如今更是覺得皇姐了不起。尤其是這份對感情的執著與勇敢,令她倍受鼓舞。想起自己和陸誠顏,心中的小忐忑又跑了出來。

“不過,我們得抓緊行動,不能給左斐太多的時間。而且,父皇那邊,我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我總預感最近宮裡會有事發生。”沈暮歌沉下聲,嚴肅地說。

“還有,左斐這件事,不能讓葉縹遙知道,明白嗎?”沈暮歌不忘補充交待,生怕千城調皮故意要去逗葉縹遙,說漏了嘴。

沈語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逗趣地看著皇姐,說:“我知道我知道,肯定不能讓姐夫知道竟然還有人跑來跟皇姐求親,否則啊我這個姐夫還不得跑去把人家大卸八塊。”

沈暮歌卻笑不出來,千城或許不了解葉縹遙心中對於左斐的鬱結有多重,但是她是親身經曆過的。光是看著就覺得萬箭追身的痛楚有多疼,更何況是那個親身承受之人呢。葉縹遙為了顧全大局,才將對左斐的仇恨暫時放下,若是現在讓她知道了求親這事,那人的爆脾氣一上來,肯定會不管不顧的,直接去找左斐決鬥了。

“你不要大意,縹遙她對左斐,可不像其他人。這個玩笑,開不得。”沈暮歌斂下眉,語含擔憂。

沈語琴見皇姐如此鄭重地對自己再三囑咐,吐吐舌頭,不敢輕視。

葉縹遙心裡的事很多,好不容易知道了季未然的情況,現在又要將注意力放在海昌國那邊。二叔帶著人去了海昌已經好些日子了,可是總說遇到突發狀況,需要從長計議。可是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卻又隻字未提。這樣的做法似乎並不符合二叔的風格,葉縹遙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她自然沒能發現左斐的事情,加上沈暮歌將情緒調整得極好,更是像這事從未發生一樣。

“暮歌,我總覺得這次海昌之行越來越蹊蹺,就連二叔,我都覺得有點奇怪”葉縹遙如今看誰都不太放心,隻有枕邊人才是世間最堅定的盟友。

沈暮歌理解地看了她一眼,又往她的碗裡添了些菜。這個人現在滿腦子都在想事情,根本就沒法好好吃飯,連著幾天了,都是這樣心不在焉地隨便扒拉幾口,草草了事。再這樣下去,怕是精神體力都要跟不上了。

“你先把菜給吃了。明日我就去康元那裡問問。既然舅舅已經表過態了,又有季未然那層關係在,我們也就不用再像之前那樣畏首畏尾了。”沈暮歌柔聲說著,眼裡的意味卻很分明,盯著葉縹遙的碗筷,看著她將自己添的菜老實吃完才移開視線。

“嘶,這菜?!”葉縹遙吃完了之前的,正準備夾一塊糯米雞,卻在筷子接觸的一刻停下了動作。

“怎麼了?”沈暮歌疑惑地也停下了筷子,順著葉縹遙的視線望去。

“你不是向來不愛吃這個嗎?”沈暮歌好奇,平日葉縹遙從不碰這道菜的。

“被你的口味給帶的。”葉縹遙笑了一下,視線又回到了那盤糯米雞之上。

“暮歌,你看。”葉縹遙掏出一根銀針,往上一紮,過了片刻取出,果然變了顏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沈暮歌的眼神瞬間變冷。菜裡被動了手腳,這在宮裡意味著什麼,她很清楚。

“雨燕,這東西你拿下去,好好查清楚。”將雨燕叫來,命她先暗地裡調查,等到查清了幕後黑手,再做反擊。

沈暮歌的臉色依然嚴峻,葉縹遙倒像個沒事人一般,意猶未儘地品著茶,回味著剛才驗出毒素時的興致。仿佛這一出插曲非但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還讓她一直沉重的內心得到了新鮮的刺激。

“你還放得下心品茗?”沈暮歌瞪了她一眼,見葉縹遙似乎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忍不住嗔道。

葉縹遙合上杯蓋,咂了一口嘴,對於沈暮歌的氣惱一點都不畏懼。飛葉山莊本就是邊塞的用毒高手,葉縹遙什麼毒物沒見過?尤其是季未然的養父,山莊的三爺,那更是天下第一製毒奇俠。不過,這滿桌子的菜,獨獨是糯米雞被下了毒,說明對方的目標是沈暮歌,而且這個人還明確知道自己是不愛吃這道菜的。

“暮歌,這個人我覺得應該就在我們身邊,而且距離很近。”葉縹遙斂了心神,認真地說道。

沈暮歌同意她的這個看法,所以她才會讓雨燕悄悄地調查,以免打草驚蛇。

“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你所托之人?”

沈暮歌神色一僵,立刻搖頭,不信地說:“不可能,雨燕自幼就跟在我身邊。那麼多年,她的忠誠我絕對相信。這宮裡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唯獨你說雨燕,我真地不信。”

葉縹遙也不與她爭執,她悠悠眯起眼,在記憶的篩子裡一個一個地挑選。剛才的提示不過是個引子,她的確是有些懷疑沈暮歌身邊的人,不過卻不是雨燕。而且是和雨燕一樣,長年伺候在長公主身邊的人。也隻有這樣的人,才會對長公主的口味如此了解,而必然也是因為是長公主身邊的人,才會對自己這個新出現的人,口味也這般熟悉。

隻可惜,沈暮歌的口味還真是“多變”。長公主向來謹慎,每日用膳呈上來的菜肴雖多,但除了絕對的心腹,是不會有人知曉她真正的喜好是什麼。要不然,那碟糯米雞也不會放到快涼透了才被自己無意地戳了一下。如果不是今日心血來潮想要吃一筷子,那麼這隻“毒雞”將淹沒在歲月的無波之中。

不出三日,敏兒就被押到了沈暮歌的麵前。她卻一改往日沉默淡然的姿態,怒視著長公主,沒有絲毫的恐懼與悔過。

沈暮歌從沒想到在自己膳食中下毒的竟會是敏兒,吃驚道:“怎麼會是你,敏兒?”

“哼,成王敗寇,我沒有什麼要說的。隨便你怎麼處置。”敏兒冷笑了一聲,也不再多辯解。昂首閉眼,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葉縹遙在旁側不語,暗自觀察著敏兒的表現。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一副英勇就義的決然之情,不過怎麼看她都不像是個人行動,因為敏兒從沒有過這樣的主見。

“你覺得本宮會讓你輕鬆去死?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