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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被過到王戈壁手裡的。

到底是誰把它給了王戈壁的,這個她猜不到。

但是險不險,要不是圓圓一句戲言,要不是陳美蘭曾跟蘇文聊過離婚的事。

三座寺廟的名譽主人,就要變成王戈壁了?

但是居然有遺書?

而且就連顧霄都認為是蘇文親筆寫的遺書?

王戈壁老太太怎麼這麼能乾,遺書都會偽造,而且偽造的那麼真,連顧霄都當成是真的?

人是自己接的就方便得多,閻東雪來的時候隻提了一個行李箱,閻衛聽顧霄說東西在車上,轉身出了寺門,已經把行李箱給抱出來了。

拉杆行李箱,他還沒見過,不知道該怎麼提,於是抱在懷裡。

拉杆箱很沉,閻衛抱得有點吃力,進了庵裡,又全是或者上台階,或者下台階的路,眼看走到跟前,閻衛哎喲一聲,箱子砸在了地上。

先是閻東雪噗嗤一聲笑,緊接著,跟隨顧霄來的另兩人也同時一笑。

不過對方都是文雅人,並沒說什麼。

隻有閻東平粗俗,笑著說:“閻衛你也真是,好歹曾經你們家也是咱們鹽關村響當當的人物,根紅苗正老爹又是在首都軍界混的大領導,閻肇不牛嗎,西平市公安屆的一霸,你不牛嗎,市委班子坐著,公款吃喝著,夜總會出入著。不就想問顧教授拉點投資,繼續維持你們如今的風光生活嗎?隻要你誠懇一點,顧教授肯定會打發你點錢的,上趕著這是乾嘛呀?”

在場一幫人,自發的,從新加坡來的站在了一邊。

閻斌,閻肇兄弟則站在一起。

這會兒已經夜裡九點了,大家都沒吃飯,饑腸轆轆。

閻衛的樣子看起來既急又慌張又沒章法,極其可笑。

其實並不是為了錢,說來慚愧,閻衛不太記得母親的模樣,而且他確實是個不肖子,在聽說他娘奇跡般的擁有幾座寺廟,他此時特彆想知道那幾座寺廟都在哪兒,都長什麼樣了。

什麼為政府拉投資,什麼南洋客商,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那幾座不會帶給他任何財富和收益的寺廟。

他此時忙,是在為他的親娘蘇文而忙。

他不過是想籍此離那個生了他的女人更近一點。

但偏偏你越忙什麼,似乎就越是會把事情做得一塌糊塗。

閻東雪這行李箱不止是拉杆的,不好提,而且還有個密碼鎖鎖著,拉不開。

密碼鎖也是閻衛隻聽說過,沒見過的東西,伸手撥弄了片刻,他抬起頭,求助似的去看閻東雪:“東雪,這密碼是多少?”

閻東雪回頭看顧霄,那眼神詢問,要不要給閻肇兄弟打開箱子。

顧霄的身體應該很不好,人很瘦,很蒼白,不過他確實生得特彆好看,在陳美蘭這種老太太的眼裡,周潤發算帥吧,但五官不算標致,劉德華也好看吧,但他具有一種攻擊性,是具有攻擊性的男人。

台灣有個演員叫趙文宣,要是對方老一點,再瘦一點,就會跟顧霄特彆像。

那是一種特彆討女性喜歡的長相,不論眼睛還是鼻子,嘴巴,都生的無可挑剔我,全是女人喜歡的樣子,人也文質彬彬,但是嘴唇太薄,示意著這人極為清高,也不好相處。

“不給。”吐口,他就是一句。

“那咱們這就走,直接去機場,還是先去酒店?”閻東雪再問。

顧霄看了眼陳美蘭,才說:“去酒店。”

另外兩個助理一個來提箱子了,從閻衛手裡要不回來,於是伸手一摁,彈出攔杆,當著閻衛的麵給拉走了。

另一個則把顧霄的拐杖遞給了他。

顧霄拄上拐杖,一手扶著閻東雪,卻跟閻肇並肩走著,繼而問:“你如今在津東公安局工作,工作地點沒變,還是原來的老分局?”

這位老爺子曾在西平市呆了三年,於這地方特彆熟悉。

閻肇答:“是。”

“治安還不錯。”顧霄說。

閻肇答說:“表麵而已,公安係統警力嚴重不足,農村的主勞力又在大規模湧入城市,城市犯罪率居高不下,而且犯罪手段越來越複雜,不止西平市,整個華國,都在因為改革開放之後的城市化進程,而接受著極為嚴竣的挑戰。”

突如其來的城市化進程是這個時代的痛。

閻衛跟在後麵,不知道閻肇為什麼會那麼平靜,而且自始至終,他似乎並沒有好奇寺廟的事情。

到這會兒,還能跟顧霄心平氣和的聊天。

這不是閻肇的性格,他不向來都特彆倔犟,而且深恨顧霄,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跟對方多說的嗎。

此刻顧霄要上台階,他似乎有風濕病,腿有點變形,不好上樓梯,閻東雪一個人扶著有點吃力,閻肇居然伸手,幫了一把。

顧霄又說:“聽說你愛人用你母親那三十萬給自己買了一幢樓,還給自己買了一座軍工廠,另有一部分錢,她支持她的小女兒拍了一部電視劇。”輕輕一聲歎,顧霄回頭看著陳美蘭,居然又來一句:“女性應該都像她一樣,擅於花錢才好。”

同樣的話,得看由什麼人來說,又是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說。

聽完顧霄的話,陳美蘭立刻回頭看了眼閻東平。

這家夥是個大煙鬼,有一口褐黃色,比四環素牙還叫人惡心的牙,咧開嘴巴,他居然嗨嗨一笑:“這不都是事實嘛?”

是事實,但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把陳美蘭給形容的一無事處。

閻肇也隻得實事求是,答:“是。”

顧霄上了幾台台階,得休息一下,繼而又對閻肇說:“那筆錢是我贈予你母親的,用在任何方麵我都沒有任何意見,但就我本人來說,此生我最厭惡的就是華國軍人,他們貌似熱血,但大多極為魯莽,衝動,而且被所謂的黨性洗腦,身上隻有黨性,沒有人性。”

言下之意,他最討厭的人就是華國軍人了。

閻斌和閻衛同時在看陳美蘭,給她投以憐憫的目光。

她最初投給271的那筆錢顧霄不會說什麼,但是對方這麼明確的表明自己討厭軍人,她又怎麼可能從顧霄那兒再要到投資款?

形勢不僅是不好,而且於他們所有人都是大大的不利!

得,這不是接待南洋客商,這是接待了個寂寞。

從閻衛代表的官方,到閻肇代表的公安方,再到陳美蘭這個經商方,全都一塌糊塗,一無是處。

而這時,閻肇依舊是那麼的心平氣和。

麵對顧霄這個,同樣加害過他母親的男人,全然沒有對上他父親時那種咄咄逼人和傲骨錚錚,以及絕不低頭的氣勢,反而,平靜溫默的讓陳美蘭都覺得,他像變了個人一樣。

就在上了台階之後,他還突然停下,示意顧霄等人等一等,自己又折返回了地宮的門口。

不過他並沒往地宮去,而是走到旁邊的林子裡,盯著林子在看。

閻衛在摸頭,閻斌又點了一支煙,不過突然,他看到顧霄皺著眉頭在看閻東平,似乎很是厭惡對方,突然意識到這老爺子是聞到對方身上有大煙那種難聞的味道,所以非常厭惡,於是識相的掐滅了煙頭,把煙頭給丟遠了。

陳美蘭順著閻肇的目光看過去,就見隱隱綽綽的路燈下,周雪琴站在暗陰中,手裡捧著一大疊的紙,正在跟閻肇對視。

忙忙碌碌的周雪琴,這是來跟著來討投資的。

顧霄就像一塊肥肉,甫一到西平市,不止有閻衛在旁鞍前馬後替政府要投資,周雪琴忙於生計,也在想儘辦法給自己製機會,想要錢。

五十步笑一百步,陳美蘭也一樣,為了271,為了那幫動不動就叫囂著,要她這個首□□斃他們的退伍兵,也想從顧霄這兒搞投資。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也不過如此。

閻肇厲目盯了一會兒,周雪琴就又退進林子裡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於是閻肇又折返了回來。

一眾人繼續往前走,要出寺廟。

今天也是事兒多,陳美蘭穿的是高跟鞋,而且還是細跟兒,彆人都走了,她卻怎麼都撥不動自己的鞋子,把腳褪出來一看,才發現高跟鞋卡在兩個台階的石縫兒裡頭了。

“三哥。”她於是喊了一句。

這可是夜裡九點,尼姑庵雖說沒關門,但早就沒有遊客了,庵裡路燈也不多,四處黑鴉鴉的,陳美蘭抱著手臂,一個人站在黑暗中,嚇的都有點兒發抖。

這時閻肇已經走到大門口了,聽到遠處有陳美蘭的喊聲,於是又折了回來。

看陳美蘭金腳獨立的站著,他單膝跪下,示意陳美蘭踩著自己的膝蓋,要替她撥鞋子。

邊撥,他邊問:“關於寺廟的事情,你也是聽我娘說的?”

就說奇不奇,分明曾經的他們沒有任何交集。

可是陳美蘭卻是在蘇文最後的時光裡,唯一曾經跟她交過心的人。

要不是閻西山犯渾離婚,要不是周雪琴發了瘋似的,也非要鬨著離婚。

要不是倆人都因為婚姻而褪了一層皮,跌跌撞撞偶然之下走到一起,閻肇不可能跟她再婚,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可就是因為跟她結了婚,做了夫妻,閻肇不止改變了自己的人生,還觸摸到了他從來不曾觸及過的,他此生最愛的人,母親那顆蒼涼的,孤寂了一生的心。

陳美蘭也覺得新奇,踩著閻肇的腳,興致勃勃的,就說起了曾經婆婆鼓動自己離婚,並且承諾要給她一座廟的事情。

月光下閻肇低頭撥著鞋子,突然一把撥了出來,單膝跪在地上,揚頭笑望著陳美蘭,邊聽,邊把她的一隻腳抓了起來,塞進了鞋子裡。

陳美蘭於是撥步要走,閻肇卻依然大手抓著她的腳,不鬆。

“謝謝你,陳美蘭。”頓了頓,見陳美蘭又欲抽腳,他說:“你知道的吧,於我,於閻明琅和閻望奇來說,你是於我們此生特彆重要的人。”

月光過濾了閻肇皮膚上那種格外的黑,他一笑,五官格外好看。

他這一笑,叫陳美蘭有點遺憾,要是他跟閻衛一樣一直坐辦公室,要是他不曬黑皮膚,當比閻衛還好看,可惜十幾年軍旅生涯,他的皮膚不可能再白回來。

原本,陳美蘭對於閻肇上輩子的感情生活並不好奇。

但不得不說,前妻那玩藝兒殺傷力巨大。

對方不過一句話,還真給陳美蘭種上好奇心了。

想起閻肇這種刻板,幾乎從來不看女人的人,居然要在工作中鬨桃色新聞,陳美蘭就好憤怒,怒不可遏。

但是算了,不想,不好奇,老太太要寬心才能保平安,保長命百歲。

陳美蘭上輩子愛過兩個男人,最後都把她傷的透透的,她沒有好奇過閻西山和呂靖宇,也就絕不好奇閻肇的風流佚事。

顧霄等人已經走到庵門外了。

一輛皇冠,一輛普桑,就停在庵門外頭。

顧霄大概是給沒空調的悶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