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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跑到S市來打馬球的。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闕清言也沒想要林棉的回答,注意到她的手無意識蜷縮了下,問:“冷嗎?”

林棉搖頭:“不冷……”

說完,非常不給麵子的,打了個噴嚏。

.

當晚,林棉因福得禍,燒到了三十九度。

俱樂部內設施一應俱全,附近建了彆墅主題酒店,離馬場不遠。

程澤本來聽說小姑娘發燒了,忙不迭地從香檳宴上趕回來送藥,敲門一看,不食人間煙火的Quinn正在彆墅一層的廚房裡——

煮粥。

程澤以前和闕清言在英國共事這麼久,見過多少黑暗料理都沒把Quinn逼得親自下廚,這回有幸見識到本人下廚,頂著一副被雷劈的神情,生生地杵在廚房門口啞然良久。

“Quinn,”程澤此刻的神情比第一次看到Quinn在庭審上推翻仲裁還要震驚,放下藥問,“小姑娘在哪?”

黑色流理台前,闕清言垂眸調小火候,側過臉看程澤一眼:“樓上。”

除了渾身發熱有些不舒服外,林棉其實感覺還好。

二樓臥室的床褥都是新鋪的,林棉昏昏沉沉地窩在床上,半張臉蹭進冰涼鬆軟的枕頭裡降了會兒溫,等蹭熱以後換一麵繼續。第三次重複這種烙餅式降溫的時候,臥室門被清晰地敲了兩聲。

林棉半夢半醒地扒著被子往門口看,眼眸亮了亮,小聲開口:“闕清言。”

尾音不自覺地帶了點軟,還帶了些迷糊的鼻音。

闕清言把水杯和藥擱在床頭櫃上,俯身試了下她的額溫,襯衫隨著動作在腰背間勾勒出修長流暢的肌肉弧度:“想吃東西嗎?”

手指貼附上來是冰涼的,林棉滾燙的額頭找到降溫體,下意識地仰著腦袋跟著回貼了上去。她生怕對方要撤開,從被窩裡伸出同樣滾燙的手,扒住了闕清言的手指。

“……”手碰到高熱溫軟的皮膚,闕清言垂眸看林棉,任她抓著自己的手,“先起來吃藥?”

生了病的林棉比平時要乖順。

於是她乖順地搖了搖頭。

臥室的落地窗是緊閉的,此刻房間內沒人說話。林棉渾渾噩噩地想睡,又不舍得浪費她和闕清言的獨處時光,撐著殘存的清醒找話題,聲音悶在被子裡開口:

“今天我簽售的時候,”林棉軟聲坦白,“碰到的那個男粉絲……”

“我真的不認識。”

闕清言應了一聲。

他聲音聽上去沉穩淡然。林棉模糊地想,在簽售會的時候,闕清言聽見男粉絲向她告白,好像也沒什麼反應。

發著燒的林棉深沉地思考起了人生,順便換位思考了下,心說,如果是她聽見有人向闕清言告白,她心裡一定會哽著不舒服。

但闕清言沒有。

林棉回想,自從闕清言說要追她以後,他一直對她很好,也有求必應,對她根本沒有負麵情緒。

他太好了,也……

太不真實了。

有些事情,林棉在闕清言麵前雖然會臉紅,會磕巴,但忍著害羞也會表露給他看。她的喜歡直白坦然,繞不過彎,自從闕清言說喜歡她以後,她有意無意地都會黏著他一點,幾乎是把自己的喜歡毫無保留地展現了出來。

包括頻繁索%e5%90%bb,包括坦言自己的情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反常的黏人,其實是心裡不安的一種表現。

這些雜亂的思緒在林棉腦中混成一團,發了燒就更是理不清楚。她越想越清醒,扒拉著闕清言的手往枕頭裡埋了埋,倏然聽到他開口:“不想睡嗎?”

林棉悶聲:“嗯。”

“要不要看煙花?”

林棉聽得茫然,睜了眼看他:“啊?”

闕清言看了眼時間,墊了個靠枕給林棉,讓她靠坐起來點,漆黑的曈眸沉沉,平靜道:“本來觀景台的視角應該比這裡好。”頓了頓,壓著笑補了句,“也不是露營,將就一點。”

林棉聽得莫名,剛想開口問,話音落下不久,房間內昏黃的燈色中突然閃過一絲明亮。

她轉頭去看,臥室落地窗緊閉,窗簾卻沒拉上。

彆墅離馬場不遠,此刻從二樓望出去,一線光亮從馬場的另一邊擦破深濃的夜空直竄而上,陸續在半空中炸開熠熠的火樹銀花。

是闕清言放的煙花。

他之前說……送奢侈品車鑰匙,旋轉餐廳包場,近郊露營放煙花,這些都讓他來。

林棉心如擂鼓,因發燒而遲鈍的大腦漸漸緩過來,突然覺得有些委屈,鬆了抓著對方的手,低聲道:“闕清言。”

“我沒有那麼聰明……有些話你不和我說,我有時候可能猜不出來。”林棉抿了抿唇,“像今天如果我不問你,可能真的以為你是來S市打馬球的。”

“我不想你對我好,我卻被蒙在鼓裡,如果我不知道,就不能及時回應你的喜歡。”林棉語思泉湧,想了想又小聲道,“但你又太好了。”後麵這句隱約帶了點控訴,“你從來不吃醋……”

這番話邏輯很跳脫,說得很亂,但闕清言從中理清了頭緒。

林棉想努力回應他的喜歡,也在為他的喜歡而感到不安。

這段時間以來,闕清言把主導位置讓給林棉,換他來追求她,原本是想抱著認真對待這段感情的態度,來回應林棉這麼多年的喜歡。對於這段感情,他不想敷衍過去。

但這些林棉來說並不適用。

闕清言沒有想過,林棉太喜歡他,以致於把他主動權交給她的時候,其實她還是把主動權還了回來,任他牽著她走。

而他有時又太過沉穩內斂,所以很多該有的情感林棉接收不到,也沒有足夠的安全感。

沉默半晌,闕清言開了口。

“我吃醋過,不止一次。”他撐著床頭,垂眸看林棉,指腹撫過她因發燒而泛紅的臉頰,生平第一次把自己剖白得這麼坦然,“在你喝醉的時候,主動%e5%90%bb我的時候,包括現在,我都有過很多不合時宜的念頭。”

不合時宜的念頭……

林棉愣怔地和他深邃的眼眸對視一瞬,耳尖一點點紅了。

“如果你想聽,我不介意都說給你聽。”闕清言眸色很深,掩著昏暗的燈色,蹙起長眉,“我沒有想到我的追求會讓你沒有安全感。”頓了頓,又道,“從今往後我再追你,不會再刻意遮掩這些情緒了。”

“可我不想……你再追我了。”

林棉無意識攥著被角,心跳得很快,突然道:“其實第一次在K大被你罰寫檢討,不是我寫的第一份檢討。”

九年前,林棉有一頓沒有邀約成功的燭光晚餐。

她預訂好了位置,請了小提琴手,想請闕清言吃一頓飯,但他那時候已經回了英國,她沒有等到他。

於是林棉一個人去了。

那天有點下雪,林棉是等雪停了才回的林宅,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還有些發燒,被又焦心又心疼的林父林母難得板起臉來訓了一通。

所以才寫了人生中第一份檢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闕清言,我已經等了很久了。”林棉本來也不想這麼委屈苦情地跟闕清言坦白,可實在忍不住,逐漸紅了眼眶,問他,“你還想讓我等多久?”

正文 第37章 第 37 章

或許是因為發燒的鼻音, 又或許是真的忍了太久, 這句質問的話聽上去像是哽著細微的哭腔。

委屈和惶然在生病時被不斷放大, 莫名而來的洶湧情緒也比平時要敏[gǎn]數倍。林棉攥著被角的手指尖微微收緊,忍著一腔低落的情緒,抿緊了唇沒再說話。

話一出口, 林棉彆開目光,懊惱地皺起了眉, 眼眸還溼潤泛著紅。

剛才她話沒過腦, 一下子就順出來了。

在此之前,這些話其實已經在林棉心裡憋了太久,但她從沒打算說給闕清言聽。

感情本來就不分對錯, 憑什麼她喜歡闕清言,就要期望從他這裡也得到等同的回應?

何況闕清言已經在追她, 在一起或許隻是時間的問題。

都等這麼久了, 為什麼不能再等等?

怎麼隻是發個燒,就全說出來了?

床頭的燈色調得很昏暗, 玻璃水杯還在安靜地冒著溫熱的水汽。林棉沒敢看闕清言的反應, 下半張臉蹭進被窩裡, 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她的聲音很悶,“我就是發燒有點難受, 吃完藥就……”

話說到一半, 林棉感覺泛著涼意的手指貼過來, 擦過她的眼角, 隨後替她把被子往下掖了掖。

林棉抬眼看去, 闕清言正俯身下來,離她很近。

“闕……”

沒有被子的遮掩,聲音裡的哽咽就更明顯了。林棉說了一個字,把話憋了回去,沒吭聲。

闕清言撥開林棉微汗濕的額發,垂眸注視她,低緩道:“你可以不用說話,剩下的話由我來說。”

“我不會為自己開脫。但有些事我不想讓你誤會,也不想讓你難過,所以需要解釋清楚。”

林棉愣怔地看闕清言,聽他道:“之前我有所顧慮,如果很快接受你,彆人可能會覺得我的接受是種情感的施舍。”

林棉忍不住紅著眼反駁:“可我不在乎彆人……”

“彆人怎麼想我不擔心,”闕清言接過話,繼續,“而是我擔心,有天你也會這樣認為。”

林棉心跳猛然快了一拍。

闕清言心裡清楚,把感情說開後,在一起是最直接的捷徑。

但壓抑了多年的喜歡突然有了回應,在最初的狂喜冷靜下來後,林棉可能會麵臨自我質疑的階段。到時候她可能會有諸多的不安全感,甚至會質疑這段感情的持久性。

而闕清言不希望兩人在感情尚未穩固的時候,就為此埋下隱患。

因此他沒有選擇那條捷徑,而是選擇重新追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