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你是說你自己?”
“錯。”明月夜歪著頭笑眯眯道,“我指的是他那位精通機關的至交,朱停。”
“隻不過……你要非說是指我的話,其實也不算錯。”
☆、十麵埋伏
青衣第一樓。
獨孤一鶴看著那個坐在石台上悠然喝酒的身影,搖了搖頭,“沒有想到真的是你。”
“這天底下沒能被人想到的事情,總是很多的。”
“我以為我們相交數十年,我算是了解你的,卻不曾想……”獨孤一鶴的聲音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幾分,“王子殿下是否已經遭你毒手?”
霍休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藍布衣服,盤著腿坐在石台上,手邊還放著一個銅製酒壺,看到獨孤一鶴和陸小鳳走進來也沒有任何變化。此時聽到獨孤一鶴的話,他微微笑了笑道“當年我們幾人去大沙漠找他,他卻避而不見。顯然是不願意接過複國大任,如此還有什麼資格讓老夫稱他一聲殿下。”
“你不願意將財寶還給小王子,我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麼要對我們其餘幾人下手?”
霍休嘬了一口酒,悠悠然笑著道,“那本來就是我們上官家的財產,老夫取回來有什麼不對嗎?”
兩人對視良久,霍休依然笑容不變。獨孤一鶴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右手按上了劍柄,“多說無益,動手吧。”
“動手?動什麼手?”
“老夫既然找上門來,你就應該知道此事已經無法善了。”
“我當然知道無法善了,但是……”霍休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我也沒說要跟你動手。”
話音剛落,他的手迅速地在石台邊緣一按,一個巨大的金屬籠子從天而降“哐”地一聲將他整個人罩在了裡麵。看著籠子外神色震動的獨孤一鶴和陸小鳳,霍休露出一個自得的笑。
“小樓裡的入口已經被封死,這石台地下是唯一的出口。現在這裡隻有老夫一個人能夠出去,你們,就安心的死在這裡吧!”
寬敞的洞%e7%a9%b4中回響起霍休誌得意滿的笑聲,隻不過在笑完之後,此地的主人發現已經被他困死在這裡的兩個人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慌的神態。
“怎麼,你們還指望有人來救你們?”霍休神色中多了幾分不屑。
陸小鳳從一走進這個人工開鑿出來的寬敞洞%e7%a9%b4就看稀奇似的,一直仰著頭四處打量。此時聽到霍休的話,他終於收回停留在洞%e7%a9%b4頂部的視線,將目光放回了他身上。
“我一直在想,當你看到我跟獨孤掌門走進來的時候,應該就預料到了自己謀劃的事情已經暴露。可是你卻依然不動聲色,臉上的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
“你這麼鎮定,肯定是有所倚仗。我一直在猜你留下的後手是什麼……”
青衣男人的目光在那個金屬製的大籠子上轉了一圈,伸手撓了撓脖子,陸小鳳無奈道,“老實說,我有點失望啊。”
霍休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陸小鳳看了他一眼,突然開口道,“珠光寶氣閣的嚴管家,跟你是什麼關係?”
霍休目光微微一閃,“什麼嚴管家?”
“你果然不知道。”陸小鳳歎了口氣,語氣居然頗有些失望。
霍休的臉色頓時不好了起來,“陸小鳳,你在故弄什麼玄虛?”
青衣男人搖了搖頭卻不再理他,隻懶洋洋地將手往身後一抄,“出來吧。”
洞窟內的其他兩人皆是一怔,霍休的眉頭微微一皺,目光如電,迅速地在洞內掃視了一圈。
洞窟四壁沒有任何動靜。
霍休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陸小鳳……”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就在陸小鳳的話音落下之後,過了大約五秒鐘,洞窟石壁上的一道暗門豁然開啟。橙黃色的暖光從暗門後投了進來,一個身材胖乎乎的人手中端著一盞燭台走了進來,冷冷道,“你讓我出來我就出來嗎?”
“朱……亭?”看到走進來的那個人那張普普通通堪稱平凡的臉,霍休臉上笑容一滯,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按石台另一側的按鈕。可是原本他一按就會出現通道的機關此時沒有半點反應,霍休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陸小鳳看著坐在籠子裡生動形象地演繹了什麼叫作繭自縛的人,輕笑一聲,“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沒能被人想到的東西,確實是很多。”
獨孤一鶴凝視著籠子裡那個既熟悉又顯得無比陌生的人影,突然將已經出鞘的長劍收了回來。
“獨孤掌門?”
“幾十年過去,你居然已經連和我動手的勇氣都沒有了。”獨孤一鶴搖了搖頭,不再理睬那個因為他這句話臉上更加發青的人,徑直轉過了身。
“走吧。”
陸小鳳不動聲色地掃了那個巨大的金屬籠一眼,“獨孤掌門的私事解決完了。”
“解決完了。”獨孤一鶴歎了口氣,“他已經不配讓我用劍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陸小鳳抬手伸了個懶腰,也非常乾脆地轉身道,“忙活了這麼久,我也該回去休息休息了。朱老板,我們也走吧。”
朱亭冷冷地哼了一身,也跟在他身後離開了。
幾人說說笑笑地走向了那個朱亭走進來的暗門,被留在原地的霍休臉色忽青忽白精彩至極。
他低頭瞪著那個紋絲不動的機關暗道,不姓邪一般又在啟動按鈕上按了十幾下才終於死心,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籠子上。
石壁上懸掛的壁燈燈火漸漸黯淡,霍休沉著臉坐在黑暗裡,思考著從這裡脫身的方法。壁燈上的蠟燭燃燒著發出“畢剝”的輕微聲響,一片寂靜的洞窟中,霍休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漸漸地靠近。他抬起頭看到來人的臉時,神色頓時陰沉下來,將腦袋垂了回去,“你還回來乾什麼?”
昏暗光線中,朱亭那張圓圓胖胖的臉上唇角輕輕一動,勾起一抹略顯詭異的笑容,“自然是來看看你。”
霍休猛地抬頭,神色徹底變了,“你不是朱亭?你是誰?!”
陸小鳳和獨孤一鶴走出青衣第一樓之後,時間已經來到了傍晚。橙紅色的晚霞漫天,夕陽灑地,小路旁邊的野草都渡上了一層暖融融的金色。
四月的春風迎麵吹來,陸小鳳站在風裡伸了個懶腰,難得地感覺到一陣輕鬆。他回頭看了一眼獨孤一鶴,笑道,“獨孤掌門那句‘不配讓我用劍’說得真是霸氣又有風采,當浮一大白!”
“隻不過……”陸小鳳停了停,有些疑惑道,“感覺有點不像獨孤掌門你的風格……”
獨孤一鶴和他走在下山的小道上,那把樣式有些奇特劍身略寬的長劍懸掛在他腰間,此時聽到他的話,他難得地笑了笑道,“怎麼?隻準西門吹雪有身為一個劍客的驕傲,不讓老夫也矜持一下?”
陸小鳳頓時笑開,“獨孤掌門說笑了。”
“不過你說的也算沒錯,”獨孤一鶴看了他一眼,“那句話的確是西門吹雪說的。”
“額……”
陸小鳳苦笑著摸了摸鼻子,然後腳步突然一頓。
“怎麼?”察覺到陸小鳳沒有跟上來,已經走出了幾步的獨孤一鶴回頭朝他看過來。
站在原地的青衣男人皺了皺眉,“獨孤掌門……”
話說到一半,他的聲音突然頓住了,他和獨孤一鶴的目光齊齊轉向了小路的來的方向。不一會兒,一個挑著一擔柴火的老人沿著小路的方向走了過來,看到站在原地看著他的陸小鳳和獨孤一鶴,他腳步一頓,被嚇了一跳。
“確實隻是一個普通的山民。”獨孤一鶴看著那個穿著粗布衣裳的普通老頭跟他們擦肩而過之後繼續顫顫顛顛地往山上走,“陸公子有什麼其他收獲?”
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駝著背漸漸遠去的身影,陸小鳳放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收回了目光。
“沒有了,我剛剛是想說,我馬上就回絳守居了,獨孤掌門你要一起去看看閻老板嗎?”
絳守居園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陸小鳳走上嘉禾樓的時候,看到明月夜正一個人坐在樓上撫琴。
夕陽餘暉從天外灑落,坐在琴案前的白衣美人皓腕微抬,寬大的袖口順著她的手腕滑落,袖擺上的暗紋隨著她撫琴的動作有韻律地上下舞動,翻飛出一道銀色流光。
急促的琴音在空氣中顫動,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挑,最後一個音收尾,明月夜終於放下手。
“一回來就聽到你在彈《十麵埋伏》,我真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明月夜低頭看著古琴皺了皺眉,“改來改去還是沒有琵琶彈出來的效果好。”
“古琴的名曲那麼多,你為什麼非要跟《十麵埋伏》過不去。”
明月夜終於抬眸看了一眼已經自覺地歪在了軟塌上去摸桌上酒壺的青衣男人,“彈給你聽的啊。”
陸小鳳默默地收回已經摸向酒壺的手,回過頭幽幽地道,“明月,你其實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吧?”
明月夜看著他那副幽怨的樣子,低頭捂唇“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陸小鳳鬆了口氣,繼續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花滿樓他們幾個呢?”
“六哥和葉公子對絳守居的寫意山水挺感興趣,我就讓清明帶著他們去逛園子了。”
“那你呢,怎麼沒跟他們一起去?”
明月夜看著端起酒杯一邊說話一邊喝了一口酒的男人,偏了偏頭,“我等著你回來給你解惑啊。”
☆、解密(一)
“我等著你回來給你解惑啊。”
陸小鳳放到唇邊的酒杯一停,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後把酒杯放到了一邊,從懷中摸出了一條薄薄的紙絹。
“我一出青衣第一樓的大門,就有人給我遞了消息告訴我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嚴管家的事情不要再查下去了。”
明月夜歪了歪頭看著他,“然後你就真的乖乖回來了?”
“原本是想追上去查探一下給我遞消息的那個人的底細的,但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朱亭有問題。”陸小鳳的目光微微沉了沉,“我們在走出青衣樓之後,他突然跟我說對那座樓裡的機關挺感興趣,要回去研究一下,我和獨孤掌門就先走了。但我在青衣樓外和獨孤掌門聊天提到了西門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朱亭和西門的性格其實有一點非常相似。”
明月夜眨了眨眼睛,“朱老板和阿雪?”
“覺得看不出來?”陸小鳳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他們對自己所擅長的東西都是極為自負,霍休那裡的機關既然能夠被他輕易改動,他就不可能還看得上眼。他說要回去研究機關,這句話是假的。”
“所以你就是根據這個判定朱亭有問題?”
陸小鳳一手勾起桌上的酒杯繼續倒酒,然後端起酒杯一口倒進了肚子裡。仰頭盯著頭頂的漆木亭鼎,青衣男人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