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1 / 1)

色的衣擺及地。春日暖色的陽光中,白衣如雪的傾世美人手指纖纖如玉按在琴弦上,輕輕撫動。琴音如潺潺流水融入春光,背景是綿延成海的白色梨花林,和蔚藍迥遠的天穹。此情此景,讓人不由得聽之忘俗,見之忘憂。

一曲《流水》撫完,明月夜抬起頭,就看到站在樓梯口含笑看著她的兩位公子,臉上頓時露出一個笑,“六哥,葉公子。”

陸小鳳登上嘉禾樓的時候樓裡已經坐了五六個人,明月夜在這裡,她的侍女自然有兩位隨侍一旁,花滿樓也已經比他早一步先到了。

看著幾人閒敲棋子,談詩論道,一邊還有美人烹茶撫琴的悠閒樣子,某隻辛苦奔波了一天的陸小鳳頓時覺得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

“陸兄,你也來了。”見陸小鳳走進來,花滿樓放下茶杯唇角含笑道,“我們剛剛還談論到了你。”

朝站起身向他襝衽行禮的穀雨和寒露擺了擺手,陸小鳳絲毫不見客氣地走到花滿樓身邊坐下,故意歎了口氣道,“你我就不說了,既然明月在這裡,你們又提到了我。肯定是在笑話我給自己惹了一堆麻煩。”

明月夜歪了歪頭,笑著道,“難道我說的不對,你身上的麻煩,哪次不是你自找的。”

陸小鳳正低頭拿起桌案上的酒杯看了看,聞言無奈地聳了聳肩,“就是因為你說得太對了,我才無話可說啊。”

幾人笑鬨兩句,花月樓給陸小鳳介紹道,“這是我在江南新認識的一個朋友,葉知秋。書畫技法精湛,自成一家,幾乎可以和蕭問水相媲美。”

陸小鳳挑了挑眉,“蕭問水?就是那位號稱‘詩絕、畫絕、書絕’的蕭先生?”

“慚愧了。”竹青色長衣的青年公子,也就是葉知秋拱了拱手,笑道,“在下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窮酸書生,跟蕭先生還差得遠。”

陸小鳳的目光在他和花月樓身上轉了一圈,馬上了然了他們話中的意思,於是也笑著道,“按照我對花小六的了解,他可難得誇人。既然誇了,那肯定說的是實話,葉兄就不要謙虛了”

葉知秋輕笑著搖了搖頭,花月樓在他身邊冷不丁開口道,“你說誰是小六?”

“自然是……”陸小鳳剛一抬頭,對上花月樓那雙幽深的眼睛,立刻默默閉上了嘴。

“葉兄是準備走官場一道?”陸公子機製地轉移話題。

葉知秋輕輕頷首,“準備參加今年的秋闈。”

“那在下就先預祝葉兄金榜題名,高中狀元了。”

“借陸兄吉言。”

☆、柳餘恨

空靈的鈴音自風中傳來,有花香撲鼻,鳥雀低%e5%90%9f。春日裡的清風時不時送來幾片潔白的花瓣,飄入樓中。扶欄旁垂首沏茶的黃衣美人麵前的茶湯已沸,洞庭碧螺春特有的馥鬱茶香在空氣中彌漫。

在這樣悠閒恬淡的氛圍中,陸小鳳難得放鬆了些情緒,將自己身上已經繞成了毛線團的麻煩扔在一邊。有知己當前、美人在側,談論的也不是什麼攪動天下風雲的大事,這樣輕鬆的氣氛一向是陸小鳳喜歡的。

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後,陸小鳳的抬頭看了一眼明月夜。素白衣色的美人一手支頤,另外一隻手抱著毛茸茸的小狐狸安靜地看著他們聊天。

“明月你怎麼不撫琴了?”

“你們聊天聊得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又沒有人聽,我撫來吵你們嗎?”

“明姑娘的琴藝已有大家之態,今日有幸聽聞是我們有耳福,怎麼能說吵呢。”葉知秋手中折扇輕揚,笑著看了過來。

“沒錯沒錯,葉兄說得對。”陸小鳳低頭打量了一下擺在明月夜麵前琴案上的那張古琴,琴身勻稱,線條流暢,漆色溫潤悅目,琴麵上有著梅花狀斷紋,美觀精致之極。更難得的是,它通身帶有一種恬淡寧和的氤氳古韻。陸小鳳眼睛一亮,“明月,你這張琴?”

“看出來了?”明月夜唇角一勾,纖細白皙的手指有一些沒一下地撈著懷中小狐狸的下巴,“考考你,認出它是傳世名琴中的哪一張了嗎?”

陸小鳳搖了搖頭,笑著道,“你也太小瞧我了,不要以為東坡先生的題字在背麵看不到,我就認不出這是千古名琴,九霄環佩了。”

“還算你有點眼光。”

“九霄環佩流傳千年,能夠傳至如今,也多虧幾代主人的精心養護。如今流傳到明姑娘手中,也算是得遇明主,當不至使它明珠蒙塵了。”說到這裡,葉知秋突然有些感慨,“隻不過,曆史上比九霄環佩名氣還要顯赫的四大名琴,不知現在又流落到了何方。”

陸小鳳低頭喝了一口酒,也點頭應道,“這倒是,明月手中九霄環佩的音色已經如此優美,不知道傳說中的四大名琴,又是怎樣的風采。”

摸著小狐狸腦袋的手指微微一頓,明月夜突然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很想聽?”

陸小鳳摸了摸下巴,“是有點好奇。”

“你不是早就聽過了嗎?”

青衣男人一愣,“什麼時候。”

“在萬梅山莊的時候,”明月夜的另一隻手輕輕的撫上眼前的九霄環佩,長長的眼睫低垂如水鳥安靜地斂翼,“我在萬梅山莊時撫的那張琴,就是四大名琴之一的焦尾。你沒認出來?”

亭子中倏然一靜,半響,陸小鳳搖頭苦笑道,“我當時還以為是仿的……這種千古至寶都落到了你手裡,明月,我現在真的有些懷疑你是不是也是哪個遺落王朝的公主了。”

明月夜纖長眼睛輕輕一顫,“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

儘管陸小鳳很想在這種恬靜悠閒地氛圍中多呆一會兒,好好撫慰一下他最近飽經滄桑的心靈,然而像他這樣的大忙人,上天注定不會讓他休息太久。

果然,陸小鳳還沒在嘉禾樓坐一會兒,一身青衣的冷肅美人出現在了樓梯口。

一看到清明走上來,陸小鳳條件反射地就想躲一下,他總覺得這是又有事情找上門了。

果然,朝樓中的幾位客人歉意一笑之後,清明徑直向他看了過來。

“停。”不等她開口,陸小鳳直接抬手朝她比了個手勢,木著臉道,“能先讓我喝口水嗎。”

“恐怕不行,”看到青衣男人的動作,清明彎了彎唇笑道,“前廳霍天青霍公子已經等待許久了。”說到這裡,她停了停,加了一句道,“他還帶了一個人過來。”

前院待客廳。

“柳餘恨?”陸小鳳瞪著那個被綁在地上的熟悉人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霍天青道,“我今天早上才提醒你們要找人,你下午就把人給綁來了?”

霍天青端坐在他上首的黃花梨木椅上,手中端著一個青花瓷茶盞,聞言淡淡地掀起眼皮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不是我找他,是他自己找上的我。”

陸小鳳立刻回頭去看柳餘恨,就看到他死死地盯著霍天青,被毀了半張的臉上表情猙獰到恐怖,但雖說如此還是能看出他臉色蒼白,氣息也很虛弱,唇邊的血跡一直蜿蜒到了衣領,顯然是受了很重的傷。

陸小鳳眉頭一挑,轉頭看向霍天青,“霍兄?”

霍天青的手指在茶杯壁上輕輕摩挲了一下,“他一來就要殺我,在還沒掌控好形勢的情況下,我自然不可能留手。”

“他要殺你?”陸小鳳的目光在霍天青和地上的人之間打了個轉,了然道,“因為上官飛燕?”

這個名字一出口,霍天青的目光一沉,地上的柳餘恨卻立刻掙紮地起身嘶吼道,“飛燕在哪兒?”

屋內的另外兩人將目光移到了他身上,就看到他依然瞪著霍天青,目光中滿是恨意,“自她幾天前去了珠光寶氣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她在哪兒?是不是被你帶走了?!”

陸小鳳有稍許錯愕,“你還不知道?”

柳餘恨立刻將目光轉向他,青衣男人看著他即使自身難保依然心心念念的全是上官飛燕的樣子,歎了口氣,目光中有稍許憐憫。

“上官飛燕已經死了。”

霍天青放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收緊,柳餘恨瞳孔一縮,嘶聲吼道,“不可能。”

“是真的。”陸小鳳看著這個倒在地上,搖著頭不相信事實的男人,“這個消息是從隱元會傳來的,你應該知道他們放出的消息,從來不會無的放矢。”⑩思⑩兔⑩網⑩

柳餘恨像是被人當%e8%83%b8給了一錘,整個人僵在了地上。半響後,仿佛最後一絲活氣被抽去了一般,他整個人伏在地上,猶如一個死人。

“……是誰殺的她?”

幽暗陰森的聲音仿佛從地底傳來,陸小鳳微微垂了眸,“這個問題,不是應該問你嗎?”

柳餘恨的身體猛地一震,目光迷茫了一瞬,緊接著漸漸變得驚恐,“是他?難道是他?!”

霍天青霍地站起身,負手而立,冷冷地看著地上的人,“是誰?”

可是柳餘恨完全沒有理會他的話,隻自顧自驚恐地喃喃道,“是他?怎麼會是他?……不,不可能……真的是他?”

霍天青上前一步,全身的氣勢和殺意向地麵上的人傾瀉而去,被在後麵的手死死緊握,“到底是誰?!”

陸小鳳冷眼旁觀許久,突然開口道,“是霍休?”

柳餘恨猛的抬頭看向他,身體如被扔出水麵的魚一般整個一抖。他雖然沒有說一個字,但此時下意識地反應已經肯定了陸小鳳所言。

“居然是他。”一聲長歎從門口傳來。

房間中的幾人回過頭,一身峨眉道袍的蒼老道人站在門口,他的兩鬢雖然已經染上霜白,但身姿依然筆挺,握著劍的手崩得緊緊的,氣勢中依稀可見當年金戈鐵馬之意。

“獨孤掌門。”陸小鳳拱了拱手,以示禮意。

獨孤一鶴朝他點點頭,目光掃過負手佇立堂中的霍天青和地上的柳餘恨,最後落回到陸小鳳身上,長歎一聲。

“走吧。”

“去哪兒?”

“珠光寶氣閣後麵的那座小樓,老夫要跟他當麵對峙。這件事情,到現在也該結束了。”

“就這樣前去,他們不怕霍休在小樓中布有後手?”

葉知秋落下一子,輕輕抬眸。

嘉禾樓中,花月樓和葉知秋正在對弈,明月夜在一邊旁觀,花滿樓站在護欄旁邊表情恬淡,似乎是在享受樓外的絢爛花海。

此時幾人正談論到前廳發生的事。明月夜一手支著額,垂眸看著桌上的棋盤,聞言笑了笑道,“獨孤掌門藝高人膽大,行事自然不會瞻前顧後。”

“那陸公子呢?”

“他?”明月夜將懷中小狐狸伸向棋盤的爪子按了回去,唇角輕輕一勾,“他一向走運。霍休即便是在那座天下第一樓中準備了什麼陷阱,大概也是奈何不了他的。”

“哦?”

明月夜悠悠一歎,語帶深意道,“誰讓他知交遍天下,朋友特彆多呢。”

花月樓手指按著唇輕咳兩聲,抬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