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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

右護法身體猛地一顫,臉色一片刷白。過了好幾秒,他才慢慢抬起頭,臉上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屬下想試一試聖女手中的圓月彎刀。”

玉羅刹點了點頭,右手隨意地往後一遞。下一秒,圓月彎刀鏘然出鞘化作一道銀色的流光盤旋而出。右護法甚至還來不及抵抗,那道仿佛具有靈性般的刀光已經迅速地圍著他的脖頸繞了一圈,又疾電般返回到玉羅刹手中。刀鋒清澈如水,沒有沾上半點血跡。

右護法怔怔地立在原地,一道紅色的血線慢慢地在他的脖頸處凸顯,然後越擴越大。

“啪”又一具武林頂尖高手的身體倒在了地上,魔教眾人依然低著頭一句話沒說。

隨手將乾乾淨淨的圓月彎刀收入了明月夜捧著的刀鞘中,玉羅刹像是隻隨手拍下了身上的灰塵一般,語氣隨意而平靜地抬起手在人群中一點,“聽風,你接任左護法。”

已經走回了原位的柳聽風恭敬應是。

玉羅刹修長的手指又在人群裡轉了一圈,“觀潮呢?”

站在賓客中看著方才還掌握著西方魔教最高權力的兩位護法頃刻間就死得乾乾淨淨,陸小鳳茫然得幾乎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此時聽到玉羅刹的這句話,他原本想條件反射地問一句“觀潮是誰?”,然而話還沒出口,他就看到之前一直接引自己的那位青年使者上前一步走出了賓客群中。

“教主,觀潮在此。”

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玉羅刹的手指在他身上點了一下,“你接任右長老之位。”

“是。”

比起西方魔教教主大張旗鼓的繼任儀式,地位隻在教主和聖女之下的左右二位護法的更替卻隻有玉羅刹兩句話的時間,前後幾分鐘不到,西方魔教的高層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般換了人,而在場的魔教眾人,無論之前是站在哪一邊的,都沒有對他們的教主如此兒戲的行為發出半點異議。

一場原本會導致西方魔教分裂的禍事,在玉羅刹出現之後,如此輕而易舉地就消弭得無影無蹤。讓在場圍觀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感慨玉羅刹對西方魔教上下的統攝力之強大……以及這個男人的可怕。

隨口將左右護法換了人之後,玉羅刹似乎就失去了興致,袖擺一揮讓在場眾人自便,他就一左一右地帶著玉天寶和明月夜離開了。

看著那個安靜而乖巧地跟在玉羅刹身後的身影,陸小鳳的眉頭微微皺起。然而,還沒等他想清楚接下來要怎麼辦,一個人影已經站在了他麵前。

“如果我沒有猜錯,陸兄其實是衝著聖女來的吧?”

看到站到了他麵前的這個人,陸小鳳心底略微一緊,麵上卻沒有任何異樣地挑了一下眉,“觀潮兄?”

“其實我也姓陸,”陸觀潮平靜地開口道,“排行第十,陸兄叫我陸十就好。”

“那麼,這位陸兄。”陸小鳳揚眉笑了笑,“怎麼猜到的。”

似乎是看出了陸小鳳看似平和的笑容中暗藏的警惕,陸觀潮沒有再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心平氣和地解釋道,“聖女的真實身份,在教主真正的心腹心中並不是秘密。這些年來,聖女身邊有哪些朋友,我們都是清楚的。所以陸兄你剛來到這裡,我就猜到你的目的了。”

也就是說西方魔教這些年來其實一直都在暗中關注著明月夜?陸小鳳心底微微一沉,但他還沒開口,陸觀潮已經看似不經意地開口道,“陸兄大可不必這麼緊張,有一件事情,可能陸兄和陸兄的朋友們都不知道。”他略微停了一會兒才輕聲開口道,“聖女殿下是教主的親生女兒。所以對於她而言,沒有哪個地方比教主身邊更加安全了。”

他的這句話還沒有開口之前,陸小鳳心中已經有所預感。此刻聽他所言,青衣男人證實了自己心中猜想得同時也唯有微微苦笑。的確,玉羅刹的武功已經不單單能用可怕來形容,甚至他已經想不出江湖上還有哪個人能夠勝過他,明月夜作為他的女兒,待在他身邊實在是再安全不過了。

但那也是建立在玉羅刹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父親的情況下,然而實際上,他是嗎?

至少這個答案陸小鳳目前是猜不出來的。

另外一邊,也有一個人有著和陸小鳳同樣的擔憂。隻不過與陸小鳳隻能自己瞎想不同的是,他很快就能夠親身體驗一下玉羅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從已經走遠的那個纖細的身影上收回目光,楚留香眉心微蹙,還未將方才觀察到的信息理順,一個人影已經站在了他麵前。

柳聽風看著麵前的人,語氣平靜地開口道,“教主要見你。”

鮮花盛開的庭院。

一株花朵連綿如朝霞的海棠花樹在庭院中央冶豔盛開,絲毫不顧及此時並非海棠花期。清風拂過,幾點淡粉色的花瓣打著旋兒飄落在樹下的青石桌麵,也落在了樹下飲酒的人肩上。

楚留香走進這個各色花期的花朵漸次開放,時間都仿佛為之錯亂的庭院時,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海棠花樹下肆意飲酒的那個人。他一身玄色的衣衫,修長的手指間端著一枚玉色的酒杯,麵前的青石桌上擺了一隻白玉酒壺,一枚玉色酒杯,還有那把剛剛取了一個江湖頂尖高手性命的圓月彎刀。

這個花開遍野綠樹蔥蔥,充滿了安逸寧和氣息的院子原本應該是與他周身張揚而淩厲的氣息以及桌上殺意未散的彎刀並不相合,但是坐在那裡的人卻沒有給人半絲突兀感。他整個人仿佛已經融入進了這片自然的景致中,隻是簡簡單單地端起酒杯喝酒的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好看,一舉一動暗合天道。

楚留香在踏進這間庭院時就感覺到了一種莫大的壓力,坐在那裡的人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但是他背後高遠遼闊的天空,落紅點點的花樹,以及繞著花樹而過的流水,融合成了一個完美而融洽的背景,天與地聯合起來在向每一個走進庭院中的人施壓。那種被整個天地排斥的感覺在走得距離庭院中央的人越近,就越發地明顯。

從庭院門口到院子中央的青石桌旁,短短幾十步的距離,楚留香額上已經沁出了些微的冷汗。但是他的態度依舊是瀟灑而從容的,在來到玉羅刹麵前時,白衣男人微微笑了笑,“不知玉教主尋在下有何貴乾?”

一直到他走到近前,沒事人一般漫不經心地喝著酒的男人仿佛終於注意到了院子中還有其他人,抬頭看了他一眼。

舉杯的動作微頓,玉羅刹懶洋洋地伸出手在桌麵上一拂。刀光劃破空氣的聲音倏然傳至耳邊,楚留香抬手就接住了這把破空而來的彎刀。

然後,他就看到玉羅刹一手支顎,漫不經心地撇著他,隨意開口道。

“你自裁吧。”

作者有話要說:放心,不會有頑固老父親棒打鴛鴦這種狗血情節的→_→

☆、兩個選擇

傳聞中, 西方魔教的聖物圓月彎刀以吸收了月華的千年寒鐵打造,它在讓江湖人趨之若鶩的同時,也具有著能夠迷惑人心的魔性。⑤思⑤兔⑤網⑤

此時,手中握著這把傳說中的魔刀,楚留香說不出心裡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唯有微微沉默。

玉羅刹說完這句話, 就自顧自地喝起了酒。他仿佛並不在意在他說完之後,對麵的人會不會照著做。因為對他來說,結局永遠都是一樣的。

楚留香沉默的時間並不長,而在他沉默地這短短幾秒中, 那種整個天地都在排斥他的感覺仿佛愈發強烈。若是換一個人在這裡,此時恐怕已經站都站不穩了。而作為這一切的源頭,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羅刹似乎依然什麼都沒做地漫不經心地喝著酒。隻不過,在他開始喝第二杯酒時,突然感覺到對麵的位置上坐下了一個人。

“你的膽子倒是夠大?”

看著對麵的青年自顧自地取了白玉酒壺,然後拿起桌上另外一隻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很久沒有人敢在他麵前有如此隨意的舉動了,玉羅刹饒有興致地挑起了眉,看著這個在旁人看來簡直膽大包天的年輕人。

“教主見諒。”穩穩地端起盛滿了澄清酒液的酒杯,楚留香微微笑道,“我這個人就是有一個毛病。有這樣一壺好酒擺在麵前沒有喝到, 你就是讓我去死我都會死得不甘心。”

“哦?”玉羅刹懶洋洋地看著對麵將酒杯遞至唇邊, 舉手投足間風度從容的青年。他從手腕間垂落的袖口壓下了一抹毫無血色的蒼白,但除此之外,他行動間毫無異樣, 仿佛那重如千斤連空氣都要為之凝滯的壓力完全不存在一般。

隨意地轉了轉手中的酒杯,玉羅刹看著他將杯中的酒水飲儘,然後漫不經心地輕笑道,“現在酒喝完了,你可以安心死了?”

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思索了片刻,楚留香抬眸凝視著玉羅刹的眼睛看似非常認真地開口道,“酒喝完之後,我發現我好像更不想死了。”

“哦?”玉羅刹瞥了麵前的人一眼,居然並沒有動怒,而是淡淡道,“你覺得你不想死就可以不用死嗎?”

“我覺得應該是可以的。”看著對麵給了人莫大壓力仿佛天地都為之臣服的男人,楚留香收回握著酒杯的手,將圓月彎刀放回了桌麵上,然後微微一笑,“因為我突然發現,其實前輩也並不想我死,對嗎?”

玉羅刹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頓了一下,他揚眉看了對麵的青年一眼,唇角忽而輕輕勾起,終於有了幾分興味一般,饒有興致地開口道,“何以見得?”

“前輩若是真想我死,方才在大殿中就可以動手了,不用等到現在將我單獨找過來。而方才從我進來開始,前輩就一直在對我施壓,若真是對待一個將死之人,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楚留香鎮定地開口道,“最重要的是,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就發現前輩桌上擺了一隻空酒杯。前輩你一個人喝酒肯定是不需要兩隻杯子的,所以這隻酒杯肯定是為我準備的。”

“雖然的確有人會在要殺一個人之前,請他喝一杯美酒。但是我覺得前輩應該並不是會做這樣的事的人。”以玉羅刹的性格,大概就是殺了也就殺了,誰有那個閒工夫沒事陪著螻蟻喝酒。

楚留香的這番話條理分明,說話的語氣不慢不快,透出一種分外從容的氣度。玉羅刹看了麵前的青年幾秒,右手突然一揮。銀亮的刀光閃過,那把被楚留香放在了桌上的圓月彎刀重新收歸回了鞘中。置於桌麵上的刀鞘發出一聲嗡鳴,似乎魔刀因為未見血而歸發出了微微的抗議。

修長的手指在刀鞘上隨意地一彈將那絲嗡鳴壓下,坐在青石桌旁的人懶洋洋地抬起了酒杯,“沒意思。”

看著這樣的場景,楚留香麵色不變,心底卻微微鬆了口氣。麵對玉羅刹這樣心思莫測的老妖怪,他不是沒有壓力的,甚至他剛剛那番話雖然說得鎮定萬分,實際上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