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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目光依然看著剛剛那輛華麗的馬車離開的方向,懶洋洋地笑著道,“宋甜兒姑娘,你這句話裡的酸味快要溢滿這整條街了。”

“隻許你楚大少爺站成了個望妻石,就不許我酸一下了。”

宋甜兒撇了撇嘴,也跟著看向了馬車離開的方向,然後眼睛轉了轉,“望妻石這個說法好像也不對,人家跟你可沒什麼關係。”

“所以這叫什麼?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看著終於轉過頭來看他的白衣男人,宋甜兒說著說著就搖了搖頭,“楚留香啊楚留香,你居然也有今天,我怎麼覺得那麼解氣呢。”

楚留香無奈地勾了勾唇,“你一天不損我就不開心是吧。”

“錯,我現在開心得很,非常地開心。你剛剛怎麼沒把她請進來?我還真想見識一下那位能讓你這樣的天下第一美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楚留香眸色淡淡,“我怎麼樣了?”

“你怎麼樣?你自己回去照照鏡子看看唄。”

宋甜兒輕哼一聲扔下這句話之後就轉過身不理他了。楚留香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無奈地笑了一下,倒沒有真的回去照鏡子的意思。

這時候,蘇蓉蓉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順著白衣男人的目光看了一眼馬車離開的街口,猶豫了片刻,她輕聲開口道,“如果你不想走的話,我們也可以留下來的。”

楚留香卻輕輕搖了搖頭,唇邊帶起一抹淺笑,“出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回家了。”

“那位明姑娘……”

“明月怎麼?”楚留香回過身看著她,神色依然平靜。

蘇蓉蓉略微頓了一下,搖了搖頭,臉色露出一個笑,“沒什麼。”

手中的折扇一收,楚留香沒事人一般轉過身懶洋洋地朝酒樓中走,“你們那位黑大姐呢,怎麼我來了京城就沒見過她了?”

“她好像有事出去了,等我們離開的時候,她會來送我們的。”

楚留香點了點頭,然後不知想起了什麼,走近酒樓的步子突然一頓,“你們之前為什麼突然想著來京城?”

“紅袖與大姐聊天的時候提到了當世兩大絕世劍客要在京城決鬥,她好像對這件事有些感興趣。我們當時到處找你找不到人,也想著這種大事,你得到消息之後會不會也來京城湊個熱鬨,所以就相約著一起來了。”說到這裡,蘇蓉蓉略微頓了一下,有些無奈地道,“此間事了,我們原本是想讓大姐跟我們一起走的,但是她說什麼都不同意。”

“意料之中。”楚留香唇角微勾,輕輕笑了笑,“她的根終究還是在沙漠上……”

而另一邊,楚留香幾人談論的黑珍珠,此時正被一位美貌侍女引領著走在一個流水潺潺花木扶蘇的園林中。

路邊叫不出名字的名貴花草被精心修剪的錯落有致,漫步於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五步一景,十步一亭。整個園林中的景致匠心獨運巧奪天工,處處可見主人家的底蘊。走在前麵的侍女一身錦緞可抵尋常百姓家一年的花銷,而且步態婀娜美麗,風姿清而不%e5%aa%9a雅而不俗,一般大戶人家精心養出的大家小姐也不過如此了,然而在這裡,她也不過是一個給客人引路的女侍。

黑珍珠垂著眼,一路默然不語地跟在侍女身後,穿過幾叢猶帶著水滴的花木,繞過一座流水潺潺的假山。最後,停在了一間綠樹環繞池水幽深的古亭前。

前麵引路的侍女斂衽一禮之後便垂首退步離開,黑珍珠抬腳步上亭前灑掃乾淨的青石台階,走到亭中人麵前,默不作聲地行了一個沙漠上麵對尊貴之人的禮節。

一個清雅動聽的聲音自對麵傳來,如拂過青石的潺潺流水,帶著輕柔的笑意,“黑珍珠姑娘,不必如此多禮,還請坐吧。”

黑珍珠抬起頭,有一人安靜的坐於亭中,袖擺垂落如蝶翼,腳下群裾堆疊如雲雪堆積。她手中捧著一杯清茶,輕霧朦朧,更稱得這個坐在池水邊的人如同洛水神女一般,隻一個剪影便彙聚了天地的靈韻。待她微微抬眸朝自己看來,即便自身同為女子,黑珍珠也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呼吸,生恐將其驚擾。

這個坐在亭子中的人,就是當今的天下第一美人,明月夜。

☆、塵埃

亭外陽光灑落, 有鳥雀的鳴叫不知自何處傳來。

黑珍珠站在原地恍了一會兒神才走到青石桌旁坐下,然後聽到麵前的人淺笑道,“明月今早便出門了,方才才歸,勞黑姑娘久等了。”

輕輕搖了搖頭,黑珍珠低聲道, “沒關係。”

說完之後她稍稍停了一會兒,才嗓音略有些低啞地開口,“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將蘇蓉蓉幾人引來了京城。”

“我知道, 勞煩姑娘了。”明月夜放下手中的茶杯,淺淺笑了一下,“黑姑娘放心,令尊的手下,在沙漠上的八百多位弟兄,我也已經保下了他們的性命。隻等黑姑娘你回到沙漠,就可以從定遠軍手下接手。”

黑珍珠沉默了幾秒,低低道,“多謝。”

“不知道黑姑娘回到沙漠之後,有什麼打算?”

黑珍珠抿了一下唇, 低聲道, “我會約束好父親的部下,絕不會與邊關百姓為難。”

白皙的手指在茶杯壁上輕輕劃過,明月夜凝眸淺笑, “令尊前些年在沙漠上一直都做得很好,虎父無犬子,我相信黑姑娘你也一定能夠接替好令尊的位置。”

“……多謝明姑娘信任。”

明月夜輕輕點頭,素手纖纖端起了茶杯,眼睫輕輕垂下,“如若你們在沙漠上發生什麼應付不了的意外,可持我給你的那塊手令去尋在邊關駐紮的定遠軍。隻要太平王府不倒,邊關的將領便會助你們一臂之力”說到這裡,她微微側頭輕輕笑了一下,“嗯,這句話是小王爺說的。”

黑珍珠安靜地低著頭,“謝明姑娘,謝小王爺。”

從來到離開,黑珍珠一句話都沒有多說。雖然心底不想承認,但是她對那位言笑晏晏的天下第一美人,心底終究是有些畏懼的。在大沙漠上,曾經的石觀音是每個沙漠人眼中的惡魔。她沒有見過石觀音,但是她覺得即便是石觀音當麵,她都不會有在這少女麵前如此大的壓力。雖然她沒有石觀音那麼殘暴,麵對她時笑容也非常的溫柔,但是那種壓的人喘不過氣的陰影,一直在黑珍珠頭頂揮之不去。所以她在她麵前一句話都不願多說,事情交代完就立刻離開了。

回首看了一眼太平王府緩緩闔上的朱紅色大門,黑珍珠往前走了兩步,長街上人群熙攘,紅塵滾滾撲麵而來。站在在喧鬨的人海中,她突然有些恍惚地不知道去哪兒了。蘇蓉蓉幾人居住的那間客棧,她不想再回去了。為了父親部下的安危,她刻意將她們引來了京城,雖然途中什麼意外也沒出,但她依然覺得沒有臉再去見她們。而且,現在楚留香應該也到了那間客棧吧……

楚留香……

想起那個眸光清澈氣質如清風朗月一般的男人,黑珍珠的腳步微微一頓,與此同時她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太平王府中那個水邊仙子一般的動人身影。即便她是個女人,在麵對那人的那一刻都覺得心神一陣恍惚。這天底下的任何男人,隻要見過她一麵,就少有能夠不動心的吧。

那楚留香呢?

腦海中回閃過之前打聽到的一係列的傳聞,良久,黑珍珠終於站在原地頹然一笑。楚留香,他怕是早就已經動心了。

太平王府的庭院中,黑珍珠已經走了。明月夜在亭子裡安靜坐了一會兒,流水潺潺,鳥鳴聲幽。陽光從天外披落而下,撒入亭中,在亭子的一角拉出一塊明亮的金色。王府的侍女安靜地走上前將桌上的清茶撤下,然後端上了一塊黑白交錯的棋盤。

看了一眼昨夜未下完的那局棋,白衣少女隨手拈起一枚溫潤的棋子垂眸開始沉思。

忽而一陣香風襲來,對麵的桌位上再次有人坐下。

明月夜不緊不慢地落下一子,柔軟的袖擺拂過棋盤邊緣。白衣少女抬眸微笑,“前輩。”

步搖斜插,雲鬢高挽,衣香鬢影的宮裝美婦姿態優美地坐在明月夜對麵的石凳上,“剛剛那個小姑娘,看著有點眼熟。”

明月夜淺淺一笑,“之前在沙漠上下的一步閒棋罷了。”∴思∴兔∴在∴線∴閱∴讀∴

宮裝美婦隨意地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她的目光掃過明月夜麵前的棋盤,話音一轉,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石觀音真的死了?”

“是。”

“哦?”宮裝美婦頓時笑了,笑容溫婉而柔%e5%aa%9a,“她居然真的死在了那個楚留香手裡?還真是……可惜了。”

明月夜拈著棋子的指尖微微一顫,“我卻覺得,沒什麼可惜的。”

“哦?”

“人總是要死的。”說這句話的時候,白衣少女神色淡漠,十幾歲的年紀,語氣中卻兀地有著過儘千帆的漠然。

宮裝美婦略一挑眉,“看來你從沙漠回來之後,又多了許多彆的想法。”

明月夜沉默了片刻,將手中的棋子放下,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在這廣饒天地間,人隻不過是一種太渺小的生命……”

宮裝美婦,也就是雲夢仙子勾起一抹饒有興致的笑,換了一個優雅的坐姿微笑著示意她接著說。

白衣少女的眸光飄向庭院外高遠的天穹,“石觀音那麼光彩奪目的一個女人,作為陰影籠罩在江湖上幾十年。曾經的天下第一美人,誰敢比她美就弄死誰。那麼肆意囂張,多少英雄為她折腰的一個人。死後也不過是一具紅顏枯骨。”

雲夢仙子頓時笑出了聲,“你居然還為她惋惜了?”

明月夜靜靜地看了她一眼,“我並不是為她惋惜,我是為我們惋惜。”

雲夢仙子笑聲一頓。

“石觀音死了沒多久,江湖上關於她的傳言已經越來越少了。再過幾年,江湖上恐怕都不會再有她的消息流傳。再過十幾年,她就會被人徹底遺忘。天下第一美人又如何,百年之後,她就跟門外大街上任意一個行人一樣,不過是湮沒滾滾曆史長河中的塵埃。”

雲夢仙子的神色淡了下來,“芸芸眾生,誰不是塵埃。”

庭院中一時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明月夜輕輕地說,“既然百年之後都是塵埃,那爭這個天下第一有什麼用?”

雲夢仙子輕笑,“話可不是這樣說的,就算隻是一時之光彩,也還是要爭一爭的。否則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

明月夜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她搖了搖頭,“我不想爭一時之鋒,”白衣少女抬起頭,黑眸幽深,“我要萬古流芳!”

幾個字擲地有聲,宮裝美婦頓住了。她打量著對麵的少女,半響,突然笑了起來,“從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起,我就知道你這丫頭心很大。”

明月夜輕輕笑了,“我記得當時我還問過前輩,前輩如此人品為什麼會看上柴玉關。”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