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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寵妾,豹姬今日居然會出現,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男人去娶彆的女人。難道是史天王讓她來的?那可就太沒有風度了一點。

“你在看什麼?”楚留香還沒將思量的目光收回來,又有人百無聊賴地晃到了他身邊。

一身玄色衣衫的宮九懶洋洋地靠了過來,修長的手指間還端著一隻白玉酒杯,看起來似乎跟楚留香手中那個是在一張桌子上拿的。順著楚留香的目光看過去,宮九眉梢一挑,“豹姬?”

楚留香眸光略微閃了閃,“世子殿下同她認識?”

宮九擺了擺手,“叫我宮九就行。”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卻並沒有回答楚留香的問題,反而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直把男人看得疑惑地扭頭回視,宮九這才摸了摸下巴,“嘖”了一聲道,“這一次你居然沒想著給那個姓史的老頭子婚禮上搗搗亂?”

姓“史”的老頭子自然是指的史天王,楚留香啞然失笑,不知道是該先糾正他史天王並不老,還是先聲明自己真的不是來搗亂的。至少這個婚禮前不是。

失笑地搖了搖頭,楚留香笑著道,“那九兄你呢?”

“嗯?”宮九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想了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在你這一次這麼安分的份上,明天請你看一場好戲。”

楚留香微微笑了笑,將目光從那個往後院方向一閃而過的紅影身上收回。仰頭將杯中的酒飲儘,青衣男人唇角輕輕勾了一下,“明天,是我先請九兄看上一場好戲也說不定。”

第二日正午。

史天王的婚禮雖然結束,但是前來恭賀的賓客還未散去。新婚的史天王在漁村的正堂接待了他們,他手下投奔的俠客自然是唯唯諾諾地再次跟他道了恭喜,其他來客當然也不會掃史天王的麵子。

這一天,史天王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就連言辭都文雅了幾分。

輪到楚留香上前時,青衣男人的目光先是在大堂中掃了一圈,微微笑了笑狀似不經意道,“昨天那位石田兄呢?”

這個問題史天王還沒有開口,他身邊的白雲生已經笑著代為回答道,“昨夜石田君喝完大帥的喜酒之後已經連夜回去扶桑了。”

“走了?”楚留香眉峰略微一挑,手中的折扇“唰”地一聲打開。青衣男人勾唇淺淺笑了笑,裝似無意,又仿佛彆有深意一般,懶洋洋地開口道,“我看似乎不見得吧……”

他的這句話一出口,其他人皆是齊齊愣了一下。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個人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猛地收緊。

大堂中,白雲生還在疑惑道,“楚香帥這是何意?”

楚留香的目光在大堂中七個史天王身上掃了一圈,聲音淡淡,“對於我們外人而言,史天王有七位。但對諸位來說,誰是真正的史天王,諸位心裡其實都是清楚的,對嗎?”

七位史天王都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齊齊落在了他身上。

若是換了旁人處在這樣目光籠罩下,恐怕早已頂不住壓力,連話都不知如何說。但此時站在堂中的青衣男人從容依舊,他甚至還笑著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那麼諸位現在就可以試試看,真正的那位史天王,是否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換人了。”

他此言一落,大堂中霎時間一片寂靜。誰都沒有動,半晌之後,坐在屏風旁邊的那位史天王已經神色轉厲,冷冷開口道,“我敬服楚香帥的威名,但是香帥今日難道是來搗亂的不成。”

大堂中已經有殺意開始蔓延,但是青衣男人仿佛並沒有察覺到一般,依舊是一身瀟灑風姿灑然的樣子立在大堂中央,唇邊掛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楚某若是想搗亂,就應該在昨日夜裡大帥婚禮上動手。如今公主已嫁,事情已了,我現在再來搗亂還有何用?”

大廳中的眾人頓時沉默下來,這話說得的確沒錯。而如此一來,他前麵那番話就值得考量了。鑒於說出這些話的人是楚留香,大堂中的人互相對視幾眼,默默地將自己縮成了一隻鵪鶉,一個字都不敢開口。因為楚留香的話越是深入去想了,就越是覺得,此時此刻在這大堂中,連呼吸都有些驚心動魄的味道。

寂靜到凝滯的空氣在大堂中緩緩蔓延,坐在大殿左邊第一個位置上的宮九原本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楚留香這番話剛剛入耳,他似乎一瞬間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背脊往椅背上一靠,九公子一手摸著唇,目光在大堂中掃來掃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底下不可能有人能夠冒充本帥。”虎踞在一張矮榻旁的史天王死死盯著楚留香,眸間已經染上了殺意。

青衣男人勾唇笑了笑,語氣從容淡然依舊,“尋常人的確不可能,但……如果是無花呢?”

“什麼?”

“無花大師?!”

“這……這怎麼可能……”

無花這個名字一出,頓時砸起一地煙塵。事到如今,昔年的“七絕妙僧”無花是女魔頭石觀音的親子,而且參與了其陰謀顛覆江湖的大案的事實,在石觀音授首的當下,早已無法在江湖掩埋。畢竟攪和進了龜茲國政變之事,就是少林為了清名想要掩蓋一二,朝廷也絕不會放過這個欽犯。所以坐在這裡的,對無花之名自然是聞名已久,也知道他昔年的師父天峰大師到如今都沒有從南少林的靜室中出來。

“那位化名石田的日本浪人,就是無花。”一片混亂中,楚留香淡定的聲音顯得無比清晰,也分外地讓人覺得信服。

楚留香若是說其他人,在場眾人都有反駁的餘地。但是……誰都知道昔年的“七絕妙僧”肯定是有這個能耐的,而大家更清楚地是,無花作惡,兩次都是栽在了楚留香手中。這個江湖上要說有誰最了解無花,那一定就是楚留香本人。

嘈雜聲過後,死一般的沉默,在大殿中悄悄蔓延。

☆、無花

乾淨明亮的大堂, 烏泱泱的聚集了一群人,但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死一般的沉默,將這個前一刻還熱鬨非常的屋子襯得有如墳地。冷寂的空氣凝重得如同大山一般壓在每個人頭上,這個時候,還有閒心將目光在七位史天王身上掃來掃去的, 除了楚留香,也就隻有代表朝廷前來,半點壓力也無的宮九了。

“……楚香帥昨夜喝得太多,怕是到現在酒都沒有醒。”大片的沉默過後, 有一個史天王猛的站了起來,冷冷道,“來人,送楚香帥回房間去醒醒酒。”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原本應該第一個響應史天王的話的白雲生略微遲疑了一瞬。因為此時此刻,連他都不知道說話的這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史天王了。

七個史天王中混入了一個假的,這件事實在太過可怕,可怕得他麾下的眾人一時間有些亂了方寸。

白雲生的遲疑隻是片刻,很快他就意識到無論楚留香說的是真是假,在這個時候, 在這許許多多的江湖人麵前, 他們都要一口咬定他說的話是假的!這關係到的是史天王的聲威問題,若縱橫七海的天正大帥這麼容易就被人換掉了,那自此之後還有誰會畏懼他?

所以真假問題他們可以之後再說,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將眼前的關頭應付過去!想到這裡,白雲生心底又微微一涼,若是大帥真的在此,這樣的問題他早該想到了,根本不會讓這動搖他威信的沉默蔓延這麼久……

腦海中思緒急轉並不影響白雲生沉著臉上前一步,手臂一展,“香帥,請。”

有了白雲生的帶頭,其他手下麵麵相覷之下也紛紛圍了過來。沉默的殺意開始在大堂中蔓延,楚留香的目光在這些人身上轉了一圈,似乎並不太在意地淺淺笑了笑,手中折扇一收。

眼看著將楚留香圍在正中的人群就要亮出刀刃,而站在正中央的男人目光卻一直落在了正堂處的那位史天王身上。就在此時……?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且慢。”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打破了逐漸凝滯的氣氛。

白雲生聽到這個聲音時略微頓了一下才轉過頭,臉色有些冷沉,“世子殿下這是何意?”

在他們背後,一身玄色衣衫的宮九從座位上站起來,無視了眾人或明或暗向自己投來的目光,大大咧咧地伸了個懶腰。目光在屋子中掃了一圈,玄衣少年臉上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無所謂道,“你們的史天王是真是假,不關本世子的事。反正一共有七個,死了一個還有六個,朝廷承認的隻是史天王這個名號,換一個人也行。”

這話說得對於他們這些效忠於真正的史天王的人來說並不好聽,但此時此刻白雲生也不方便正麵回應什麼。強忍著翻騰上來的怒氣,白雲生剛要開口,坐在屏風旁邊的那位史天王已經冷冷道,“那世子殿下此刻站出來的意思是?”

宮九挑著眉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唇,“我的意思是,你們誰是真正的史天王我並不關心。但是……我朝廷的公主呢?”

最後的幾個字出口,少年精致的眉目瞬間一利,帶出幾分出竅利刃一般的森寒。

他這句話說得有些不明不白,大堂中還有人懵懂地沒聽明白。但作為在場僅有的幾個聰明人之一,楚留香卻是立刻聽懂了宮九的意思,略微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七位史天王從來同進同出,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真正的史天王換走。除了要清楚地知道他是誰,還需要有一個恰當的時機。而從昨夜到現在,最恰當也是最難得的時機,就是真正的史天王走入洞房的那一刻。

那是唯一可以確定真正的史天王是誰以及偷梁換柱也不被人察覺的時刻,這個時間無比完美,可以瞞過任何人……除了當時等在洞房中的公主。

朝廷的公主當然是不會和無花同流合汙的,現在按照楚留香的意思,史天王已經換了人,那玉劍公主呢?她是否也已經被人換掉了?

細細密密的冷汗開始在白雲生額上蔓延,史天王的真假還可以說是他們自己的事。但是若朝廷下嫁過來的公主也出了事,那這件事就真正鬨大了。

一片死一般的凝寂中,白雲生臉色有些遮掩不住的蒼白。此事他做不了主,隻能抬頭看向七位史天王的方向,而其他手下則站在原地猶豫著該不該繼續動手。

在宮九逐漸冷凝的目光中,終於,有一位史天王緩緩開了口,“去請公主。”

玉劍公主來得並不算快。

這位位弱質芊芊的美人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走進大堂之後,看著彙聚一堂的人,她那雙秋水一般的明眸寫滿了疑惑,然後抬頭朝她的丈夫看去。她看的不是哪一個人,而是堂上的七個人。很顯然,在出了洞房之後,玉劍公主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她的丈夫。

“公主殿下。”宮九上前一步,走到玉劍公主麵前。

玉劍公主見到他之後趕忙襝衽行禮,“世子殿下。”

略顯敷衍地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