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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可是就?住鄰居啊,一牆之隔,有什麼好舍不得的。

繞村子一圈,然後再從巷子西邊繞到賀家門口?,鞭炮聲聲下了自行車。

農村人其?實不太看重領證,更看重儀式,進了這個門,薑雅就?是賀成?的媳婦了。

也不知道哪來的講究,新娘子出嫁必須穿大紅棉襖紅棉褲,還故意做得很厚,寓意著婚後日子“厚實”。雖然薑雅早有準備,裡邊就?隻穿了薄薄一層單衣,可還是熱得夠嗆,賀家一堆老奶奶、嬸嬸圍著她,還不許她脫。

好容易熬到晚上?,又來了一堆鬨房的。四爺爺顧慮賀成?長輩不在了,就?吆喝賀家幾個老長輩們來坐鎮。

還好有老長輩們在,小青年和毛孩子們不敢鬨得過火,玩鬨說笑?一下也就?罷了。

等?人都走了,天?已經很晚了,薑雅看了眼手表,十一點了都,脫掉厚厚的紅棉襖紅棉褲,懊惱地看著賀成?身上?的中山裝,覺得忒不公平,他怎麼就?能不冷不熱地瀟灑一整天?。

“你去?燒水,我要?洗澡。”薑雅說,“熱死了,我一天?到晚都快累死了。”

“呸呸呸,”賀成?捏住她脖子,“快呸!大喜的日子會不會說話!”

薑雅好笑?地推開他,賀成?便跑去?燒水。

院子裡靜悄悄的,邵春來和邵春紅屋裡都熄燈了,包蘭香和邵保魁那屋還點著油燈,門關上?了。

賀成?燒好了水,用大盆端去?新房,心裡則盤算著往後天?氣熱了,得儘快建個小洗澡間。

一對新婚的“老”夫妻,彼此自然沒有新婚夜那些拘泥羞澀,薑雅洗澡洗漱,完了賀成?接著洗。

“給你。”賀成?遞給她一個小紙包。

“什麼東西?”

薑雅接過來,便聽?見賀成?小聲笑?道:“止疼藥。領證那天?我在衛生院買的。”

“……”薑雅,“給我這個乾什麼?”

“我這不是,怕你……”賀成?笑?道,“你想想以前,我們第一次。”

上?輩子,第一次,兩個年輕的新手,其?實真?不是什麼美好的體驗。

薑雅撇嘴,斜眼乜了他一眼,把小紙包往梳妝台上?一丟:“我不吃,我不管,你今晚要?是敢讓我疼,我就?……”

她想了想,挑了個最具威脅力的:“你就?給我睡一個月椅子。”

其?實賀成?買是買了,也沒拿定主?意讓不讓她吃,畢竟誰沒病沒災的亂吃藥啊。

他洗漱收拾好,鑽進被窩摟著她,咬著她耳垂私語:“行,那就?不吃,放心,你老公這回有經驗了,有技術,保證把我的新娘伺候滿意。”

第31章

新婚第二天, 新郎新娘毫無意外地睡了懶覺。

他們結婚打的新床雖然比不得席夢思,可鋪上?厚實?的麥秸墊子,再鋪上?一床褥子, 新棉花新被褥, 舒服程度可比他們之前的小木床提高了好幾倍。

再加上?, 洞房花燭夜, 久旱逢甘霖,小夫妻難免就……辛苦了點兒。

五更?天, 小村莊照例在?雞叫聲中醒來,鍋碗瓢盆交織成一首人間煙火的交響曲。薑雅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作息, 聽著院裡叮叮當當的聲音, 迷迷瞪瞪推了下賀成,實?則渾身酸懶地提不起來力氣,每個毛孔都叫囂著困倦。

賀成的反應就隻是動了動, 下意識地又把她摟緊了一些。

“起不起?”薑雅打著哈欠問。

“繼續睡,我跟隊長請婚假了。”

賀成含混不清回了一句,一手摟著她,一手習慣性地輕輕拍了兩下,哄小孩似的。

於?是兩人閉上?眼?睛便打算繼續睡了。

然?後院裡咣當一聲,某種?金屬碰觸發出的刺耳聲音,安靜的黎明?中格外明?顯。

賀成定格了一秒, 神?誌歸位,皺著眉頭睜開了眼?。薑雅則抗拒的往被窩裡縮了縮,鴕鳥似的, 把腦袋縮到他%e8%83%b8口?。

賀成把被子拉高遮到薑雅的耳朵以上?, 隻露個黑黑的頭頂,才皺眉往門板看了一眼?。

這應該是兩個洋鐵桶撞在?一起的聲音。他畢竟挑水抗旱一連挑了那麼?多天, 憑著經驗,也知道這不可能是拎桶時不經意地碰撞,明?顯帶著幾分故意。

艸!

賀成暗暗爆了一句粗口?,終於?舍得放開懷裡的小媳婦下了床,靸拉著鞋子打開門。

果然?是邵春來站在?院裡,手裡拿個扁擔,正在?收拾兩隻洋鐵桶,看樣子是要去挑水。

賀成也沒說什麼?,一手扶著門板,就那麼?不善地盯著邵春來,視線相接,盯了有兩三秒鐘,邵春來扭過頭去,賀成目光轉到從屋裡出來的邵保魁身上?。

“大成,要上?工了,你們……還不起?”包蘭香遲疑了一下道。

“我跟隊長請婚假了。”賀成說。

他可不管生產隊有沒有婚假的說法,反正他請過假了,搭上?一包喜糖,還特意請了五天。

再說村裡新婚燕爾的小夫妻,但凡家裡長輩通透一點,也沒有在?結婚第二天就讓上?工的。

“哦,哦……”包蘭香頓了頓說,“那你們,就在?家歇歇,歇歇吧。”

賀成轉身關好門,回去了。

邵春來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包蘭香一眼?,抗議道:“娘……”

“春來,趕緊去挑水。”邵保魁道。

邵春來堵得難受,原地站了足有半分鐘,氣得直喘粗氣,卻?一點辦法沒有,氣哼哼地挑著扁擔出去了。

包蘭香一家三口?吃了早飯,上?工一出門,迎麵遇上?宋士俠。

包蘭香擠出一個笑臉打招呼。這兩天操辦喜事,娶媳婦和嫁閨女反正都夠忙的,兩人互相問候了幾句這幾天挨累。包蘭香便說:“辦喜事累也高興,我剛才還跟大成說呢,他都起來了,我說他們小兩口?肯定更?累,又叫他回去睡了,不叫他們小兩口?上?工,給?他們好好歇兩天。”

原本?是討好賣乖的話,誰知宋士俠來了一句:“那倒也是,誰家還能讓新婚小夫妻第二天就去上?工呀,我就說二丫攤上?你這個婆婆可真是有福氣,你哪能像那些不通人性的惡婆婆,你當然?是個好的。村裡那誰來著,結婚第二天就想擠兌新媳婦,非得喊小兩口?上?工乾活,人家外人都罵她不喘人氣兒!”

包蘭香臉上?的笑容變得尷尬,可也不好發作,說道:“那確實?不對,長輩盼著小輩好,小輩呢也知道敬重孝順長輩,這才是應該的道理。”

宋士俠道:“你這話一聽就通情達理。你說有那種?當婆婆的,跟個紅眼?山螃蟹似的,見不得兒媳兒媳小兩口?好,變著法子拿捏兒媳,有什麼?用啊,兒子又不跟她過一輩子,弄得兒子跟她離了心,能有什麼?好處。”

包蘭香說:“那是那是,你家也兩個兒子,將來你家兒子娶了媳婦,你一準是個處處讓著兒媳婦的好婆婆。”

宋士俠說;“那我起碼得講理,不管跟誰,咱做人不能不講理。”

兩人明?槍暗箭幾個回合,一路去上?工。

沒人處包蘭香恨恨翻了個白眼?:“呸!你宋士俠還有臉說,就你那個閨女,是個什麼?貨色你自己不知道嗎,她不訛我就是好的了。”

對於?自己這個兒媳婦,包括大兒子,包蘭香如?今是本?能地發怵。可是作為剛剛升級的婆婆,新過門的兒媳婦總得給?點規矩吧,不趁著新媳婦臉嫩給?規矩,以後這婆婆可就彆想立起來了。

所以中午收工時,包蘭香私底下跟邵保魁說,也不知道家裡那兩個祖宗起沒起來做飯,要是連飯都不做,她可堅決不能答應。

邵保魁道:“她就是不做飯,你能怎麼?著她?她現在?仗著大成護著她,大成都不跟你一心,你又能怎麼?辦。”◆思◆兔◆在◆線◆閱◆讀◆

包蘭香說:“我能怎麼?辦,是人總得講道理,他薑茂金不是最要臉、最講規矩嗎,我們上?了一天的工,他閨女在?家睡懶覺,要是連飯都不起來做,我就去當麵問問他薑家,嚷嚷給?村裡人都知道,我看他薑家還要不要臉!”

結果到家一推門,廚房裡說說笑笑,小夫妻正在?做午飯。

包蘭香心裡稍稍滿意,剛鬆了一口?氣,一眼?瞧見陽溝邊上?的一堆雞毛、雞血和水盆。

包蘭香忍不住驚叫一聲:“大成,這怎麼?回事,雞怎麼?啦?”

“娘,回來啦?”賀成從廚房探出頭來,手裡還拎著一隻收拾好的光雞,笑道,“娘,你歇會兒,今天我們做飯,殺雞吃!”

“你把我的雞殺了?”包蘭香嗓門頓時高了兩個八度。

“殺了。”賀成說,“這隻公雞太討人厭了,一大早就在?院裡聒噪,吵死人了,殺了吃肉,省得它一大早吵得人不能睡覺。”

他說著還故意掃了邵春來一眼?,滿意地看到邵春來變了臉色。

包蘭香愣了愣:“誰家公雞不打鳴啊,我那隻雞賣了也得值不少錢呢,你說殺就給?我殺了?”

賀成:“又不能下蛋,誰叫它吵我睡覺,整天就知道瞎叫喚。”

包蘭香一邊心疼她的雞,一邊氣得咬牙,剛想開罵,便看見薑雅拎著燒火棍,笑眯眯地從廚房出來了。

薑雅笑眯眯責怪賀成:“你看你,都怪你吧,我就說不能殺,你非得殺了吃肉,你沒聽娘說嗎,它不下蛋可是它也能賣錢啊。”

包蘭香一聽忙說:“就是啊,還是二丫懂事,這隻雞拿去賣了,怎麼?也得一兩塊錢呢。”

薑雅:“聽見了嗎?都怪你不懂事。回頭你趕緊拿兩塊錢給?你娘。”

包蘭香一噎,臉上?就掛不住了。

然?而薑雅也不是個會看人臉色的人,說完轉身回去燒火了。

賀成從善如?流:“娘,那我回頭拿錢給?你?”

這日子沒法過了!

包蘭香噎得難受,口?中賭氣道:“我又不是問你要錢。吃了就吃了,殺了它活該!”

她氣鼓鼓進了屋,也不打算去廚房幫忙,就坐在?桌邊等著,誰家婆婆還不能吃頓現成的了。

可是包蘭香坐了會兒就坐不住了,廚房裡小夫妻倆說說笑笑,薑雅隻管坐那兒燒火煮粥,賀成把雞剁了,忙裡忙外地拔蔥,笨手笨腳切配菜,連鍋也是賀成刷。

誰家男人乾這些活啊。包蘭香忍了又忍,站起來就想出去,邵保魁眼?色靈活,趕緊扯了她一下:“你乾啥去?”

“我去看看。”包蘭香說,“你看看,像個什麼?樣子,大男人刷鍋洗碗也不嫌丟人。”

邵保魁說:“你忍一忍吧,兒子是你生的,可是人家現在?娶媳婦了,聽媳婦的,你兒子自己都不嫌丟人,他又不聽你的,剛結婚,你一吵吵可就不好看了。”

包蘭香隻好又坐下。

賀成把雞剁好了,就換他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