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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宮九的目光落在麵前的纖弱美人身上正要開口,瞳孔突然猛地一縮。

下一秒,他腰間的長劍鏘然出鞘,身體迅速右移。冷冽的劍光閃過,幾點至下而上的寒星一般的流光被當空削斷,與玄衣少年擦肩而過,打在他腳下的地麵上。

幾乎是與此同時,坐在窗子旁邊的那位史天王突然動了。幾道淺紫色的煙霧在大堂中炸開,帶起嗆鼻的氣流。趁著屋內眾人被迷煙和大堂正中央的刺殺分散注意力的刹那,那位史天王,或者說“妙僧”無花,直接撞破窗子逃了出去。

木質窗框的破碎聲在大堂中響起,在場眾人頓時驚愕,白雲生捂著口鼻一邊咳嗽,一邊還在條件反射地大喊“攔住他!”,一道修長的身影已經清風般掠過他身邊,緊緊跟了上去。

大堂中央,出其不意地打出了幾道暗器之後,那位“玉劍公主”還沒跟宮九過上兩招,也立刻覷著無花逃走眾人驚詫的契機腳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如一抹飄絮,輕飄飄地掠出了大堂。

長劍隨手在手中繞了個劍花,宮九麵無表情地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跑遠,似乎並沒有要追的意思。手中的長劍歸鞘,玄色衣衫的少年麵色冷凝地回過頭,目光一一在大堂中剩下的那六個臉色難看的史天王麵上掃過,聲音冷若寒冰,“我需要一個解釋。”

九月的天氣已經算秋末了,漸漸轉涼的風呼號著撕扯過高聳的懸崖。遠方烏雲黑沉沉地壓在翻滾的波濤之上,海天一線,而這海、這天,都陰沉沉地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襯著這樣一個背景,眼前的人似乎也已經走到了末路。

“這座島上都是史天王的人,你逃不出去的。”

看著麵前一身黑色衣衫,依然作“史天王”打扮的人,楚留香手的目光有些複雜。

“你是想勸我束手就擒?”

站在懸崖邊的人冷冷地回過頭,吹過崖頂的風將他的衣擺掀起,他整個人似乎都要被風吹落到懸崖底下。楚留香沉默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互相對視了幾秒,無花突然抬手將臉上的□□扯了下來,隨手從懸崖上拋了下去。

楚留香的目光掃過他那張秀美若女子的臉,當年的“七絕妙僧”是何等的受人崇敬風采無雙,如今卻被整個江湖所厭棄,走到了窮途末路。如今看著站在懸崖上隻差一步就會跌落大海的人,楚留香有一瞬間幾乎想問一句,你有沒有後悔過?

幸而他最終也沒有問這句話。其他追著過來的人還沒有到,此時此刻懸崖頂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看了一眼無花背後的天色,楚留香淡淡開口道,“我以為你不會主動暴露自己。”

剛才的形勢其實並沒有走到絕路上,以無花的智謀,將其餘六個史天王中的一個推出來讓其他人以為他就是假冒的那個,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沒有用。”到了這個時候,無花的表情仿佛平靜了下來。他化名日本浪人在史天王身邊潛伏了一年多,記下了他的一切行為細節,就是為了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取而代之,將他手下的勢力收歸己用。然而這一切卻被眼前這個人再一次破壞了……他的大業毀在了同一個人手中,而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此時此刻,麵對這個恨之入骨的畢生大敵,無花居然還能至少外表上看上去心平氣和地與他平靜對話。

“在你說石田沒有走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已經認出我來了。”

如此一來,一切都沒有意義。太平王世子毋庸置疑是站在楚留香一邊的,有他在場,楚留香隻要跟他切磋幾招,逼出他真正的武功,那麼是真是假自然一目了然。無花早就想明白了這一點,所以當楚留香開口說那句話時,他已經在做逃走的準備了。

楚留香點了點頭,不再多言。手中的折扇一收,青衣男人緩緩抬眸,比了一個手勢。

“請。”

無花的麵色也嚴肅了下來,他慢慢地將手搭在腰間的武器上,抽出了那把長刀。

形狀極似日本□□的長刀緩緩出鞘,刀鋒閃過一抹銳利的寒光。崖頂呼嘯而過的風似乎更大了,冰冷的殺意在空氣中蔓延。

就在氣氛一觸即發之時,側麵的碼頭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響動。楚留香和無花的動作同時一頓,回頭看去。

隻見這麵小小的漁島的四麵八方,一艘艘宏偉雄奇的大船緩緩靠近,將整座島嶼包圍了起來。

海風呼嘯中,船頭的大旗迎著風烈烈飄揚。

那是朝廷的戰船。

☆、末路

遠方的天空烏雲彙聚, 雲層堆積。

一艘艘戰船攜著風雨欲來之勢破開水麵,緩緩靠近了這座小道。戰船船頭上迎風招展的旗幟在陰暗天色的襯托下,反而顯出了幾分烈火般的鮮豔灼眼。

在看到這樣一幅氣勢萬鈞的畫麵時,無花的瞳孔猛的縮了一下。即便自己的計劃被楚留香破壞,一路被追趕到了這裡,他都還能保持著冷靜自恃, 麵孔上一片平靜。但此時此刻,當那一艘艘戰船上的旗幟映入眼簾,他的臉色終於變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冷冷地盯著那幾艘慢慢登岸的戰船看了好一會兒, 無花終於回過頭目視楚留香,緩緩開口,語氣中終於多出了幾分憤恨,“看來你我都是為了其他人做了嫁衣裳。”

抬手摸了摸鼻子,楚留香沒有說話。他想起來之前宮九跟他提過的,今天要請他看個熱鬨。原來就是指的這個?

這邊廂楚留香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但是無花的心情卻一瞬間變得極差。因為他終於知道,這一次即便楚留香沒有出現,他的計劃也根本不會成功。因為朝廷就沒打算真的將史天王留下!

“……不可能隻有這一步。”無花還看著遠方小島邊的港口低聲喃喃。

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楚留香居然跟他保持了同樣的默契, 兩個人都沒有動手, 仿佛在等待些什麼一樣。吹過崖頂的海風掀起兩個人垂落的衣擺,崖下的枝葉輕微晃動的聲響伴著海風傳來……以及淺淡得幾乎察覺不到的,硝煙的氣息。

楚留香的眉心略微皺了一下, 但不等他開口,一震地動山搖般的巨響突然在海島上的漁村中央爆發。濃烈的灰黑色硝煙衝天而起,火光伴隨著不知是誰的嘶聲大喊。楚留香和無花猛的回過頭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那爆炸發生的方向,就是史天王接待來客的地方。能夠動用如此巨大數目的火藥,這場爆炸的背後是誰的手筆,已經不言而喻。

“看來我還應該感謝你。”直到那場地動山搖的爆炸停歇,無花的目光終於重新落回了楚留香身上,漆黑的眸子有些亮。如果不是楚留香將他身份揭破,讓他逃出了那間待客的木屋,此時葬身於這場爆炸中的人裡,說不定就有他的一份。

遠遠地回頭看著那個硝煙四起的漁村,楚留香第一次將臉色真正沉了下來,沒有開口。穿過崖頂的風夾帶的硝煙味更重了,就在這時,一個纖細的身影從林木間閃過,輕盈地躍到了無花身邊。

“相公。”依舊穿著一身公主的服飾,但臉上的易容已經除去的長孫紅笑意盈盈地走到無花身後。那大堂中的玉劍公主顯然就是她假扮的。

“紅兒。”見著來人,無花收回看向楚留香的目光,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你做得很好。”

“可惜還是被識破了呢。”長孫紅低頭把玩著垂至%e8%83%b8`前的長發,語氣中有些許無所謂的意味。明明現在的氣氛如此緊張,她的態度卻仿佛渾然不在意一般靠在了無花身邊,言笑晏晏。

楚留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有些微的冷凝,“玉劍公主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嗯?”長孫紅抬頭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你回去就能看到她啦。”

她的話語仿佛非常輕鬆,但背後的含義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了。回去就能看到,隻不過那時候看到的是一個活人還是一具早已冰涼的屍體,就不好說了。

楚留香定定地注視著她,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眸底下,卻仿佛有暗流湧動。

“哈哈哈……”這句話似乎讓無花非常愉悅。大笑了幾聲之後,他的臉色一反方才的凝重,那雙緊緊盯著麵前的人的眼睛中似乎還帶了幾抹殘忍的笑意。

“如今海島上已經亂成了一團,楚留香,妄你拖延了這麼長的時間,你等的人怕是不會來了。”

“你知道我在等誰?”青衣男人將目光移開,平靜地看著他,沒有太多動作。

“我當然知道。”無花的神色頃刻間轉冷,“你想將我交給朝廷那幫鷹犬,讓那些低賤的人來審判我?想都彆想!”

看著麵前保持了沉默的男人,無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微微笑著道,“事不過三。楚留香,下一次遇到的時候,我決不會再讓你壞我的好事,你可以好好等著……”

崖頂的風吹起了他的衣衫,如今海島上已經陷入大亂,再也不是史天王還在時,一隻蒼蠅都彆想逃脫出島的森嚴狀態。無花說這樣的話,顯然是已經打算跑了。懸崖底下就是大海,但是以無花的思慮周全,誰能知道他在崖底沒有備好萬一計劃失敗用來逃跑的船隻?

楚留香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的麵色略微變了變,然後他看到無花再次後退了半步。隻差幾寸的距離,這個惡魔一般的男人似乎就又要逃出生天了。

無花臉上的笑容已經越來越大,漆黑的眼眸中透出了誌得意滿的神色。他無聲地大笑著看著眼前的男人,那雙眼睛似乎在說,你抓不到我的,你永遠都抓不到我。

麵無表情地與他對視了半晌,楚留香略微皺起的眉心緩緩鬆開。青衣男人突然輕聲歎了口氣,“無花兄今日說的話,基本都說對了……隻除了一句。”

他這突如其來的反應顯然並不在無花的預料之中。麵上的笑容凝了一下,無花將注意力緊緊集中在了楚留香身上,“哪一句?”

“我剛才的確是在拖延時間,但是在下要等的人,其實已經來了。”

楚留香的話音剛落,無花還沒有感覺到一刹那的驚詫,一把短刀突然從他的背心刺了進來。鮮紅的血液迸射,那一刀沒有任何留情地,乾乾脆脆地紮在了他%e8%83%b8口心臟之上。

無花整個人身體一僵,還未有其他動作,就感覺到那個在背後捅了他一刀的人兩指在他身上一點,將他的%e7%a9%b4道也點上了。

“相公。”長孫紅提著一把帶血的短刀笑意盈盈地從無花背後繞了出來,她一身繁複的宮裝上沾了點赤色的血液,但絲毫不影響美人如花的美貌。此時此刻,她看著無花的眼神甚至依然是溫柔的,仿佛在看著一個她深愛著的人,嬌嗔道,“你看,紅兒的刀法可還有進步?”

“你……”無花死死盯著她。震驚、憤恨、絕望?誰也說不出他此時麵上的神情,%e8%83%b8`前流失的血液帶走了他全身的力氣,他漸漸已經說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