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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嗯,就是我姐姐。前十幾年因為某些原因一直不能出門。最近她終於能出去了,就開始喜歡到處走走。但是她不會武功,我擔心她出門在外會有危險,她又不讓我一直跟在她身邊。這金絲甲雖然擋不住真正的高手,但是關鍵時刻用來防身,也還是有點用處的。”

李尋歡恍然點頭,然後輕咳了幾聲,“那你就把它拿走吧。”

可是黑衣少年卻沒有動,他看著李尋歡道,“剛剛那個人是你殺的。”

李尋歡好笑道,“難道你也隻有把我殺了才能把金絲甲拿走嗎?”

阿飛居然很認真地回答了他這個問題,“我剛剛看了你的出手,我目前還打不過你。”

然後他停了一下,又接著道,“不過我也並不想跟你打。你殺了剛剛那個人,金絲甲就是你的。我要拿走你的東西,總要給你什麼做交換。你想要什麼?”

他的表情仍是很認真,似乎就算李尋歡說他想要皇宮裡皇帝老爺喝酒用的禦用夜光杯,他也能給他拿來。

李尋歡又笑了,他真的是很欣賞這個少年,“不用了,送給你的。”

誰知阿飛居然搖了搖頭,“我從來不欠人人情。”

捂著嘴唇又咳嗽了幾聲,病弱公子臉上依然帶著笑,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你既然可以拿了金絲甲去送給你朋友,難道我就不能把金絲甲送給我朋友?”他抬頭看著黑衣少年,目光中滿是真誠,“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黑衣少年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然後點頭道,“好,我交你這個朋友。”

他這話在此時聽起來很像是為了金絲甲才跟李尋歡交朋友的,但他其實並不是這個意思,李尋歡本人也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由此可見這兩人能夠成為朋友,是一件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個時候,李尋歡也終於抬頭看向了小店中的第四個人。

方才諸葛雷和碧血雙蛇打起來的時候,這小店中的人都躲了出去。連店家都躲到了後屋不敢冒頭,諸葛雷帶著的那個人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得沒影了,整個大堂中除了李尋歡之外隻有一個人動都沒動一下。

這個人就是剛剛開口嘲諷諸葛雷在萬梅山莊的地盤自誇劍法也不怕閃著腰的年輕人。此時他正拿著一隻酒杯,麵前的那疊花生米還沒吃完,他喝酒時還時不時地撚起兩顆扔進嘴裡,儼然一副看戲的樣子。看到李尋歡看過來,他也不緊張,還朝他嘿嘿地笑了兩聲,拱手道,“李大爺。”麵目平凡的臉上,一雙黑眼卻格外地靈動。

平凡青年的這稱呼聽起來很像是招呼門口看門的,李尋歡沒什麼表情,隻淡淡道,“朋友也對這金絲甲感興趣?”

“我對這要人命的玩意兒一點也不感興趣,我隻是一個路過看熱鬨的,諸位可以完全無視我。”平凡青年臉上露出一個笑,說話的語氣分外真誠。

李尋歡的表情卻依舊是淡淡的,“那你的熱鬨看完了嗎?”

“看完了,我這就走。”

這句話話音剛落,他就利索地站起身,在桌上丟下酒錢,一手酒壺,一手還不忘把桌上的花生米打包帶走。在走到門口時,他的動作突然頓了頓,回頭道,“對了,看在剛剛的熱鬨還真的挺精彩的份上,我再告訴諸位一件事。傳言六十年前橫行江湖又莫名隱退的梅花盜已經重出江湖,嗯,俠義榜上賞金高的嚇人。眾所周知,他的招數一向是往人%e8%83%b8口使的,所以現在各行各業缺錢缺女人缺名氣的大爺們都在上天入地地找金絲甲,想要克製梅花盜的招數,從而擒住他。”說到這裡,他“嗬嗬”笑了兩聲,也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其他意思,“金絲甲落到了諸葛雷手上的事,不少人也知道了。所以,諸位小心。”

說完,他就看也不看桌上那件代表著數不儘的好處的金絲甲,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店裡沉默了下來,阿飛看著桌上的金絲甲眸光閃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李尋歡方道,“你趕快帶著金絲甲走吧。”

阿飛聞言抬頭看向他,皺了皺眉頭,“我走了,找來的人找你要金絲甲怎麼辦?”

李尋歡笑了笑,“‘小李飛刀’昔年在江湖上還是有些薄名的,我說的話,還是有人會聽。我跟他們說金絲甲被人帶走了,我人又坐在這裡,他們在我身上找不到東西,自然會去找那個帶走金絲甲的人。”他抬手將桌上的那包裹推到阿飛麵前,“所以你要快點走,你走得越遠,他們追得越艱難,就不會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

阿飛認真想了一下,點點頭,“好。”

☆、極樂峒

冷風簌簌, 黑衣少年帶著金絲甲離開了,而李尋歡還坐在這四處漏風的小店裡,一邊咳嗽,一邊著喝酒。

他的那位仆從鐵傳甲坐在他身邊,有些擔憂地看著他道,“少爺, 你是想幫阿飛少爺把這件事扛下來?”

阿飛還是太年輕,江湖經驗不足,否則也不會被李尋歡三言兩語忽悠走。李尋歡剛剛的話在道理上是完全說得通的,但他不知道在這江湖上多的是眼中隻看得到名利二字的人, 這些人為名為利連命都可以不要,更彆談跟他們講道理了。他並不是不聰明,隻是在沒接觸過這樣的人時,完全不能想象世界上還會有這種事。

李尋歡低頭輕咳了幾聲,握著酒杯道,“他的朋友既然真的需要,就應該給他拿走。這‘武林三寶’之一能夠用來保護一個人的性命總比落在那些所謂江湖俠客手中淪為追討名利的工具要好。”

說著,他喝了一口酒,輕笑道,“既然交了這個朋友, 那就是我兄弟。我比他大許多, 做人兄長的,有什麼事自然要為自家兄弟擔著。”

鐵傳甲想想後點了點頭,“也好。”他相信自家少爺能夠處理好這件事情, 讓他來擔下這件事,也總比讓那群如狼似虎的江湖人衝著飛少爺去要好。

“隻不過……剛剛離開的那個年輕人,好像知道是飛少爺拿走了金絲甲。”

李尋歡沉聲道,“不用管他。”

鐵傳甲一愣,“我看他腳步落地幾乎悄無聲息,想必是輕功相當不錯,我之前倒是看走眼了。麵對金絲甲這等至寶他也沒有一絲覬覦之色,這樣的人,不應該隻是一個無名小卒,但是我想了半天也認不出他那張臉到底是誰。想來大概隻有那幾個賊王,例如司空摘星,易容假扮,才會有這個可能。少爺你說不用管他,是認出他的身份了?”

“他不是司空摘星。”李尋歡慢慢地倒了杯酒,“但是他的確易了容。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應該是隱元會的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隱元會?!”鐵傳甲頓時驚訝,畢竟這個組織近幾年在中原,可謂是如雷貫耳,名氣都快趕超九大門派了。

“相傳司空摘星偷東西,向來是挑剔得很,顯然他對江湖上的寶物很感興趣。若剛剛那青年真是司空摘星假扮,如果他不想偷金絲甲,至少會多看上兩眼。如果他想動手,就不會提醒我們梅花盜的事。”

鐵傳甲若有所思地點頭,“因為那隻會讓我們把金絲甲看得更緊。”

“所以我說他不是司空摘星。而江湖上有這等輕功和易容術,卻刻意隱姓埋名無人知曉的,隻可能是有其他目的,比如打探消息。”李尋歡輕咳了幾聲,淡淡道,“而且他剛剛自己也說了,他是來看熱鬨的。我雖然二十年沒入關,但江湖上還是很有幾個人惦記我,不管他是來看我還是來看金絲甲,都符合隱元會密探的身份。更何況,他明知道金絲甲價值連城,且牽動著巨大的利益,卻看都不看一眼。有這樣的定力卻默默無聞,除了出身隱元會這種隻對消息感興趣的組織,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解釋了。”

鐵傳甲點點頭,“因為金絲甲對他們來說實在沒有任何用處。”隨即他又擔憂道,“那他們會不會把這個消息賣出去?”

“會賣。”李尋歡冷靜道,“但是不一定有人能夠買的到。”

鐵傳甲一愣,然後恍然點頭。顯然,他也想起了隱元會那坑爹無比的消息分級製。

在這裡就不得不說再次說一下隱元會這個組織的奇葩之處了。一般販賣消息的組織都是隱於地底不願太多人知曉,反觀隱元會,聯絡地點高調就不說了,作為一個販賣消息的組織,它不好好地經營自己的消息網絡,卻偏偏搞出了一個叫做俠義榜的東西,還分了總榜和各地的分榜。榜單上麵全是懸賞的一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敗類以及罪大惡極之徒,還和官府的六扇門有合作,官府的通緝犯都能在上麵找到。

值得一提的是,隱元會狹義榜上懸賞的金額並不完全是與案犯的實力掛鉤的,它的排名按照的是做的壞事的傷天害理程度,曾經不止一次有過明明是個武功不怎麼地的江洋大盜,賞金卻奇高無比的情況。因為榜單上列出的江湖敗類做過的事都是有切實證據的,所以不少江湖少俠們也挺喜歡按圖索驥來行俠仗義,刷一刷俠義值。有時候手頭緊了,這些俠義榜上的人頭都能當錢袋子用了。

而隱元會第二個坑爹之處就在於,不同於其他組織隻要給錢什麼都說,它販賣的消息也是有等級之分的……不是金錢多少的等級,是權限高低的等級。

據說它的內部有一種奇怪的俠義值計算方式,不到一定的等級,有些信息是不會賣給來買消息的人的,給多少錢都不賣。而且有等級劃分的消息一般都不是放在外麵的聯絡點的人能知道的,就算殺了他們也沒用。也正是因為這種看起來挺有風骨的作風,在許多正派的大俠眼中,隱元會即便神秘莫測且出手狠辣,但依舊被歸到了武林正道一流。其他人即便對它有意見的,也大多對其諱莫如深,沒有特殊原因並不想去招惹它。

而李尋歡,無論他對隱元會的看法如何,他卻是知道像這種會掀起江湖上巨大波濤的消息,隱元會的標準一向定的奇高無比。真正有權限從隱元會買到這個消息的人,即便想要對付梅花盜也犯不著去謀求這件金絲甲。

紛紛揚揚的飛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一身青衫的病弱公子依舊坐在客棧大堂中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酒,客棧的那扇木門之外,天地清寂無聲,偶爾能夠聽到雪團自客棧旁的古樹上簌簌滾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坐在桌旁似乎可以喝到天荒地老的病弱公子放下了酒杯,無聲地笑了一下,“雖然雪已經停了,外麵還是很冷的。尊駕既然來了,何不進來歇一歇腳,喝一杯酒?”

“十年未見,想不到探花郎依舊寶刀未老,實在是可喜可賀。”李尋歡的話音剛落,伴隨著一聲豪爽的大笑,一位顴骨高聳目光睥睨如鷹的獨臂老人掀開門簾走進來。跟在他身邊的,是一個乾枯瘦小的老頭子,他一步跨出,落地無聲,顯然輕功無比高明。然而,這個走路動作比門外從天空中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