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1 / 1)

國舅爺的人出馬,不僅驚動了鎮國公,也讓葉縹遙有所察覺。她反複琢磨著紀岩其的舉動卻始終不得要領。

“暮歌,你說,國舅這是在搞什麼?”

“我也不知道。不過舅舅很少會這麼魯莽,應該是對他很重要的事情。”

“無端端地就跑去北疆打探消息,看來動靜還不小。我覺得一定不會是小事,要不要我讓飛葉山莊的人盯著?”畢竟是沈暮歌的舅舅,要動他之前還是應該和沈暮歌知會一聲。

沈暮歌搖頭,卻也不能完全放心,隻好神色複雜地看了葉縹遙一眼,扭捏地說:“隻盯著就好,萬不可在邊城動手。”

答案終於在邊城浮出水麵,葉縹遙幾乎隻比紀岩其遲了一天知道真相。她和沈暮歌對此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季未然就突然成了國舅爺的女兒?這完全是沒有預料到的,難怪此前四叔特地將她帶到京城,托付自己為她尋親。難道四叔早就知曉了未然的身世,才會遭人暗算?

“暮歌,你說,未然會不會在國舅府上?”知道了真相的葉縹遙思路瞬間開闊了許多。既然京城裡遍尋不獲,未然會不會是被人刻意給藏了起來?

“很有可能。”沈暮歌讚成這個猜測。畢竟這個舉動很符合舅舅的性格。

“如果真是在國舅那裡,倒是好辦了。總比落在陸禦風的手上要安全多了。”葉縹遙暗自鬆了一口氣,既為未然找到親人而高興,也為她暫時安全而慶幸。

“真沒想到,未然竟然會是舅舅的女兒。”沈暮歌呐呐自語,很是吃驚。現在想來,自己在飛流穀初見季未然時,心中那股怪異的感應,也許是親情使然吧。

沈暮歌嘴角微微揚起,在這世間,又多了一個親人的感覺,真是不錯。自從認識了葉縹遙,自己的心變得越來越柔軟,也學會去感受真實的情感。會感動,會生氣,會傷心,會喜悅。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像木偶一樣活著的長公主了,更不是那個為了政、治目的而任由父皇擺布的沈暮歌了。

☆、第一百零四章

紀岩其查清了季未然的身份後,欣喜若狂。恨不得摟住女兒, 大聲向全天下宣告, 自己丟失的親生骨肉已經找回來, 而且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可就是這麼一個連皇帝都不怎麼怕的人, 在踏入女兒養病的房間時, 就立刻膽怯了。

“民女參見國舅大人。”季未然已能下床慢行,連日來臥床讓她渾身酸痛。聽到紀岩其又來看望自己了, 連忙讓人扶她起身,證明自己的恢複情況。

“你怎麼下床了!大夫不是說了要臥床靜養嗎?身上還有那麼多傷口, 萬一走動又裂開了該如何是好。”紀岩其看到傷病初愈的女兒, 更是心尖都覺得疼。回想起第一眼見到她時,那渾身是血的樣子, 就令他久久難以平複。

狠戾地瞪了一圈四周的下人,氣勢一出,眾人皆不敢抬頭多言半個字。他斥責道:“不是吩咐過你們嗎?要好好照顧小姐, 你看看你們是怎麼做的!要是小姐的傷口複發,就讓你們身上挨同樣的傷!”

季未然蹙眉, 雖然她還不清楚這位國舅爺為何對自己格外關心, 也知道這些日子,自己在國舅府上得到的照料是頂級的。可是自己明明已經沒有大礙了, 他何必還要這樣遷怒於下人。

下人也是人,她季未然從沒有想過要彆人這樣伺候自己,從前在飛葉山莊裡的丫鬟也大多與她情如姐妹。京城裡的這些達官貴人,就是喜歡動不動處罰人, 一眼不合還要砍人腦袋,紀岩其的這種官腔令她感到厭惡。

紀岩其習慣了,自然沒有看出季未然的表情變化。隻是這話也是一時氣急才說得有些重了。他並非是個嗜殺的主子,但為了保持一家之主的威嚴,很多時候不得不把態度擺在一個嚴厲的高處,這樣才能管得住眾多下人。可是他不懂得如何為人父,雖然這些年來,他也有不少子嗣,可是一個都不曾上過他的心頭。

家中為他指配的姻緣不是他真心喜歡的,卻也知道家族責任所在,加上愛女失蹤,摯愛離世的接連打擊,也讓他意誌消沉了好些年。渾渾噩噩地奉命成親,生兒育女,延續紀家血脈,但他的心卻在綿長沉寂的歲月中逐漸死去。麵對這從天而降的女兒,他顯得手足無措,絲毫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將缺失多年的父親角色扮演好,手忙腳亂之下隻能用一貫的威嚴來湊數。

沒想到,倒是起了反作用,令自己在季未然心中的印象大打折扣。紀岩其若是知道了真相,恐怕是再也不會在女兒麵前說出這麼苛刻的話。不過現在他卻陷入了無法開口說出真相的窘境,因為季未然似乎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與國舅爺有任何的特彆關係。

“國舅大人,民女的傷已經恢複了,請不要過分責怪他們,是民女執意要起身下床的。若是您要責罰,民女願一人全部承擔。”季未然開口,主動將責罰攬到自己的身上。

紀岩其有些尷尬地乾咳了兩聲,淡笑了一下說:“未然,我剛才不過是給他們一個警告,並不是真的要責罰。再說,我怎麼可能責罰你呢,我是關心你的傷還沒好透。”

“多謝國舅大人多日來的收留與照顧。民女既已恢複,還請大人準許民女告辭。”季未然請辭,主要是生怕留在紀府夜長夢多,自己的身份也會被曝光,進而連累了葉縹遙還有飛葉山莊。

紀岩其依舊和從前一樣,臉色微變,卻不動怒。仍然是笑著將話題岔開。季未然即使惱怒,卻也知道自己若是堅持也是不起作用,隻好再次等待機會。

陸誠顏自從憤怒地甩給葉縹遙一巴掌後,就整日待在自己的房裡不肯出來,沈語琴去看了幾回,都吃了閉門羹。可是被人拒之門外的千城公主非但不怒,反而是眼中的憂慮越來越深重。秋蟬以為是出了大事,不敢吭聲。可是依舊一步三回望地看著小陸子的房門,暗地祈禱他沒事。

“公主,小陸子是不是出事了?”秋蟬終於忍不住地悄悄問公主。

扶著額頭正在為此事頭疼的沈語琴嘴角一抹苦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將心比心,這事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誰也彆想輕易勸自己釋懷,更彆提原諒。陸誠顏的這個反應已經算是溫和了,可是自己還是一次次地去逼她。

“你去小陸子那邊盯著。若是她門開了,第一時間來通知我。”沈語琴將秋蟬派去盯梢,也省得老是在自己身邊囉嗦,惹得心煩。

陸誠顏在第三日見到了一直在等著見自己的沈語琴,兩人皆是雙眼通紅,看來這幾個夜晚都不曾睡好過。

“誠顏,你。。。”沈語琴心疼地撫摸著她瘦削的臉頰,這才過了多久,小臉就瘦了一圈。

“我沒事。倒是你瘦了。”搖了搖頭,陸誠顏看著眼前的人,心疼地說。

彼此眼中都是為了自己而憔悴的人,這樣的場景更是令陸誠顏難受。其實她這幾日已經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隻是想起葉縹遙對自己的刻意隱瞞,心中還是有些不忿。隻是沒想到這事竟然連累沈語琴如此擔心,她一下子就心疼了。

“你彆生氣了好不好?你生起氣來的樣子真可怕,我看著都覺得臉疼。”沈語琴靠在陸誠顏的懷裡,聲音軟軟糯糯的。

“還好吧,我就打了一巴掌而已。再說我就那點兒功力,哪兒有什麼能耐。”陸誠顏說著說著就有些發虛,聲音也低了下去。

仔細回想,那日下的手的確不輕。不過夜縹遙他活該受這一巴掌,誰讓他一直戲弄自己。但是現在沈語琴親自來勸自己,似乎這氣堅持生著,也不是個辦法。好歹葉縹遙現在是長公主身邊的大紅人,自己這麼耗著,怕是會讓沈語琴為難。⊥思⊥兔⊥在⊥線⊥閱⊥讀⊥

“那我就賣你個麵子。”低頭看了眼懷中的人,可愛的小臉露出一絲笑容。

“真的?你真的不生氣了?”沈語琴突然從她懷裡鑽了出來,驚訝地望著她,沒有料到她竟然這麼簡單就原諒了。

陸誠顏看她這個反應,就知道自己鬆口早了。這樣一來不免顯得自己太容易哄了,隻得硬裝著餘怒未消,說著:“我才不是原諒他了,我是特地給你麵子。我是為了你,知道嗎?”

這話聽在沈語琴的耳朵裡,極為受用。她現在就喜歡聽陸誠顏說這些,隻要是陷於情、愛中的女子,就沒有不愛聽情人為自己破例的話。心滿意足地靠回去,沈語琴喜滋滋地想著,這回可要趁機好好向皇姐邀功,也好好敲打下葉縹遙,不然以後陸誠顏和自己還得被治得死死的。

沈暮歌近日來則是半喜半憂,遠不如妹妹和舅舅那樣順遂。紀岩其自從尋到了女兒,心情大好,看什麼都順眼,聽什麼都順耳,所以那日沈暮歌在自己麵前提起沈康平,也在他心裡留下了痕跡。這回特地進宮再進一步地向沈暮歌證實:康平是不是真要回來了。

“舅舅的意思是?”這回輪到沈暮歌裝糊塗了。

紀岩其哈哈笑了起來,神態自若地說:“暮歌,你也彆跟我繞圈子了。舅舅實話跟你說吧,我已經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兒了。現在我是有女萬事足,自然可以體會你想要見弟弟的心情。”

沈暮歌佯裝不知季未然的身世,聽到舅舅這麼一說,立刻麵露驚訝,隨即又喜上眉梢地說:“那真是要恭喜舅舅了,不知這具體是怎麼一回事?”

紀岩其年少時有過一段刻骨的愛情,也曾有個私生女,但是對於紀家來說,都是不能見光的醜事。所以這些事,從來不曾拿到台麵上說過,沈暮歌也是聽母後提過幾次,但具體詳情不算了解。現在看到舅舅這麼直截了當地說起,看來是打算要將女兒認祖歸宗了。

紀岩其卻大手一擺,不願說得太深入。現在季未然還不曾正式與自己相認,他也不想過分曝光女兒的身份。萬一又驚動了沈世哲,指不定還要出什麼事。雖然他現在不再像過去那樣懼怕皇帝,可是還遠沒到要撕破臉的時候。

“一家團聚是天下最好的事情,舅舅體會到了,自然不會阻止你與千城也品嘗這滋味。都是一家人,康平也是姐姐的骨肉,他也長大了,是該回來了。暮歌,你且去安排,若是有用得上舅舅的,儘管來說。”紀岩其這番表態,算是基本給沈暮歌吃了定心丸。

沈暮歌自然是歡喜不已,可是送走了舅舅,她又迎來了苦惱。許久不見的左斐特意求見,讓她心中不解。但是左宗明看似與陸禦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讓她不願錯過任何一種能找到季未然的可能。

“微臣左斐,參見長公主。願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左斐向沈暮歌行了個極其隆重的禮。

打量著下首的人,沈暮歌猜不出左斐接下來的打算。慣常地賜座後,等著他主動開口。

“左統領,今日求見本宮,所為何事?”

剛剛才落座的左斐立刻又站了起來,再次隆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