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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後來又進來一個年輕小夥子,個頭跟楊邊疆差不多,國字臉,進屋就笑眯眯地管馮蕎叫二姐,挨著蘭江坐下了,馮蕎猜到是蘭江的對象,果然蘭江介紹說,這是她家男人劉俊生。

馮蕎心裡數著,目前還沒見到楊邊疆的爸爸,倒也容易猜,農村風俗講究多,圍觀馮蕎的都是女客,老公公不好意思往未過門的兒媳婦麵前湊的,包括楊家那些男性的長輩,怕頭一回上門的姑娘家不好意思,也都沒怎麼在馮蕎麵前出現。

卻也一直沒見到他大嫂。直到午飯前,楊家大嫂才領著孩子來了,一進門就十分抱歉地說,昨晚孩子著涼了肚子疼,不舒服老哭鬨,沒能早來點兒過來。

“沒事兒大嫂,飯都好了,你過來吃飯就行了。”蘭江招招手叫小侄子,“大豆,你過來,小姑抱你。”

大豆跑過去,熟練地爬到蘭江腿上,蘭江就拉著他 ,揉著他的腦袋問他哪兒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要吃豬肉,要吃小公雞。”

“小饞貓,就是想吃好東西了吧。”蘭江笑著哄他,“你奶奶正在燉肉呢,等會子就吃飯了。”

馮蕎打量著楊家大嫂,對方正好也在打量她,楊家大嫂也不過二十幾歲,穿得挺齊整的,目光笑盈盈地在馮蕎身上打量著,對馮蕎點點頭。

“他小姑,你幫我看著大豆,我去幫咱媽炒菜去。”

楊家大嫂丟下小孩就走了,那小孩興許是見了生人,兩隻黑亮的大眼睛盯著馮蕎看,笑嘻嘻的很是可愛,馮蕎便拿了喜糖給他吃,逗他玩。

“你叫大豆?”

“大豆,就是大黃豆大青豆的大豆。”大豆趕緊剝開糖塊送進嘴裡,好奇地看看馮蕎,又把屋裡的人看了一圈,“小姑姑,我爸說讓我來看新娘子,新娘子在哪兒呢?”

陪坐的小姑娘們哄笑起來,蘭江指了指馮蕎告訴他:“看見沒,這個好看的二姑就是新娘子,叫二姑。”

“二姑?”大豆睜大眼睛看馮蕎,很認真地問:“二姑你是新娘子嗎?你怎麼不穿紅衣裳?新娘子要穿紅衣裳的,還要放鞭炮,還得有新郎官,新郎官戴紅花。”

馮蕎感覺自己的臉熱得都能煮雞蛋了,一抬頭撞上楊邊疆滿是笑意灼灼的目光,越發臊得慌。

蘭江笑得前仰後合,指著楊邊疆說:“這個你得問你二叔,問問他啥時候給新娘子穿紅衣裳,他心裡肯定比你還急呢。”

可是楊邊疆坐在那兒,麵不改色臉不紅,全當沒聽見。

蘭江把大豆反過來,讓他臉對臉坐在自己膝頭,問他:“大豆,你爸呢?”

大豆說爸爸早就來了,在外頭幫爺爺殺雞,蘭江又問他:“大豆,你怎麼才來呀?爺爺殺雞你也不趕緊來。”

“我媽說我肚子疼。”大豆拍著肚子,“肚子疼,要吃雞腿,要吃兩個雞腿。”

旁邊一個小姑娘就故意逗他說:“大豆,怎麼你一個小人人還要吃兩條雞腿呀?今天的雞就隻有一條腿。”

“兩條腿。”大豆伸著兩個手指說,“小表姑騙人,雞都是兩條腿的,我數過了。”

“小笨蛋,你媽說你肚子疼。肚子疼還要吃兩個雞腿,你怎麼就知道吃呀。大嫂真把你當小豬喂了。”蘭江笑罵。

不是為什麼,馮蕎總覺得這位大嫂對她有些疏離,並不熱絡,那種冷淡不難感覺到。自己跟她第一次見麵,也沒什麼地方得罪她呀。馮蕎悄悄看了看楊邊疆,他臉色如常,似乎根本就沒當回事。

午飯開了兩桌,男女客人各一桌,男客都是楊家的家族長輩,馮蕎都沒怎麼接觸。飯菜挺很豐盛,買了豬肉殺了雞,有鹵味,還有西大河剛捉來的鮮魚,足以看出楊家的重視。自從踏進這個門,馮蕎心裡一直挺安定的,楊邊疆把能想到的都幫她想到了,讓她少了許多局促。

午飯後彆的親戚便都走了,蘭江和楊家大嫂幫著收拾了一番,楊家大嫂就說家裡還一堆活兒,領著大豆也走了。到這會兒馮蕎才正式見到楊家爸爸,大概五十歲左右,跟楊邊疆身材長相很像,同樣的高大魁梧。

楊爸爸話不多,作為準公公,他麵對未過門的兒媳婦,明顯有些拘著,不敢隨意,笑著交代楊媽媽好生照顧馮蕎,晚上做點兒可口的飯菜,就自己借口出去忙了。

未過門的媳婦“認門兒”,按習俗是要在婆家住一晚上,才算這事情完整了。

“二哥,今晚用不用我留下來陪二姐?”蘭江悄悄問楊邊疆。

楊邊疆看看手表,天已經不早了,再看看旁邊眼巴巴等著的妹夫劉俊生,就說不用。蘭江去年才嫁過去,小夫小妻的正黏糊呢。

“俊生等著呢,你跟俊生回去吧。”

“行,那我可走了啊。”蘭江嘻嘻一笑,“我估摸著吧,你也未必希望我呆在這兒礙眼。”

“哎?那你留下,不許走。”楊邊疆一個眼神過去,蘭江腳底抹油,笑嘻嘻拉著劉俊生溜了。臨走時倒是專門來跟馮蕎道了彆,又說晚上會有家族裡幾個未婚的小堂妹來陪她。楊邊疆送走妹妹和妹夫,一轉身,他媽拎著個籃子,也借口去菜園摘菜出去了。

隻把馮蕎一個人留給了他。

這些人呀,真不知是太貼心,還是心眼兒太多。

家裡清淨下來,楊邊疆回到堂屋,馮蕎已經在堂屋坐了一半天了,這會子人都走了,她也放鬆了許多,正站在那兒,微微歪著頭,百無聊賴地看牆上的紅太陽年畫。楊邊疆看著她纖瘦的背影,心裡滿滿的踏實。他走進去,站在她背後。

“中午吃飽了沒?餓不餓?”

“吃飽啦,哪能餓著。”

話說中午那樣的場合,雖然滿桌子菜,可也滿桌子人,七大姑八大姨的,隻為陪著馮蕎這位“準新媳婦”,還不斷地有人找她說話,估計她就算再大方,也難吃飽。

“反正我是沒吃飽,就忙著敬酒,忙著端茶倒水,滿桌子長輩呢,哪裡吃幾口安穩飯,早就覺著餓了。”

“我還行啊,真沒餓著,你妹跟你媽一個勁兒往我碗裡夾菜。”聽他那委屈的口氣,馮蕎忍不住想笑。

“我真餓了。”楊邊疆很自然地一伸手,拉著她就走,“走吧,晚飯還得一會子呢,陪我再吃點兒。”

第45章 規矩

馮蕎忸怩地動了下手腕, 寬大的手掌握著她的手腕,似乎有某種熱力從皮膚傳導過來,帶來一種很特彆的感覺。可楊邊疆似乎壓根沒留意, 再沒有多餘的動作,似乎再自然不過,就那麼坦然拉著她去了廚房。

楊家的廚房是一間小小的東廂房, 靠著院牆建的, 收拾得挺乾淨, 如果仔細留意,會發現連那些容易油汙的角落也很乾淨,新打掃過的痕跡, 應該是為了招待準兒媳婦,仔細徹底打掃過了的。楊邊疆拉著馮蕎進了廚房,便放開她,自己去翻菜櫥找吃的。

馮蕎自己找了個小木凳坐下, 看著他忙碌。楊邊疆打開菜櫥裡看了看, 應可能是沒看到什麼可口的,索性自己動手了。他切了一把青辣椒、一棵蔥花, 點柴火燒小鍋,從一個罐子裡抓了四個雞蛋打進去炒。

馮蕎看著他的手, 一隻手隨意一抓,就抓了四個雞蛋出來, 手那麼大, 馮蕎把自己的手張開來看, 她一隻手頂多隻能抓三個雞蛋。她正比劃著,楊邊疆一回頭,馮蕎趕緊把自己的小手縮回來。

馮蕎便坐過去幫他燒火。這畫麵其實不陌生,在農具廠小食堂經常出現,隻不過都是馮蕎站在鍋台炒菜,楊邊疆蹲那兒幫她燒火。這會子換了個位置,馮蕎驚訝地發現,他炒菜動作倒是蠻熟練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哥,你還會炒菜呀。”

“辣椒炒雞蛋誰不會呀,彆炒糊了就行。反正要是沒人做飯,我能把自己喂飽,餓不著。”

辣椒雞蛋熟得快,兩三分鐘,他把炒好的菜鏟進盤子裡,倒了兩碗開水,也沒問馮蕎吃不吃,便自作主張給她卷了一塊煎餅,遞給她。馮蕎也沒客氣,中午一堆眼睛看著,還不停地有人跟她說話,她還真沒怎麼吃飽,接過煎餅就慢慢吃起來。等她一塊煎餅吃完,楊邊疆風卷殘雲似的吃掉了兩塊煎餅,抬頭問她還吃不吃。

“不吃了。”馮蕎搖頭。

楊邊疆便又拿了塊煎餅,把盤子裡的菜全都卷進去吃了,連盤子都順手丟進了洗碗盆。

“先吃點兒墊墊,晚上我媽說包包子吃,她去菜園割韭菜了。”楊邊疆一邊喝水,一邊問她,“累不累?去我那屋歇會兒,還是咱去河邊玩會兒?”

馮蕎其實很想出去散散步,去河邊溜達一會兒,可一想兩人一起走在村裡,肯定會遇到人,遇到人肯定又盯著她看,說一些讓人不好意思的話。

“不想出去。”馮蕎於是搖搖頭。

“真不想出去呀?”楊邊疆有點意外,他怕她一天下來憋悶壞了,見她不想去,笑著說:“我還琢磨帶你去河邊摘酸棗兒呢,河邊那石坡上好多酸棗,已經開始紅了。”

“下回再去。”馮蕎喜歡吃酸棗兒,小拇指頭那麼大一點,酸甜酸甜的,她小時候沒少摘過,可是一想到出門被人當景兒看,便堅定地繼續搖頭。“我不想出去。”

楊邊疆於是帶她去了自己住的西屋。雖說是光棍大男人的屋子,可收拾得還挺整齊,就連床上的被子也疊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塊,方正得讓馮蕎小小驚訝了一下。東西不多,一張床,床尾一個帶支架的木箱,床頭旁邊靠牆放著一張抽屜桌,桌子上的搪瓷茶缸、小收音機等物品,也都端端正正擺在一側。

馮蕎打量了一圈,自己在抽屜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哥,你這屋,收拾得比我還整齊。”

“習慣了,在部隊上內務要是做不好,要挨訓的。”唯一的椅子被她占了,楊邊疆就坐在靠近她的床邊,隨意跟她聊起來,“我剛退伍那陣子,可高興了,不用每天整理內務了,早晨起來故意把被子胡亂一掀,胡亂揉吧揉吧,心裡還特彆得意,不疊被子也不用怕班長訓了,可沒過幾天,自己就覺著彆扭,怎麼看怎麼彆扭,就又整理回來了。”

噗!

馮蕎憋不住笑起來。

“哥,你一個大男人,還專門弄個鏡子啊,看不出來。”馮蕎指著桌上,盤子那麼大的一麵圓鏡,後邊支起來的那種。

“還不是給你準備的嗎,我一個男的要什麼鏡子。”楊邊疆抗議的眼神,“為了迎接你的到來,我媽就差沒把家裡老鼠洞也掏掏乾淨了。”

馮蕎抿嘴一笑,楊媽媽給她的印象挺好的。她想了想,忍不住還是問出來了,“哥,我今天看你大嫂……好像不是太高興……不太熱絡人似的。”

“跟你沒關係。”楊邊疆也沒避諱,“大嫂那人彆的也還好,就是心眼兒小,她那是成心跟我媽鬨彆扭。她就算不高興,也怪不著你,你不用理她,她反正也不敢欺負到你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