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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你買的裙子上台哦,還有你買的小皮鞋。”

晨光正好,最近幾天閻肇把院牆和所有的牆壁整個粉刷了一遍,雪白的牆,乾淨的水泥院子,花園裡的花也長起來了,圓圓從乾淨明的玻璃窗裡伸著手,遠遠跟她的公安爸爸說著再見。

陳美蘭可全看在眼裡,俗話說得好,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這世界上唯一能降得住閻肇的人大概隻有圓圓。

“對了,今天晚上能不能出去跟我一起做個客?”陳美蘭追著問說。

她買了崔敏的股票,崔敏覺得不好意思,想請陳美蘭到家裡做客,吃個飯,閻肇要跟她一起去,她和崔敏的關係肯定能更牢固,工程,結款,就能像塗了黃油一樣順滑。

但是彆想了,閻肇遠遠扔了一句:“吃飯我沒時間,家裡也該貼瓷磚了,我下午去找個戰友,得去看看瓷磚。”

狗男人的驢脾氣,他要願意交際一下,說不定陳美蘭的事業還能搞得更大。

但嫁了這種男人,他可以把家給你搞成全村三好模範,但彆指望他能在事業上幫你錦上添花。

看閻肇出了門,陳美蘭突然一念,彆他再買一批粉紅色的地磚回來吧。

不好的瓷磚還會有甲荃和放射性,因為小狼本身血小板比常人低得多,她怕萬一聞點不好的氣味,再彆誘發孩子的病,並不想這麼早在家裡鋪瓷磚的。

不等陳美蘭追出門,閻肇已經走遠了。

……

圓圓的妝是陳美蘭親自畫的,小丫頭還要去學校排練,一大清早,六點多陳美蘭就把她送到學校了。

才回來,就見小旺抱著一個白色的大泡沫箱子,一臉的祈求:“媽媽,今天可是六一節,孩子的節日,你滿足我一個願望,讓我出去賺筆錢,好不好。”

小狼一看就是他哥忽悠的,居然也搓著雙手說:“小寶寶都愛賺錢錢,媽媽,今天是我們的節日,我們今天要賺錢。”

今天六一,小旺想要賺錢,應該是想帶些什麼東西到學校去賣,因為今天學校裡家長多,孩子多,購物的需求也多。

“怎麼,讓媽媽幫你搬磁帶去賣?”陳美蘭從鞋架上找出倆小子的涼鞋來,蹲腳幫他倆穿著。

小旺天天販磁帶,但今天要販的可不是磁帶,而是……雪糕。

據說離此兩站公交車的地方有個小商品批發城我,裡麵的雪糕批發價一毛五,小賣鋪賣三毛,但他要背到學校去,一支能賣五毛錢。

畢竟天熱,家長孩子在學校裡看演出,熱得難受的時候外麵的雪糕進不來,他一家獨大,奇貨可居,不就可以狠宰一筆?

“走吧媽媽,咱們去狠宰那些家長一筆,好不好?”小旺像隻小哈叭狗一樣,居然抱著陳美蘭的大腿,就來拍她的屁股了。

“你這是乾嘛?”陳美蘭問。

小旺一臉理直氣壯,繼續拍陳美蘭的屁股:“拍馬屁呀。”

社會在發展,這個年代的有錢人,像閻西山,是靠喝酒用身體換錢。

但在將來,是有知識,有學曆,懂得操作資本的人才能賺錢,就比如上輩子的呂大寶,父親靠房產起家,他靠玩弄資本成為二代富豪。

而小旺,就像上輩子的圓圓,在將來,仍然像閻西山這幫老一輩一樣,辛辛苦苦,靠喝酒,靠拍人馬屁,靠揮灑汗水賺小錢的。

你看他現在,輕輕摸著陳美蘭的屁股,那兩隻大眼睛眨巴的特彆無辜。

可他要不好好學習,他在將來還得走現在閻西山的老路。

重組家庭的繼子女到底該怎麼教育,陳美蘭並不擅長,隻能慢慢摸索。

但是賺錢這種事,就像給孩子吃東西一樣,曾經她用七八個大雞腿,加連著訂了半個月的可樂,治好了小旺偷吃的病,要不這回就陪孩子賺回錢,讓他高興一下,說不定他那賺小錢的癮,她也能治好?

想到這兒,陳美蘭說:“閻小旺,今天媽陪你去一趟,但是今天賺完錢,到期末考試的時候你都要集中精神,搞好學習,好不好?”

小旺並不說感謝的話,背著他的大泡沫箱子,晨光中走在最前麵,出門就吼一句:“大爺聽過我的歌……”

小狼立刻接了一句:“小夥親過我的臉。”

“山丹丹花開花又落……媽媽我愛你!”小旺迎著晨光,頭頂著泡沫箱,衝上了公交車。

惹得一車的人都在側目看從後麵趕上車的陳美蘭。

孩子能把媽媽我愛你唱的這麼順調兒的,真少見。

第70章 西鐵城(“我是你的警衛員。”閻肇)

小商品批發市場跟早市一樣,七點鐘開門,小商小販們就來批發東西了。

這個小商品批發市城是私營的,屬於解放前西平市的第一大地主家,解放後很長一段時間被供銷社給占了,平反後又歸還給地主家。

說來也巧,那個地主的後代也姓閻,跟閻西山是本家,名字叫閻東平,算是閻西山的遠房兄弟,不過人家祖上地主做得大,平反後政府賠償得多,比閻西山過的風光。

剛進批發市場,陳美蘭就聽有人說:“你們聽說沒,閻東平說想賣這樓?”

“他抽上了大煙,不賣樓才怪。”另一個說。

“這麼一幢樓,誰能買得起,得好幾十萬吧?”

陳美蘭駐步頓步了,彆看這樓頂上人民公社供銷社幾個字還沒拆掉,樓外牆也破破爛爛,但這一片在將來可是妥妥的城中心,而且占地麵積特彆大,以後光是地皮都要值多少錢的。

閻東平在革命年代也屬於差點沒被打死的人,才富了幾年,居然因為抽大煙要賣樓了?

這麼一幢樓,現在就能躺著收租,將來還會拆遷,誰要有眼光,有錢買了它,三輩人都不需要再努力了,可惜一幢樓在任何年代都不容易買。

周雪琴重生了吧,風風火火四處賺大錢吧,她也買不起樓。

另一個人低聲說:“聽說閻東平最近在聯絡他們村在首都的那個大人物,他家二兒媳婦不是在首都做生意?幾十萬應該一下能拿得出來,不過就看人家買不買了。”

鹽關村有個人上首都做生意被人打死了,就是閻佩衡關照的案子,閻東平正是那人的侄子。

陳美蘭心中一念,閻衛的妻子米蘭在做生意,據說做得特彆紅火,該不會閻東平急著要錢,是跟米蘭聯絡,想賣樓吧。

同是一村的人,這樓閻西山都買不起。

閻衛夫妻居然錢多到,敢獅子大開口,問一幢樓的價格的地步了?

本來最近股市慘淡,陳美蘭還想提醒閻佩衡一下,讓他查一查閻衛夫妻是不是在炒股的,看來她多慮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米蘭炒股再賠,那三十萬應該拿得出來。

……

娘兒仨繼續往裡走,一個個攤位琳琅滿目,批發啥的都有。

“這兒就有冰棍,就在這兒買。”看到一家批發雪糕的,小狼不願意走了。

他的目的是吃,不是買。

“你懂什麼呀,再往後走,有個咱們區著名的女流氓,她的雪糕比彆人家的便宜兩分錢。”閻小旺興致勃勃的說。

這就是個標準的守財奴,葛朗台。

為了便宜兩分錢,陳美蘭剛給他買的涼鞋都要磨穿鞋底兒了。

不過再往前走兩步,小旺又嗖的一下折回來了:“媽媽,不好,女流氓家有混混,咱們等會兒再過去。”

這小家夥一天四處亂串,批發市場顯然也不是頭一回來,不但知道這市場裡誰家價格更便宜,連混混都認識。

陳美蘭聽見女流氓幾個字的時候,就覺得,怕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踮腳一看,遠處一個攤位上,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穿的是白的確涼的襯衫,頭發結成油垢貼在頭皮上,正給幾個小混混圍著,在從兜裡往外掏錢。⑤思⑤兔⑤網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齊鬆露?”陳美蘭於是喊了一聲。

那個女人正是陳美蘭認識的朋友齊鬆露,前些年聽說去南方了,美蘭有五六年沒見過,沒想到她居然在這兒搞批發。

“想批發東西過會兒再來,齊鬆露很忙。”幾個混混回頭,又跟齊鬆露說:“你個女流氓,保護費,快一點。”

“sir,大家都是熟人,我是閻東平家親戚,給個麵子,就彆欺負我姐了,行嗎?”陳美蘭上前說。

現在的流氓混混就喜歡有人喊自己一聲sir,特彆受用,陳美蘭打的又是閻東平的旗號,按理對方就該給個麵子的。

不過這回陳美蘭沒賭準,幾個混混一聽樂了,說:“閻東平那王八蛋欠我們好多白粉錢呢,怎麼,咱的錢你來還?”

閻東平個坐著收租,吃租的包租公,怎麼連小混混的白粉錢都欠?

這可難倒陳美蘭了,她沒想到閻東平會混的這麼背。

她都準備要是這幾個小混混再纏著自己,就得讓小旺出門,給閻肇打傳呼了。

但就在這時,一個身材很高,戴著摩托車頭盔的男人直衝衝走了過來,用陝省方言喊了一聲:“狗日滴,還不快給餓滾?”

幾個混混顯然很怕這個戴頭盔的,聽這人的大炮嗓門一聲喊,一聲不吭,全跑了。

“以後這個市場也不準再收保護費,給餓滾,滾滴遠遠滴。”這人一口陝省土話,從陳美蘭眼前經過,大模大樣的轉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居然直呼她的大名:“陳美蘭?”

“我是。”陳美蘭說。

“攢勁丫頭,叫聲sir兒餓聽聽。”這人一口老陝腔,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陳美蘭眉頭一皺,心說這應該也是個混混,還是混混裡的老大,但他怕不有毛病吧,還叫聲sir,陝話的sir她是真叫不出來。

不過對方應該是故意惡作劇,笑的就好像嘴巴裡裝了一個低音炮一樣,咧哈哈的走了。

陳美蘭這才回頭,走到齊鬆露的攤位前。

“媽媽,這個就是咱們市那個有名的女……”小旺搖了搖陳美蘭的臂膀,指著齊鬆露,女流氓三個字剛要脫口而出,陳美蘭輕輕噓了一聲:“小旺,以後可不敢叫這個阿姨女流氓。”

“為啥?”小旺也是悄聲。

陳美蘭歎了口氣:“因為媽媽當初要不是有事錯過,也會跟她一樣,被公安打成女流氓的。”

小旺張大嘴巴,好半天才喔了一聲。

小孩子不大懂事,遠遠望著那個三十多歲,一頭頭發油耷拉在臉上,皺紋像刀刻一樣的女人,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看起來一臉苦相的女人會是個女流氓。

還有,媽媽居然也差點被公安打成女流氓?

這又是為什麼呀。

不過陳美蘭早晨起心動念,想陪著小旺過個賺錢癮的時候,可沒想到小旺居然會帶著自己找到齊鬆露。

這家夥可真是她的小福星。

前幾天她還在想,閻西山要大規模賣煤了,大筆的資金入賬,他喜歡嫖風,喝酒,吃穿打扮,這些陳美蘭都可以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