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蕎,孔母不死心,乾脆跑到馮家去問問。

“馮蕎一早就上班去了。”寇金萍一見孔母來了,很熱絡地拉著孔母說話,先是關切地問起孔誌斌,聽到孔誌斌淋雨發燒了,寇金萍就故作為難地說:

“孔家嫂子,你既然來找馮蕎,有句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孔母:“啥事呀?有事你說。”

“馮蕎……昨天晚上也是冒雨回來的,回到家天都要黑了,不過她可一點沒淋著。”寇金萍說著故意頓了頓,歎口氣,“孔家嫂子,你可能還不知道,馮蕎是被一個青年男人送回來的,那個男人聽說是她廠裡的,又黑又壯,看著就不像個老實的。你說這馮蕎才去農具廠幾天呀,就跟個陌生男人攪和在一起……”

“真有這事?”孔母愣了愣,“那……興許也沒什麼吧,按說馮蕎這姑娘很規矩的,她不是那樣的人。”

“我也希望她不是那樣的人。孔家嫂子,不瞞你說,我這當後娘的難啊,我也一心為了她好,你說馮蕎跟誌斌都訂婚了,她每天下班天都快黑了,一個姑娘家跟個非親非故的男人一路回來,這規矩不規矩的,有些事可就說不清楚了。這陣子誌斌生病,她都沒去看一眼,她現在的心思,還不知跑哪去了呢。”

“那……要不,叫她回來吧,農具廠那邊叫她彆去乾了。”

“那個丫頭,如今誰管得了她?我說了她也不聽呀。”寇金萍一臉擔憂地歎著氣,拍拍孔母的手說:“孔家嫂子,早前我就跟你說過,馮蕎跟誌斌姻緣不合,你卻不相信我。你自己想一想,但凡我幫人算過的姻緣,哪個沒應驗?哪個都沒有一點差錯吧。我早跟你說了,馮蕎跟你家誌斌命相不對,姻緣不相合,這兩人命裡就不該成為夫妻,就算結婚了也過不好,早晚也得離婚。”

“真有這事?他嬸子,你可彆紅口白牙說得嚇死人。”孔母聽的滿心驚疑。

“信不信由你。我騙你我能有什麼好處嗎?我現在得了機緣,能看到年輕人的婚姻緣分,我也是不希望他們走錯路。”寇金萍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我這其實也是為了馮蕎,姻緣不合的人硬要在一塊,對他們兩個誰都沒好處。你家誌斌本來該是個富貴命,要是娶了馮蕎,會影響他的好命運,怕是要倒黴一輩子的。”

孔母這樣一個農村婦女,本身又沒什麼見識,骨子裡脫不掉的迷信,她隻有孔誌斌這麼一個兒子,當眼珠子一般看待,被寇金萍幾句話說得心驚肉跳。孔母忙追問道:

“那……那你說,現在該咋辦?他倆這婚都訂了,訂婚的東西我家都給了,現在可咋辦呀……”

“咋辦?”寇金萍笑笑說,“按說這是你家的事,我哪知道咋辦呀?我這當後娘的,馮蕎這丫頭又犟,她也不聽我的話,好心當做驢肝肺,很多事我也管不了她呀。孔家嫂子,這事你可得自己拿主意。”

孔母驚疑擔心半天,抓著寇金萍問:“他嬸子,你既然能幫人算姻緣,你趕緊給誌斌算算,他命裡該娶個啥樣的媳婦呀?他真有大富大貴的命?”

“這個……”寇金萍停頓一下,故意吊著孔母,高深莫測的老半天才說:“誌斌該娶的姑娘可也不遠,就是……嗐,叫我怎麼說呢,很多事都是天機,天注定的。反正他跟馮蕎的婚約萬萬不好,你可早點兒拿個主意。他該娶啥樣的媳婦,等時機成熟你自然就知道了。”

第20章 搭車

寇金萍說得孔母心驚肉跳,趕緊回去跟孔父講,沒想到孔父劈頭蓋臉一頓罵。

“寇金萍那女人兩次三番說這話,她到底安的什麼心?你這蠢女人也不想想,就算將來咱誌斌能發達,可眼下家裡窮的這樣,退了馮家的婚事他能找個啥樣的?馮家那姑娘各方麵都算不錯的了。再說了,他就算要退婚,也該找好下家才行,他要是這頭把馮家退了,那頭卻找不到更好的,兩頭落空,咱家這臉麵還要不要了?”

“那……那你說,萬一將來他倆真過不到一塊去,真要離婚了,那可怎麼辦呀!”

“你就是個豬腦子!”孔父罵,“你說咱兒子將來真要是富貴命,還愁娶媳婦?他將來真要混得有錢有勢了,要找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他還怕離婚?離婚了再找個更好的就是了。”

孔母被罵得唯唯諾諾,心裡卻佩服不已,還是自家老頭精明。可不管怎麼說,寇金萍那些話卻讓孔母留下一塊心病,就像一顆有毒的種子,在她心裡紮了根了。

既然權衡之下暫時不能退婚,孔母便又對寇金萍口中“馮蕎不規矩”的事情重視起來。寇金萍既然放話管不了,當天晚上,孔母就夾著一雙鞋麵去了二伯娘家。一進門,二伯娘正在喂豬。

“他二伯娘,你喂豬呐?”

“喂豬呐。”二伯娘兩手趴著豬圈牆,跟孔母打招:“孔嫂子,你來找我啥事兒?”

“也沒啥正經事。”孔母說著從胳肢窩抽出做了一半的鞋麵,湊過去遞給二伯娘看,“他二伯娘,你幫我瞅瞅,這鞋麵是不是做得太肥了?用不用再往裡改一改?”

二伯娘一聽這話,心裡就認定孔母一準是有事來的,農村主婦,哪個還不會做鞋?孔母特意拿了雙鞋麵來找她,這借口也太明顯了。二伯娘是個直性子,當下就笑哈哈地說:

“孔嫂子,你要有事你就直說,你可彆跟我拐彎抹角的,我這人一根腸子通到底,從嗓子眼就能一眼看到肚子裡底,從來學不會彎彎繞。”

二伯娘這麼一說,孔母準備好的話堵在嗓子眼,隻好訕笑:“真沒啥事,我就是閒溜達,溜達到你家來了。”

“那行,那你先站一會兒,我把豬喂完再請你進屋說話。”

二伯娘忙著喂她的豬,一邊往豬食槽裡舀豬食,一邊嘮嘮叨叨跟孔母抱怨:“你說養三個兒子有個屁用,喂個豬都喂不好,馮東幫我喂豬,豬圍過來拱他,他總是打我的豬;馮亮更好,嫌臟他蹲在豬圈牆上喂,豬食都舀得灑出來了。哎,都怪我自己命不好,沒生出閨女來……”

二伯娘劈裡啪啦隻顧說自己的話,孔母幾次想提起話茬,都沒插上嘴,隻好站在豬圈外頭陪著說笑,好容易二伯娘喂完了豬,停住嘴,一邊吆喝著叫馮亮提水來打掃豬圈,一邊笑哈哈地問孔母:

“哎呀孔嫂子,你看我光顧著跟你聊大天了,你找我到底啥事兒,你倒是說呀。我這人就這麼個性子,有啥事你直接了當說,我能辦到的我保證幫你辦。”

“真的沒啥事……”孔母瞅著提水過來刷洗豬圈的馮亮,再一次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那行那行,你等我洗洗手,咱屋裡坐下說。”二伯娘去井台打水洗手,一邊又嘮叨,“哎,孔嫂子,要不是你來,我就打算喂完豬去看看馮蕎的,馮蕎她如今上班也怪忙的,累,我這都幾天沒見著她了。老三那個慫人,再加上寇金萍那個死女人,我幾天沒見著馮蕎還真有點不放心。”

孔母一聽她提起馮蕎,正中下懷,忙繞著圈子問道:“他二伯娘,馮蕎如今去農具廠做工,到底怎麼樣啊?”

“蠻好啊,回來跟我說蠻好的。雖說活兒累點,可那丫頭勤快伶俐,到哪兒都叫人放心。”

“哦,那啥,我聽說……”孔母覷一眼豬圈裡乾活的馮亮,心裡琢磨著措辭,二伯娘可是個不好惹的主兒,要是說話不順耳惹惱了她,她劈裡啪啦一頓炮轟,半點情麵都不給你留。可眼下孔母琢磨來琢磨去,能“管管”馮蕎的也就二伯母了。

礙於二伯母的戰鬥力,孔母吞吞吐吐半天,儘量“委婉”地說道:“我聽說馮蕎下班回來很晚,她一個年輕姑娘,路上……”

“是啊。提起來這個我就來氣。”沒等她說完,二伯娘一拍大腿,“她又沒有自行車,上班下班都靠兩條腿走,又沒有手表,一早怕遲到,早早地就得出門去上班,你說叫不叫人心疼?攤上她那個爸也不長進,沒錢給她買個自行車……孔嫂子,你今天莫非就為這事來的?你打算幫馮蕎買自行車?”

孔母:……↙思↙兔↙在↙線↙閱↙讀↙

“按說馮蕎跟你家兒子訂了婚的,你要真打算給她買個自行車,你是真心疼她,說起來你家也劃算,彩禮什麼的她爸也就不好再多要了,趕明兒結婚,自行車肯定當嫁妝給她帶上,又回到你家去了,又有麵子又有裡子。哎我說孔嫂子,你可真是好打算。”

有時候孔母也疑惑,你說二伯娘這人到底是太聰明還是真傻?你說她聰明吧,她說起話來總是少根筋似的,在彆人眼裡整一個少心沒肺,可你說她傻吧,你問問這馮莊村,二伯娘這些年吃過誰的虧?隻有彆人在她那兒吃虧的。

“我家……哪買得起自行車……”孔母訕笑。

“可也是,一輛自行車一百五六十塊呢,你家跟我家一個樣,窮得叮當響,還真不一定買得起……

“那什麼……他二伯娘,那馮蕎路上……”

“買不起也沒法子,你就彆白操這心了。”二伯娘再一次搶過話頭,十分體貼地說,“買不起就買不起唄,我也買不起,我大兒媳婦倒是陪嫁一輛,可我也不好硬要來給馮蕎騎。攤上咱們這些長輩都不中用,我看隻能等著咱馮蕎自己掙錢買了,馮蕎跟我說了,每個月也能掙二十幾塊錢呢,叫她好好攢錢,靠她自己也買得起。這年頭啊靠誰都沒用。孔嫂子,我看出來了,你倒是真心想著馮蕎,趕明兒一準是個好婆婆。”

孔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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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馮蕎自己也覺著,總是搭楊邊疆的自行車有些過意不去。

下午下了班,楊邊疆跟她順路,很自然就捎帶她一段,不然她走路回來天都要黑了。馮蕎發現她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大約因為馮東的關係,她又是楊邊疆介紹到農具廠的,楊邊疆真把她當自家妹子看待了。廠裡的師傅們知道了馮蕎已經訂婚,不往彆處想,就越發把她當成楊邊疆親戚家的“小妹子”。

楊邊疆這人話不多,做事就是默默埋頭乾,他到農具廠其實也不到半年,但人緣挺好,他原先當工程兵,算是有一些木工的底子,加上心思通透,學手藝也快,徐師傅對這個徒弟便十分看重。

早晨她走到半路遇上楊邊疆,楊邊疆就很自然地停下,一條大長腿撐著自行車,等著她上來。

“楊大哥,那什麼……要不你先走吧,反正應該也不晚,我自己走就行了。”

“我今天走得早了。”楊邊疆看了一眼手表,馮蕎步行怕晚,家裡又沒有鐘表,總是提前很早就出門了,楊邊疆早晨上班騎車卡著點走,所以往常他很少遇到馮蕎,今天他出門早了些,果然就遇上了,

他扭頭催促馮蕎:“上來啊。”

“楊大哥,真不用的,你先走吧。這路上坡下坡的,你每天騎車帶著我,也怪累的。”

“帶你不帶你,我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