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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家具都不缺。”

賀四爺爺問:“新房準備好了沒?好好粉刷一下,需要?幫忙大成?你就?喊我一聲,我叫你族叔他們來。”

賀成?點頭答應著,問邵保魁:“叔,你看新房怎麼安排?”

當著這麼多人呢,邵保魁一臉老實巴交地笑?笑?說:“這事你回去?跟你娘商量,也不用請人,我們家裡早早收拾就?是了。”

於?是晚飯時,賀成?便很隨意的問了一句:“娘,我結婚新房怎麼安排啊,用哪間屋?”

包蘭香下意識地看向邵保魁。

賀成?說:“你看邵叔乾什麼,他讓我找你商量。”

賀家這陣子氣氛一直不對,低氣壓彌漫,一股子沮喪的火藥味兒。隨著家裡開始準備喜事,邵春來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狗,三天?兩頭衝著包蘭香發?瘋。

賀成?這陣子除了乾活上?工,在薑家呆的時間比賀家多得多,晚上?回家看到邵春來那張憤恨憋屈的臉,感覺就?像從一個世界換到了另一個世界。

不過邵春來除了擺臉色鬨脾氣,其?實也不敢跟賀成?怎樣?,賀成?全當沒看見,反正也礙不著他吃飯睡覺。

他這句話一問出來,包蘭香和邵家父子倆臉色就?不太好了,便秘似的,邵春紅則幾大口?喝完粥,拿著手裡剩下的半塊玉米餅就?溜了。

關於?新房,包蘭香和邵保魁幾乎是默認的,這還用再問嗎,家裡四間主?屋,中間兩間堂屋是包蘭香和邵保魁住的,分了裡外間,一間東屋邵春來剛搬進去?,一間西屋賀成?住著,邵春紅如今搬到東廂那間小屋,又矮又潮不像個住人的地方,不關門不像樣?子,關上?門屋裡漆黑,邵春紅時不時就?要?抱怨幾句。

“還能用哪間屋,用你現在住的哪間屋不就?行了嗎。”包蘭香說,“正好前陣子春來剛搬出來,你說你就?要?那間西屋,彆的也沒地方呀。”

賀成?:“這事你們就?這麼定了,也不用跟我商量?”

包蘭香說:“大成?,你看看家裡,哪還有彆的地方。我們家統共就?這四間房子,我們把西屋好好收拾打掃、重新粉刷一下就?是了,她薑二丫還有能什麼意見?不然你看看,還能怎麼辦?”

賀成?幾口?喝完碗裡的粥,放下碗說:“娘,你自己去?看看,二丫家那邊給她準備的嫁妝,一間屋能不能放下,彆說一間屋,再放一張床,兩間屋都不寬敞。”

這個事情,包蘭香和邵保魁眼睛都不瞎,清楚得很。

包蘭香說:“那也沒彆的辦法呀,大立櫃、高低櫃和梳妝台就?放你們屋裡,放得下的,八仙桌和椅子,可以放到堂屋的外間,來了客人也是個門麵,放堂屋我又不占她的,旁人也知道是她二丫的嫁妝。”

“光你說的這幾樣?,一間西屋也放不下,轉個身的地方都沒有了。”賀成?說,“娘,不是我有意見,兩家挨這麼近,我們結婚辦喜事,人家娘家的陪嫁屋裡都放不下,你說你丟不丟臉?”

邵春來聽?著憋不住了,一拍桌子道:“那你想怎麼樣?,爹娘是長輩,難不成?叫他們把堂屋讓給你住?賀大成?,你彆太過分!”

賀成?淡定地抬抬眼皮:“你還知道爹娘長輩?你爹都沒跟我拍桌子。”

邵春來氣得不行,本?能地又拍了下桌子,賀成?坐那兒沒動,說道:“邵叔,你管管他,我不想理他。”

邵保魁鐵青著臉沒吭聲,包蘭香生怕兩人再動手,趕緊把邵春來連拉帶拽拉走了。

屋裡剩下賀成?和邵保魁隔著桌子麵對麵,邵保魁沉默半晌,說道:“大成?啊,咱們爺倆難得這麼說說話,叔跟你娘過日子也二十多年了,你娘招夫養子,我來的時候你才不到四歲,我總歸是把你養大成?人了,如今你翅膀硬了,叔沒用處了,是不是就?可以趕出去?了。”

賀成?笑?了下說:“叔,您要?是這麼說,咱們索性就?坦誠些,敞開窗戶說亮話。我早就?跟您說過,我這人混不吝,旁人要?不惹我,我一般也不主?動找事。您跟我娘過了這麼些年了,老來是伴兒,我也沒盤算著非得把您趕走,前提是先得讓我過得去?,彆像春來那樣?,整天?跟我找不痛快。誰要?找我麻煩,那我也不是個好性子,我肯定要?找他麻煩。”

邵保魁沉默,半晌長歎一聲:“二十多年了,你這孩子,我真?是……”

看走眼了。

這話邵保魁沒能說出來,他這陣子,人前裝得一切如常,人後從裡往外冒苦水,二十多年了,忽然一下子,他的如意算盤被打亂了。不是被打亂了,這算盤是被人拿起來整個摔了。

賀成?說:“邵叔,任何事都是相互的,你說是不是?”

邵保魁:“那你想怎麼辦?”

賀成?說:“我也不想怎麼辦,我結婚,總得有個住得下的房子不能連媳婦的陪嫁都放不下。您跟我娘,願意在這房子裡住著我都可以,我不趕你走,但是這是我的祖宅,不可能隨便就?送人了。春來將來要?結婚,你跟我娘給他蓋房子還是怎麼安排,跟我沒關係,我懶得管,但是這房子也跟他沒關係,這事你管好他,叫他彆有事沒事就?來惹我,整天?的也不嫌煩人。惹毛了我要?是犯渾一起攆了,可不能怪我。”

邵保魁紅著眼盯著賀成?,良久,長歎一聲。

包蘭香安撫住邵春來,從外麵進來,就?這麼聽?了半截,坐那兒抹起了眼淚。

包蘭香說:“大成?啊,那是你親弟弟。”

賀成?:“他把我當哥,我才能把他當弟弟。娘,我覺得我已經讓步很大了,我又不是什麼慫包大善人,這是看在您的麵上?,你怎麼著也還是我娘。不然您說,這事該怎麼辦?”

邵保魁說:“你是讓我們把兩間堂屋騰出來給你?”

這個問題,賀成?跟薑雅商量過,兩間堂屋給他們結婚,包蘭香和邵保魁就?要?搬去?西屋,兩人總歸占著長輩的名頭,不太好看。到時候他們一家三口?,一個東一個西,賀成?和薑雅小夫妻夾在中間,其?實也挺彆扭,分家都不好分。

賀成?指了一下裡間的門說:“我看把這間屋堵死,跟東屋並做兩間,這間單獨做一間,您跟我娘還住這間,也用不著搬出去?了,這樣?把兩間東屋給我就?行了。”

邵保魁沒得選擇。

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他如今也隻能忍。應該說,這些年來,邵保魁也就?靠著這種精明和隱忍,才有了如今的日子,有妻有子,有安穩日子,不然他大概隻能是一個外鄉來的、任人欺負的老光棍。

邵保魁答應了,並主?動說,他明天?就?借生產隊的驢車去?買兩方磚來,把房子改建好。

邵春來知道後又恨得鬨騰,邵保魁罵道:“你可消停點吧,爹忍氣吞聲為了誰呀,還不都是為了你,如今我們跟他鬨起來一點好處沒有,影響壞了,還耽誤你說媳婦,犯不著爭一時之氣。等?你成?家立業結了婚,爹就?有去?處了,我們就?不用受他這個窩囊氣了。”

邵春來說:“你說得輕巧,家裡攢下的錢都給他花了,我拿什麼蓋房子、娶媳婦?”

邵保魁說:“會有辦法的,爹就?是拚了老命也得給你娶妻成?家,等?他結完婚,我就?讓你娘儘快分家,你娘和我也不算老,還能乾活,加上?你和你妹,四口?人乾活掙工分,家裡就?都是你的了,怎麼著還不能攢錢給你娶個媳婦。”

有句話邵保魁沒說,實在不行,他還有個女兒。幸好還有個小女兒,能幫上?兒子。

邵春來從東屋又搬回西屋,賀成?搬進了東屋,同時房子改建,東屋兩間改成?了裡外間。

兩家的喜事就?這麼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了,4月26號,農曆三月十二,賀成?和薑雅找隊長開條子,去?領結婚證。

讓隊長開結婚介紹信,村裡一直有個約定俗成?的慣例,那就?是不好空著手去?找,總得給隊長帶幾塊喜糖。薑老大對這方麵是十分注意的,囑咐兩人帶了糖塊去?大隊部。

隊長對這種事情就?比較熱情,挺高興的,招呼他們坐,拿了紙和大紅印章出來。=思=兔=網=

賀成?說:“隊長叔,你看我們兩個,都是小名,都沒有正經的大名,是不是得改一個?”

村裡人都叫小名兒,一般是等?到小學畢業,要?讀初中了,讓老師報名時給起一個大名。沒上?過學的呢,也就?不當回事,一直等?到成?年了,十七八歲,要?找對象要?結婚了,再起個大名。

原主?賀大成?就?沒進過學校,一天?學沒上?過,薑二丫也就?讀到小學二年級,兩人自然就?沒正經起過大名。

所以隊長點點頭,問道:“你倆是什麼班輩的,家裡長輩給起好了嗎?”

薑雅笑?道:“隊長叔,我爹說姑娘家可以不講究班輩,叫我隨便起個好聽?的就?行了,我尋思?省點事,我就?叫薑雅。”

“薑丫?”

“薑雅。”薑雅解釋了一下,“高雅的雅,我會寫這個字,要?不我寫給你。”

隊長琢磨了一下:“還怪好聽?的,你家你爹就?挺會起名字,你姐叫薑芫,你叫薑雅,聽?著怪有文化的。”就?給寫上?了,又問賀成?,“那你呢?”

賀成?說:“我也省點事,我就?叫賀成?。”

隊長說:“你是什麼班輩來著,男的一般都按班輩起。”

賀成?一時不接話了。隊長轉念一想,他爹和爺爺都不在了,也沒有長輩按班輩給他起大名啊,村長便說:“賀成?也行,賀成?就?挺好,把大字兒去?掉,像個正經的大名。”

隊長便給兩人寫在介紹信上?,囑咐他們去?找公社?的民政助理領結婚證,順帶去?派出所把名字改了,派出所就?跟公社?大院挨著。

兩人去?改了名、領了證,賀成?拉著薑雅說:“我們去?一趟衛生院。”

“去?衛生院乾什麼,你病了?”薑雅問。

賀成?笑?了下:“我打聽?過了,這年代套套都沒有賣的,要?拿結婚證去?衛生院免費領,要?不我早就?買了。”

“……”薑雅無語了一下,嫌棄地乜他,“我懶得跟你去?,你自己去?吧。”

“那你在這等?我一會兒。”

賀成?騎車又跑了一趟衛生院。

4月30日晚上?,小嶺村響起了催妝鑼鼓,鑼鼓聲聲敲了半夜,熱鬨了整個村莊,第二天?五一,一大早鑼鼓又繼續響起,按照時下農村的習俗,薑雅大紅棉襖紅棉褲,頂著五一的大太陽坐上?自行車,被賀成?帶著從薑家往東出發?。

薑家送嫁的嘻嘻哈哈說話聊天?,半點也沒有離彆的氣氛,豐產豐收跟在後頭,兄弟兩個笑?得咧著嘴,二姐是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