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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這個已經七竅流血的審判所新人,她在笑,匕首已經從她麻痹的嘴唇間掉到了地上,她無聲地對她說道:我賭贏了。

她不知道,但是她在賭。

毒液蔓延全身,兩人的心跳在同一時刻停止了。

隨著心跳的停止,散布在魔法陣各個角落的塔羅牌瞬間失去了力量,魔法陣徹底崩潰了。

占卜師感受著毒血在身體裡瘋狂奔湧的最後一刻,她聽見了頭頂的鍋爐正在崩裂的聲音,爆炸即將開始了。

她也笑了起來。

就算齊樂人在此,也挽救不了這一切了,他那個神奇的複活技能隻能將周圍有限的人員一起複活,卻無法讓已經爆炸的煉晶廠回到從前,也挽救不了即將被爆炸吞沒的鋼橋商業區。

所以,一起死吧!

驚天動地的爆破聲響起,火焰與衝擊波席卷了整座煉晶廠。在鋼橋商業區夜遊的人們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那一束冉冉升起的煙火,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黃昏之鄉。

在所有人的愕然中,那讓黑夜如晝的火光驟然熄滅,夜幕重歸寂靜。

殘留在遊客們視網膜中的強光還依稀有殘影,可大爆炸已經被一隻看不見的上帝之手瞬間抹去。

一切恍如沒有發生。

煉晶廠內。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輕微的鐘表滴答聲卻清晰地在每個人耳邊響起,仿佛這是另一種不需要耳朵,卻能被人的靈魂聽見的聲音。

小小已經失去了意識,劇毒奪走了她的生命,空洞的黑暗中,她突然看到了眼前亮起了光。

她再一次聽見了人類的聲音,一個熟悉的人的聲音。

他說:“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全部計劃。”

小小猛然睜開眼,鐘表的滴答聲停止了,她猛然回到了完好無損的煉晶廠中,眼前是還未啟動的魔法陣,一臉驚愕的占卜師,和站在門邊微笑地看著他們的“造物師”。

“造物師”不再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她”變回了齊樂人,手裡正拿著還未交易的魔方鑰匙。

齊樂人遠遠地看著所有被他的【SL大法】“複活”的人,平靜地說道:“占卜師女士,你的劇本很精彩,可惜,我已經看完了劇透。”

【SL大法】(綁定技能卡):持有者可以在身體所在位置設置一個存檔點,存檔後一定時間內死亡或遭受致命傷害,則身體自動回到設置存檔點時的位置和狀態,同時將一定範圍內被你選中的智慧生命重置回存檔時刻。存檔範圍、存檔時效、使用次數和技能冷卻時間依據本源力量強度決定。在你的世界裡,你的本源創造奇跡。

因為時間的本源偏愛你,你還有三次機會,讓無生命的物質也在時間中回檔到從前。時間本源說:你的SL大法太遜了,幫你改良一下,這才是真正的回檔,超酷的哦。

第35章 長夜未儘(八)

煉晶廠內,驚心動魄的叛逃故事已經進入了收尾時間。

“不可能!你的能力為什麼會把煉晶廠複原?!”占卜師難以置信地看著齊樂人。

三年來,她所在的情報司從許多被齊樂人的【SL大法】現場讀檔複活的玩家那裡獲得了準確情報——他的能力隻能複活有限範圍內的人類,但是不能把現場複原。簡單點說,如果爆炸現場炸死了若乾人,而他在爆炸前存檔,他可以把這些人複活,卻不能把已經爆炸的現場恢複成爆炸前的樣子。

可是現在,整座煉晶廠連人帶物被讀檔回了幾分鐘前。

齊樂人一本正經地說道:“為了給你一個驚喜。”

顯然,這是一張從來沒被公開的底牌。

占卜師在震驚之後,腦中飛快地思考著她現在該做什麼。

她的目光落在了小小身上,已經在她這裡翻船過一次,這一次她讓小小渾身上下連汗毛都彆想動一下

“你在想,要不要違背他的命令,用小小換你平安離開?”齊樂人嘴角掛著一絲譏誚的笑容。

“你知道了。”占卜師說道。

“對,我知道。”齊樂人靜靜地凝視著占卜師。

占卜師在撤離時冒著巨大的風險帶上小小,絕不會是自願的一時興起。能讓她甘冒奇險的,唯有欺詐魔王。

然而她仍然沒有想通,這並不是因為小小的能力有多麼不可或缺——欺詐魔王是一個非常耐心的人,他有足夠的耐心為了一個目標做長線的準備——這個命令真正的含義,是讓占卜師發揮好她的餘光餘熱,給黃昏之鄉找點麻煩,然後……

安安靜靜地長眠於此。

因為,欺詐魔王可沒有打算讓她見到理想國的那位主人。

一個常年留在黃昏之鄉臥底的人,明明是欺詐魔王的手下,卻經常要受命為權力魔王的狂信徒提供便利、收拾殘局。而其中,欺詐魔王又做了哪些手腳,大量理想國狂信徒被捕的背後,是否有欺詐魔王的故意放任……這些,在占卜師見到權力魔王的那一刻起,就會暴露無遺。

齊樂人憐憫地看著仍在為活下去的希望掙紮的占卜師:“對現在的你而言,投降是最好的選擇。”

“投降?然後在監獄裡度過無聊的餘生嗎?那樣蒙昧無知行屍走肉地活著,和我在副本世界裡的生活有什麼區彆呢?”占卜師似乎被激怒了,她提高了音量尖銳地反問道,“你能解開那個謎題,告訴我我是誰嗎?你不能,就連先知也不能!”

齊樂人了然:“原來如此,蘇和給你的承諾,是這個答案。”

占卜師的語氣逐漸狂熱了起來:“沒錯,他可以。總有一天,在他成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之後,他會給我答案。”

齊樂人無聲地歎了口氣:“如果他真的這麼告訴你了,那我可以斷言,他沒打算讓你活著離開黃昏之鄉。”

占卜師愣住了。

齊樂人咽下了長篇大論的解說,挑出了一個最關鍵也是最緊急的問題:“我倒是比較好奇,你和你的下屬們在煉晶廠的各處到底安置了多少炸藥?我得強調一下,煉晶廠這種危險場合是嚴禁燃放煙花爆竹的。所以……”

齊樂人微微一笑:“所以必須得用暴力的手法取締。”

占卜師感覺到了冷意,不隻是來自於心底,也來自於……

“哎呀,你發現了。”齊樂人微笑著說道,“溫度下降了。”

隨著他的這句話,整個核心鍋爐房的地麵正在飛快地凍結:鋪滿了大半個房間的魔法陣,錯綜複雜的巨大管道,甚至是被懸浮在空中的鍋爐,都在極致的嚴寒中凍結。

小小瞬間被凍成了一座冰雕,她的生命體征在寒冷中暫停,而這一瞬間,占卜師感覺到自己的戀人牌失去了聯係。

綁定的命運線被凍結了。

有能力做到這點的人,唯有黃昏之鄉的另一位主事人,擁有凍結本源的司凜。

“太慢了,拖時間可是個技術活,你再不來的話,我就隻好冒險動手,免得那些不知道藏在哪裡的炸藥突然爆破。”齊樂人回過頭,看向黑暗長廊中的來人。

“我對你有信心,就算隻有你一個人也是搞得定的。”司凜身著審判所的製服,穿著皮質高靴,大步走入這座“新建”的冰宮中。

就在齊樂人和占卜師言語交鋒拖延時間的時候,他已經將整個煉晶廠凍結在了此地。

目之所及的地方,占卜師的下屬們已經化為冰雕,唯有持有命運半領域的占卜師還能抵擋一二,可是在黃昏之鄉的加持下,凍結的力量已然重創了她,她的嘴唇青紫,持有塔羅牌的手伸向了小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何必再掙紮呢?從我看完你的劇本的那一刻起,你就可以投降認輸了。”齊樂人說道。

占卜師的手穿過了被凍成冰雕的小小,那隻是一個幻影,而真正的小小已經被轉移到了齊樂人的身後。

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幻術師,手中的折扇抵在了她脆弱的後頸上。他的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語氣低沉:“竟然真的是你。”

“對,是我。”占卜師此時的平靜幾近死寂。

“我以為你跟我一樣恨他。”幻術師咬牙道。

“恨嗎?也許吧。但隻要能回答我的疑問,我不在乎那個人是神明還是魔鬼。”占卜師說道。

從她覺醒的那一天起,她的人生就隻剩下等待這個回答——誕生於一個虛假的世界中的她,到底是誰?

這個答案賦予了她一切意義,然而……

“然而他根本沒打算給你答案,他也不會有機會得到答案。”齊樂人看著垂死掙紮的占卜師,“我會阻止他,不隻是我,所有對這個世界的未來懷抱著美好期待的人,都會竭儘全力地阻止他。”

冰霜已經爬上了占卜師的手腕,即將蔓延到她夾著塔羅牌的指間,她聽到齊樂人說道:“卡珊德拉,不要等待欺詐的施舍了,自己去尋找答案吧。也許就是必須經曆迷茫和痛苦,人才會找到自己的靈魂。”

她的手指顫唞了一下,這一刻,她的腦海中想起了先知的那句話:

“既然人會在神性的侵蝕中失去靈魂淪為力量的傀儡,那麼失去了靈魂的傀儡一定也可以因為人性而找回自己的靈魂。”

那時,她在先知的眼中看到的是悲傷的憐憫與溫柔,他好像試圖告訴她一個秘密,卻因為某種原因欲語還休。

她還能找到答案嗎?

占卜師抬起臉,在靈視中看到了那個目光堅定的男人,他對她伸出了手。

拉住他的手,放棄軟弱的幻想,回到光明的世界裡去,自己尋找答案,然後,弄清楚她是誰。

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誕生的那一刻,指間那張惡魔牌輕飄飄地落下了。恍然間,混沌的命運迷霧豁然開朗,占卜師宛如第一次重見光明時那樣,清晰地看到了命運的痕跡,以及那殘留在命運本源中不屬於她,卻又屬於她的記憶——

那是在一片山與海之間的礁石上,十幾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或站或坐,一起在等待朝陽。

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湛藍大海,海鷗在朝陽即將升起的方向鳴叫盤旋。海風凜凜,風中帶著少許的海腥味,卻讓人心情開闊。

坐在最高礁石上的是一個年齡不超過十歲的小女孩,她紮著馬尾辮,背著弓箭,蜜色的肌膚和矯健的身姿讓她宛如叢林裡的女獵人,渾身上下毫無稚氣,異域的五官昭示著她是一個原住民。

站在一旁彈琴的男人和身邊在玩塔羅牌的黑發女人聊著天,他們在取笑一個名叫“寧宇”的男人。

“寧宇這家夥在現實世界裡誰都看不上眼,結果到了這種地方,不到半年就紅鸞星動,要不要我幫他占卜一下?我的命運本源可是很擅長預知未來的哦。”黑發女人笑嘻嘻地問道,渾然不在意紅鸞星和塔羅牌的不搭調。

“老大,繼續說你的戀愛羅曼史啊,我們就愛聽這個!”彈琴的男人大聲道。

隨著這一聲,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