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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昆蟲,那麼眼前這位少女雖然同在網中,但與她的無可奈何隻能任人魚肉不同,她仿佛是一隻被裹在繭中的蝴蝶,正在安靜地蓄力。有朝一日,她終能撕裂這張大網,衝入天穹,到時候,再沒有人能夠阻擋她的光華盛放。

船艙中一時間安靜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中的珠簾猛地晃了一下發出玉石相撞的輕響。明月夜恍然回神,朝窗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船停了?”

龜茲公主站起身,走到了窗子旁,透過窗上的薄紗朝外麵看去。入眼處,依舊是一片茫茫金色沙海,耀目的陽光晃得人眼睛生疼。她轉過身疑惑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出去看看。”

目送她掀起珠簾走了出去,耳邊穿來房間木門合上的“吱呀”聲。明月夜站起身,走到房間的博物架旁,將她們進門之前就已經擺在那裡的那方白色錦帕拿起,又轉身走回桌邊。

白皙的手指捏著錦帕邊沿將它整個在香爐上方淩空鋪展開,香爐中的輕煙緩緩蒸騰,煙氣在錦帕上慢慢熏染開。過了沒多久,幾行娟秀的緋紅色字跡在雪白的錦帕上如紅梅綻開一般漸次浮現。

好整以暇地將那幾行信息印入腦海中,明月夜手指一鬆,任由手中的錦帕落在了鎏金香爐上將它蓋了起來。嫋嫋輕煙彌漫了整塊帕麵,淺緋色的字跡在淡雅的煙氣中慢慢消失不見。

轉身回到桌旁坐下,明月夜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手端著茶杯,另一隻手手指在桌麵輕敲,她開始慢條斯理地整合自己腦海中的信息。

石觀音已經和龜茲國的叛臣接上頭了,無花也果然沒死,化名吳菊軒在其中穿針引線。而龜茲國王……白衣少女敲在桌麵上的手指頓了頓,唇邊掛上了一抹意味不明地笑容。

她還真是小瞧了這位龜茲國王,該怎麼說?謝謝他給她送了個幫手過來嗎?

隻不過,京城那邊……明月夜微微皺了皺眉,想起之前收到的那個消息。葉孤城約西門吹雪在京城決鬥,西門吹雪原本答應了,時間定在了六月十五,陸小鳳當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丐幫的事也不管了,直接奔去了京城。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西門吹雪又臨時將時間往後推了兩個月。

八月十五……明月夜眉心微鎖,有些想不明白。阿雪不是會隨意毀約的人,他如今又沒有一個老婆在待產,為什麼會平白無故將決鬥時間後延?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了嗎?

然而,想想自己現如今的處境,明月夜都不知道是該先操心西門吹雪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

輕輕歎了口氣,白衣少女端起茶杯遞至唇邊,慢慢飲了一口茶,心底沒來由地有些焦躁。這些事情若是一件一件地來,她有自信能夠全部妥帖地解決好,但是它們為什麼非要像約好了一般集中到一起來?按照原著的時間線,紫禁城決鬥明明應該是一年之後的事情吧。

察覺到冥冥中似乎有什麼發生了改變,但她卻抓不到絲毫頭緒。明月夜努力地將心底湧起的那絲煩躁和微弱的不安壓下去,手指剛準備去拿桌上的茶壺,房間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一位麵目平凡穿著淡青色衣裙的女子跟在龜茲公主身後走了進來,明月夜抬起頭,跟她的平靜無波的目光對了一下,又緩緩移開。

走在前麵的龜茲公主麵色有些微的惶恐,她的目光在明月夜淡漠地麵容上定了定。像是終於安定了些許,她深呼吸了幾下,張了張口道,“她們讓我們換船。”

之前石觀音把她們送上這條在大沙漠中行駛的“鬼船”之後就不知道又做什麼去了。這幾天,船上除了明月夜和龜茲公主,就隻有石觀音的那些弟子和仆從。在遠離石觀音的地方住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有些放鬆下來,又要換到有石觀音的地方去,明月夜完全能夠理解被石觀音嚇慘了的龜茲公主臉上的惶恐。

然而她再惶恐也沒有用,該換還是要換。

再次從灼灼烈日下走到陰涼的船艙中,換船的一小段路幾乎都能夠將人熱昏。走廊拐角處的冰盆中,晶瑩剔透的冰塊堆積成了小山,絲絲縷縷的涼意撲麵而來。明月夜目光掃過這些在大沙漠中一顆顆堪比寶石的冰塊,不知道該不該感慨一下石觀音的奢侈。畢竟自己作為享受了這一切的人也完全沒有資格說她。

穿行在這樣奢華而涼爽的船艙走廊中,透過船艙上的紗窗和珠簾能夠看到窗外浩瀚無邊蔚為壯觀的大漠風景,無邊無際的金色沙丘和蔚藍無垠的廣闊天穹,似乎讓人的心%e8%83%b8都開闊了起來,無論%e8%83%b8中有多少鬱氣,在這廣饒天地間都不值一提,似乎都可以付之一笑。

乘著船在這樣的沙海中穿行,無疑是一種享受的……如果她不是船主人的階下囚的話。

哦,再加上一點,如果來接她的人,長得沒有這麼慘不忍睹的話。

明月夜的目光在來接她的人麵上停了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平生第一次,她懷疑自己其實骨子裡是有顏控這個屬性的。

被嫌棄了的那個人恍然不知,依然微微笑著含身道,“殿下,這邊請。”

那張獐頭鼠目讓人不敢恭維的臉笑起來更顯猥瑣,與他優雅好聽的聲音簡直相隔雲泥,讓他整個人顯得越發慘不忍睹。

明月夜動作頓了頓,目光極快地在他身後掃了一眼,終究還是邁開了腳步。

世家大族精心培養出來的女孩子,連踩在地上的腳步聲似乎都帶有一種自然的韻律之美。在她的腳步經過某間船艙的時候,船艙之下的好幾層,某個陰暗房間中有個人正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細碎的腳步聲帶著某種熟悉的韻律流經耳側,墨黑色的眼睫輕輕動了動,一雙清澈明銳的眼睛在黑暗中緩緩睜開。

☆、暗艙

“殿下, 煩請小心腳下。”

吳菊軒的聲音自上層傳來,優雅動聽與他這個人完全不相匹配。與他的聲音一並傳下來的,還有幾行輕微的腳步聲。吳菊軒這個人長得雖醜,但武功確實是深不可測,他行走間發出的聲音幾乎是幾不可聞的。而腳步聲能夠透過幾層船板傳到最底下,他領著的這個人應當是一個沒有武功或者武功低微的普通人。

但是正常情況下, 這樣一個普通人似乎又當不起他以禮相待。

船艙下的暗艙中,注意到某個人突然睜開眼睛凝神靜聽的反應,其他幾人也立刻將注意力集中到上層傳來的聲響上來。

許久之後。

“老臭蟲,你到底聽出什麼來了?我怎麼什麼都沒聽出來?”來自茫然的胡鐵花。

“吳菊軒叫那人‘殿下’, 是龜茲皇族的人?可是石觀音勾結的是叛黨……難道有龜茲皇族的人站到了叛黨那一邊?”姬冰雁皺著眉暗自分析,沒有理會在這種動腦子的問題上一如既往派不上用場的胡鐵花。隻不過思考了一會兒他又覺得有些不對,“即便是龜茲皇族,以吳菊軒的傲氣,他也不太可能對那人這麼客氣。”

他的視線落到了楚留香臉上,目光徒然一定。

“你知道是誰。”姬冰雁神色萬分篤定道。

黑暗中,楚留香閉了一下眼睛,輕輕吐了口氣,“明月。”

暗艙中霎時間一靜。

自明月夜被石觀音帶走之後,楚留香幾人出了綠洲一路往北尋找石觀音可能留下的那個線索, 然後就遇到了楚留香的老朋友中原一點紅。他原本是來刺殺龜茲國王的, 見國王正在嫁女故而沒有立刻動手,等發現娶了龜茲國王的女兒的人居然是楚留香時,一點紅立時察覺到了不對。因為按照他的消息來源, 此此拜托他來刺殺龜茲國王的人,正是楚留香本人。

相信楚香帥絕對不是一個前腳要殺人後腳還能把人家女兒娶進門的人,一點紅原本想等婚禮結束直接去找楚留香問清楚,沒想到在綠洲外守了沒多久楚留香幾人就正好出門跟他撞上了。幾人兩相對證,立刻察覺出了這其中的陰謀。

等到他們按照之前龜茲叛臣給一點紅留下的聯絡方法到半天風的地盤找人,就遇到了吳菊軒這號出人意料之外的人物,失手被他擒到了這座沙漠中行駛的樓船上來。

龜茲國的叛臣此時就在這艘船上,而按照吳菊軒之前提到過的,石觀音馬上也會到這艘船上來。這原本就是他們的最開始的目的,現如今業已達成。但是此時明月夜的突然出現卻讓形勢徒然變得複雜。

按照他們原本的想法,石觀音突然出現,招呼不打一聲就將一個大美人帶走,必然是要對她不利的。在上船之前,他們都在擔心石觀音會不會一怒之下對楚留香的新娘子做些什麼,想想容貌被毀的前任丐幫幫主夫人秋靈素,這種並非沒有道理。但是現在眼看應該是石觀音手下心腹的吳菊軒對明月夜的態度卻如此恭敬,至少絕對不應該是對待一位階下囚的樣子,原本一目了然的形勢瞬間變得微妙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黑暗的船艙中,姬冰雁打量著楚留香的臉色,縱然他黑暗中能夠視物,此刻他也對自己友人的情緒判斷有些不確定。

“你確定是她?”

楚留香輕輕點了一下頭,“我記得她的腳步聲。”

胡鐵花愕然了半響,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頓時大喊起來,“什麼意思?你那新娘子是石觀音的人?”

姬冰雁半點沒有理會他的聒噪,他幾乎跟胡鐵花同時開口,關注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她在你麵前走過的距離有三十米沒有?你就已經把她的腳步聲記得這麼清楚了?”

楚留香似乎是苦笑了一下,再次點了點頭。

姬冰雁不說話了。

於是輪到楚留香注視著他的眼睛緩緩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也可以回答你。”他的聲音停了一下,隨即很輕又很堅定地道,“是。”

暗艙中再次安靜下來,胡鐵花左右看看自己的兩個老朋友,完全不知他們在說什麼。

半響,姬冰雁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低聲喃喃道,“我早該想到。”

接著他看向了楚留香,開口寬慰道,“至少現在,你不用擔心石觀音突然對她下手了。”

楚留香苦笑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恰恰相反,我更加擔心了。”

“什麼意思?你們在說什麼?”胡鐵花一頭霧水,他回頭看看跟他倒在同一側的一點紅,認真詢問道,“你聽明白了嗎?”

“大人在煩惱事情的時候,小孩子不要太過鬨騰。”姬冰雁抬頭刺了他一句,然後不等胡鐵花雙目圓瞪地朝他吼過來,又扭頭去看楚留香。

他斟酌了片刻,緩緩道,“從在龜茲國你發現那位明姑娘被石觀音帶走的時候,你就好像一直都很著急。”

黑暗中,楚留香似乎是頓了頓,唇邊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並未反駁他的話。

“這麼明顯?”

“彆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我們幾十年的老朋友,我怎麼會看不出來你堂堂楚香帥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