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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風突然一哽。媽的,這丫頭好像還真有。

☆、色使

當天夜裡。

夜幕低垂, 月華流照。

一個黑影從擁翠山莊院牆外翻了進來。敏捷地躲過山莊內巡查的守衛,他穿過幾道月亮門和拱橋,直直朝客房方向奔去。最後,輕手輕腳地停留在了一間客房門口。

溫暖的燈光從門縫和牆壁上的窗子間透了出來。屋子裡的人顯然還沒有休息,有纖細的人影投在窗麵上晃了一下。黑影一邊左右張望著警惕有人過來,一邊以某種特定的規律在房門上敲了幾下。

“吱呀”一聲, 客房的門被拉開,一個臉圓圓的小姑娘出現在了房門口。看到門外蒙了大半個臉的黑衣人,她半點不驚訝地抿唇笑了笑,臉上露出兩個小巧的酒窩, 然後微微側過了身子。

“先生您來了啊,進來吧。”

黑衣人跟著小姑娘走進門,穿過一席垂下的竹簾,一抬頭就看到坐在房間中央靜靜等著他的白衣美人。暖色的燈火下,白衣勝雪青絲如瀑的美人一手支著頤,眉眼清麗如在畫中,繡紋精致的袖擺順著她的小臂滑下,露出一小段凝白如霜雪的皓腕。那雙好似星輝凝就的眼眸安靜地定在他身上,饒是黑衣人見過的絕色佳麗多如繁星,此刻在她的目光下也不由得呼吸微微一滯, 好半晌才回過神。

他深呼吸一口氣走上前, 粗聲粗氣地開口道,“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經做了,解藥呢?”

明月夜輕輕一笑, 白皙的手指從袖中伸出,點了點桌上那個小巧的白瓷瓶。黑衣人的目光立刻落在了桌上燈台旁那個小巧玲瓏的藥瓶上。燈台上的燭火晃了晃,細膩的白瓷在燈火下顯出一種白玉般瑩潤的光澤。黑衣人看了一眼明月夜,慢慢地伸出手將那枚藥瓶拿到手裡。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明月夜也並不阻止,隻含笑坐在原地看著。明明解藥已經拿到了手中,那個黑衣人離開的背脊卻仿佛越崩越緊。一直到他走到卷簾麵前,一掀竹簾準備走出去時。一個清雅的聲音終於從他身後傳來將他叫住,“色使先生,且慢。”

這個黑衣人,也就是色使,果然立刻住了腳。明明是被人攔下來,他卻仿佛終於鬆了口氣一般轉過身,“明姑娘還有話要說?”

白衣少女坐在原地一手支頤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輕輕笑了笑,“其實那個瓶子裡的解藥的確是真的。但我現在就算這樣說了,色使先生估計也是不會相信的是嗎?”

色使默不作聲地握緊手中的瓷瓶,卻仿佛默認一般腳步動也不動。

明月夜拿起桌上的剪刀,剪了一下燭台上搖動的燭芯,懶洋洋開口道,“我這個人,其實是不太喜歡節外生枝的。但是色使先生不相信我的誠意的話,就有點難辦了……不如我們換一種交易方式?”

色使默默地盯著她,“你想說什麼?”

“快活王的真實身份,色使先生想必已經知道了?”

明月夜的那份資料不但是給李觀魚,她順手也給了色使一份。當時色使看到這些資料的表情,可是相當地好看。即便他是快活王手下心腹之一,他也沒有想過自己的主子居然將中原武林的正道勢力基本惹了個遍。少林、武當、峨眉、崆峒,各大門派世家全跟他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那種。即便是出身當年同樣仇敵滿天下的江左司徒世家,他也被這份觸目驚心的資料給嚇著了。

而且,當年仇敵滿天下的江左司徒家,最後可是被滅門了。

色使踩在地上的腳不自覺地動了動,他看著燈火下白衣勝雪的美人,嗓音低啞地開口道,“你想做什麼?”

明月夜唇角輕輕一勾,不等她出聲他便自己開了口,這原本便是一種示弱了的表現。她隨手放下手中的剪刀,歪了歪頭,“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司徒先生應該是明白的吧?”

江左司徒目光閃動,“快活王如今勢力還大得很。”

“也大不了多久了。”明月夜輕笑,“這些資料如果公布出去會引起多麼大的震動,司徒先生應該能夠想到吧?”

“江湖人也不一定都會信。”

“就這樣丟出去確實不會有多少人相信,但如果這個消息是由隱元會賣出去的呢?”

江左司徒頓時沉默。以隱元會從不妄言有的放矢的信譽,江湖上八成的人都會相信這件事是真的。到時候,九大派七大幫恐怕真的要召開武林大會,一致對敵誅此邪魔了。衡山回雁峰一役是江湖正道心中永遠的痛,一旦他們真的知曉快活王就是回雁峰莫須有寶藏的幕後黑手,那麼他們之間什麼矛盾都可以先放下,先除此武林公敵!

“快活王這條船穩不了多久了,如今有先行從船上下來的機會,司徒先生不認真考慮一下?”

江左司徒握著小瓷瓶的手指緊了緊,依然沉默地站在原地,顯然還在猶豫。

明月夜輕輕地垂下眸,隨手理了一下袖擺,淡淡開口道,“我可以再奉送司徒先生一個消息。”

“當初柴玉關坑殺了諸多武林好手,拿到他們的武功秘籍之後。原本是想和他的妻子雲夢仙子一起練成天下第一高手,好稱霸武林的。但是天下第一隻有一個,而他的妻子,比他強。”

江左司徒的眼眸中立刻閃過一絲震動。明月夜輕輕一笑,帶著三分嘲諷繼續開口道,“於是他心底不忿,人麵獸心,居然出手暗傷了他的妻子。好在那時候他的武功不是雲夢前輩的對手,倉促出手之下讓她逃了過去。”

“而現如今,雲夢前輩已經回來了。”

明月夜一手支頤,看著江左司徒輕輕笑了一下,“你說,她會拿快活王怎麼辦呢?”

雲夢仙子的名頭江左司徒當然是知道的,他的額頭已經沁出冷汗,在白衣少女含笑的目光下,他強自鎮定道,“老夫考慮考慮。”

“先生慢慢考慮,隻不過明月提醒一下先生。要是考慮了太長時間,可就來不及了。”

江左司徒離開的腳步一頓,他轉過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於離開。

夏依送他出去,看著那個黑影身影一閃消失在夜色裡。夏依轉過身剛要回屋,動作突然一頓。她略微有些愕然回頭看向院子的月亮門旁,一襲白衣的俊美公子安靜地站在那裡,不知道來了多久。

“楚公子?”

淺色的月光下,楚留香手中的折扇輕輕一收,微笑頷首,“夏姑娘。”

夏依眉眼一彎,臉上露出兩個酒窩,笑著道,“夜深了,楚公子怎麼會在這兒?”

“聽到點動靜,過來看看。”

夏依頓時了然,她張了張嘴正要開口。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道由遠及近的呼聲,伴隨著一個精壯的身影進了院子門。

“老臭蟲你喝酒喝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跑了?”

胡鐵花拎著兩壇酒出現在院子門口,他略有些酒氣迷蒙的眼睛往院子裡一掃,看到了站在客房門口的夏依。胡鐵花頓時一愣,四下看了看,摸摸頭“這是明姑娘的院子啊。”

確定完這一點後他仿佛想起了什麼一般,動作微微一滯。抬頭就瞪向了楚留香,“我說老臭蟲,你該不是那兩壇酒下肚喝多了,想跑來夜……”

紫檀木折扇“唰”地一下展開將胡鐵花的最後一個字堵了回去,楚留香看也不看他,微笑地對夏依道,“這位兄台喝多了,我這就帶他走,不打擾明姑娘和夏姑娘休息了。”

胡鐵花立刻嘟噥了兩聲以示抗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楚留香卻完全不想理會他,直接轉過身一手堵著他的嘴,一手抵在他肩膀上準備就這樣帶著他離開。剛剛後退了幾步,胡鐵花突然支吾了幾聲,手忙腳亂地抬手指著楚留香身後客房的方向。

楚留香挑了一下眉,停頓片刻還是將折扇放下來了,懶洋洋地看著胡鐵花開口道,“你還想說什麼。”

胡鐵花喘了幾口氣,抬手往他身後一指,“明姑娘!”

楚留香立刻回過頭去,就看到一襲白衣的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來了,正站在客房門前淺笑著看著他們。見到他回頭,白衣美人眉眼一彎,仿若有月光灑入眼眸,“楚公子,胡公子。”

快要臨近八月十五,天空中的月亮半圓,銀色的月輝鋪滿大地。

這天晚上的月色很好,坐在院子裡,即便不點燈都能夠將四周圍看得很清楚。

明月夜右手執著酒壺,長長的袖擺順著手腕柔順地垂下。另一隻手按在右手袖口,袖口上精致的暗紋在月光下猶如飛舞的流光,被按在了纖細白皙的手指下。她正在垂眸倒酒,纖長濃密的羽睫低垂,月色下安靜的側顏精致絕倫。

“明月你今天怎麼這麼好的興致來和我們一起喝酒?”

明月夜放下手中的酒壺,將剛剛倒好的那杯酒放到楚留香麵前,聞言歪了歪頭,“楚公子你們今天興致不也是很好。”

一句話說完,她已經將另外一杯酒放到了胡鐵花麵前,笑著道,“正好撞到了,就一起說清楚吧。想必,胡公子也有些事情還沒有弄明白吧。”

“嗯?”胡鐵花原本正盯著明月夜放到他麵前的那杯酒,聞言立刻抬起頭,看了看楚留香又看了看明月夜,鄭重點頭,“不是‘有些事情’沒用弄明白,我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搞明白過。”

☆、真相

對於自己智商上的不足這一點, 胡鐵花承認得非常坦誠和淡定。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從頭到尾都是一頭霧水的狀態,他現在甚至連真正要害他們的幕後黑手到底是那位老管家還是如楚留香所說的柳無眉夫妻倆都有些沒有搞明白。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誠懇地看著麵前的兩個人,胡鐵花坐等自己的小夥伴給自己解惑。

見他這個樣子,楚留香折扇一收,微微笑了笑,“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我跟你說過了, 在流沙鎮的時候我就覺得那對夫妻有些不對。比起儘早找到藥王前輩的下落,他們似乎更想先將我們帶來擁翠山莊。我如今也已經知道,他們其實是衝著我來的,因為柳夫人身上中的毒。”

明月夜眨了一下眼睛看向他, “柳夫人和李公子已經都跟你坦白了?”

楚留香含笑點頭。

柳無眉身上的毒最開始她是隻指望水母陰姬的,而且她也確實冒險去找了一趟神水宮。那個時候神水宮給她的回應就是將楚留香的項上人頭送到神水宮,她們自然會給她解藥。從神水宮回去之後,柳無眉就已經開始和李玉函合謀要害楚留香性命。那個時候她正好收到了消息楚留香本人就在大漠,於是她立刻啟程走了一趟大漠,又意外在明月夜那裡得到了另外一種解她身上毒的途徑。但是當時那對夫妻覺得不保險,想要做兩手準備。於是他們一邊交好明月夜,一邊仍是不死心地準備對楚留香下手。

六位前輩用劍陣圍攻楚留香的時候,李玉函其實早就在一邊守著隻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