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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的絨花研究。說是小攤,其實用的是賣糖葫蘆的那種草把子,草把子上頭插著好多鮮豔的絨花,能夠折疊,打開來就成了各種形狀的絨花,仔細看卻都是彩紙和染了顏色的羽毛做的。

商販是個樂嗬嗬的老頭兒,一看這姐倆,穿著鮮亮打扮齊整,就連懷裡抱著的孩子也穿得那麼漂亮,都是好料子的新衣服,尤其馮蕎身上那粉綠色滑雪衫,可不是一般農村人舍得穿的,便格外賣力地推銷起來。

“這都是你自家做的?”馮蕎好奇地問。

“都是我老伴兒親手做的。您多買幾個吧,插在家裡可好看了,還能給小孩當玩具。”老頭樂嗬嗬地說,“多少年沒做了呢,不讓賣,今年可頭一回。”

“我還真沒見過。”馮蕎拿在手裡把玩,她抱著的娃娃見了顏色鮮亮的東西,伸著小手來要,馮蕎怕她紮了手,便把竹簽做的柄折斷尖頭,才小心放在娃娃手裡拿著。

“娃娃,隻能拿著玩,可不能吃啊,不許往嘴裡放。”

果不其然,娃娃拿到手裡,便趕緊往嘴裡塞去了,馮蕎趕忙捉住她的小手,笑罵:“就知道吃,不能吃的,隻能玩。”說完示範性的“呸呸”給娃娃看。

娃娃拿在手裡看了看,又抬眼看看媽媽,似乎有些困惑:這個鮮豔好看的東西看起來挺好吃啊,不能吃?不能吃還有什麼用!

怕她啃一嘴羽毛,馮蕎隻好把絨花拿回來,給娃娃手裡換了個撥浪鼓,讓小人兒搖著撥浪鼓玩。

“小胭,多選幾個,好玩兒。”

小胭興致勃勃一個個看過去,兩人討論著哪個好看,很大方地一口氣選了五六朵,都拔下來拿在手裡,給攤主付錢。

“姐,我這還是頭一回趕廟會呢,可真熱鬨。”

這倒黴孩子的年紀,彆說廟會了,恐怕趕集都沒有過,算算正好在她七八歲能跟著大人趕集的時候,農村集市也就蕭條得差不多了,哪還搞得起廟會。加上早前寇金萍養著她,餓不死就行了,絕對不會有心帶她趕集的。

“去年聽說就恢複廟會了,我當時剛生完娃娃,還坐月子呢,沒來成。”馮蕎問,“去年你咋也沒來逛逛?”

“去年我們在村裡,早也不知道有廟會,我好像跟二哥三哥上山去玩兒,就沒來。”

“二哥……”馮蕎嘖了一聲,心思轉悠,便笑著說,“你說咱們二哥都二十七了,還沒結婚娶媳婦兒。年前我還以為能有好消息呢,有些人可真磨嘰,我等得都著急了,咋還沒動靜。”

她明明沒提彆的,小胭卻瞬間紅了臉,她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喜歡二哥不由自主就喜歡黏在他身邊,那點兒小心思哪瞞得住人呀。可是……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呀,直接表白?又好像沒那個膽,萬一她直接表白了,二哥不接受,她怎麼辦呀?

對於小胭來說,這事兒可真愁人。

兩人抱著娃娃,逛了半天,中間還遇上帶著大寶來趕廟會的大堂哥,隨手就送了倆妹子一袋剛買的米花糖,馮蕎也把她們買的一堆吃食分了幾包給大寶。

跟大堂哥分開後,兩人說逛得也有些累了,就拎著一大堆東西往廟會外頭走,看見炸油條的沒忍住,又買了一串油條,賣油條的人把油條裹上草紙,用乾淨的麻繩拴著給她們。

“哎,咱們再去買點兒烤排,今天中午烤排卷油條,弄點兒好吃的蘿卜乾,姐你也留在廠裡吃吧。”小胭笑。

“行,你去買烤牌。你倒是提醒我了。”馮蕎沉%e5%90%9f,“嗯,我看廠裡也得弄個小食堂,讓路遠的工人吃中午飯。”

馮蕎頓時琢磨起小食堂的事兒,廠裡現在也二三十號人呢,以前人少,路近的回家吃,路遠的大都自己帶飯。有時候楊邊疆回家吃,有時活兒忙了,他就跟住在廠裡的小武弄點兒煎餅啥的,中午簡單燒點湯炒個菜,在廠裡吃。

要是辦個小食堂,跟原先農具廠那樣的,工人自己合夥湊錢吃飯,倒是方便了很多。

她正琢磨事兒,換在小胭懷裡抱著的娃娃又看上新玩意兒了,指著人家賣的長氣球,也不會說要,就一個勁兒喊:“媽媽,媽媽,咿呀!咿呀!”

小娃娃現在就是個顏色動物,長氣球鮮豔醒目,可把她吸引了,馮蕎於是問了價錢,給閨女買了一個玫紅的,一個綠的。

她一轉臉,眼角瞄到兩個婦女跟在她們身後,好像在盯著小胭看,還是盯著娃娃看?娃娃抱在小胭懷裡呢,小胭注意力全在娃娃身上,小心抱著孩子,大約就沒留意彆的。

馮蕎不由得就注意看了兩眼,她知道她家閨女招人稀罕,誰讓她家寶貝閨女長得太漂亮,穿得也太漂亮呢,走在路上總有嬸子大娘們喜愛地多看兩眼。

可那兩個婦女的表情也不像喜歡人家小孩子,這麼一想,馮蕎便感覺這倆婦女剛才也遇見過,好像剛才買絨花的時候看見過一眼。難不成跟著她們的?

馮蕎頓時就警覺了,人販子?哎呦敢跟她搶閨女?怕是有點難度。

馮蕎買完氣球,怕娃娃拿不好扔了,就把氣球拴在娃娃小胳膊上。

“現在回去?”馮蕎把娃娃抱過來,笑著逗她,“哎呦娃娃,你可越來越重了,抱你都累人,趕緊學會走路吧。”

馮蕎抱著娃娃,換了小胭拎著一大堆東西,走出逢廟會的街口,看見賣甘蔗的,也覺著新鮮,那時候可少見南方水果,平常隻有北方的梨子蘋果,便也買了一大截,扛著往回走。兩人一邊離開廟會,一邊就開著玩笑。

“姐,咱怎麼買了這麼多呀?拿不了啦。”

馮蕎:“使勁吃,多吃點兒放在肚子裡,就不用拿了。”

“吃也吃飽啦。”小胭笑彎了腰,“我剛剛又跟娃娃把那個冰糖葫蘆吃了一串。你沒看娃娃那樣兒,不讓她吃她要吃,給她嘴裡一點兒,酸得她直咧嘴,完了還要吃。”

“哎,我記得我小時候沒這麼饞呀,小吃貨。”馮蕎抱著閨女笑她。

兩人說說笑笑走出廟會,總算沒那麼擠了,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兩人往她們放自行車的地方去,馮蕎卻留意瞥了一眼,赫然看見剛才那兩個婦女還在跟著她們。她索性轉過頭,故意盯著那兩個婦女看。

她一注意,小胭便也跟著轉頭去看,也隻隨意看了一眼,然後神色稍稍一怔,有些疑惑的樣子,便又看了一眼。

“今天咋老遇到這兩個人,你認識?”

“應該……不認識。”小胭遲疑地搖搖頭,“老跟著我們做什麼!”

“咱們趕緊走吧。”馮蕎說。

走出不遠就到她們放自行車的地方了,倆人放下東西歇口氣,嘻嘻哈哈地互相埋怨買的東西多,小胭忙著把東西往自行車上放,馮蕎一手抱著娃娃,拉開童椅上的小毯子,把娃娃放進童椅,笑著說可真累人,幸虧娃他爸有遠見讓小胭跟來了,以後可不能抱娃娃趕集。

“你是……小胭?”

馮蕎一回頭,竟然還是剛才那兩個婦女,其中一個兩眼緊盯著小胭,那目光太過關注,很讓人覺得不對勁。

馮蕎看了看小胭,小胭似乎還在愣怔,馮蕎警覺地一邊挪動身體護住娃娃,一邊就反問:“你認識我們?”

那婦女沒回答,卻盯著小胭:“你……你真的是小胭?你……你還認得我不?”

那婦女一臉激動,就往小胭跟前去了,伸手想要拉她。也是在這個時候,愣怔的小胭終於反應過來了。

這倒黴孩子一把抽起她們剛買的甘蔗,隨手一掄,硬生生往兩人之間砸了過去,那婦女忙不迭往後退,小胭拿甘蔗一指那個婦女,尖著嗓子罵道:“你誰呀?我不認識你,你趕緊滾開。”

那婦女頓時愣在當場,臉色一白,旁邊跟她一起的婦女開口說道:“你不是小胭嗎?哎你這孩子……”.思.兔.網.

“滾!”小胭把甘蔗一掄,指著另一個婦女又罵了一句,“快滾!你誰呀你!”

小胭拿著個甘蔗,跟那兩個婦女對峙著,那氣勢倒像是拿了一把寶劍,然後她狠狠瞪著眼睛,小臉緊繃,扭過頭來看著馮蕎說:“姐,我們走。”

小胭說完,推開自行車騎上就走,一手騎車,一手還拎著那段足有一米長的甘蔗,馮蕎隻知道情況不對,她掃了那兩個婦女一眼,趕緊也騎上車帶著娃娃走人。

馮蕎追上小胭,瞟了一眼小丫頭緊繃的臉色,再看看她手裡拎著的甘蔗,心裡揣測著,那兩個婦女到底是什麼人,讓小胭這麼生氣。

怎麼說呢,這小丫頭平常總是小兔子似的,以前在馮老三家,她就整天怯怯的像個空氣,便是被馮小粉欺負也默不吭聲忍著。後來到了二伯娘家,二伯娘性子爽利,一家子厚道人,她總算過上了幾年好日子,整天乖乖巧巧地傻樂嗬。

剛才拿甘蔗的那個架勢,倒像個戲台上的女劍客,頗有幾分二伯娘的任俠風範了。

老半天,馮蕎才緩緩地說:“小胭啊,我還是頭一次看見你這麼凶,剛才咱們在廟會,真該給你買一把寶劍的。”

小胭:……

想到廟會上賣的那些畫著花紋的木頭寶劍,再看看手裡的甘蔗,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依地叫了聲:“姐!”

“說吧,咋回事兒?”

小胭沉默了一下:“姐,沒什麼事兒,你不用擔心。”

“你說我能不能放心?你自己告訴我,還是回家讓二伯娘問你?”馮蕎語帶威脅。

“姐,真沒什麼事兒……可能是我親爸那邊什麼老親戚,我不太認得,反正都不是啥好人。”小胭猶豫了一下,央求道,“姐,你可彆跟二伯娘說,免得她擔心。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人,最討厭了,當初我成了孤兒,沒一個過問我的,我不恨她們,可也不想看見她們。”

這樣啊……馮蕎心裡卻沒有打消疑慮,真要是這樣,隻能說這小丫頭反應也太過激了。

不過馮蕎覺著,小胭從小長這麼大,不是個沒腦子的,就囑咐道:“小胭,我反正不認得,你自己心裡有數,有啥事趕緊跟我們說,家裡有哥有姐,有啥事也不用你自己擔著。”

“真沒事。”小胭趕緊保證,怕馮蕎不信似的,忙又說,“今天算我倒黴,走路遇上了。姐你放心,反正平常也遇不上的,我罵兩句出出氣也就完了,沒事的。”

馮蕎心裡默默慨歎,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從小成了孤兒,甚至還不如她,她雖然從小沒了親媽,可還有二伯娘他們護著呢,小胭更加不容易。這也是馮蕎一直同情照顧小胭的原因。

好在現在都熬過來了,這孩子也是個知足的,知道感恩,從小心眼兒多,可卻沒有壞心眼,對誰都挺好。

可越是這樣,馮蕎對剛才那兩個婦女的身份越發好奇。據她所知,小胭的親媽在她爸出事後不久,就改嫁去了外省,許多年都沒有半點音訊了,難道那兩個是小胭的小姨或者舅媽?

要真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