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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上手的那個人不敢有半分不敬,連腰杆都挺得不甚筆直。

因為那位坐在主位的中年人,雖然江湖上極少有人真正見過他,但是他的聲名早已傳遍了天下。即便在他出身的瀚海國,都有他的名號流傳。

快活王,柴玉關。

當然,後麵那個真名目前還沒有多少人知道。

“王子遠道而來,又在中原待了這麼些時日,不知道覺得我中原比之瀚海如何?”酒宴上,柴玉關笑著端起了一杯酒看向瀚海國的王子。

他的態度看起來挺溫和,但是這位瀚海國的三王子卻半點不敢大意地站起身,端起酒杯恭敬回到,“中原地大物博,人傑地靈,實在是我瀚海小國無法相比的。”

“哈哈哈……”柴玉關似乎對這個回答非常滿意,大笑道,“王子殿下謙虛了……”

可並不是謙虛。三王子賠笑著坐下,目光在這個宴客的大廳中掃了一圈。

剛剛那句話他實在是發自內心。人傑地靈,可不是人傑地靈嗎?就單單在這宴客的大廳內,就有好幾個風采出眾的年輕人,或狂放不羈,或瀟灑飄逸,或君子如玉,生生把他這個瀚海國的王子比成了一隻誤進了仙鶴群中的鵪鶉。

更讓他驚豔的是……悄悄將目光從上手座位上收了回來,瀚海王子低下頭,極力克製自己不要再往上麵去看。然而坐在快活王身邊,一左一右的那兩位美人卻仿佛磁石一般吸引著他的注意力和目光。

那是兩位用傾國傾城來形容都不為過的美人,至少他知道,要是放在他們國家林立的西域,這樣的美人已經足以引發一場戰爭,所有的男人都會為她們瘋狂。這種美已經可以稱為一種罪惡了,這樣如同稀世珍寶一般的美人,出現一個就已經是奇跡了,此時此刻快活王身邊居然坐了兩個。

一個清冷,一個嬌俏;一個淡雅,一個柔%e5%aa%9a。一個如同冬日裡淩雪盛開的寒梅,一個像春日中爛漫綻放的桃花。交相輝映,各擅勝場。

瀚海國王子幾乎要對此感到嫉妒了。

有時候,從一個人身邊美人的質量,以及麾下青年才俊的多寡,就可以看出他手下勢力的雄厚程度。快活王的勢力,已經龐大到如此地步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然而這些青年才俊、絕色美人,全都是來殺他的呢╮(╯_╰)╭

☆、快活王麾下

快活王為瀚海國的王子舉辦的這場歡迎宴一直到月上中天, 才徹底落下帷幕。

酒宴結束之後,那位瀚海國的三王子就跟在快活王身後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接下來會聊些什麼,就連一直跟在快活王身邊的氣使,這一次都並未一起跟上去。

“大老遠地從西域瀚海國跑來中原,這位王子到底是來乾什麼的?”酒席散後,走在回房間的路上, 熊貓兒摸了摸後頸,另一隻手扯了一下衣領,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在他身邊,一襲簡單青衫的沈浪仰頭看了看天色, 輕聲道,“他千裡迢迢來此處,絕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隻是來交個朋友的。”

“嘖,”熊貓兒拍了拍袖口,感覺自己身上的脂粉氣淡了一些,這才擰著眉開口道,“不管他是來乾什麼的,我隻希望他快點哪來的回哪兒去。要不然天天這樣唱歌跳舞的,我可受不了。”美酒美人雖好,但是比起這樣正式到讓人拘謹的宴會, 他寧願蹲在破廟裡喝他的狗肉湯去。

“那可就要讓你失望了, 這位瀚海王子的目的不達成,恐怕他是不會走的。”熊貓兒和沈浪還在說著話,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了過來。這個說話的人聲音雖然好聽, 但是語氣實在是略顯輕佻了些,提起瀚海國的那位王子殿下時更是半點敬意也無。

聽到這個聲音,沈浪的眸光略微動了動,回過頭來對著來人禮貌微笑道,“王兄。”

晃著一把折扇懶洋洋地踱到了兩人身後的,正是快活王座下的新任財使。前任財使金無望被快活王驅逐之後,這位自稱王少典的青年正好投到了快活王門下,且性情脾氣極得快活王的喜愛,當即就讓他繼位為了下一任的財使。

這還是沈浪和熊貓兒投到快活王門下之前的事了。待他們來到快活林之後,這位同樣姓王的青年似乎對他們很感興趣,時不時地就會湊上來刷一下存在感。

“聽王兄此言,你已經知道這位瀚海王子遠來快活林所求為何了?”

沈浪的這句話算是一句特彆簡單明了的試探,連彎子都沒怎麼繞。他和這位王姓青年私底下過過幾招,發現彼此都是心有七竅的人物,繞來繞去地誰都繞不過誰。最後發覺這樣有什麼話就直接問出來,反而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果然,聽了他這句問話之後,王少典隻是抬眸看了他一眼,便懶洋洋地笑道,“朝廷準備對西域用兵了,這位王子出身瀚海國也是被劃入的目標之一。這個時候跑來中原,你說他是為什麼來的?”

沈浪不動聲色地淺笑道,“王兄以為呢。”

“可大可小。”王少典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一邊說還一邊打了個哈欠,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那輪明月。

“所以我問的是,王兄覺得,王爺會怎麼選?”

倏地將目光從頭頂的天空上收回,王少典終於明白了麵前人的意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沈浪好幾眼,他突然就笑了,“快活王都自稱王爺了,你覺得呢?”

沈浪心底略微一沉,然後就見麵前的人話音一轉,又揚了揚折扇繼續道,“隻不過,一國之主可稱王,一地之主也可稱王。單看我們這位王爺的心有多大了……”

隨手將手中的折扇一收,這位一身風流紈絝味道的青年話說完了,就懶洋洋地將手往背後一抄,轉過身慢悠悠地離開了。清冷的月輝當空灑下,夜風中隻飄來一句極輕的話語,“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英雄之道,先狂後亡……”

遠遠地看著那個身影在月色下悠閒地走遠,沈浪將目光緩緩收回,他回憶了一下他最後留下的那句話,神色間若有所思。

“什麼意思?”

沈浪回過頭,就看到熊貓兒正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知道他這位朋友雖然極聰明,但是對這些事情卻並不如何擅長,沈浪思索了片刻,輕聲提醒道,“你還記不記得去年八月,在西門莊主和葉城主決鬥當夜發生的那場震驚天下的叛變?”

“當然記得。”熊貓兒依舊一臉疑惑,“可是這跟瀚海國的王子來找快活王有什麼關係?”

“據說叛變當夜,有好幾撥江湖人前去行刺了陛下,隻不過被早有準備的無垢山莊的連兄和無爭山莊原兄幾人攔下了。”沈浪臉色略微沉凝道,“這就是剛剛王兄說的‘可大可小’。”

“小”就是瀚海王子單純隻是來投靠的,想要借一借快活王在沙漠上的勢力。而“大”……恐怕就是去年八月十五之事重演。

熊貓兒被他略微提點之後,立刻也想明白了這其中的乾係。他緊接著就倒吸了一口冷氣,震驚道,“不至於吧……”

“誰知道快活王會是怎麼想的呢。”沈浪的神色有些凝重。其實這些事情不用王少典說他自己也能夠想到,他之所以會開口問,隻是想試探一下王少典能不能猜到快活王的態度。

可惜試探的結果並不如何讓人滿意。

抓了抓腦袋,熊貓兒仔細地回憶了一下剛剛沈浪和王少典之間的一問一答。片刻後,他又疑惑道,“不對啊,這麼大的事情,剛剛那位王兄既然想到了,可提起來的時候怎麼像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若快活王真的心大了想要行險,陛下遇刺可是天下大亂的征兆。難得這些年百姓的日子過得好了些,熊貓兒對如今這位賢明的君主還是很有好感的。況且江湖和朝廷並不是完全脫節,天下一亂,大家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真正長了腦子的江湖人,這點見識還是有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沈浪聽到他的話沉默了一會兒,“你注意到他腰間那把刀了嗎?”

“刀?”作為一個在江湖上打滾的人,乍然見到一個陌生人時,相貌什麼的可以不放在心上,那個人所使用的武器卻是一定會關注的。所以沈浪一提,熊貓兒立刻就回想起了王少典懸掛在腰間的那把刀。

那是一把如彎如新月一般的彎刀,造型古樸,帶著一種曆史的厚重。來這裡這麼久,熊貓兒雖然還從未見過它出鞘,但他已經能夠斷定,那一定是一把極好的刀。

“那種彎刀,並不是中原的武者慣用的,反而有些偏西域和邊塞。而且王兄的鼻梁高挺,麵部輪廓很深,瞳色也很淡,這也不是一般中原人的長相特征。如果我所料未錯,他恐怕並不是我大慶的子民。”

不是大慶人,當然就不關心大慶皇帝是死是活了。

熊貓兒恍然點頭,緊接著又疑惑道,“可是這樣一個人,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雖說王少典的外表和氣質簡直就是在叫囂著,“爺就是一個走馬章台的風流紈絝”。但是倘若真的因此而對他有一星半點的小看了,熊貓兒覺得那樣的人才是真正的蠢貨。

如此品貌,之前在江湖上卻從無此人的傳聞出現,熊貓兒不由得對此大惑不解。

緩緩搖了搖頭,沈浪看了一眼王少典離開的方向,輕聲開口,“我也不知道。這個人……我看不透。”

沈浪少年天才,他遇到的所有人中連他都看不透的人很少。而這位渾身都仿佛籠罩著一層迷霧一般的王兄,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王少典跟沈浪聊完天就百無聊賴地在快活林裡轉了幾圈。這個地方既然被稱作快活林,四周圍的確是有著大片大片的鬱鬱蔥蔥的竹林的。

今夜的月色淺淡,天空中沒有一絲遊雲。夜風拂過竹林,帶出一片沙沙的聲響。竹林深處不知被誰掛了一串六角風鈴,被風帶動著晃出空靈的輕響。

漫步在竹林間的小徑上,王少典雙手抄在身後有些懶洋洋地打不起精神,直到他聽到右側的竹林中傳來的聲響。

急促的喘熄慢慢平息下來,一襲白衣的纖細身影靠在一根粗大的竹枝上,仰頭望著夜空。半晌,她才輕聲開口,“你走吧,他該找我了。”

在她麵前,男人沉默地將第上的衣物撿起來穿上,站在原地停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轉過身。

“等等。”

男人的身體一頓,半晌的沉默過後,他的身後傳來一個輕柔中帶了些忐忑和期盼的聲音,“如果……有那麼一天,你會帶我走嗎?”

那個身影僵在了原地,像一棵沉默的樹一般沒有開口。靠在竹子上的女人緩緩垂了眼,一行清淚從她的臉上滾落下來。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站在他麵前的男人沒有回頭看到這一幕,但是他聽到了她話語中的顫唞,和淚水滴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