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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馮蕎點點頭,心裡在“心眼兒小”這個詞上做了個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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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躲在屋裡清淨了一會兒,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楊媽媽才拎著竹籃回來,籃子裡是一把鮮嫩鮮嫩的韭菜。那韭菜已經摘乾淨,西大河裡洗乾淨了的。

要說楊媽媽不是故意把倆年輕人留在家說說話,誰信呀。

楊媽媽手腳麻利地切韭菜,加上白蝦皮和雞蛋皮兒做餡,提前發好的白麵,包薄皮大陷的韭菜包子。馮蕎自覺過去幫忙,楊媽媽揉麵擀皮兒,馮蕎坐在桌旁負責包。

這時節韭菜被叫做“苔下韭”,以老來嫩出名的,聞著就鮮美得不行,楊邊疆過來拿筷子嘗了一口,也坐下來幫著包包子,他包包子不太熟練,開始包了兩個圓的,跟馮蕎包的往一起一放,自己都嫌醜不滿意,索性改成包那種長包子,就是跟餃子那樣的形狀。

他包長包子倒是更熟練了。

“這孩子,啥時候學會包包子的?”楊媽媽停下擀麵杖,挺驚奇地看著自家兒子的動作。

“我包包子不行,包餃子可是一把好手。在部隊的時候,包包子都是炊事班乾的,包餃子就得大家一起動手,光靠炊事班包不夠吃。我包餃子絕對算是好的,北方兵基本都會,南方兵在家吃麵少,都不會包餃子,吃倒是積極,可沒少讓我們笑話。”楊邊疆包好了一個長包子,托在手掌顯擺給楊媽媽和馮蕎看,小小得意了一下。

“以前可沒看你包過,光等著吃現成的。”楊媽媽毫不客氣拆兒子的台,轉臉衝著馮蕎笑,“怎麼今天是她二姐一來,你就自覺幫忙包包子了。”

馮蕎瞅著楊邊疆偷笑。其實倆人整天一起在小食堂吃午飯,楊邊疆也幫著她做飯,摘菜洗菜呀,燒火刷鍋呀。當地農村男人多少都有點兒大男人主義,覺得燒鍋做飯鑽廚房,都是女人的事情,加上男人要負責田裡的重體力活,很多農活都是要靠男人的,家務活理所當然地被丟給女人,還真少有男人炒菜做飯的。馮老三就是一個例子,儘管馮老三是個慫貨,可洗衣做飯的家務活幾乎不伸手。

倒不能證明邊疆就沒有大男子主義,估計還是得感謝部隊,馮蕎發現,楊邊疆很多生活習慣都是當兵養成的。

楊媽媽一邊包包子,一邊找話題跟馮蕎聊天。

“她二姐,你喜不喜歡吃芫荽?能不能吃辣?有啥不吃的東西嗎?”

“我吃飯不挑,沒啥不吃的東西。”馮蕎笑著說,“媽,你叫我馮蕎吧。”

“對,叫名字隨意些。媽,你就叫她馮蕎就行了。”

“那怎麼行。”楊媽媽說,“咱農村人,哪有直呼兒媳婦名字的,規矩可不能這樣,人家聽見了會笑話我這做婆婆的不著調。”

楊邊疆搖頭笑笑,哪那麼多規矩。

三個人一起動手,很快就包好了包子,楊媽媽把包子蒸上,又去燒米湯,做幾個搭配的爽口小菜,一個花生碎拌芫荽,一個青椒炒肉絲,還有脆生生的芝麻熗炒小鹹菜和豆腐乾。

“這姑娘,我看著乾活挺利落的,看樣子就很能乾。”覷著馮蕎出去洗手的空當,楊媽媽悄悄跟楊邊疆嘀咕。

“能乾也都是逼出來的,嬌養長大的姑娘哪需要能乾呀。”楊邊疆說,“她八歲就沒了親媽,啥活都得自己乾,什麼都得靠她自己。”

“哎,沒媽的孩子可憐呀,怎麼都比人家孩子多受罪。往後嫁到了咱家,你可要對她好點兒。”

“那是,媽,馮蕎比我小了五歲呢,我肯定好好待她。她沒親媽教,有啥事她不懂的,媽您可多幫著她。”

母子倆低聲聊著,瞧著馮蕎洗完手回來,楊邊疆笑笑衝馮蕎說:“馮蕎,我媽正誇你呢,說你心靈手巧,很能乾。”

馮蕎被誇得挺不好意思,走過去要幫楊媽媽燒火,楊媽媽忙攔住了,說煙熏火燎的弄臟了她衣裳,攆他們自己去西屋玩。

稍後楊爸回來,四口人吃了頓溫馨家常的晚飯,還沒吃完,門口就有人探頭探腦了。

“是我那幾個堂弟。”楊邊疆說。

堂弟似乎遠沒有妹子們貼心可愛,怕是要故意鬨他們。楊邊疆見馮蕎擔心的小表情,忙安慰她:“沒事兒,他們白天沒敢往你跟前湊,晚上估計是跑來要糖吃,不會鬨騰的。”

“那他們要是鬨騰呢?”

馮蕎不是平白擔心,村裡那些姑娘平常聊天也會聊到,“小叔子”這種生物最無賴了,瞅著未來嫂子頭一回上門,插科打諢逗你玩,開一些不著邊際的玩笑,或者出個什麼壞主意捉弄人……

“我出去看看。”楊邊疆放下筷子走到大門外,也不知說了什麼,大約又送了喜糖,居然把幾個堂弟哄走了,回來時卻帶著幾個小姑娘一起回來。

楊媽媽忙招呼幾個小姑娘進來,介紹說都是楊邊疆的堂妹。這些小姑娘往往都是安排好的,婆家的體貼做法,怕未過門的媳婦第一次來,處處陌生孤單,晚上也叫幾個小姑娘來陪伴玩耍。

不過小姑娘們可不呆,知道馮蕎這位“未來嫂子”跟楊邊疆本來就熟悉,倆人一個廠工作,早就認得,哪還用彆人陪呀。於是幾個小姑娘來繞一圈,完成任務,陪著馮蕎說了一會兒話,順便得了楊媽媽送的喜糖,就嘻嘻哈哈地溜了。臨走時有那個調皮的,還說二堂哥你自己陪吧,自己的媳婦自己陪好了。

這些小鬼丫頭!

楊邊疆一轉臉,便看到馮蕎臉蛋紅撲撲的,有那麼一絲絲不安。

馮蕎沒法不緊張啊,天可不早了,眼看該睡覺了,她今晚要在這陌生的地方住一夜。全然陌生的環境,對於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來說,還真是難免的擔心害怕。

馮蕎記得有個本家的堂姐,第一次到訂婚的婆家“認門”,說媒相親訂的婚,跟對象也隻見過一麵,都沒怎麼說過話,對象帶著媒人來接人的時候,那個堂姐硬著頭皮跟去的。白天還好,天一黑,那個堂姐就眼淚吧嗒的一直哭,一直哭,哭著要回家,婆家人輪流上陣各種哄啊,哄也哄不好,就是可憐巴巴的哭,婆家人逼得無奈,隻好黑天半夜把她送回來了。

如今已經嫁過去,孩子都有了,說起當初這事兒,大家還免不了要說笑一番。本分的人家還好,聽二伯娘說,也有那種人家,到晚上男的賴在姑娘房裡攆不走,弄得姑娘差點翻臉。

其實有些事情吧,在那個年代還是懵懂無知的,十七歲的馮蕎也隻知道,那些人是媒人介紹的,不熟悉,而她跟楊邊疆反正是熟悉的,熟悉而信賴,她不怕他。這麼一想,馮蕎心裡又安定了許多。隻是臨來時二伯娘也交代過,彆管他說啥,千萬都不能跟他住在一起。

不能住在一起,馮蕎記住了這句話。

有些事馮蕎不懂,可有些事不難懂,結了婚才能住在一起。不過她覺得,楊邊疆肯定不是厚臉皮賴著不走的那種人。

楊邊疆望著燈光下的馮蕎,她這一天其實真夠累的,畢竟她一直處在彆人審視的目光下,隻要來了人,她就免不了拘謹,沒法隨意,隻有他們倆獨自相處時,她才比較放鬆一些。這種認知讓楊邊疆心裡很得意。

“邊疆,你過來一下。”

楊媽媽悄悄喊了楊邊疆出去,拉他到東屋小聲問:“邊疆,今晚誰陪她二姐睡呀?你偏偏讓蘭江走了,今晚真該留她陪著的。要不,我去叫你哪個堂妹來陪?找個乾淨懂事的。”

“不用了吧。”楊邊疆心說,堂妹還不是生人?既然不熟悉,讓她陪馮蕎也不合適,照樣不能隨意放鬆,還是彆讓小姑娘拘著了。

“那要不,我陪她睡?”

“不用。”楊媽媽鄭重其事的態度讓楊邊疆有些好笑,“媽,不用人陪,讓她自己睡吧,她還能隨意些。”

“可是……”楊媽媽仍不放心,讓妹妹或者堂妹陪.睡的做法可不是沒道理,不光是怕姑娘到了陌生地方害怕,用意是讓人家姑娘放心安睡,同時也能證明倆年輕人沒啥不規矩。

楊媽媽小心試探著:“邊疆啊,人家姑娘小,咱們可是規矩人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媽!”楊邊疆好笑又無奈地打斷她,“媽,馮蕎乍到生地方,你再叫個生人陪她睡,她隻怕一夜拘著睡不踏實。好了媽,這事你就彆管了,您對自家兒子可真夠不放心的。”

真是的,他是那胡來的人嗎?

第46章 坐不住

楊媽媽還是有擔心, 猶豫著說:“那要是人家問起來,沒人陪……彆人會不會亂猜想。”

“哎呀媽,真有人問, 你就不會說是你陪著睡的?”楊邊疆看著他媽無奈了一下,想想還是把決定權交給當事人吧,他轉身進了西屋, 問馮蕎:“馮蕎, 你一個人睡害不害怕?是不是叫我媽來陪你睡?”

“不用了吧。”馮蕎想了想, 她跟準婆婆的感情還沒到一起睡的地步吧,畢竟陌生,感覺有點彆扭。她並不膽小, 不用人陪著睡壯膽,因為很小沒了媽,家裡也沒有彆的姐妹,她從小一個人睡慣了, 就是偶爾跟二伯娘睡一回, 那還是特彆熟悉的。

這一晚,馮蕎獨自睡在西屋, 楊邊疆跟她說,彆害怕, 他就在隔壁。

楊家統共四間房子,都是兩間一起的。東邊兩間他爸媽住著, 西邊兩間他住著, 沒彆的地方啦, 隔壁……馮蕎詢問地歪著腦袋看他,楊邊疆摸摸鼻子訕笑:“我去東屋打地鋪。”

這樣他媽對他倒是放心了。

楊邊疆去幫她拿了溫水,馮蕎洗漱睡下,起初是睡不著的,靜靜躺著,腦子裡胡思亂想,然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一睜眼,天都亮了,趕緊起床,先去拉開門,讓人知道自己起來了,再回去疊被子。

記得昨天的被子疊的豆腐塊一樣,結果她廢了老半天功夫,還是疊了個花卷。

楊邊疆聽到動靜進來時,就看到小姑娘站在床前,正在不服氣地跟被子戰鬥。楊邊疆笑著走過去,打開被子雙手一抖,利落地挽過來,大手折折捏捏,很快折出了方正的棱角。

“看見沒?技術。”

“我怎麼就疊不好。”馮蕎不自覺地嘟嘴。

“疊這個乾什麼。”楊邊疆失笑,“我們當兵要花三個月時間疊被子,平常誰花功夫疊它乾啥呀,我平常也就隨手疊一下,昨天也是因為你要來,講究過頭了。”他說著一抖一拍,就把那被子弄成了花卷模樣,笑了笑:“這樣多好,看著像個家裡的樣子。”

早飯香噴噴的雞蛋麵條,楊媽媽親手擀的,吃過飯兩人出門上班,楊爸和楊媽媽送到門口,殷切囑咐一句:往後就認得門了,有空就來啊。

馮蕎的“認門”之行到此才正式宣告結束。

出了村,楊邊疆把車把上掛著的一個布袋遞給她,馮蕎看了下,知道裡邊是給她帶的“回禮”,應該是糕點糖果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