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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書畫’三絕的蕭問水蕭先生,連武功都能稱一聲冠絕當世了。”

青衫青年也就是蕭問水聞言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笑著道,“世上有才者何其之多,‘詩書畫三絕’隻不過幾位朋友的戲言,算不得真。”

李尋歡端起酒杯輕咳了幾聲,笑了笑也不多說。寒暄幾句之後,他抬手請蕭問水坐下,淺笑道,“倒是不知道蕭先生何時投身了萬梅山莊?”

“我原本便是出自萬梅山莊,隻不過從來沒有在江湖上宣揚而已。”

蕭問水接過李尋歡遞過來的酒,溫聲開口,“問水此來,其實是專程來找李兄你的。”

“哦?”

“主要是為兩件事。一是之前在塞外,我們的人有勞李兄伸手搭救。”

李尋歡抬手接下他的敬酒,笑著道,“舉手之勞而已。”

“於我們門下子弟而言卻是大恩。”蕭問水喝完了杯中酒,正色地接著道,“第二件事,是轉告李兄一個消息。”

“梅花盜重出江湖之事,李兄可有耳聞?”

聽到“梅花盜”這個名字,李尋歡眸光微微一動,放下了酒杯,“略知一二。”

“令兄長龍嘯雲糾集了各方勢力在興雲莊中,宣言要抓住梅花盜為民除害。”蕭問水微微笑了笑,也沒說他對這件事的看法,“如今興雲莊聲勢很大,多方勢力都將目光投在了他們身上。因龍莊主來者不拒,莊內現在魚龍混雜,如果李兄有牽掛之人在興雲莊中,還請多加留意。”

太原城興雲莊坐落於城中最繁華的一片地段,十多年前它還不叫興雲莊,而是太原李家的祖宅“李園”。十多年過去,李園前的朱門依舊,住在周圍的人家卻都已經漸漸忘記了這個曾經詩書傳家,一門三探花的鼎盛家族。甚至住在李園中鳩占鵲巢的人,也已經漸漸忘記了這裡原來的主人,心安理得地享受原本屬於彆人的家產,並且連它的名字都改去了。

興雲莊的對麵是一家有著百年曆史的酒樓,因地處繁華,酒樓的生意一向很好。特彆是最近這幾個月,各色各樣的江湖人來來往往,樓中尤其熱鬨。而這一切的起點,毫無疑問,就是近半年來,攪得整個江湖不得安寧的“梅花盜”。

此時正值飯點,樓裡的人群熙攘,酒菜的香氣在樓中縈繞。正對著酒樓大門的是幾桌江湖俠客,此時他們一邊喝著酒還一邊朝酒店對麵的興雲莊門口看。這幾日,興雲莊的門前似乎比這座酒樓還要熱鬨,每日裡來來往往的客人不斷,守在門前的門房幾乎腰都要彎斷了。然而即便如此,他們的臉上依然帶著歡喜討好的笑,這是麵對上門的賓客的。一旦看向旁人,他們的腰杆就挺得筆直,整個人也趾高氣昂了起來,仿佛自身也成了什麼大人物一般。

“我說老王,你的一手快劍在咱們太原城裡好歹也算有點名氣,你怎麼不上門去碰碰運氣?”

靠門的酒桌上,幾個挎刀配劍的江湖俠客一邊看著興雲莊的大門喝著酒,一邊隨意地聊著天。被點名的那位中年劍客端著酒正喝著,聽到同伴的話之後擺了擺手。

“還是算了吧,這興雲莊的門檻如今可是高的很。我的劍法最多在咱太原城有點說道,放到江湖上也不過小魚小蝦一個。這貿貿然找上門去,說不定連門房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嘖,這倒是。這幫孫子,不過是給人看個門,見了幾個人,腰都挺起來了。”坐在中年劍客旁邊的刀客和他碰了個杯,一口酒喝完,又有些感慨。

“唉……我之前看到好幾位江湖有名的大俠都來了,這興雲莊難道真要發達了?”

他們中間一身藍衣同他們一起喝著酒的另外一個劍客年紀較輕,聽到他這句話之後,扔下酒杯嗤笑了一聲,“發達什麼,當初也不過是靠著……”

“禁聲!”

“你想死嗎,這種話彆在這裡說!”

年輕劍客一句話沒說完,周圍好幾個同伴已經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被自己的朋友按住瞪了好幾眼,那年輕人的酒氣終於醒了幾分,意識到了自己身處何方。看了一眼那人來人往的興雲莊,他終於訕訕地閉了嘴。

而在這時,酒樓正中央一聲驚堂木響,樓裡的說書先生開始說書了。

“我們今天說的呀,就是最近江湖人都在議論的,‘梅花盜’。”今日站在案台之後的說書人非常少見地是一位紅衣小姑娘,她大約將近二十歲的年紀,一條烏黑的大辮子垂在一側肩膀上,明亮的大眼睛中靈氣流轉,居然還是一位難得一見的美人。麵對酒樓眾人打量的目光,紅衣小姑娘也並不怯場,她手中驚堂木一拍,笑意盈盈地開口道,“話說這‘梅花盜’可不是今年才冒出來的人物,早在六十多年前,他的惡名就已經在江湖上流傳了。”

“六十多年前,正值傳承百年盛極一時的鐵血大旗門風流雲散,天下第一英雄鐵中棠鐵大俠攜妻子水靈光歸隱,不再過問世事。‘夜帝’與‘日後’兩位老前輩更是仙跡無蹤,銷聲匿跡於江湖。與鐵血大旗門對峙多年的五福聯盟聲勢漸漸衰落,整個武林正道都就此落入頹勢,武功可擎蒼天的頂尖高手所剩無幾。而‘梅花盜’,就是在這個時候出世的。”

六十多年,足夠一代人從出生到死去,當年江湖的許多秘聞都被埋入了曆史的塵埃中。如今的許多年輕人,甚至連鐵血大旗門這個名字意味的是什麼都說不清楚了。這紅衣小姑娘正當妙齡,年紀比在場許多人都小,但提起六十多年前的人和事卻如數家珍一般。各種隻在長輩偶爾的隻言片語中流傳的江湖老前輩們的名字和事跡在她口中信手拈來,隨著她娓娓動人的描述,仿佛有一幅大半個世紀之前的古老畫卷在眼前緩緩鋪開,帶領著在場眾人走入六十多年前那個驚濤駭湧波瀾壯闊的江湖。

一時間,即便在場許多人的年紀比這小姑娘的爹媽都大,也都紛紛聽得入了神。酒樓中熱鬨的氛圍漸漸變得安靜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場中央正在說書的小姑娘身上,這個時候,一位一襲白衣的俊美公子從客棧大門口走進來,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龍嘯雲

隨意地點了幾個當地的名菜, 在等待酒水端上來的時間裡,這位白衣公子的目光也落在了場中央的紅衣小姑娘身上,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掠過一抹饒有興致的眸光。

此時,那紅衣姑娘正講到六十多年前那位“梅花盜”的事跡,“當年點倉劍派的掌門,號稱江湖第一劍客的吳問天前輩看不過眼梅花盜的猖狂, 曾經出言要會一會他。然而誰能想到,他這句話出口的第二天,就被人發現死在了自己居所的後院中,死時身體上沒有任何傷痕, 隻有%e8%83%b8口處那個血紅色的梅花一般的標記,昭示著是梅花盜下的毒手。”說到這裡,她緩緩歎了口氣,“吳掌門是心有蒼生的一代大俠,即便他身死於梅花盜手下,我依舊認為他值得我輩敬佩。”

她的這句話出口,在場眾人也紛紛點頭。

“在此之後,糟了梅花盜毒手的人不勝枚舉,但凡見過他的人全都死了。他落在對手%e8%83%b8口的那個標誌性的梅花一樣的傷口究竟是暗器還是一種獨門武器,至今無人知曉。到後來, 整個江湖人在他的%e6%b7%ab威之下不勝其擾, 終於有一位和當年的鐵中棠鐵大俠有交情的老前輩找到了鐵大俠的隱居之地,想要勸他出山為天下人除此惡賊。”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稀奇的是,這個傳言剛剛傳到江湖上, 那個肆掠天下惡名昭彰的梅花盜當真就此銷聲匿跡了。這個人後來的結局,時至今日也無人知曉。有可能他是畏於鐵大俠的威名,不敢再在江湖上露麵;也有可能,是當年那位老前輩成功請得了鐵大俠出山,當年的梅花盜最終命喪在了鐵大俠手中。”

要說起來,後麵一個結局的猜測顯然是更合江湖人胃口的。所以她的話一出口,眾人紛紛拍桌喝彩大聲叫好。有那些出手豪爽的豪客也大氣地揮手出錢打賞。

坐在北邊的那位白衣公子的酒已經上來了,此時他看著酒樓中群情激動的眾人,唇角勾起一抹笑,也從善如流地打賞了說書的小姑娘一封銀子。

那紅衣姑娘將六十年前的梅花盜的事跡講完,又大致地提了一下如今這位梅花盜,就一拍驚堂木說了一句結語下場了。台下人此時給她的打賞已經有金有銀地裝了一籃子,她笑意盈盈地接過籃子還不忘去各位給錢的大爺桌上致以謝意。

來到白衣公子這一桌時,紅衣姑娘照舊是一個福身,笑著道,“謝謝大爺打賞。”

“姑娘客氣了。”白衣公子微微頷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我聽剛剛姑娘說書,好像對六十多年前的事非常了解?”

紅衣姑娘眉眼一彎,臉上笑出兩個酒窩,“我家世代都是說書人,有時候說過的很多故事,家裡都有記載。”

“原來如此。”白衣公子微微抬起頭,清澈的眼眸凝視著麵前人的眼睛,唇角含笑道,“不知道姑娘對如今這位梅花盜知道多少?在下可否問姑娘幾個問題?”

他的眼睛實在太過明亮好看,如一汪月色下清澈又幽深的潭水,一不小心就能叫人沉溺進去。於是,明明隻是一個禮貌性地抬眸凝視,被看的人卻仿佛能從那深邃的眼眸中察出如許動人的深情。

在他的目光下,紅衣姑娘的臉微微紅了一下,但仍是落落大方地在他對麵的桌椅上坐下,笑著道,“公子想問什麼?”

白衣公子拿過桌上的酒壺,澄清的酒液注入杯中,酒香在空氣中緩緩蔓延,“這梅花盜,是何時開始出現在江湖中的?”

“梅花盜在江湖上露臉其實是在去年上半旬。”紅衣姑娘接過他遞過來的酒,略微思索了一下啟唇道,“他最開始作案,選的都是普通的富戶,所以並沒有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再加上,去年上下半年分彆發生了兩件令江湖震動的大事。一是楚香帥他老人家親赴沙漠令二十多年前攪亂江湖的女魔頭石觀音授首,二是江湖兩大絕世劍客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相約於紫禁皇城決鬥,這其中據說還牽扯進了前任南王謀反事宜。所以江湖人的目光大多放在這兩件事情上了,沒有察覺到梅花盜的出現。直到今年年初,華山劍派的一位嫡係女弟子遭其毒手。所有人這才發現這位突然冒出來的梅花盜越發猖狂,已經漸漸有了六十多年前那位梅花盜的聲勢,這才將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來。”

白衣公子輕輕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拂過折扇,撥開幾片扇骨,看似隨意地插了一句嘴道,“在下剛剛路過興雲莊,發現裡麵很是熱鬨。”

“那是因為興雲莊的龍莊主牽頭,糾集了一幫少俠豪傑,聲稱要抓出那位神秘莫測的梅花盜,為江湖除害。那些願意為這件事情儘一份力的人,都趕赴到了興雲莊來。各位英雄豪傑齊聚一堂,聲勢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