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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右護法勉強平複了一下情緒,緩聲開口。

“在下在洛陽的時候,曾經收到過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明月落難,讓我不要來尋。話雖這麼說,但是他特意將這個消息告訴我,明顯是想讓我追查過去。”

楚留香緩緩地將那張看似簡簡單單的白色紙箋拿出,修長的手指壓住了紙箋上的一點墨色,“楚留香從不妄自菲薄,能夠在我察覺不到的情況下潛入我的房間留下信息的人,在整個江湖上都沒有幾個。不知這件事是兩位前輩中哪一位所為?”

楚留香的這番敘述雖然簡單,卻讓左右兩位護法同時皺起了眉頭。

斟酌了片刻,左護法緩緩開口道,“楚公子手中的紙箋,可否借老夫一觀?”

楚留香微微頷首,從容地將那張折起來的白色紙箋遞了過去。蒼老得如同枯木的手穩穩地將紙箋接過,左護法慢慢地將那張隻落了八個字的紙條打開。

隻往紙麵上看了一眼,左護法的身體整個一僵。他握著紙箋邊緣的手猛地顫唞起來,那張輕飄飄的紙一瞬間仿若重愈千斤,他握了幾十年刀的手都拿不起那張隻寫了幾個字的紙。然而他似乎又半點不敢讓那張紙飄落在地上,握著紙張的蒼老手指顯出一個極為怪異的姿勢。左護法臉上的肌肉微微顫動,似震驚又似恐懼,他此時麵上的神色比他拿著紙箋的手還要怪異。

他的這番異狀讓原本跟他針鋒相對的右護法也一時警覺,疑惑地看了過去,“老屈?”

深吸了一口氣,左護法勉強調整了一下自己麵上的神情。他根本沒有管站在一邊的右護法,反而抬起頭緊緊盯向了楚留香,以一種與他的性格完全不符的客氣而又有禮的語氣開口問道,“不知楚公子手中這封紙箋,是何時出現的?”

從左護法的反應中察覺到其中仿佛彆有內情的楚留香眸光略微閃了閃,凝聲開口道,“十日之前。”

他的話音一落,左護法的眼睛猛地睜大,他的手再次開始劇烈顫唞起來,雙目中流露出一抹清晰可見的驚恐之色,卻仿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右護法見著他的樣子,心底徒然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猛的上前一步,低頭朝左護法手中的紙箋看去。然而隻是一眼,他的臉色唰地蒼白。

“這……這是教主的筆跡……”

然而十日之前,也就是九月二十日,玉羅刹應該是早已仙逝了才對。

西方魔教立教的這麼些年來,並不止有過一個教主。然而在這其中,若論威懾力,除了創教的那位始祖,玉羅刹基本已經達到了曆任教主之中的頂峰。他在的時候,整個西方魔教基本上就是他的一言堂,整個魔教都拜倒在他的威壓之下,將他奉若神明。而即便他不在了,提起他的名字,魔教眾人依然是敬畏萬分。

當初玉羅刹仙逝這件事,若不是左右兩位長老一齊為他收斂的屍身,誰都不會相信這個神魔在世一般的男人居然會死。甚至直到現在,下一任教主都快選出來了,魔教上下依然以教主來稱呼他,沒有人肯喊一聲“先教主”。

玉羅刹對西方魔教的統攝力可見一斑。

而此時此刻,當發現那張載有玉羅刹筆記的紙條是在他“死”後,被送到楚留香手上的。所有人腦海中開始盤旋起一個問題……他們那位神秘莫測又任性至極的教主,會不會根本就沒有死?

“哎呀,難道我爹沒死?”

這個時候,敢毫無顧忌地說出這句話的,也隻有一個人了。玉天寶手中折扇一展,懶洋洋地踱到左護法身邊往他手中的紙箋上瞟了兩眼,興致盎然地笑著道,“還真是我爹的字跡,誒,你們誰能夠看出來這字是什麼時候寫的啊?”

無人答話。

一片麵麵相覷的寂靜中,西方魔教請來的賓客裡再次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可否借在下一觀?”

看著那位一身竹青色長衫滿身文華之氣的青年文士,玉天寶高高挑起了眉,“蕭先生?”

蕭問水微微頷首,然後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左護法麵前。他緩緩抬起了手,左護法沉默片刻,最後還是在玉天寶的示意下將紙箋遞到了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中。

文弱書生模樣的青年微微垂下頭,目光在紙箋的墨跡上一寸一寸掃過。他看得非常專心,魔教其餘人等也紛紛將目光投注到了他身上,提心吊膽地等著他的答案。

大殿一角的沙漏緩緩落下一粒一粒的沙塵,時間隻過去了一刻鐘。但在某些人眼中,十幾年的時光恐怕都不如此刻漫長。

“蕭先生?”

終於,在眾人度日如年的糾結等待中,蕭問水緩緩抬起了頭。立刻地,就有人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朝他看去。

沉%e5%90%9f了片刻,蕭問水在眾人的矚目之中輕聲開口道,“墨跡的時間應該不超過半個月。”

“不可能!”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左右護法已經條件反射地同時開口。這麼些年來明爭暗鬥不斷,這兩個人難得有這麼齊心的時候。

然而,說完這句“不可能”之後,兩個人又同時沉默下來。不可能?在他們教主身上,有什麼不可能?

大堂中再次恢複了一片安靜,方才那個如同陰影一般的問題,再次盤旋在每個人心頭。

他們的教主,到底死沒死?

在這個時候,唯一還有心情四處張望的也隻有依然如同沒事人一般的魔教少教主玉天寶了。即便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有可能給他玩兒一出詐屍,他的神態依然是一種耐人尋味的懶散和漫不經心。

就如同此刻,所有人的都在糾結一個玉羅刹留給他們的世紀難題,他卻還有閒心抬頭看窗外。一朵大雁模樣的遊雲,緩緩從碧藍的天空中飄過。

也正因為如此,他也第一個注意到了跨過大殿門檻走進來的人。

“喲,聽風,回來了?”

玉天寶這句悠閒得仿佛打招呼的話讓原本全神貫注於自家教主仙逝問題的眾人猛的回過頭,齊齊朝門口看去。然後他們就看到了,緩緩跨進門檻走進大殿的柳聽風身後還跟了一個人,一個方才還在眾目睽睽之下逃走了的人。

“你……”左護法死死盯著帶著假聖女回來的柳聽風。他似乎張嘴就想說些什麼,但是第一個字音剛剛出口又被他強壓了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堂而皇之地走進來的兩個人身上,柳聽風的神色很平靜,而他身後的“聖女”神色也不遑多讓。她並沒有被製住,柳聽風也沒有拿什麼東西拖著她。但她這樣光明正大地仿佛自投羅網一般的舉動,卻讓在場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情形實在是太古怪了,古怪得在場所有的高手都像被點了%e7%a9%b4一般,沒有一個人敢率先冒頭。

哦,不對,還是有的。

“你把她都帶回來了,怎麼,我父親不想玩兒了?”

饒有興致打量著柳聽風背後那個跟明月夜的臉一模一樣的人,玉天寶懶洋洋地搖著折扇,半點也不顧及自己這句話讓身後的兩位護法臉色瞬間白了一下。

隨手將折扇往手心中一敲,玉天寶似乎終於看夠了,從假聖女身上收回視線,他的目光落在了柳聽風身上,“我爹有沒有說他到底準備什麼時候出來?”

站在前麵的黑衣青年此時的樣子冰冷又沉默,仿佛被換了一個人一般。聽到玉天寶的問話,他緩緩抬起眸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某個人身上,“在有人猜出了他沒有死的時候。”

被他目光注視著的楚留香略微有些訝然,也有些微疑惑,但其他人就沒辦法像他一般鎮定了。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幾乎是柳聽風這句話一出口,眾人震驚的震驚,嘩然的嘩然。而有一個人,眼睛瞬間睜大,如一根枯死的木頭般在原地僵立了半秒。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左護法猛地飛身而出,閃電般朝大殿門口竄去。

然而,就在他快觸及到大殿門門檻的刹那,一個磁性優雅的與他而言卻如同陰影一般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將他整個人死死釘在了原地。

“本座讓你走了嗎?”

☆、玉羅刹

西方魔教的教主繼任儀式的開頭聲勢浩大, 結尾卻仿佛一場鬨劇。

在玉羅刹攜著明月夜出現的那一刻,所有聚集在大殿中的魔教眾人包括已經逃到了門邊上的左護法,齊齊下拜,心悅誠服地齊聲道,“恭迎教主歸來。”

“起來吧。”玉羅刹漫不經心地掃了眾人一眼,目光在人群中的某個人身上著重落了一下, 又很快移開。玄衣男人帶著明月夜走上祭台,視線往下麵一掃,招了招手,“寶兒。”

“父親。”玉天寶恭敬地走上前, 將腰間那把彎刀解下雙手捧了上去。

玉羅刹卻沒有伸手去接,隻懶洋洋地伸出右手指尖,淩空點了點他,笑道,“你倒憊懶。”

玉天寶站在台下微笑,“在看到月影姑娘的時候,我就知道父親恐怕一點事情都沒有,此時此刻不知道正躲在哪個地方看戲,果然是被我猜中了。”

此時,那位麵容和明月夜一模一樣的“聖女”已經走到了明月夜身邊, 不言不語地站到她身後。然後, 像是終於回到了她本該待著的位置一般,她整個人的存在感猛然降低,如一個沉默地影子。很顯然, 她就是玉天寶口中的那位月影。

他們父子二人倒是半點壓力也無地站在大殿中央閒話,其他魔教眾人或欣喜、或震驚、或驚恐,在玉羅刹一句“起來”之後,眾人陸陸續續站起,恭敬地低下了頭。

神隱許久又突然出現,玉羅刹如同沒事人一般,淡定地跟自己的親兒子寒暄幾句,又示意明月夜上前將圓月彎刀收起來。他的目光在兩件聖物上逡巡而過,指節修長的手漫不經心的伸出,食指和中指捏起羅刹牌的一角,抬手就向外一甩而出。

墨玉一般的羅刹牌頃刻間化作一道的漆黑的閃電,直奔還僵立在門口的左護法。然後,在他反應不及之時,從他的身體穿%e8%83%b8而過,牢牢釘在了殿外朱紅色的廊柱上,狹長的牌尾微微顫唞,而直到此時空氣中才炸響出一聲暴鳴。

左護法的身體重重倒地,這個幾分鐘前還在站在大殿中央握有無上的權力的人,眨眼間就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沒有料到玉羅刹居然一句話都不說就動手的陸小鳳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一個放在江湖上無論如何也該被列入頂尖行列的高手,如此輕易就死去了,不必殿外大樹上一片樹葉的飄落要複雜半分。更讓他驚訝的是,對於左護法的死,魔教眾人僅僅是安靜地低著頭站在原地,沒有一個人對此提出異議。

高台上,仿佛隻是隨手捏死了一隻蟲子一般地玉羅刹看都沒看那個倒在門口的身影一眼。他漫不經心地垂下眸,目光落在站在原地胖胖的身體已經開始微微顫唞的右護法身上。玄衣男人下巴微抬,說話的語氣分外隨意。

“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