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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之名 紫微流年 4349 字 6個月前

更親的家人。”

“謝謝長官,可我知道退伍後的女兵大多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安姬在現實中見得太多,早已對未來心灰意冷。“她們或者去做街邊流鶯,或者嫁一個暴燥的丈夫,生下的孩子隻能喝稀薄的湯,為搶一塊黑麵包打破頭。像我母親還要不停的替人洗衣,冬天全靠烈酒禦寒,在水裡泡爛了手……”

安姬的鼻尖紅了,“我將來也一樣。”

林伊蘭攬住了女兵單薄的肩,心口像被堵住般窒悶。“不,安姬,你不會這樣。”

安姬抽了下鼻子,勉強擠出笑臉。“對不起,影響了長官的心情,請繼續寫信吧,我隻是想說長官剛才的笑容很美,看的人都會覺得幸福。”

女兵帶著淒惶和傷感倉促的跑開,林伊蘭望著瘦弱的背影,對著信紙呆了半晌,再寫不出一個字。

沒有陽光的街道陰冷潮濕,街邊的流鶯對所有路過的男人拋%e5%aa%9a眼,十三四歲的雛妓抹著劣質的胭脂,瘦削的夥計在店鋪門口招攬生意,臉上帶著疲倦的青黃,林伊蘭停下來買了一瓶酒,沿著街後的小巷走進了貧民區。

三三兩兩的閒漢追隨著打量,戲弄的口哨不斷,走過的時候總會聽到一兩句曖昧的褻語,但並沒有接近的意圖。走近熟悉的屋子,野鴨在籬邊翻找著食物碎屑,見到她一搖一擺的迎上來,林伊蘭不自覺的抿唇,心底有一絲歡悅。

門僅是虛掩,她隨手將酒放在矮櫃上,進裡間正要呼喚,唇突然僵住了,身體一瞬間冰冷。

菲戈確實在,但屋裡並不是僅有他一人,還有一個年輕妖%e5%aa%9a的女人,半褪衣裙露出白嫩豐滿的%e8%83%b8脯,緊緊攀在他身上,水藻般的長發披散,臉頰泛著動情的紅暈,溢出撩人的呻[yín]。

菲戈%e5%90%bb著女人的頸,熟練的挑弄撫摸,和與她歡好時並沒什麼兩樣。

林伊蘭僵了一剎,轉身走出,在簷下微微頓了一刻。

戴著漆皮手套的指輕抵滲汗的額,或許是日色過於明亮,竟有片刻的眩暈。耳畔有什麼在叫,野鴨在腳邊揮動著翅膀,她俯身抱起來,快步走了出去。

過了一刻,院外響起了一聲短促的口哨,屋裡纏綿的人忽然停下來,菲戈推開了懷中的女人。“夠了。”

“為什麼要停,菲戈,你知道我喜歡和你做。”女人翹了下紅唇,抓起他的手放在傲人的%e8%83%b8部。“我會給你無上的享受,比那女人好一百倍。”

菲戈沒表情的抽回手。“喬芙,我們說好隻是演戲。”

“為什麼不真試一次?反正那女人走了,你也不想再和她糾纏。用這種辦法,我得說你很壞,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無視衣裙淩亂,喬芙懶懶的倚在床頭,誘人的胴體一覽無餘,輕佻的話語似嫉妒又似戲謔。“不過像你這樣的男人,總是讓女人又恨又愛,或許她還會回來找你。”

菲戈對喬芙的猜測不予回應。“你走吧。”

喬芙沒趣的撇了撇嘴,拉起裙子離開,在門邊又回首飛了個%e5%90%bb。“如果改變主意就來找我,隨時歡迎。”

門一晃又合上,喬芙走了,野鴨的聲音也沒了,屋子安靜得像一座墳墓。

菲戈靜默了一陣,穿上外套走出,到門口忽然又折回,盯住了矮櫃上的紅酒,細長的酒瓶泛著幽光,上麵貼著素雅的標簽,寫著產地和年份。他知道那是伊蘭出生的那一年,那麼今天也許是……

菲戈閉上眼,許久才睜開,將唇貼上了冰涼的瓶身,仿佛親%e5%90%bb著某雙溫熱的唇。

風中不再有刺骨的寒意,酷厲的冬天已近尾聲,公園湖麵的冰層融化無蹤,樹木的枝頭也萌出了綠芽。

林伊蘭在長椅上坐了很久,久到腳邊的野鴨不耐煩的踱步。

她終於回神,突然提起翅膀用力拋出,驚恐的嘎叫中野鴨飛速下墜,終於展開雙翅飛起來,在遙遠的湖麵落下。輕柔的水麵喚起了記憶,它開始劃水,再度熟悉野外的生活。

纖細的手扯下頸上的項鏈,剔透的綠晶石劃過一道弧線落入了湖心,激起幾絲漣漪後消彌無痕,一切又回復了寂靜。

踏進房間,安姬愣了一下。

房裡沒有開燈,暗得辨不出輪廓,軍營夜燈的光投在窗上,映出了一個斜坐在窗台上的人。美好的身形像一枚黑色的剪影,挾著煙的指一動不動,煙灰積了很長,星火黯得幾乎看不見。

“安姬?”影子轉過頭詢問。

安姬心一跳,立即敬禮。“對不起長官,我來送輪值表。”

“放在那裡吧。”微光勾出了側臉,輕柔的聲音依然動聽,“對了安姬,能替我去買包煙?隨便什麼牌子。”

接過錢幣,安姬小跑到軍營中的售賣處挑了一包煙,回去交到對方手上時囁嚅著提醒。“長官,這個對身體不好,最好少抽一點。”

黑暗中的人似乎笑了。“沒關係,謝謝,安姬。”

沒什麼再能說的,安姬合上門退了出來。今天的長官似乎很不一樣,那樣美的人,卻讓人覺得非常的……寂寞。

“參見將軍。”

同樣的房間,同樣的人。筆挺的軍裝,閃亮的金扣,林毅臣公爵仍是一絲不苟的儀表,挑剔冰冷的態度,依舊是從繁瑣的公務中拔出十分鍾。“聽說你對秦洛很冷淡,為什麼。”

林伊蘭猶豫了一下。“我不認為有必要過於接近。”

“他有什麼地方令你不滿?”

“沒有。”

“那很好,多了解他,三個月後舉行訂婚儀式。”公爵的命令一貫簡單直接。“你該早日習慣你的丈夫。”

林伊蘭沉寂了一刻。“婚後我可否申請退役。”

“不可能。”冷淡的話語極其不悅,一言否決。“林家沒有退出軍隊的人。”

“讓下士做秦夫人恐怕是個笑柄。”

“婚禮前我會將你復職。”

“做以前的文職?”

“暫時讓你成為營級指揮,必須掌控一定軍權,這樣對秦洛未來的提升更有幫助。”林公爵語氣譏諷。“他要的不是一隻花瓶。”

“如果我缺乏這樣的能力。”

空氣僵冷了一瞬。

“就算你無能到極點,也必須替他占住關鍵的職位。”林公爵抬起眼盯著她,冰冷的態度毫無轉圜的餘地。“你已經讓你的父親徹底失望,至少該讓你的丈夫稍覺安慰。”

“是,將軍。”長久的沉寂過後,林伊蘭戴上軍帽,結束了對話。

結束一天的訓練,解散了士兵,林伊蘭頓了頓煙盒,抽出一根煙點上。

剛吸了一口,抬眼看見鍾斯。“長官。”

鍾斯揮手止住了敬禮,站在一旁看其他連隊收操。“什麼時候學會抽煙。”

林伊蘭略微一愣。“近一陣。”

“也喝酒?”

“那倒沒有。”見鍾斯示意不必掐滅煙蒂,又不似質詢,林伊蘭些微不解。

“最近是家中有事還是隊裡有問題?”

“沒有,一切正常。”林伊蘭警覺的回問。“是否我哪裡失職,讓長官覺得不當?”

“公事上沒有問題,你精神很差。”

林伊蘭放下了心神。“可能近期有點失眠。”

“去找過軍醫?”

“謝謝長官,沒這個必要,過一陣會恢復。”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鍾斯皺起眉,林伊蘭不經意瞥見,一時失笑。“隻是一點倦怠,抱歉,讓長官掛慮是我的失職。”

鍾斯換了個話題,“聽說秦上校在追求你。”

林伊蘭一笑,沒有回答。

“他很有眼光。”鍾斯低哼一聲,盯住從遠方走近的身影。“但別太順著他,除非肯定他會娶你,那個風流的家夥名聲可不怎麼好。”

林伊蘭收起笑,認真的致謝。“謝謝長官,能成為您的下屬是我的榮幸。”

盡管鍾斯態度粗魯又愛罵人,卻是一個真正的好人,比許多言辭虛矯的貴族更坦率,凶惡得讓人溫暖。

鍾斯顯然不喜歡秦洛,遙遙依例行禮後大步走開,沒有敷衍的興致,秦洛望著中尉的背影若有所思。“鍾斯中尉似乎對我有些看法。”

“怎麼會,中尉近期很忙,秦上校最近不也是?”林伊蘭輕描淡寫的帶過。

“伊蘭在責怪我最近的疏忽?如果是我可要驚喜了。”秦洛微笑,風度翩翩的邀請。“我在城中找到一家店,擅長地道的咖啡,西點的味道可比帝都,不知是否有幸能請伊蘭一同品嘗。”

綠眸隱去了情緒,林伊蘭淡笑。“多謝秦上校,可最近訓練較多,我有點疲憊。”

又一次禮貌的婉拒,秦洛還未來得及表露失望,柔和的話音再度響起,“但假如是在營地休息區坐坐,我樂意奉陪。”

“是我考慮不周,營區確實更合適。”意外的首肯令秦洛驚喜,立即展現絕佳的風度,陪著佳人走向休息區。

戒慎

除了晶礦,休瓦還擁有茂密的自然森林。

每到春天,雪水化成了山瀑奔流,水霧森森,林間百花盛放,鳥獸成群,以優美的風景聞名於帝國。早年有許多貴族在休瓦建有別墅,繁榮一時,其後隨著越來越惡劣的治安,逐漸被遺忘廢棄。一棟棟精美的別墅空蕩無人,天鵝絨帷幔落滿灰塵,華麗的雕塑與鳥雀為伍。

西爾歷1885年春季的一天,皇帝陛下心血來潮,將皇家春季狩獵會指定在休瓦舉行,整個城市空前忙碌起來。

帝都來的管家招募了大量雇工,裝飾花園、清洗地毯、翻曬絨被、擦淨銀器,試圖在最短時間內將久閉的別墅整飾一新。當走廊的扶梯漆光珵亮,芬芳的鮮花驅走濁氣,廚房飄出熏腸和火腿的肉香,陽光所到之處一塵不染,狩獵會終於來臨。

春狩盛宴是上流社會的頭等大事,無數名流淑媛陸續抵達,休瓦大小別墅人滿為患,緊張的僕役在走道上飛速穿梭,響應每一個命令,侍女打開厚重的衣箱,熨平從帝都帶來的每一件華服。

但最忙碌的絕不是受人驅使的僕役。

休瓦警備隊傾注全力抓捕可疑人物,城內監獄塞滿了流浪漢及小偷乞丐,法官宣判的過程簡化到極至,處刑台天天有屍體被卸下拖走。繁忙的工作極富成效,司法大臣對快速判決及驚人的案件數量公開嘉許,盛贊休瓦法官勤懇優良的品性,對法官維護法紀的堅決果敢極為欣賞。

休瓦本地貴族難得有親近皇室的機會,如此多的達官顯貴親臨,無不視為結交權貴的最佳機會。為了保障皇室及貴族的絕對安全,休瓦各界壓力空前,基地承擔了主要防衛工作,巡邏的士兵大為增加。

在此同時,林伊蘭接到了一項特殊的命令。為了數月後的訂婚消息發布,她必須以公爵千金的身份在皇家狩獵會的開場宴會上正式露麵。

林伊蘭的生活一直被軍隊與訓練劃分,除了必要的應酬場合,鮮少參與上流社會交際,這次卻無法回避的隨同父親一道列席,光想像她已經胃部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