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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女孩子家家的,確實是嬌氣了些,被妾身慣壞了。妾身這杯酒,算是代她向諸位賠罪。”

敏將軍二人見識了她方才的氣勢哪裡還敢讓她敬酒,連忙站起來端著酒杯連聲道,“沒關係沒關係,尊家的女孩子,矜貴些是應該的,應該的。”

酒宴到此,基本上就結束了。幾人說了些互相恭維的話,展望了一下未來,敏將軍二人又許下無數承諾。場麵話說完,幾人也就散場了。

直到頭頂的人聲漸漸遠去,暗艙中躺倒到了地上的人才爬起身。

姬冰雁朝已經靠回牆壁上,墨黑的眼睫重新闔下閉目養神的人看去,“石觀音的態度好像有點不對。”

“確實不對。”

胡鐵花坐在地上抓了抓頭發,“怎麼感覺你那新娘子跟石觀音是一夥的,又不是一夥的。”

如果她是石觀音階下囚,何必要請,可以直接拖過來。但如果她是石觀音的人,要說她位置重要,石觀音方才讓她出來見客的語氣太過輕慢,但要說她不重要,石觀音的要求又不是隨便哪個人都敢拒絕的。

姬冰雁點了點頭,“石觀音對那位明姑娘的態度確實很矛盾。”

楚留香的眼睛緩緩睜開,眼底有幽深暗流湧動,“石觀音想殺她。”

姬冰雁和胡鐵花皆朝他看過來,楚留香卻將目光轉向了一點紅,“紅兄?”

一點紅點點頭,肯定了他的判斷,“殺意太盛。我若能動,剛才已經直接拔劍了。”

“可是她後來又強行壓製下來了,為什麼?”姬冰雁皺著眉,回想著剛剛的情況。石觀音有太多理由殺明月夜了,單單是楚留香所說的相貌不及這一點就足以讓她動手一萬次,但是她偏偏都忍下來了。她在忌憚什麼?誰能夠讓這位威壓江湖二十多年的女魔頭強行忍耐殺意?

胡鐵花左看看又看看,見眾人都在沉思,於是也難得地跟著再次轉動了一下自己快要生鏽的腦袋。接著,這位時常語出驚人的小夥伴不知道是不是被暗艙內的熱空氣悶壞了腦子,腦海中倏然一亮,再次開了一個無比驚人的腦洞。

隻見他先是大吼了一聲,“我知道了。”見房間中的眾人全都朝他看來,胡鐵花“嘿嘿”一笑,得意道,“老臭蟲,這次你們都沒想到吧。”

姬冰雁冷淡地看著他,不太抱希望地平靜道,“你想到了什麼?”

胡鐵花再次“嘿嘿”笑了笑,然後神神秘秘地湊了過去,以一種“真相隻有一個”的語氣,小聲道,“我知道了,老臭蟲娶的那位明姑娘,八成是石觀音的親女兒,無花和南宮靈的親妹妹!”

楚留香,“……”

姬冰雁,“……”

一點紅,“……”

這個猜測……居然很說得過去!

吳菊軒為什麼對明姑娘那麼客氣?頂頭老大的女兒,能不客氣嗎;明姑娘為什麼那麼美?因為她娘是前任天下第一美人啊,她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完全是很正常的;石觀音為什麼見她那麼美依然不殺她?虎毒尚不食子,畢竟是親生女兒,總比旁人要多兩分耐心的。而兩人之間那矛盾而詭異關係也可以得到解釋,親生母女,所以女兒敢向母親甩臉色不聽話;母親又見不得女兒比自己美,所以想殺她,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至於明姑娘為什麼會出身萬梅山莊?無花和南宮靈還一個出身少林,一個出身丐幫呢。石觀音提前將女兒寄養在看好的少年俊傑家中,而她看好的少年俊傑也果然成長為一代劍神,石觀音正好可以通過自己美貌傾城的女兒對他加以控製,來實現她統治江湖的野望。

計劃周密,情節合理,完全符合石觀音一代女魔頭的身份做法。完美!

看著胡鐵花一邊分析一邊得意洋洋的臉,姬冰雁冷不丁地刺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忘了,那位明姑娘現在嫁的是楚留香?”

胡鐵花一噎,眼睛轉了轉,立刻又想到了答案,“那就是石觀音想利用這個女兒挑起老臭蟲和西門莊主之間的爭端,讓江湖正道繼續內鬥下去。”

……居然真的說得過去?

眼看著胡鐵花似乎還想說,但是其他人聽不下去了。

姬冰雁冷冷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胡鐵花一愣,“什麼?”

楚留香在隱元會得到的關於石觀音和無花、南宮靈幾人的背景資料早在進入大沙漠之前就已經向胡鐵花姬冰雁兩人講明過了,所以此時,姬冰雁盯著胡鐵花的眼睛問道,“石觀音從扶桑回到中原是二十多年前,但是據楚留香所說,那位明姑娘大概隻有十多歲。時間對不上。”

“……也可能是石觀音回中原之後跟其他人生的。”

眼看胡鐵花還有辯解,楚留香無奈地按了按眉心,“好了,你彆說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明月跟石觀音絕對不是母女關係。”

胡鐵花瞪著他,“你又知道?”

楚留香歎了口氣,“但凡父母和兒女,雙方長相上必定有相似之處。我見過明月,也見過石觀音。雖然都是美人,但是她們長得並不想象。”似乎是不想胡鐵花再有疑議,他再次強調了一句,“完全不像。”

胡鐵花瞪了他一會兒,猶自嘴硬,“……也許你那新娘子長相隨父親?”

“那要做明月的父親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楚留香搖了搖頭,“若她長相隨母,還有可能是大家閨秀,養在深閨人未識。但如果是父親……近幾十年來,江湖上可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美男子。硬要說的話,那位近些年來被傳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玉郎’江楓倒有幾分可能。”

“但是江楓的年齡對不上。”姬冰雁冷冷地按熄了最後一絲可能。

胡鐵花瞪了他們半晌,終於不說話了。

於是問題又回到原點,明月夜和石觀音到底是什麼關係。

姬冰雁皺了皺眉,“我還是覺得那位明姑娘應該不是石觀音的人,石觀音對她的敵意太明顯了。”

楚留香微微頷首,肯定了他的判斷。

既然明確了是自己人,姬冰雁又開始為自己老朋友的妻子擔心,“那她剛剛的舉動是不是太冒險了,她就不擔心石觀音一怒之下對她動手嗎?”

這一次,楚留香倒是沒有認同他的判斷。男人輕輕笑了笑,“不,她不來才是對的。”

另外一邊,明月夜也正被人問著同樣的問題。

龜茲公主看著坐在桌旁泛著一冊泛黃書卷的白衣少女,惴惴不安地問道,“王妃不會生氣嗎?”

☆、山穀

布置典雅的房間, 香氣淡雅,珠簾搖曳。房間角落處的冰盆散發著絲絲縷縷的涼意。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目送前來請人的侍女被一口拒絕之後,又是驚訝又是焦急,但終究不敢動手用強,最終隻好兩手空空地離去。龜茲公主有些緊張地站了起來,在房間中前前後後走了幾圈, 還是將目光落在了桌邊的白衣少女身上。

十指纖纖握著一卷紙頁泛黃的書卷,清冷如水的目光落在書頁間。白衣少女背脊挺直,神色淡漠平靜。仿佛剛剛她隨口拒絕掉的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而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不安地再次來回走了幾圈, 龜茲公主終還是走到了明月夜身旁坐下,猶豫半響,惴惴不安地開口道,“這樣拒絕王妃,她不會生氣嗎?”

白衣少女坐在原地不動如山,仿佛半點沒有察覺到她的緊張和慌亂,她落在書頁上的目光都沒有偏一下,“我要是去了,她會更生氣。”

那幾個龜茲國的叛臣可沒有楚留香的眼色,她要是真的出現在了席間, 惹得他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以如今石觀音對她的耐性, 她有十有八九要遭殃。她不去宴席,石觀音有七成可能會生氣。但她要是去了,讓石觀音聽到了什麼容貌不及之語, 她有十成可能會發瘋。

龜茲公主聽到她的話後楞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有些沒有想明白她的意思,明月夜卻沒打算跟她深入解釋。她抬起頭淡淡看了她一眼,“我昨天布置讓你的看的書看完了?”

龜茲公主茫然地搖了搖頭。

“那就去看。”

將惴惴不安的人打發走,明月夜的目光落回到書頁間。紙頁上工工整整的楷書映入眼簾,她的心緒卻有些飄遠。

她從來沒有小看過石觀音,這個在原著中被稱為“武功天下第一,美貌天下第一,聰明天下第一,狠毒天下第一”的女人,似乎一舉一動都是有目的的。今天她突然以一種輕慢的態度讓她去見客,在她拒絕之後卻也沒有太多勉強,仿佛她隻是心血來潮隨口提了一下,她不應,便罷了。但明月夜卻半點不敢將她的舉動隻當做是單純的心血來潮。

明月夜在腦海中將自濟南遇到石觀音被她帶走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全部串起來,皺著眉細細分析。

房間一角的冰盆傳來水珠滾落的滴答聲,龜茲公主乖乖坐到了另外一邊認真看書,紙頁的翻動聲自右側傳來,明月夜手中的書卻半響沒有翻動一頁。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衣少女捏著書頁的手指輕輕一鬆,有些泛黃的紙頁輕飄飄地落到了書麵上。她似乎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精致的眉目漸漸舒展。目光落回到紙麵上,明月夜唇邊勾起一抹淺笑。自遇到石觀音以來,她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任何章法,看似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像一個瘋子一般。石觀音或許確實要瘋了,但是她卻不敢真的將她當一個瘋子看待。直到現在,前後串聯間,她似乎終於隱隱摸清了這個女人的行動脈絡。

她在試探。從她在濟南將她帶走,到在大漠讓她冒充龜茲公主嫁給楚留香,再到現在語氣輕慢地讓她去見龜茲國的叛臣。看似是對明月夜的耐心漸漸消減,而舉止越來越隨意。實際上是在一步一步小心謹慎地試探著她身後的那個人的底線。她這個女兒,對那人來說到底重不重要?要到哪一步,那個人才會出手阻止?

等到試探出她的重要程度,預估出要動她會付出的代價之後。隻要那代價是石觀音可以承受的,恐怕她會毫不猶豫地對她下手。

也好。明月夜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書,跟她的目的相%e5%90%bb合。她正好也想摸清楚,自己在那方勢力當中到底是被置於哪個位置。

石觀音的舉動到如今應該還沒有踩到那一位的底線,她還在繼續行動說明她拋出去的那些試探,還沒有得到反饋。

明月夜繼續在船上默默看書,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順便等待著即將到來的事情。

然後,意外果然就來了。

“哐當”,茶盞上的白瓷茶蓋向下一斜砸在了桌麵上,轉了好幾個圈才堪堪挺住。杯中的茶水劇烈晃動兩下,從杯口濺出幾片水漬。

坐在桌邊的白衣少女抬起頭,房間中的珠簾晃動幅度猛然加劇,長長串起的各色水晶互相撞擊,聲音雜亂無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