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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我之間,就這樣了?”葉縹遙有些迷茫,低低呢喃。

“我找到了你,又如何?還該再見麵嗎?見了又如何?”自嘲地笑了一笑,葉縹遙自己答不出,可是一想到,如果不再見沈暮歌,她的臉就凝注了。

不再見。。。。。若不再見,那她活著回來,又是為何?

對了,活著是為了報仇。葉縹遙用力敲了幾下額頭,強迫自己回憶起那日在山崖邊,沈暮歌看著她的臉,冷漠生硬地說:“那便,隻有殺。”那一幕如同淬毒的利劍,狠狠刺入心頭,葉縹遙感受到深切的疼,痛徹心扉,讓她難以呼吸。

這便是心如刀割的滋味。唯有如此,才能讓葉縹遙真實感受到自己仍活著,因為她仍覺得痛。不是個麻木的行屍走肉。再次望向榻上的人,她的目光不再含有任何溫柔,隻有冷冷的光,像是化作無數把飛刀,一遍遍地刺入沈暮歌身體。直達她的心底,葉縹遙想讓沈暮歌也嘗一嘗這錐心的痛,讓她知道自己受的折磨。

若是沈暮歌對她沒有半分感覺,那她葉縹遙自會帶著尊嚴瀟灑離去。可長公主卻偏偏用眉目間的溫柔許了愛戀,可又在一次次愛人與江山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葉縹遙的恨,是因為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生平第一次愛上的人,這般輕易地放棄自己,更恨沈暮歌的口是心非,心冷如冰。皇家的多情與薄幸,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難道,我的深情,在你沈暮歌眼裡,竟是這般廉價麼!

葉縹遙深深看了一眼沈暮歌,便悄然離去。

☆、挽留

陸誠顏半撐著腦袋,搖搖晃晃也不敢睡死,臉上蒙了塊不知從哪裡找出來的布。當葉縹遙回來時,倆人相對,倒是有些相襯。

“你總算是回來了,困死我了。”陸誠顏抖了抖機靈,半扯開臉上的布,卻也沒有完全拿下來的意思。

“你在房裡蒙臉做什麼?”葉縹遙進屋的一瞬間就已將麵紗扯下,看著陸誠顏嘟嘟囔囔的樣子,有些好笑。

“哎喲,你不知道,這屋子裡啊,乃至整個院子,都彌漫著一股不知啥的味道,難受得緊。”陸誠顏見葉縹遙利落地拿掉麵紗,自己自然也不好再蒙著。有些扭捏地也扯了下來。

“味道?”葉縹遙一聽便知陸誠顏說的是什麼。

那日她頭一回到了習院,也是陸誠顏這般認知。隻不過多年行走江湖的經曆讓她將這些不適很快置於腦後。而陸誠顏則不同,自幼在陸家莊得到萬千寵愛,身嬌肉貴,又是女兒身,自然是對環境要求很高。

葉縹遙也不知如何寬慰,隻能讓陸誠顏慢慢適應。可這副沉默的表情落在陸誠顏的眼裡,就是另一番解釋了。她雖然一直想不明白十重生從一個江湖人士變身為公公的緣由,可剛才自己那番抱怨,分明夾雜著嫌棄鄙夷的情緒,卻不想連帶著傷害了十重生。

“十。。。。。浮生,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有些不習慣。”訥訥開口,陸誠顏有些內疚。

“這沒什麼,往後你還有許多事要學會適應。就當做是個開頭吧。”葉縹遙即使再通曉人心,也不會在此刻轉了幾個彎明白陸誠顏的內疚究竟來自何處。

天色漸明,倆人都是乏了,草草睡了會,便又被徐公公叫了起來。

沈暮歌又是從昏沉中醒來,她依然是在夢裡感知到了葉縹遙的氣息,可依舊與往常一般,總是無力去抓住什麼,就這麼由著葉縹遙在夢裡任性。雨燕見長公主仍如常失神地坐在梳妝台前,心裡也不得不低低歎息。記不得這是第幾回了,公主像是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總是有些恍惚,心裡又似有說不出的苦楚。

縱使有再多煩擾,沈暮歌也不會允許自己被這種情緒困擾到臨朝之際。父皇的身體越來越差,而她也因為輔政得宜,漸漸得到朝中大臣的信任與認可,於是對於她臨朝不妥也閉口不提。加之她又主動答應了和親請求,更是免去了日後把持朝政的可能。國力漸微,外族虎視眈眈之際,卻沒有人願意提前接受敗局,那麼沈暮歌既然肯主動負擔起這江山,其他人還有什麼話語多言。

這日裡的奏折不多,沈暮歌將需要皇上禦批的部分堆疊起來,命人送去,自己便得了閒。雖說朝政之事了卻,於她而言,後宮之事也須考量幾分。思索片刻,便命人將左斐召了進來。

“參見長公主。”左斐今日穿了一身銀軟甲,顯得很是英勇威武。

“左統領,不必多禮。”沈暮歌平靜無波的音調,雖然伴著令人難忘的音色,卻顯得很是冰冷。

左斐顯然早已習慣長公主的威儀,隻是這個時辰將他召來,倒是有些不尋常。

“前些日子千城帶回來的人,現在如何了?”沈暮歌難得有興致,在案前寫著詩。

“回稟長公主,千城公主帶回來的人現下在習院。”

“嗯?習院?本宮可曾聽岔了?”雖是疑問句,沈暮歌的語調裡卻聽不出絲毫詢問。

“千城公主說是要好好教訓一下,給點規矩。”左斐有些緊張,語速快了些。

“在宮裡學些規矩是應該的,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沈暮歌像是對自己剛才寫的詩頗為滿意,臉上有了一絲暖意。這才放下筆,抬起頭看了看左斐。

怎知當即話鋒又是一轉;“但這人可不是一般人,江南來的客人,我們這般待客,怕是將來陸家莊聽聞了,要怪我們招待不周了。”

“屬下曾勸過千城公主,隻是。。。。。”左斐連忙拱手行禮,解釋起來。

“千城頭回出京,又是第一次行走江湖,免不得玩心大了些。雖說她是主子,但讓你跟著同去,本意也是讓你替本宮看著些。沒曾想,你們不出手便罷,一出手便給本宮帶回來這麼個大禮。”沈暮歌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可一字一頓卻無比有力,像一把刻刀,一筆一劃都刻進左斐的心裡。

左斐連忙跪下,長公主言下之意,想來這個麻煩是要算在自己頭上了。也的確是自己失職,當初千城公主要帶陸誠顏回京,自己就該力阻。可偏偏又被千城公主以長公主突然答應和親,其中必有蹊蹺,須速速回京弄清緣由弄亂了心緒,自己也就妥協了。

想到此,左斐有些無奈地撇撇嘴。一邊是長公主,一邊是千城公主,他重視誰,似乎都會被怪罪。

“左統領不必緊張,本宮並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今日叫你來,是想仔細了解其中詳情,也好為我這頑皮的妹妹處理妥當。”見到左斐下跪的動作,沈暮歌知曉剛才自己的一番敲打是起了作用,當下也就和緩了口氣。她此刻並不想因此事而懲罰左斐,其中一半是因為此事的確是千城考慮欠妥,另一半則是因為左家在朝中的勢力,令她不得不三思。

“屬下已派人前去江南打點了,不過,陸家已經開始四處找尋陸誠顏的蹤跡了。怕是,終有一日會查到京城。”左斐事後也覺不妥,可千城公主已將人留在了宮中,而長公主也未發話,自己自然不好自作主張,隻得儘量穩住。

“既然千裡迢迢來了京城,就留在宮裡做客一陣吧。”沈暮歌輕歎了口氣。

“不過屬下聽說,江湖傳聞,說是清江派的大弟子何正楓因為在比武大會上輸給了陸誠顏,丟了臉麵,心下不服,便趁機挾持了陸家少莊主。眼下,陸家莊和清江派都已派人前去尋找,不過,陸家與清江派的聯姻一事也暫且擱置了。”

“此時有這種傳聞,倒也不錯。既然天意如此,那就讓它再傳一段時日吧。”

待左斐走後,沈暮歌努了努嘴,神情倒是比剛才輕鬆了些。捏了捏眉頭,起身前往千城公主院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皇姐,今日裡怎得閒來探我?”沈語琴對於皇姐此時來訪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喜悅,連忙上前相迎。

“怎麼,不想皇姐來?”沈暮歌嘴裡有些不悅,可臉上也是笑意滿滿。

“哪兒的話,皇姐來,我是一萬個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不想。要不是你一直忙,我才不會整日悶在此處,早就日日伴在你身邊了。”沈語琴有些撒嬌地挽著皇姐的胳膊,像兒時討糖吃般模樣。

“千城,你都多大了,還這般模樣,倒要叫人笑話了。”沈暮歌的手輕輕抬起,撫了撫妹妹的頭發。

“多大也是皇姐的妹妹,我們姐妹自幼就在一塊兒,隻要在皇姐身邊,我就永遠都是那個我。”沈語琴對於皇姐一直是崇拜加依賴,尤其是生母故去,她將一切對於親人的依戀都轉移到了長公主身上。

“皇姐也想一直陪著你,隻是。。。。。”像是想到什麼,沈暮歌的目光黯淡了些。

“皇姐,你彆去和親好不好?那個遼族有什麼好的。地處荒漠深處,比荒漠還要荒。我聽說他們那裡的男子都長得粗魯不堪,皇姐你若是去了,定是要受折磨的。再說,你這一去,必然路經邊塞,那葉大哥。。。。。”千城抬起靠在皇姐肩膀的臉,著急地祈求。

這些日子,她雖然悟到了皇姐應允和親定是事出有因,也知道若不是迫不得已,皇姐也絕對不會答應這樁婚事。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坦然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她將自己困在院子裡,不去煩擾皇姐,就是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懇求皇姐留下來。

“千城,身在皇家,尤其是如今沈氏,我沒有彆的選擇。”沈暮歌自然知道妹妹是真心為自己好。隻是有些無奈,她也無法反抗,即便她是名滿天下的長公主。

“皇姐,不如你去找葉大哥,他一定可以幫你的。他不是一直都仰慕你的嗎!”千城仍是不肯放棄,既然這話說到這份上了,她不得不最後努力一次。

“千城,我與葉將軍並無牽扯,你莫要亂言。你也是公主,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幸得周圍都是心腹,沈暮歌也無所顧忌。

“可是葉大哥好歹也相貌堂堂,又驍勇善戰,嫁給他總比嫁給什麼遼族王子好得多吧。再差,左斐都比遼人好看些。”千城低聲嘟噥。

“千城!”沈暮歌喝止,不能讓妹妹把這話題越扯越遠。

“雖然左統領的心意明擺在那兒了,但他,我不讚同。”沈語琴恢複了冷靜,像是在陳述又像是在表態。嚴肅的樣子讓沈暮歌頗為無奈,但也拿她沒有辦法。

“皇姐的婚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但皇姐隻希望能換你自由,換你能做主自己的婚姻。”淡淡開口,沈暮歌的目光望向窗外,像是透過窗欞,看到那個遠去的背影。

那個人,在她眼前跌落山崖,從此世間再也無影蹤,仿佛不曾來過。可在她沈暮歌的心裡,永遠都有一個角落,為葉縹遙留著。

“皇姐。”沈語琴自幼也在皇家,雖然身上的壓力不如長公主受得多,但也明白,身為皇家女兒,存在的最大意義便是為了江山社稷奉獻自己的婚姻。她們需要為了維護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