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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啦。”揮舞著手裡的毛票,孩子說。

陳美蘭接過錢,看小家夥咬著唇望著自己,從15元裡數了5毛錢出來遞給他:“謝謝你幫我賣菜,這些算你的了,好不好?”

小旺猶豫了會兒,確定陳美蘭不是在開玩笑,一把抓過五毛錢,拉著倆小的轉身跑了。

不一會兒,三個孩子又回來了,並肩坐在自家牆跟底下,小狼和招娣一人拿著一塊泡泡糖,但閻小旺手裡沒有泡泡糖,他小心翼翼,把剩下的四毛錢放到了自己嶄的錢裡頭,一毛一毛,正在滿意的數著自己的家底兒。

三十多塊,這是個小富翁。

而且不止愛財,他還是個小葛朗台。

看小狼的嘴角溢了些白色的糖沫子,居然伸出手指輕輕抿到了嘴裡,然後滿足的歎了一聲,弟弟吃糖,他吃弟弟點口水就過癮了。

上輩子的招娣也愛攢錢,隻為能夠早早脫離家庭,當然,也很小就離開了家,所以陳美蘭雖說不想,但越看小旺,就越覺得他挺可憐。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攢夠離家出走的錢。

她正想著呢,突然耳邊響起閻肇的聲音:“西山明天肯定還要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來跟他談。”

陳美蘭心說,我可不就是看準了你願意對付閻西山,才願意跟你結的婚。

上輩子的陳美蘭,真心實意對兩個男人好過,那兩個男人也都很有錢,可惜於她來說,錢重要,男人願意在家裡乾點活兒,更重要。

該說的感謝還是要說出來。

所以她由衷的說:“閻肇,謝謝你。”

這個男人很奇怪的,臉是古銅色的,但是耳朵後麵,陽光曬不到的地方卻特彆白皙,白的粉嫩。

就在陳美蘭脫口而出謝謝的那一刻,她親眼看到閻肇的耳根紅了。

那抹紅迅速的蔓延到了身上,背心兒沒罩住的,白皙的肌膚也泛上了粉色。

陳美蘭腦海中閃過一念:剛出生的兔子可不就是這個顏色?

那他身上,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變成了粉色。

所以這是一隻龐大的粉色兔子?

雖然忍著不敢笑,但是陳美蘭真的特彆想笑。

“放心吧,一句話的事情。”依舊麵無表情的閻肇說完,轉身進廁所了。

陳美蘭再也忍不住,終於笑出了聲。

要說閻肇能對付閻西山,這個陳美蘭信,畢竟民再富也怕官,暴發戶再橫也怕公安。

但要說隻是一句話的事兒,那就是吹牛批了。

閻西山是個笑麵虎,麵上笑嘻嘻,一肚子的鬼主意,彆看他今兒縮頭烏龜似的跑了,明天肯定還有新辦法。

就看他閻肇到時候怎麼處理吧,反正這回夠他喝一壺的。

第19章 大漲(西山應該向我學習,這院子)

這一整天,陳美蘭都恍恍惚惚,心思不定。

對她最大的乾擾來自周雪琴,因為周雪琴上輩子離婚要到好幾年後,所以到底是周雪琴重生了,還是她上輩子的記憶有誤差,她現在還有點懷疑。

一萬八千塊,她所有的家底兒,兌成了幾張薄薄的國庫券。

萬一國債跌了,她就要賠錢,萬一國債漲了,她就敢斷定,周雪琴肯定也重生了。

輾轉一夜,第二天一早起來,陳美蘭先去銀行。

銀行八點半才會開門營業,這會兒才早晨七點。

其實回去吃個早餐再來也行,畢竟錢躺在銀行又飛不走,但陳美蘭還是選擇蹲守在銀行門口。

她迫不及待,要用這筆錢來驗證自己的記憶。

現在的銀行還是木板門,要一塊板一塊板來拆卸的。

一個櫃員來拆門的時候,另有一個在裡麵抄小黑板,抄的,正是今天國債的利率。

“昨天大跌,今天大漲啊。”邊抄,那個櫃員邊感歎說。

陳美蘭的心也怦怦在跳,看到116的時候,跟著門板就擠進去了,她今天兌,能賺012的利息。

“同誌,我來兌國庫券。”說著,陳美蘭把自己所有的國庫券一股腦兒,遞到了木頭窗戶上的那個小窗子裡。

今天的櫃員不是昨天那個,睡眼惺鬆,打著哈欠,接過幾張國庫券看了一下,一邊打著算盤,一邊對抄黑板的那個說:“今天這消息放出去,咱們行估計都得被擠破頭。”

“咱們這邊還是好的,城裡的銀行估計兌不到,知道消息晚的,可就錯過這個大好利息了。”另一個應合說:“我那幾張我今兒也準備出了。”

報紙上隻有昨天的消息,今天的是用小黑板往外通知,哪怕分行,也是早晨從總行接到的最新利率通知。

陳美蘭慶幸自己的明智,因為等她兌完錢要出門的時候,陸陸續續,從東方集團的大門上跑出好些人,一看就是請假出來的,偷偷摸摸,邊跑邊摸兜,這全是來兌國庫券的。

她要再晚點兒,就得跟著這幫人一起排隊,擠門了。

在這種大漲的日子兌國庫券,可得碰運氣,畢竟這個銀行的錢要兌完,人家就停止辦理業務了。

而且現在可以同城通兌,你多跑幾家銀行,說不定能兌出來。

但再過兩天,新的政策下來,同省,一年內購買的國債就無法通兌了,這也是國家既想刺激大家大批量買國債,又不想大家炒作國債而發行的管理政策。

那一萬八的本金仍舊存了起來,2160的利息,櫃員給了她21張青磚色的百元大鈔行。哪怕沒溫度,這些百元大鈔躺在她的兜裡,也讓她覺得燙手。

今天必須買早餐了,幾個孩子估計已經餓的嗷嗷叫了。

走了幾步,陳美蘭停在了一家老潼關肉夾饃的門前麵。

西平市本地的肉夾饒是烙出來的白吉饃,而老潼關的肉夾饃,則是從鼇子裡烤出來的酥饃,等上了年紀,高血壓高血脂尋風而至,就不敢吃了,但年青的時候,陳美蘭最愛的還是老潼關肉夾饃。

一口氣買了五個肉夾饃,酥的掉渣的熱餅被從中剖開,剁成小指大小的鹵肉連肥帶瘦,尤其是皮,亮晶晶的泛著紅光,饃是兩張皮,裡麵塞的滿滿當當,全是肉。

拿著五個肉夾饃,剛進村子,陳美蘭就知道閻西山想了一夜,終於想出狠招兒來了。

他剛從閻雄家往外走,手裡還提著一條紅中華,兩瓶酒。

他的堂房閻三爺手裡也拿著一條紅中華,提著兩瓶酒,遠遠看見陳美蘭,目光躲躲閃閃,把酒和煙藏到了身後。

這還不算。

陳美蘭剛到自家門上,迎門照麵就見院子裡另站著一個跟閻肇個頭差不多高,四十來歲的男人,正在跟閻肇握手。

這是鹽關村的村長閻勇。

他一開口,陳美蘭頓時一噎,因為他喊閻肇是喊三弟。

“三弟,你怎麼一聲沒吭就要跟陳美蘭結婚了?要不是西山專門上門說,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閻勇握著閻肇的手說。

“二婚,看著差不多就結了。”閻肇坦然的說。

還用說,昨天晚上閻西山估計一夜沒睡,給村裡的領導,老人們送煙送酒,給自己找了一幫說客上門,想用麵子把閻肇給逼跑。

陳美蘭提著肉夾饃進了屋,三個孩子齊齊趴在玻璃窗上,正在看外頭。

小狼先蹦了過來,揚頭看她手裡的肉夾饃,招娣一手支著肘子,依然趴在窗台上。

閻小旺並不是興災樂禍,看起來還挺憂鬱的,但他終於願意跟陳美蘭好好說句放話了:“阿姨,招娣原來的爸爸是不是想把咱們趕走啊?”

招娣雖說心裡不願意相信,但從昨天到今天,也看出來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親爸不但曾經踢她打她,現在還想把她從自家趕走,孩子心裡委屈又難過,嘴唇都快咬破了。

陳美蘭先給了小狼一個大大的肉夾饃,才問他們:“你們是想喝奶粉,還是想喝粥?”

“媽,我不想離開咱們家。”招娣吸著鼻子,可憐巴巴的說。

閻小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而且悲觀的可以:“沒用的,這房子是你爸的,看見外麵那個人了嗎,那人我見過,是我堂房大伯,他都向著你爸說話,咱們馬上就得被趕出去的。”

肉嘟嘟的小狼隻關注著吃,舉了一下手:“媽媽,我要喝奶粉。”

這會兒要熬粥也來不及了,陳美蘭於是拿過幾個杯子,放上奶粉,剛想提著壺出去燒水,一擰暖水瓶,居然是滿的,就給幾個孩子把奶粉衝上了。

她一個人吃不完一整隻饃,遂給自己切了半隻,把剩下的半隻給了招娣。

老潼關肉夾饃不能趁太熱,得稍微放涼一點,才會酥得掉渣。

一口咬下去,一兜簍帶著皮的,筋口彈牙的肉丁兒,越嚼越香。

在閻小旺詫異的眼神中,陳美蘭居然也湊到窗戶前,跟他們一起看起了熱鬨。

都要被趕走了,這個後媽居然還輕輕鬆鬆的,要看熱鬨。

女人不都是一生氣,有不順心的事就喜歡打孩子,罵孩子的嗎,她怎麼就不生氣,不著趁著生氣罵他,或者罵招娣幾句啊。

閻小旺覺得這個女人可真奇怪。

一會兒的功夫,院子裡聚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有些人夾著煙,提著酒,要不是村裡的老人,就是支隊,大隊的書記,隊長們。

閻西山也進了門,一幫男人湊一塊兒,正在說說笑笑。

這幫人嘴上說是因為聽說閻肇回來了,來看閻肇的,但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想勸閻肇騰房子。

不過這種事情外人不好張嘴,得閻三爺來。

畢竟他和閻西山是本家,還是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

背著兩隻手的閻三爺突然咳了一聲,大家就集體沉默了。

“閻肇,你跟美蘭結婚,咱們全村男女老少都特彆高興,就我,都覺得高興的不得了,西山個破鑼,配不上美蘭那麼好的女人。”閻三爺先給美蘭戴個高帽子,再故意咳一聲,把聲音提高了一倍:“但你們住在西山家的老宅裡,這不合適,畢竟他家列祖列宗的生魂也這屋裡住著,叫祖宗看見他把院子丟了,丟臉。這樣吧,我做主,讓西山補償美蘭千把塊錢,你們換地兒買個院子,把這院子還給西山,好不好?”

閻西山叨了一支煙,目光順順溜溜,就迎上了陳美蘭的目光。

窗戶上一大三小,四顆腦袋,一個手裡捧一個肉夾饃,招娣兩眼畏懼,死咬著唇,陳美蘭心夠大的,居然在吃肉夾饃,她還吃的挺得勁兒?

閻西山唇角扯了一絲笑,悠哉哉掏了一支煙出來叼在嘴上,心說:這要不是閻肇,事兒怕還不好辦呢。

閻三爺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身為鹽關村的一員,他閻肇能不走,能不讓房子?

他家的祖墳不在村裡,不怕人扒?

他是個男人吧,他得要麵子吧。

不走才叫見鬼呢。

要說閻肇也是真奇怪,陳美蘭也就看著漂亮點,但結婚過日子不圖漂亮,