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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的雪花還要輕巧的老人,一條腿居然是跛著的,這就很讓人佩服了。

“查總鏢頭,虞二先生。”李尋歡看著進門的兩人微微頷首,淺笑道,“在看到諸葛雷的時候我就猜測您二位是不是也在附近,如今看來連你們二位都出動了,‘金獅鏢局’的這趟鏢果然是重要的很。”

這兩人與諸葛雷同出於“金獅鏢局”,獨臂老人是“金獅鏢局”的總鏢頭,手上有一門絕學“金獅掌”,矮小老頭虞二先生外號“神行無影”,輕功極其厲害。此時,虞二先生看著李尋歡陰沉地笑了笑,“李探花既然知道這趟鏢對我們很重要,那就請不要讓老頭子們為難。”

李尋歡勾了勾唇沒有回答他的話,目光突然掃向了門外,“外麵還有幾位朋友怎麼不一起進來?”

話音一落,查總鏢頭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嘻嘻哈哈的尖利笑聲已經自門外傳了進來,“跟他廢話那麼多乾什麼,直接打殺了再在他身上搜,難道寶物還能長腳跑了不成。”這個聲音尖利刺耳,說起要打殺了名滿天下的“小李飛刀”李尋歡時語氣卻輕描淡寫,仿佛他說了打殺就真的能夠殺了他似的。

寒風晃過,門簾被吹得飛起。伴隨著幾聲清脆的鈴鐺響,四個穿著花花綠綠的孩童衣物腳上踩著老虎鞋的大漢已經立在了大堂中。他們四個人皆是生得濃眉大眼麵相猙惡,卻偏偏要做小孩子打扮,連行動舉止都要擠眉弄眼地裝出一副童真的樣子,讓人看著覺得真是既彆扭又惡心。

李尋歡的目光落在他們手臂上的銀鈴上,若是尋常小孩子手腕行掛一個銀色的精致鈴鐺,自然顯得圓潤可愛。但是放在這四個人身上,讓人簡直覺得對不起鈴鐺。

“閣下幾人,可苗疆‘極樂峒’五毒童子門下。”

看著麵前這四個奇形怪狀的人,李尋歡的聲音低沉下來,那四位“童子”依然笑嘻嘻地看著他,“既然你也聽過我們的大名,就老老實實地將寶物叫出來,彆叫我們臟了手。”

李尋歡輕笑一聲,神色淡然,似乎半點沒將他們的威脅放在心上,“我的確聽說過閣下門派的名字,隻不過我沒有想到,在得罪了杏林之後,尊駕門下居然還敢在江湖上露麵。”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的目光從金獅鏢局的二人身上掃過,查總鏢頭的臉色頓時有些發青。

這其中牽扯到一樁陳年舊案。當年杏林創建之初還沒有如此浩大的聲勢時,其門下的醫者救了幾個被五毒童子下了毒的人。五毒童子一時不快,派門人子弟將那幾個醫者剝皮抽筋扔在了被救的幾人門前,用的手段極其殘忍。這件事惹得藥王大怒,親自出手聯合幾大世家將五毒童子門下生生殺出了中原,連五毒童子本人都重傷在了他老人家手下差一點就身死魂消。“極樂峒”門下的□□被杏林破解大半,連解毒的藥方都公布出來了。經此一役,五毒童子門下在中原的威懾力大減,門人子弟龜縮在南疆老巢,十幾年不敢踏入中原一步。而五毒童子本人,身上背著杏林發出的第一封“閻王帖”,隻要他敢踏足中原,多得是人想要拿他的人頭去藥王麵前獻殷勤。畢竟,神醫的人情可不好得。而與此相對的,與五毒童子門下的人混在一起,基本上就上了杏林的黑名單,休想再在他們那裡得到半點幫助。“金獅鏢局”此次和五毒童子合作,的確是冒著天大的風險的。

四人中的“紅衣童子”原本正嘻嘻笑著,聽到李尋歡的這句話,他的笑聲一停,目光森寒地朝李尋歡瞪去。半響,臉上擠出一個扭曲的笑,陰測測道,“這裡還沒到中原的範疇,杏林又如何,那群老頭子趕來,爺爺我就敢動手!”

另外一名綠衣童子也同時瞪了一眼一旁的查總鏢頭二人,“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隻要把這小子殺了,誰知道你‘金獅鏢局’和我們‘極樂峒’合作過。”

查總鏢頭麵色不變,他身邊的虞二先生聞言倒是朝李尋歡打量了一眼。

李尋歡輕輕搖了搖頭,看向查總鏢頭笑著道,“剛剛有人拿這句話堵了閣下門下的諸葛雷,我倒是覺得現在閣下幾位也可以聽聽……這裡是塞外,萬梅山莊的地盤。”

“查總鏢頭,懸崖勒馬為時未晚。”

獨臂老人目光微微動了動,但還沒等他開口那邊的紅衣童子已經厲嘯道,“萬梅山莊又如何,除非西門吹雪親至,否則誰人能奈我何?”

像是生怕其他人反悔,“何”字出口,他已經朝李尋歡飛撲過去,腳上的銀鈴晃動鈴聲攝魂奪魄。

李尋歡坐在原地微笑著看他,動也未動。虞二先生一驚,沒料到紅衣童子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他正要合身撲過去將他攔下來,一道風聲倏而掠過。

悄無半點聲息地,那個猙獰著臉撲向李尋歡的紅衣童子身體正在半空中飛到一半,一道血線突然自他喉嚨口飆出。他龐大的身子還沒來到李尋歡近前,就已經無力地從半空中掉到了地上,雙眸掙得偌大。他掙紮著瞪向李尋歡,但支支吾吾幾個字之後,就徹底沒有了聲息。

這個變故出乎了在場所有人意料之外,大堂中霎時間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條件反射地看向了李尋歡的手。那雙例無虛發的手中正握著一個酒杯,看到紅衣童子突然在半途中載倒下去,男人的臉色也不由得有些微的錯愕,剛剛動手動的人顯然並不是他。

眾人這才後知後覺地看向了落在地上往前滑了好幾米的紅衣童子的屍體,他喉嚨上的那個血洞非常細,還賴在場眾人都是武功高強的好手才看清楚,凝固在紅衣童子喉嚨口的,是一枚細長的鬆針。

冷風呼嘯,萬籟俱寂中,門口的門簾被人掀起,一個青衫落拓的修長身影施施然走了進來。那是一個相貌頗為俊秀的青年,他手中一把水墨折扇,周身氣質溫和疏朗,帶有一種讀書人特有的文華之氣。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出手殺人之人。

然而,他一進門,眾人的目光便齊齊落在了他右手。青年修長乾淨的手指間,夾著幾枚細長的鬆針,蒼翠如黛,針尖還顫顫顛顛地凝著幾滴水珠,仿佛是剛剛從客棧外鬆樹摘下來,與方才從紅衣童子喉嚨口穿喉而過的鬆針一模一樣。

一、二、三,三枚。眾人心裡默默地數過去,三枚鬆針,在場的除了李尋歡外還有五人。倒是五毒童子門下,正好還剩下三人。

☆、蕭問水

冰冷的北風在客棧外呼嘯而過, 客棧的大堂裡氣氛沉凝,就連空氣似乎都比外麵的冰天雪地還要冷。

緊盯著那位突然出現的神秘青年手指間的鬆針,“極樂峒”剩餘三位童子一動不動,額頭上開始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極樂峒”被武林正道打壓這麼多年,彆的不說,什麼人能惹什麼人最好見了就跑這種看人的本事, 絕對可以穩居江湖前列了。這三位童子敢出南疆,目力在門內不說首屈一指但也絕對勝過江湖上大半的人。此時出現在他們麵前的這位青衣青年雖然溫文和煦,有一種清風拂過雲翳一般的大氣舒朗,周身氣質不帶半點侵略性。但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 幾個童子腦中的警報驟然拉響,整個腦海中回蕩的隻有一句話,逃!

逃不過,就隻有死!

從青衣青年走進門,施施然抬眸看來,客棧大堂中沒有一個人說話,整個空間內一時間安靜得落針可聞。“金獅鏢局”的查總鏢頭慎重地看著進門的人,臉色凝寒如冰。看目前的情形,這突然出現的青年似乎並沒有將他們“金獅鏢局”的兩人算進到他手中的鬆針裡去,因此他此時仍有餘力緩緩開口問道, “敢問閣下是何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青衫青年聞言目光轉向他, 神情頗為溫和地笑了笑,“就是方才幾位說的‘除了西門莊主其他人都算不得數’中的其他人。”

萬梅山莊……獨臂老人呼吸一滯,那綠衣童子已經大聲叫道, “你們萬梅山莊和杏林又沒有交情,何苦插手我們之間的事。”

“有的。”青衫青年半點不像要殺人的樣子,依舊耐心地給他解釋,“我們大小姐是藥王前輩的關門弟子,你們如果以前來過塞北就會知道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三個童子已經尖叫著往窗子和後門的方向奔去,他們已經沒有半點動手的欲望,隻想逃命。甚至他們逃命的時候都分了三個方向,在心裡祈禱那個可怕的青年朝另外兩個人的方向追過去。

青衫青年倒是並不意外他們的舉動,他不緊不慢地把話說完,然後右手手腕一翻。一道風聲掠起,朝靠東的窗子方向逃走的那個藍衣童子“咚”地一下撞到了牆上,龐大的身子落在在地上滾了兩圈,已經沒有了呼吸。他死了,另外兩個人也沒能逃脫,青衫身影閃過,兩聲彈指之間,朝後門和南麵的窗子方向逃走的兩個人也一個撞上門框一個倒在窗前,飛濺而出的血液染紅了身下的地麵。一片血色中,三人在地上抽搐幾下,同時停止了呼吸,插在他們喉嚨口的鬆針在血液的浸潤下更顯蒼翠如玉。

這一番兔起鶻落不過短短幾秒鐘,“五毒童子”座下的餘下三位童子已經立斃當場。濃濃的血腥味在大堂中彌漫開,青衫青年指間三枚鬆針,果然是殺了三個人。

“極樂峒”雖然被杏林打壓得隻能龜縮南疆,但敢偷偷走出去的門人,武功並不算弱。特彆是此次他們和“金獅鏢局”合作,派出的這四位童子是“極樂峒”長老以下最強的弟子,單對單,查總鏢頭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拿下他們。然而,這樣的四位高手在這青衫青年手下宛如屠雞宰狗一般,手指輕彈,輕輕鬆鬆地就被收去了四條人命。青衫青年舉止間輕描淡寫,身上連血沫子都沒濺上一點。

如果做到這件事的人是西門吹雪,那查總鏢頭半點都不會感到奇怪,然而,現在在他麵前的是一個他從未聽說過也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甚至那青年出手間的武功路數他都聞所未聞。萬梅山莊,什麼時候又出了這麼可怕的一個人?

查總鏢頭此時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他沒有說話,他身邊的虞二先生同樣也沒有說話。兩人僵立在客棧中央,眼睜睜地看著青衫青年輕輕鬆鬆地收走剩餘三位童子性命之後,終於轉過身看向他們。

手中折扇輕輕收攏,青衫依舊溫和地笑了笑,身上沒有半點壓迫感的樣子,儼然隻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文弱才子,“諸位什麼時候走?”

他這句話仿佛隻是一句閒聊。但是查總鏢頭立刻聽明白了他話底的意思,獨臂老人長歎了一聲朝著他一抱拳,然後默然不語地帶著虞二先生直接轉身離開。這一趟丟了的鏢,他們死心了。

門外的雪不知什麼時候又下了起來,兩人在漫天風雪中漸漸走遠。青衫青年這才回頭看向了李尋歡,溫和有禮地微笑道,“李探花。”

從頭到尾目睹了全程的李尋歡微微一笑,輕歎道,“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